韩光笑笑:“不难受,挺有意思的。”
“八锥子扎不出来你一个屁!”孙守江盘腿坐在床上很无奈。
“别问了,越晚知道越好。”韩光突然冒出来一句。
孙守江一愣:“什么意思?”
“真的,越晚知道越好。”韩光的语音很诚恳,“你象我,猜到了,还不知道对不对——我就睡不着了,我心里不踏实。”
孙守江很意外:“你也有不踏实的时候?”
“是人都有恐惧心理,我也一样。”韩光的声音很飘,“只是我不表现出来罢了。别问了,相信我。”
孙守江看看还在发呆的韩光,又看看周围吃饱喝足的队友们,郁闷得恨不得撞墙:“你这不诚心的吗?我哪儿还睡得着啊?你想什么呢?”
韩光笑笑:“我在想,小时候躺在老家的房顶看星星。那些星星,都很亮。我就是那个时候,跟奶奶学会认星星辨方向的。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用这个辨别方向,我信不过所有的仪器…….”
“我都快被你憋死了,你跟那儿看星星?”孙守江哭笑不得。
哨子响起来,田小牛在外面喊:“狙击手集训队的!集合了!”
大家一下子就起身,飞速穿迷彩服军靴往外跑,都光着头。按照严林的吩咐,都把军衔臂章摘了,所以帽子也没办法戴了。大家跑出去在楼前站队,孙守江是今天的值班员,按照条例很标准跟严林汇报。严林和田小牛也穿着没用军衔臂章的迷彩服,光脑袋,大家今天都是平级待遇。
严林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地一笑:“走吧,上车。——不要喊番号了,别的单位还在午休。”
大家就悄没声地跟着田小牛往大轿车那走。蔡晓春就纳闷:“哎?怎么不是军车啊?”
大家仔细一看,果然不是军队牌照,是地方牌照。严林就对着他笑,还是不紧不慢:“啊,说过了,这是为了保密。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这个机会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警方提出的前提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去观摩了。”
韩光始终没说话,跟着大家一起上了车。大轿车开了,韩光的眼神更加忧郁,他仿佛预感到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一切。孙守江在前排回头:“到底你想到什么了?说啊?”
韩光看看他,没说话。
孙守江叹息:“哎,不说我也不问了,马上就知道谜底了。”
大轿车拉着三十多个集训队员出了部队大门,径直开上高速公路,开往省城的方向。大家都是议论纷纷,严林总是笑而不答。韩光则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有了一丝以往从未出现的焦虑。
蔡晓春纳闷:“你到底咋了?排长?想什么呢?从未见你这样过?”
韩光看着他,无声叹息:“我们没有选择。”
蔡晓春:“什么?”
韩光:“因为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蔡晓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凉得吓人:“你怎么了?!”
韩光淡淡一笑,却很苦涩:“我们都会变成冷血动物。”
孙守江看着窗外,已经接近市区。公路多了一些巡逻的警车。还有武警在交通要道跟交警一起把守,武警还是荷枪实弹的。他本能抬头看楼顶,居然发现了分布严密的武警狙击手。他很纳闷:“怎么了?出事了?”
严林还是那样淡淡一笑,不紧不慢:“我告诉过你们了,是大活动。”
随着车进入市区,警察越来越多,而且今天都是戴着钢盔腰里带家伙,甚至胸前还挎着长枪。都是戴着白手套,神色严肃,站得笔直跟钉子一样。武警这样不希奇,公安也个顶个都是站得笔直确实少见。
“我们去体育场还是直接去目的地?”田小牛回头问。
“去目的地,体育场开会有啥好看的?”严林说。
司机就开车,径直穿越整个城区。大家都看着外面的戒备森严,都感觉到一种无穷的压力。部队与世隔绝,他们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谁也没心情看当地的报纸。虽然三天前的日报就登出了今天的大活动,而且是系列报道,但是谁有时间和心情去看报纸啊?
韩光长出一口气,苦笑。
孙守江是城市参军的,他看着外面的阵势逐渐意识到什么。他的脸开始变白,回头看韩光。
韩光只是点点头,孙守江一下子觉得胃口开始反了。
4
持枪武警仔细查看了严林手里的介绍信,核对了一下人头,把介绍信还给严林下车了。他挥挥手,大轿车继续往前开。这里已经是城市的北郊山区,山路上还是一样的戒备严密,很多队员还在议论到底是什么规格的汇报演习。严林只是笑而不答,大家就觉得更神秘了。有的就煞有其事地推测是不是中央头几号首长要出席?要不干吗不让带相机,只能带眼睛?大家就笑,有的就说军委主席来了最好,咱们问问什么时候去打台湾啊?
大家哄笑。
孙守江却彻底笑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心虚的厉害,胃口在反。他压抑着自己,千万别吐出来!
韩光没用任何表情,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他从小就内向,喜怒不形于色。极强的自我控制力,让他可以在旅程当中彻底压抑住自己剧烈的心理活动。他开始数天上的星星,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他想着的是躺在奶奶怀里的幸福夜晚。那时候的农村,星星很亮……
蔡晓春不安分,走到车前越过田小牛的肩膀往外看。
“我操——”
蔡晓春的惊呼让这些精悍的特种兵们瞬间作出了本能的职业反应,不少人伸手到腰里摸枪。
蔡晓春回头,脸白了,额头开始冒汗。
严林只是淡淡的一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大家都起来,往前面看,于是脸都白了。
孙守江没看,他已经知道答案。
韩光更没看,他早就不需要看。
蔡晓春看着目瞪口呆的队员们,说出俩字:
“刑场……”
5
今天是省城大出红差的日子,严林说的没错,确实是公安和武警的联合大活动,而且也是空前的联合大行动。由于执行枪决的人犯当中有在境内抓获的跨国黑社会组织头目,有线报说境外黑社会出重金请了境外的雇佣兵,准备救他出去,所以警方真的是如临大敌,出动了比平时行刑多两倍的警力。
严林带着自己的集训队队员在一个山坡前站着,武警在他们身后已经排开了警戒线。没有围观群众,没有媒体记者,只有公安和武警自己的摄影摄像在忙活着,准备留下资料。法医在警戒线外面等待,然后就是准备运尸体的几辆救护车。
严林还是不紧不慢,面对自己的队员:“你们面前五米的白线,就是枪击行刑手的位置。所以你们会很清楚看见子弹击中死囚后脑的场景。我的要求是——不许闭眼,不许叫喊,只能默默地看。”
队员们一片肃穆。
韩光的眼在注视着群山绿水,突然说了一句:“风景真美,谁能想到,这里是人的生命的终点……”
孙守江苦笑,想说话但是胃在反,还是算了咬紧牙关。
其余的队员表情各异,但是显然都被现场的肃杀气氛震撼了。呼吸变得都很急促,很多队员额头都在冒汗。而蔡晓春则有着一丝兴奋,他压低声音:“我还真没这么近见过爆人头,这次集训还真的长见识了。”
这话不仅队员们听见了,严林也听见了。他的眼刷地盯着蔡晓春,跟以往的皮笑肉不笑相比非常严肃,甚至是严厉。蔡晓春满不在乎地笑笑:“严教,放心,我不会眨眼的。”
严林看着他半天,没吭声,挪开了自己的眼。
韩光眯缝着眼,看着远处的一个山头。严林走到他的面前:“你在看什么?”
“反光。”韩光没挪开眼。
“什么反光?”严林纳闷。
“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反光,没什么。”韩光说,“估计是武警在那布置了狙击手,不过我纳闷,为什么枪口对着这里?那是个最佳的狙击位置,不是防御位置。”
严林立即转脸看去。
500米开外的树林里面,一个穿着吉利伪装服的枪手在往枪袋里面放自己的苏联制SVD。他脸上都是迷彩,看不清楚容颜,却可以看出来紧张。他身边的观察手在收拾观察仪器,都很匆忙。狙击手对着耳麦低声用英语说:“我被发现了——马上撤离!大陆武警要来搜山了!”
他侧面的山头,树林里面的灌木丛开始晃动。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悄然滑落到下面的洼地,然后转身提着自己的武器装备迅速撤离,动作都很轻。
严林没有看见反光,纳闷:“你确定?”
韩光:“我确定。”
严林立即走向现场的武警中校,说了几句。武警中校急忙挥挥手,命令一个班的武警战士跑步上山。
集训队队员们都看过去,严林看看上面,又转向队员:“安静。我们只是来观摩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听我的命令。”
树林里面,观察手背上了自己的56冲锋枪跟着前面的狙击手在匆匆小跑:“蝎子,我们放弃了吗?大陆武警没有多少战斗力,我们可以拼一下。”
“撤吧,这个单我不能做了,双倍退钱——我见到了一个熟人。”狙击手摘下吉利服的帽子在快步撤离,露出一张抹满迷彩油的亚洲人的脸。他嘴唇很厚,牙齿很白,眼窝深陷。狙击手叹息:“是跟我打过交道的一个狙击手,他是高手当中的高手。中国有句古话,既然世界上有了诸葛亮,何必再生出来周瑜……没想到 10年后,我和他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场合。”
“蝎子,你一枪击毙他不就得了?”观察手很纳闷。
“他不是武警,他是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教官。他身边那些没军衔标志的小伙子,也不会是武警,应该是他培训的特种部队队员。”狙击手蝎子感叹,“一旦真的打起来,除非我有把握把他们三十多个人全部一下子爆头,否则,我们占不到便宜。这是内陆,一旦纠缠起来,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观察手苦笑:“难道大陆警方知道我们今天要动作?专门请了他们来震场子?”
蝎子摇头:“不会…...他们应该是来观摩枪决死刑犯的,这更验证了我的判断——这是三十多个特种部队的狙击手,我们不能下去。”他到了树林的边沿,拿起匕首在树上刻着什么,转身跑了。
武警班长匆匆下山:“什么都没发现!”
武警中校:“你确定?”
武警班长:“我确定,我在上面布置了观察哨。”
武警中校点点头:“好的,你去吧,我再派两个班上去。”他转向严林:“上面没有狙击手。”
严林笑笑:“也许是我太紧张了。”
“有备无患,你倒是提醒我了。”武警中校又派人上去了。这时候一个参谋跑过来:“总指挥问,可以进场了吗?”
武警中校转向严林:“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严林摆摆手:“没有,这是你的活。”
武警中校:“进场!”
等待在外面的车队鱼贯而入。
集训队员们都睁大了眼,看着几个死囚站在卡车上,脖子后面擦着白牌子,名字上都打着叉。大部分都是男人,也有一个女人,甚至可以说是女孩,睁着惊恐的眼。今天死囚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但是库腿都被扎紧,是为了防止大小便失禁。两个武警押着一个往这边走,甚至是可以说拖,因为死囚的腿都软了,在地上是被拖着走的。押送武警除了穿着迷彩服戴着钢盔,还戴着墨镜和口罩,手上是白线手套。所以看上去挺吓人的,其实是为了防止被辨认出来相貌,遭到死囚同伙的报复。
集训队员们默默看着这五个死囚被拖到白线边跪下。那个女孩跪不下去,腿都僵了。一个武警在后面踹了一脚她的膝盖弯,她跪下了。脸色苍白,想喊但是脖子被绳子勒住,喊不出来。押他们的武警把他们稳定住,身子都往外靠。
“那么年轻就被判死刑?”严林感叹。
“贩毒。”武警中校说,“还是个大学生,在学校贩毒,刚满二十岁。”
严林点点头。
集训队队员们都看着现场,表情各异,但是显然都不是很舒服。唯一例外的是蔡晓春,他的眼里带着一丝兴奋。严林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在韩光脸上定住了。韩光没有表情,跟面前什么都没有一样,还是那种冷冷的沉默。
五个行刑的法警提着56半自动步枪跑步过来。他们也戴着墨镜和面罩,手里也是手套。他们跟任何人都没交流,直接跑到死囚背后一一对位,然后提起手里的步枪利索上膛,紧接着一个弓步出枪,枪口准确地对在死囚的后脑位置。
集训队员们没有说话,但是呼吸都很急促。
现场指挥的法警警官在一边高喊:“好!”
几乎在一瞬间,五个法警同时开枪,死囚头部中弹。7.62毫米的步枪子弹威力很大,于是有一个死囚的头盖骨被掀开了,大脑一下子露出来,白花花的脑筋也一下子喷出来。两边押着人犯的武警一下子放手,于是死囚就倒下了。
行刑完毕的法警几乎同时丢掉手里的步枪,摘下白手套丢掉,走向等待在外围的一辆面包车。最后一个法警上去,面包车就开走了,门还是在开动的时候关的。
五个死囚倒在那里,白花花的脑浆在黄土地上格外醒目。
孙守江一下忍不住了,哇地吐出来。
其余的集训队员也跟着吐了出来。
只有两个人没吐,一个是韩光,因为他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另外一个是蔡晓春,他看着这些没有恐惧,相反是一种孩子的新奇。
严林都看在了眼里。
6
回到部队的集训队员晚上肯定吃不下饭,只有两个人动了筷子。一个是韩光,他还是吃的很少,还是蔬菜。蔡晓春吃的跟往常一样,也没什么情绪的变化。严林坐在桌子边看着那些没动筷子的队员们:“吃啊?怎么了?特种兵的伙食标准是每天22块,都不吃,饿瘦了回去你们单位领导肯定说我们大队克扣你们的伙食费。”
孙守江拿起筷子夹起来一块肉就往嘴里放,但是肉进去他就反胃了,跑出去就在门口开始吐,都来不及跑到厕所。其余的队员都没动筷子,但是也有两个跑出去吐了。
严林还是皮笑肉不笑,继续吃饭,慢条斯理的。围着圆桌坐着的队员们都没动,好像吃饭不是享受,成了一种折磨。严林吃着:“既然都不想吃,那就运动运动——出发,10公里武装越野。”
蔡晓春已经吃完了,起来抹了一把嘴就掉头跑。韩光也放下筷子出去了,其余的队员慢吞吞起来,都还难受着呢。严林一声厉喝:“快点!磨磨蹭蹭的,还想吃豆腐脑?!”
于是都跟兔子一样跑出去了。枪都是在身上挎着的,背囊都整齐放在食堂门口。他们飞快地跑出去背上背囊,一片灰尘就都跑远了。
严林继续吃饭。林锐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纳闷:“嗯?怎么吃饭时间跑越野?”
“这帮少爷兵不都没吃吗?”严林笑笑,“既然不想吃,我就让他们运动运动——这二位是?”
警察敬礼:“我是省厅刑侦总队的,我们总队长让我们来找您,严教官。我们是刚调来的,所以第一次见面。温总让我们跟您问好,说下次请你喝酒。”
“老温又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儿了?”严林一点也不意外,拿起餐巾纸抹抹嘴起身,“等一下,我去拿我的枪。你们那枪不好使,还是自己的用着顺手。”
“不是的,严教官。”警察赶紧说,“没有人质劫持事件。”
严林纳闷:“没人被劫持,找我干什么?找我难道帮忙查案?”
“对,是帮忙分析一条线索。”警察说。
“这到奇怪了?”严林看他俩,“说吧,什么事儿?”
“我们在刑场500米外的树林里面发现了这个。”警察拿出一组照片递给严林,“技术部门鉴定,是下午新留的。”
严林接过照片,是刻在树上的一行文字,下面是个蝎子的图形。
“是越南话。”警察说。
“我认识——BO CUA CHAY LAY NGUOI。”严林随口就念出来,“溜之大吉。”
警察几乎是崇拜地看着他:“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啊?我们找了很多专家,都不认识越南话,最后电传到公安部才解决的。早知道直接来找您了!”
“没什么,战争逼的。”严林看着蝎子图形。
“这个图形,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警察小心地问,“公安部的专家说,这个蝎子该是一个什么人或者部落的签名图形……我们查不出来是谁,温总说来找您试试看,您在前线打过仗,多少了解点越南。”
“蝎子,是一个人的绰号。”严林看着照片,“这个人,我很熟悉。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跟他熟悉到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清晰感觉到的程度。”
警察纳闷,看着他。
“阮文雄,越南特工队狙击手,当时的军衔是少尉。”严林还给他照片,“他在苏联特种部队受训,学的是狙击手专业,曾经作为优秀学员去阿富汗战场实习。由于他的狡诈凶狠,一起参战的苏联阿尔法特种部队队员,都叫这个亚洲小个子狙击手——蝎子。”
“越南特工队渗透到内陆了?战争都结束那么多年了啊?”警察脱口而出。
严林淡淡苦笑:“两国关系正常化以后,他脱掉军装转业了,去了欧洲。大概在93年的时候,他到中国来过一趟,还专门找我叙旧。我跟大队长汇报过,得到允许前去赴宴。在酒桌上,他除了跟我畅谈跟我互相瞄着脑袋的往事,还邀请我去他所在的公司工作。我当然没答应,因为我是中国军人。”
“什么公司?”林锐很好奇。
“非洲战略资源公司。”严林说。
林锐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是什么公司?”警察没明白。
“国际雇佣兵公司,”严林说,“一群为钱卖命的雇佣兵,大部分是各国退役的特种部队老兵。”
“看来我们事先得到的线报是准确的!”警察反应过来,“谢谢你啊,严教官!我们马上布置追捕,封锁各个出入境口岸!”
“没用了,他已经走了。”严林说。
“那我们也得试试看。”警察转身跑了。
林锐看着严林:“有一件事情我没搞明白——当年在战场上,蝎子怎么能逃过的你的枪口呢?”
严林长叹一口气:“因为他也在拿枪口在对着我的脑袋。”
7
跑完10公里的集训队员们都气喘吁吁,在兵楼前列队。严林站在兵楼前等着他们,只是脸上没用那种皮笑肉不笑,变得很严肃。队员们都感觉到一种无穷的压力,谁也不敢说话,都是自动站好。严林注视着他们:“草包!”
都沉默。
“一个草包,我还能容忍,因为军队很大,个把草包滥竽充数还是可以理解的。”严林厉声说,“一群草包,我不知道怎么容忍?!你们以为他妈的战争距离你们很远吗?以为现在是当和平兵少爷兵的时候吗?是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悠闲时光吗?——不是!就在今天下午,就在我们观摩死刑的刑场上,几乎要爆发一场袭击作战!”
队员们都睁大眼,韩光也有一点意外。
“一群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从境外渗透,潜伏到刑场附近的山上,准备劫法场!”严林厉声说,“你们都是特种部队骨干,该知道保密纪律——我告诉你们,不是当作喝酒的谈资!也不是让你们当作搞对象的时候,吹牛的本钱!我是想拷问你们,拷问你们每一个人——作为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骨干狙击手,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队员们都不说话,真的是在流汗。
“如果这群雇佣兵没有悬崖勒马,及时改变了主意,撤离了现场,一旦袭击发生,你们——这些中国陆军特种兵,军中精锐,三百万人民解放军的佼佼者——有信心有把握,跟武装到牙齿的境外雇佣兵来一场血战吗?!”
还是沉默。
“报告!”
蔡晓春高喊。
“讲!”
蔡晓春出列,敬礼:“报告严教!如果这群雇佣兵真的敢袭击,我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看!我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吃素的!”
“对,不是吃素的,是吃肉的!”严林说,“吃完了就吐的!滚回队列!”
“是!”蔡晓春敬礼,入列。
严林怒视他们:“幸亏袭击没有发生,否则中国陆军特种部队的脸,都会被你们丢光了!——在这里,我要表扬韩光。”
韩光苦笑一下,没吭声。
“虽然他跟你们一样草包,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潜伏在山上500米外的狙击手。”严林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懂得观察周围环境,懂得作为一个狙击手,在任何时候都要有敌情观念!要去观察——发现,但是韩光为什么也是草包?因为他不会判断!他没判断出来对方是敌是友,没用及时向我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