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神色黯淡,没一点骄傲:“他和我接受过一样的训练!”
“强队,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确实没办法……”
强子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国法,没人有办法。祖国是我们的最高信仰,任何背叛这个信仰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李队长奇怪地看着他,强子笑笑道:“这是他的原话……”
李队长低下头,又抬起来:“强队,我理解你的感受。”
强子神色复杂地看着审讯室,不再说话。隔着单向玻璃,他看见小庄正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小庄坐在老炮的对面,握着他的手:“班长,你告诉我,你离开部队,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为什么不说啊?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战友吗?”
老炮闭上眼睛。小庄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班长!老炮!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们***是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的兄弟!我们是中国陆军特种兵,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我们就算进了阎王殿,也要痛打小鬼!这些都是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老炮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小庄……”
小庄停止摇晃,愣愣地看着他。
老炮错开他的眼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退伍了。我现在跟部队没任何关系了。”
“但你是个兵!你是我们的班长,永远都是!一天是狼牙,终身是狼牙!我们同生共死……”
老炮断然地说:“你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不再是特种兵,我也不再是你的班长!你走吧,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小庄看着老炮:“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小庄愣愣地看着老炮。老炮不再说话。
观察室里,强子严肃地看着。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电话,随意地接下通话键:“喂?……”突然,他的神色紧张起来,他捂住话筒转身对李队长道:“稍等。”随后出去。
李队长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疑云。
强子在楼梯通道的角落接电话,眼神注意着来往的警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们抓了我的人。”手机里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谁?”
“老炮!”
强子倒吸一口冷气,随即怒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让老炮干这个?”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想办法把他放了。”
强子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现在没办法!他不是我抓的,现在也不是我的控制范围!”
“你肯定有办法的!”
强子为难地说:“我就是局长也没这个权力啊!分局的人都看着呢!”
“没办法就想办法!”
“你在拿我的前途开玩笑!”
“我从不跟你开玩笑——这个人,对我很重要!你放,还是不放?自己想!”
强子长出一口气:“老炮要配合我,我说什么使他能明白我跟你有来往?”
“你就说——家里很惦记你。”
强子正要说话,李队长布满疑云的脸出现在门的玻璃窗边。强子提高声音掩饰自己:“好!我知道了!你们把人盯死了……”他挂了电话,打开门,“怎么样了?”
李队长看着他:“还是不肯说。”
强子想想:“我去看看。”他走向审讯室。
李队长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怀疑。
强子推开审讯室的门,小庄回头站起身来。强子关上门,神色严肃地盯着老炮。老炮的眼皮抬了抬,看了他一眼。
“我跟他单独谈谈。”强子说。
小庄看了老炮一眼,默然出去了。门在强子背后被关上。
老炮错开眼睛,不看强子。
强子抬眼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摄像头,转向老炮:“你这样做,不考虑我们这些战友也就罢了,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老炮不动声色。
“……家里很惦记你。”
老炮一下子抬起了头。
“你好好想想,你曾经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特战队员,为什么你要离开部队,走上这条路?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踏上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老炮看着强子,还是一言不发。
强子低下头,嘴唇动了一下(唇语:医院)。
老炮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强子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很为你担心……”
老炮突然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种坚定。他的双脚在地面拼命一蹬。“咣!”他向后一头栽倒。
“咔喳!”锁在后面的胳膊发出清脆的声音。
强子大惊失色:“老炮?!”
“咣!”观察室的门开了,李队长和警官冲了出来。李队长对着走廊尽头的武警高喊:“叫医生!快叫救护车!”他随即冲入审讯室。
走廊里的小庄跟着他们冲向审讯室。另外一个警官在门口拦住他:“你不许进去!”
小庄心急如焚,硬往里挤,却被警官死死按在墙上:“你别乱来!现在是特殊情况!”
“我班长怎么了?班长!班长!……”
审讯室里,强子跟李队长把老炮扶起来。老炮的额头渗着冷汗,却咬紧牙关不吐一个字。他背后,左胳膊已经骨折了,骨头戳出了皮肤!
李队长回头高喊:“医生!医生在哪儿?”
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匆匆跑来。小庄着急地想跟着进去,警官再次按住他。法医跑过小庄的眼前,推门进入审讯室。
一片忙乱。法医仔细查看伤口。
李队长着急地问:“怎么搞的啊,这是?”
强子脸色发白:“我没注意……是我的责任,报告我来写吧。”
法医抬头:“现在的情况要赶紧送医院!”
强子看着老炮,老炮咬紧牙关,任凭冷汗流下,愣是一声不吭。
小庄冲到门口:“这是怎么了?你们把我班长怎么了?”
强子转身抱住往里冲的小庄:“先出去,这里在工作。”
“强子!班长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帮警察干的?”
“你冷静点!不是警察,是他自残!”
小庄傻了:“不!不可能——”
“你给我听着,老炮触犯的是国法!现在我们都救不了他,你别管这件事了!”
“你说什么?”
强子咽口唾沫道:“你别管了!老炮的事情你管不了!”
“管不了我也要管!就算他犯了杀头的罪,也是我的老班长啊!就算他上刑场,好歹我们也得送他一程吧?”
“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老炮的事你管不了,也不要管!”
小庄张大嘴看着他。强子苦笑:“你信任我吗?”
“我曾经信任你……”小庄愤然,“我万万没想到,你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前途,连班长都不认了!”
“现在是突发情况,警方需要清场。你现在马上离开!”
小庄平静下来:“好,我走!……你不认这个犯罪的班长,我认!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他请最好的律师!”他推开强子,转身就走。
“小庄!”
小庄站住,但是没有回头:“强队——你还有什么吩咐?”
“我回头打电话给你。”
“不用了,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你没有老炮那个班长,也没我这个战友!再见!”
他大步走了。强子愣在原地,咬紧嘴唇。
救护车的警笛渐闻渐近。
第一部分 第二章(5)
救护车在车流中疾驰。小庄的车跟在后面。
远处的立交桥上,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拿着望远镜,对着耳麦道:“他跟在后面。”
“拦截他。”耳麦里还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明白。金枪鱼,在三号地区拦截目标。”
“收到,完毕。”
墨镜男人放下望远镜,转身走向身后的黑色轿车。
救护车拐进一条单行线。小庄驾车跟着拐弯。突然斜刺里冲出一辆外地牌照轿车,插进了救护车和小庄的车之间的空当。两车差点相碰,小庄不满地按喇叭。前面的轿车却索性当街停下。
小庄赶紧踩住刹车,可还是晚了。
“咣!”两车追尾。小庄和前面的司机都下了车。
小庄怒火攻心:“你丫会不会开车啊?”
那司机抓住他:“是你追我的尾!你会不会开车啊?”
小庄着急地甩开他:“你赶紧让开,我有急事!”
“怎么着,撞了车就想跑?没门!……”
两人在争执,后面的车被堵塞了,狂按着喇叭。交警赶了过来。
小庄眼睁睁地看着救护车越开越远。
救护车车厢里,老炮睁开眼睛,他的眼神很锐利,完全不像受伤的模样。他看着那警官说:“你不要反抗。”
“你说什么?”警官很纳闷。
“我说——你千万不要反抗!”
警官还没反应过来,救护车一个急刹车。两辆越野车卡头去尾,把救护车卡得死死的。几个戴着黑面罩的壮汉手持自动武器,一跃而下包围了救护车:“不许动!”“打开车门!”“双手抱头!”
司机和医生颤抖着照做了。车厢内,警官的右手握住手枪柄,左手握住车门把手。他准备出击,老炮盯着他:“不要反抗!”
警官怒吼:“你给我滚开!”他一把打开车门。门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警官举枪。
“噗!”一颗麻醉弹扎在他的脖子上。
警官栽倒在车里。
蒙面人冲上来,利索地抬起老炮下车。
堵车的司机们一片哗然,下车纷纷掉头就跑。正在跟交警争执的小庄和那个墨镜司机都往这边看。交警大惊失色,拿起对讲机报告:“总部,1012呼叫……”
“刷!”墨镜司机拔出手枪对准交警的太阳穴。
交警呆住了。
小庄欲冲上来。
“刷!”又一把手枪顶住了小庄的胸膛。
“都退后,不干你们的事。”墨镜司机手持双枪,显得很酷。
交警呆在原地,对讲机里传来呼声:“1012,这是总部,请讲。发生了什么情况?”
墨镜司机冷冷地退后。
交警不吭声。
小庄还想冲上来。
墨镜司机对天开了两枪:“别逼我!这是上膛的!”
小庄眼睛冒火,但还是站住了。
墨镜司机转身上车,快速溜走了。那两辆越野车也扬长而去。
交警这才拿起对讲机:“总部!1012呼叫,南二环辅路发生袭警事件!重复一遍,是袭警事件!对方有枪!……”
小庄转身冲上自己的车,要开车去追。交警拦住他:“你不许走!事情没搞清楚以前,这里谁都不许离开!”
“你让开!”
交警拔出手枪对准他:“熄火!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小庄懊丧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交警哗啦一声拉开保险:“熄火!”
小庄将车熄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他的眼睛,火焰在燃烧。
第一部分 第二章(6)
巡警把证件还给小庄:“你可以走了。”
小庄转身要上车。强子的车闪着警灯过来,他跳下车:“小庄!”
小庄已经打开车门,他停下来,但是没回头。
强子跑过来:“你没事吧?”
小庄不说话,也不看他。
强子欣慰地说:“你没事就好。”
小庄咣地关上车门,转身怒视着强子:“是你跟他商量好的?”
强子无法正视小庄的眼睛,于是错开了。小庄揪过他咣地按在车上:“回答我!”
周围的警察都往这边看,距离最近的警察伸手摸手枪,强子伸出双手示意不要管。小庄怒气冲冲地松开手,警察们这才放松了。
强子说:“小庄,事情已经超越你的能力范围了。你不要再过问了,真的。这是为了你好,老炮的事情很麻烦……”
“你收了黑钱?”
强子哑然失笑,他看着小庄:“你回去吧,别管这些事儿了。”
小庄不再说话,转身登车启动,高速离开。
强子看着他远去,默默无言。
李队长匆匆走过来。强子看看他:“你的人,情况怎么样?”
“已经苏醒了,现在在医院,人没事,是麻醉弹。”
强子点点头,很欣慰。李队长狐疑地看着他:“强队,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现在怀疑你是知情的,老炮是不是你们的卧底?假如你们有什么秘密行动,坦白告诉我。出事的是我的弟兄,我总要一个解释吧?”
“不是什么秘密行动,这是意外。”
“意外?你要我相信这是一场意外?”
“这确实是一场意外!你自己想想,我有这个权限安排劫车吗?如果市局真的有什么秘密行动,还能真的不跟你通报一下?再说我也不主管卧底啊!那是情报总队的事儿,我是特警总队的,我不可能越权办案啊!”
李队长沉吟片刻:“那是贩毒集团干的?”
“我怎么知道?”
李队长语气缓和下来:“既然这里面没有别的单位牵涉进来,那就是我的管辖范围了。我要申请发A级通缉令,在我们头上动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是你的分内事。”强子说。
“我会给分局领导写详细的报告。”
“嗯,我也会给我们领导写报告。”
“我去布置抓人,回见。”
强子长出一口气,看着现场的一片狼藉苦笑。
第一部分 第二章(7)
阳光从天窗洒进来,小庄疲惫地坐在地板上,翻阅着过去的相册。照片上的特种兵老炮和强子等战友都是意气风发。
小庄落落地看了半晌,然后拿过身边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敲击键盘,他又开始陷入无限的回忆中……
记忆中的军营大操场上,新兵一班戳在操场中央站军姿。
老炮扎着武装带,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表。新兵们脸上都已不同程度地露出痛苦的神情。
一个新兵声音微弱地喊:“报告……”话音未落就晕倒了。两个老兵跑过来,抬人便走。
老炮不为所动:“还有谁认熊?自己打报告!”
没人吭声。
“没人认熊啊?都以为自己是硬汉?错了,你们就是一群垃圾!连狗屎都不是,因为狗屎还能做肥料!”
小庄盯着老炮,眼中冒火,他大声地喊:“报告!”
老炮转向小庄,冷笑道:“认熊的,出去!”
“报告!我不是认熊,我是有个问题请教班长!”
“讲!”
小庄朗声问:“如果我们是垃圾,那么您是什么?”
老炮愣了一下。新兵们都紧崩着脸忍住笑。
“垃圾班长!”小庄大声地说出答案。
新兵们忍不住笑了出来。老炮盯着小庄:“你觉得很好笑吗?全体注意,从现在开始军姿一小时!”
新兵们顿时不敢笑了。小庄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掉头就走:“太不人道了!”
“站住!你说什么?”
小庄不紧不慢地回头:“我说——太不人道了!我们是来当兵,又不是来受虐!”
“人道?”
“对,太不人道了!为什么别的新兵都是半个小时军姿,我们就得站到晕倒?”
“为什么?因为你是我手下的新兵!”
“那我不干了,你这是虐待新兵!”
老炮脸色铁青:“全体都有——一百个俯卧撑!准备!”
新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真假。
“准备!”
新兵们趴下。
“开始!”
新兵们开始做俯卧撑。
小庄愧疚地看看他的战友,怒视老炮:“为什么罚他们?”
“你们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全体受罚!”老炮面不改色,“因为你这个垃圾犯错,所以他们才受罚!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滚蛋,他们继续受罚;二、你回去一起受罚,因为他们是为了你受罚的!”
小庄恨恨地看着老炮,大步走回去,和新兵们一起做俯卧撑。
老炮冷笑着说:“大功团生存法则第一条——在新兵连你们不是人,是牲口!所以别跟班长提‘人道’两个字!”
小庄咬住嘴唇,低头继续做俯卧撑。
……
记忆中的宿舍外,老炮对着灰头土脸的一班新兵在训话:“刚才进行的五公里徒手越野训练,我对你们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垃圾!跑个五公里还稀稀拉拉跟羊拉屎似的,这还是徒手呢!要是武装越野怎么办?要是打起仗来怎么办?”
小庄掩饰着自己的不服气。
老炮眯缝着眼睛:“有的同志还瞪眼,瞪什么瞪?你平时不吃苦,先死的就是你!”
小庄忍住不吭声。
老炮看看手表:“现在到晚饭集合还有三十分钟时间!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别丢我的人!解散!”
大家疲惫地散开,进宿舍。
进了屋的新兵们都拿着脸盆什么的去外面水池边洗脸。小庄直接就栽倒在自己的床上,躺着动不了。
喜娃洗完了端着脸盆进来:“你这个时候躺下啊?班长来了咋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就是拿枪顶着我,我也起不来了。老炮这丫是不是心理变态啊?别的班长怎么都对新兵好好的,就他折腾我们!”
话音刚落,门口的新兵突然高喊:“起立!”
一片乱七八糟的脸盆声,新兵们都起立。小庄站在乱糟糟的床前,喜娃站在旁边。
老炮阴着脸进来,他拿着手里的武装带指着小庄的床:“怎么回事?”
小庄也不害怕:“报告!我躺的!”
“你躺的?我怎么规定的?”
“床不就是让人睡觉的吗?”
老炮眯起眼:“谁让你现在睡觉的?”
小庄心一横,道:“我累了,就躺着休息了一下。”
“难道他们都不累?”
小庄不吭声。
“出去集合!再来一个五公里!”
喜娃嗫嚅着:“班长,要开饭了……”
“你就知道吃!我今天就是要你们知道,部队的饭不是白吃的!出去集合!”
新兵们不情愿地出去集合。小庄心有愧意,跟着大家出去了。
一班的新兵们迅速排好队列。老炮走到队列前,冷漠地看着他们:“军队是什么?是钢铁纪律铸造的战争机器!都像你们这群熊兵,还想打败侵略者?都是饭桶!白吃军队的饭,浪费粮食!还在下面唧唧歪歪,看来你们还不累?”
小庄不吭声。所有人不吭声。
“五公里越野,出发——”
小庄大声地喊:“报告!要说有错,是我一个人错!我自己认罚!”
“我说过什么?一人出错,全班受罚!”
“我愿意代替全班受罚!”
“你?”
“全班一共九名新兵,每个人五公里越野,也就是四十五公里!我替全班受罚,越野四十五公里!”
新兵们都一愣。
老炮也是一愣:“你以为这算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这是一个集体!”
“报告!希望班长批准,我不能再连累大家。”
老炮冷笑:“行,你还多少知道不连累别人。说明你虽然是个熊兵,但还不算是个孬兵。既然你主动要求,我也没理由反对。去吧,其余的同志解散,准备开饭!”
小庄出列,向后山跑去。新兵们都看着他,没解散。
老炮大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解散!”
喜娃出列:“报告!”
“讲!”
“班长,我的五公里自己跑,我不想他替我。”
老炮有点意外。
另外一个新兵也出列:“班长,我也自己跑……”
新兵们纷纷出列:“我也自己跑。”“还有我。”“我们一个班的,要跑一起跑。”
老炮冷笑:“不错,蛮仗义的啊?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都去跑路吧。”
大家转身跑去。老炮僵硬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
记忆中的连队食堂门口,倾盆大雨,新兵一班拿着饭盒在雨中站着,人人都被冻得直打哆嗦。他们手里的饭盒很整齐地排成一排,里面在逐渐积水。老炮浑身湿透,站在他们对面,目不斜视。
饭盒快满了,老炮却面无表情地命令:“倒掉!”
“哗啦啦”——一片饭盒向下。
老炮冷笑道:“革命军人,钢铁战士!淋点雨算什么?瞧你们那唧唧歪歪的样子,满脸不乐意!战场上,你们是淋这点雨水吗?是淋子弹的雨、炮弹的雨!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饭盒满了,进去吃饭!”
他摘下武装带,转身进去了,留下一排新兵傻站在雨里。
小庄哆嗦着:“整个……一个暴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