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合上纸条,问老板娘:“他往哪边走的?”
“我哪儿知道啊?”
小庄拿着东西夺门而出。街上人来人往,没有老炮。
小庄匆匆打开车门上车。他拿出手机,一边开车一边在电话簿里面翻电话。
第一部分 第一章(7)
生意清淡的街边驴肉馆,隔着临街的大橱窗可以看见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强子穿着便装进来:“来碗面!”
服务员正在看电视里面的《还珠格格》,聚精会神的。
强子提高声音:“有人没啊?给我来碗面!”
服务员眼睛还没离开,哦了一声对后面喊:“一碗驴肉面!”
强子找了临窗的桌子坐下,一看桌子,桌上很脏,没擦,碗筷还在。
“哎,你来给擦一下啊!”
服务员舍不得离开电视,但还是离开了。
强子不满地看着她过来擦桌子:“都你们这样还做不做生意啊?”
服务员对他爱答不理的:“你又不是老板,你管呢?”
“那叫你们老板出来,我跟他说叨说叨!”
“你谁啊?”服务员不满地问。
“我防疫站的!群众反映你们好几次了,我今天来看看,还真的脏乱差啊!叫你们老板出来!”
服务员愣了一下:“我们老板不在。”
“不在?那你们这饭店也别开了,马上停业整顿!”
两人正在争执,厨房的门帘开了:“干啥啊?”
老板是个东北口音、40多岁的精壮男人,铁青的脸上有一道刀疤。密密麻麻的黑龙纹身从背心里露出来,胳膊上、脖子上都是。
强子转头,看他很强壮彪悍,好像胆怯了:“你是老板啊?我是防疫站的,你们这卫生情况好像有点问题啊……”
老板挤出干笑:“不好意思,最近我回老家了。”
强子给自己找台阶,起身想走:“那这样,你们先收拾收拾,我再来检查。”
老板拿出烟:“领导,像我们这种做小生意的,顾不上的地方你还得多担待。”
强子小心地笑:“好说,好说。”
老板递烟给强子,强子双手小心地去接。突然他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闪电般地抓住老板的右手手腕,猛地扳倒按在桌子上:“动手!”
老板脸色大变,怒吼一声把压在身上的强子掀翻在桌上。强子砸碎了桌子,倒在地上。瞬间,老板拔出手枪,上膛。
“咣!”玻璃门被几个小伙子粗暴地撞开,便衣警察们冲进来举起手枪:“不许动!”
老板无处可逃,掉头就直接冲向大玻璃橱窗。
“咣!”他撞碎了玻璃橱窗,从里面撞了出去。他跳到街上,拔腿就跑。
强子拔出手枪从橱窗跳出来,边跑边上膛:“再跑开枪了——”
老板眼露凶光,跑着跑着侧过身子回手举起手枪。
“咣!”老板没看见前面,一头撞进路边的IC卡电话亭。他头晕眼花,被弹出来仰面栽倒。
强子过去,蹲在他跟前冷笑着看他:“黑龙,三年了,你可让我好找啊!五条人命,200公斤海洛因,加上贩卖枪支、绑架敲诈,就这些枪毙你100个来回还富余!你哪里是什么小生意人,你是办大事儿的材料!别谦虚了,跟我回去谈谈致富心得吧。”
老板想反抗,却动弹不了,只是抬起右手晃了晃又无力地垂下了。
强子捡起他掉在一边的手枪退膛。两个小伙子冲过来铐住了他,把他揪起来。
几辆闪着吸顶警灯的民用牌照轿车高速冲过来停在旁边。便衣警察们把一滩稀泥似的老板提起来,扔进车里。
女便衣警察小蕾走过来,把电话递给强子:“强队!你的电话,一直在震!这么着急找你?是对象吧?”
强子笑笑:“我对象还在丈母娘肚子里面呢!”他接过电话一看,还在震动,屏幕显示名字,是小庄。他按下通话键:“喂?我刚才在抓人,说吧,又被哪个中队的交警给扣了?”
小庄在开车:“我跟你说啊,这次不是因为我!老炮来了!”
强子愣住了:“你说谁?老炮?他什么时候来了?在哪儿呢?”
“一个小时以前我看见他的,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知道他住哪儿吗?”
“肯定就在附近的工地!”
“工地?他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五级士官了啊?部队工资不是涨了吗?他怎么可能住工地?”
“我一句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老炮现在当民工了!”
“你别逗了!老炮那种兵是不可能退伍的!就算退伍,他好歹也是二等功臣!国家和军队都有相关规定待遇……”
“我有必要跟你扯这个淡吗!我现在去找他,你要是有时间就赶紧过来!就是我们拍戏那个地方附近。”他挂了电话,打车拐弯,开进胡同。
强子挂了电话,回头看去,年轻的警察们已经准备收队。
“那什么……小蕾!你先回去跟方总汇报,我去办点事儿。”
“不是吧,强队?方总还不怒了?我怎么跟方总说啊?”
“编个理由,当女特警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他说着就上了前面的轿车。
“强队!你开着手机啊——”
强子挥挥手,开车走了。
大街上,车流如梭。强子的车艰难地穿行,他按着喇叭,心急如焚。
车实在太多。
强子狂按喇叭,没人答理。他看看手表,拿起吸顶警灯安在车顶上,拉响了警笛。前面的车立即让开了,强子加速冲了过去。
第一部分 第一章(8)
小庄的车冲进一个工地,在楼下停住。
他下车高喊:“老炮!班长——”
正在干活的民工们好奇地看着他。包工头过来:“你喊什么?干吗的你是?”
“我……我找人……”
“找谁啊你?找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没看见我们这儿正上班呢!出去,出去!”
“我找老炮!”
“谁是老炮?我这里有200多民工,我叫得全吗我?”
“他穿迷彩服!”
包工头一指:“你自己看看,都是穿迷彩服的!”
小庄定睛看去,民工们都穿着迷彩服,正纳闷地看着自己。小庄语塞。
“出去,出去!你再不出去,保安就轰你出去了啊!保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门口的俩保安赶紧往这儿跑。
小庄正要说什么,警笛声迅速逼近了。
强子关了警笛,车顶的警灯还在闪着,他开进工地。
俩保安立即站住了,傻看着。包工头也傻了。
强子关掉警灯,下车跑过来:“小庄!老炮呢?”
“还没找到。”
包工头凑上来陪笑道:“公安同志,您……”
强子亮出警官证道:“我找个人,是你工地的民工。”
包工头立即吹哨子道:“快快快!下来集合了,公安找人了……公安同志,都办了暂住证了。”
小庄在民工们中寻找,没有。他回头看强子。强子问:“你确定就在这里吗?”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搬原木的!”
一民工说:“哦?你们说炮哥啊?”
小庄眼睛一亮:“对,就是老炮!他在哪儿?”
“走了,他中午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包工头瞪眼:“怎么走了?不可能啊?”
强子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包工头着急地说:“三个月以前啊,我一分钱工资都没跟他结呢!他怎么会走呢?”他立即发现众民工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马上改嘴,“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众民工都不说话。
强子叹气:“算了,问他们没用。老炮要是想不让人找到,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公安同志,他是不是……是不是犯了什么案子?”
小庄瞪他一眼:“别胡说!他是我们的老班长!”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强子拉上小庄,又转身拿出名片,“如果他回来,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包工头点头,跟着送出来:“一定,一定!”
工地外,小庄站在自己的车边,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强子在自己的车里打电话:“好,谢了!得得,欠你一个人情我记着!行,咱哥们儿谁跟谁啊!”
强子打完电话出来,走到小庄跟前:“我跟附近几个派出所所长都打招呼了,有老炮的消息就马上通知我。”他看看手表,“我还得回单位。那边刚抓了人,一堆手续要走,我不回去不像话。记住,别冲动,老炮要是诚心逃避我们,找到了也得跑。所以你千万别着急,什么事情想清楚再说。”
小庄神色黯然:“他逃避我们干什么?我们是他的兄弟啊!”
强子看着小庄:“也许是他磨不开这个面子吧!”
小庄苦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呢?”
“他未必像你这样想。老炮是老班长、老大哥,他的自尊心要比我们都强。他逃避我们,也许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
“那他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过去呢?”
强子奇怪地看小庄:“难道你不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么?”
小庄愣住了。
强子岔开话题:“老炮曾经是我们的老班长,是特种部队的资深骨干士官,他在侦察部队和特种部队的成就都非常辉煌。我想,他是不想让我们看见他混成这样。”
“我们不可能不管的。”
“对!也许是他磨不开面子,也许是他不想麻烦我们,总之,他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先回家,理出个头绪来我们打电话。我真得走了,你电话开机。”
强子拍拍小庄的肩膀,上了自己车,离开。更多章节尽在八月居.shunong.
第一部分 第一章(9)
深夜,小庄仓库的卷帘门自动打开了;他的切诺基开进来,卷帘门又自动关上了。
小庄疲惫地下车,上了二层打开台灯,按下留言电话按钮。
“操!你丫玩什么呢?别胡闹了!赶紧给我回电……”是邵胖子声音。“啪!”小庄给按了。
“小庄,我是你爸。你都毕业了,到底什么打算啊?你不能一直这么混吧?你看看你那些高中同学,人家都当孩子的爹了,多成熟!你再看看你,以后怎么办啊?……”
“啪!”小庄苦笑一下,按了。
“小庄,我现在还在局里值班。我的相册在家,你回家后找一下老炮的照片,找到后发我信箱……”
“啪!”小庄挂上电话,迅速转向角落杂物柜。
杂物柜上放着乱七八糟的舞台模型、京剧脸谱什么的。最下面的一层盖着一层汽车伪装网。小庄撕开伪装网,伪装网下露出一个很旧的缝着细密小补丁的迷彩大背囊。
小庄愣了愣,他的手在背囊的扣带上颤抖。他仿佛听见了直升机的轰鸣声、电台嘈杂的通话声、自动步枪清脆的点射声……种种特种部队时期的声响交杂着,如同闷雷一样席卷而来。
小庄呼吸急促地打开这个背囊,犹如打开一个青春的潘多拉魔盒。
背囊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嗖”——一颗流弹的呼啸声清晰地掠过小庄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额头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小庄再睁开眼时,脸上是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
他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在面前的床上,最后拿出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
小庄颤抖着手打开档案袋,慢慢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哗啦啦!陆军大檐帽徽、领花、从列兵到中士的军衔肩章……小庄把这些在面前一一摆开。
他拿起一个“夜老虎侦察连”的臂章:“刷”——小庄看见倒在泥地上的陈排举起步枪对着自己哗啦一声拉开枪栓:“这要是在战场上,我毙了你!”
小庄的眼睛,泪水在涌动。
他拿起一顶叠出褶皱的黑色贝雷帽:“刷”——小庄看见何志军严肃地看着自己,掷地有声:“自我军区特种大队组建以来,你是第一个以列兵身份来受训并通过全部考核而获得入队资格的——但是,你也是第一个在通过考核以后,自愿放弃特种大队的队员资格的!”
小庄的眼里,泪光闪闪。
他拿起一个“狼牙特种大队”的臂章和胸条:“刷”——小庄看见上千个头戴黑色贝雷帽的特战队员手持步枪齐声怒吼:“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
小庄的眼泪默然落下。
他哭着拿起最后的东西——一个粉色封面的日记本。他的手剧烈地抖动着,一束风干的野兰花从日记本里飘落出来。小庄拿起野兰花,再也抑制不住,撕心裂肺地迸发出吼声:“小影——”
“刷”——小庄看见身着中国陆军士兵常服的女列兵小影穿着黑皮鞋,嘎巴嘎巴走在特种大队的训练场上……
“啊——”小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狂暴的他开始砸东西,屋里立即叮当哐啷乱成一片,杯子书本乱飞。
小庄狂乱地抓起笔记本电脑,但是手却停住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血红,嘴唇翕动,慢慢放下了笔记本电脑。
“哗啦啦”——桌子上残留的东西全被他胡噜到地下,桌面立即干净了。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呼吸急促地看着屏幕亮起来。
小庄打开了Word文档,他的手在颤抖。
“刷”——小庄看见戴着黑色贝雷帽的特战队员们庄严宣誓:“我宣誓,我是中国陆军特种兵,中国人民解放军海陆空三军最精锐的战士!我将勇敢面对一切艰苦和危险,无论是来自训练还是实战!无论面对什么危险,我都将保持冷静,并且勇敢杀敌!如果需要,我将为国效忠!我绝不屈服,绝不投降,如果必要——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小庄的眼睛,火焰在燃烧,燃烧,燃烧。
他的手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我不能忘却的军中回忆,只有在暗夜的梦里,它们还陪伴着我。”
“回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感觉到包裹在心灵外面的那层已经变得坚固的壳在一点点破裂,心里很疼,因为这种柔弱被自己藏在一个阴暗的抽屉里不敢示人,已经很久不见阳光……”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我想,我该从她讲起。没有她,我就不会参军,更不会走入特种部队,也就不会有这些铁和血交织的回忆……”
“她是谁?她是小影,是我所有对美丽和纯洁的想象的化身,是我永远的梦中情人。我们都是文工团子弟,住在一个家属院。我和她是楼上楼下的邻居,她比我大1岁。我从小在破碎的家庭长大,养成了桀骜不驯的性格。对未来我也有着很多梦想,在这些梦想中,独一无二的女一号就是小影……”
在键盘的敲击声里,一幕幕往事咬噬着小庄的神经。小庄快速地打字,各种画面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
“刷”——记忆里的家属院。
第一部分 第一章(10)
楼下的一家夫妻在争吵,童年的小庄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想心事。
悠扬的钢琴声若隐若现,楼上窗前,童年小影在弹琴。
……
“刷”——记忆里的某个早晨。
童年的小影背着书包去上学。
小庄鬼头鬼脑地在后面跟着。
小影转身,小庄躲进了花坛子边。
小影笑了:“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小庄出来,很狼狈。
“干吗总是跟着我?”
小庄不服气地说:“谁跟着你了,我也去上学,路就这一条。”
小影笑道:“不承认就算了!要是想跟我一起上学呢,就跟我一起走;要是不想呢,就继续跟着我!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小庄急忙跟上,跟小影并排。
小影笑着,继续走。小庄跟她一起走。
……
“刷”——记忆里的家属院。
夜色已深。小庄父母还在争吵,10多岁的小庄坐在打开的窗户前出神。一个被绳子栓着的篮子慢慢放下来。里面是一本《莎士比亚戏剧选》。小庄接过书,抬头;小影在上面拉上去篮子,挥挥手,冲他笑。
小庄打开扉页,里面有一张纸条:“小心点,别弄脏了,我从爸爸书柜上偷来的!好好学习,长大当个科学家!”
小庄抬头看,小影已经没了。
小庄笑着,在台灯下打开了戏剧选,聚精会神地看着。
……
小庄一边回忆,一边打字,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中,一行行文字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
“时间就这么过去,在我上高中的时候,爸妈终于结束了这场拉锯战,离婚了。我也逐渐长大成人,成为一个艺术青年,抱着戏剧和电影导演执著的梦。”
“我和小影还是同学,在一所高中。所不同的是小影在理科班,我在文科班。我的梦想是考上戏剧学院导演系,而小影则想报考解放军艺术学院,当个文艺兵是她的梦想。”
“那时候,我们都很纯。我们憧憬着未来,憧憬着走入各自神往的艺术殿堂。我们彼此喜欢着对方,却没有说出来。小影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后来,在我的生命中,小影永远成为一个梦幻的化身……”
泪从脸庞无声地滑落,小庄顾不得擦去,飞快地打着字,记忆里的镜头在他脑海中不断切换:
“刷”——记忆里的楼道在夜里黑漆漆的。
“咣当”——小庄家的门开了,高中时代的小庄飞也似地跑出来,后面追出来一只拖鞋,以及父亲的爆骂:“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戏剧学院导演系那是你考的?你就别浪费那个钱了!下水道还能蹦出个卫生球来?”
小庄飞跑出楼道,来到花园里面。他光着脚坐在花坛边上看星星,不时擦着流下的眼泪:“操!连试都不让我去!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一只手绢递过来:“怎么了?又跟你爸吵架了?”
小庄转头看,是小影。他接过手绢嗯了一声:“他不让我去。”
小影想了想,说:“他也是为你好,那毕竟是一等一的艺术学府。你万一考不上,回来不也耽误高考吗?”
“那我也得试试啊?连试都不让我试,他怎么知道我不行?”
“那你就自己去啊?反正他也不怎么管你,你去就是了!”
小庄低下头:“钱呢?我得需要钱,光报名费就得一百多,我还得去北京。我哪儿有钱啊?”
小影不吭声了,在想着什么。
……
第一部分 第一章(11)
“刷”——记忆中的车站被铁栏杆分成内外两部分。
小庄跟小影来到栏杆外,小庄笑道:“你回去吧,我走了!”
小影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我等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行的!”
小庄看着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病了吗?”
小影无力地笑笑:“可能是复习累的,你别多想了。赶紧去吧,别误了车!”
小庄笑笑,转身敏捷地爬过栏杆,跳下去跑了。
小影贴在铁栏杆上眼巴巴地看着。
小庄跑向那边站台,回头看小影。小影挥挥手,露出无力的笑容。
小庄笑笑,转身跑向站台上等车的人流,没票,他混了进去。
列车开动。
小影还在看着他招手。
……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戛然而止,小庄痛苦地捂住脸庞,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擦擦泪,双手继续在键盘上飞舞:
“我以名列前茅的成绩通过了专业考试,回来后准备参加文化课考试。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小影却因为贫血病倒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小影给我的钱并不是如她所说,是她妈妈借给我的,而是她卖血得来的。我更没有想到,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小影,在高考最紧张的时刻,垮掉了。她没能去参加解放军艺术学院的艺术专业考试,所以也就永远失去了去自己梦寐以求的学校学习的机会。因为,军校只要应届生。”
“后来,我顺利通过了文化考试,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戏剧学院。小影休养了两个月,没有参加高考。她告诉我她要年底去当兵,从部队再考军艺。”
“我走的那天,小影没来送我。我很失落。出乎我意料的是,从我上了大学,小影从来没有给我写过信。我不知道小影是怎么了。我渐渐习惯了戏剧学院的生活,也习惯了大学生的慵懒,但是我却无法忘记小影。我给她写信,信总是石沉大海;给她打电话,她妈妈总是说她不在……我只能等待,希望等到假期,可以回去找她。我知道她要参军,所以格外关注关于解放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