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那个来吃巧克力会好一点。」

「哪个?」她一头雾水,完全状况外。

「生理期。」

「生——」呛到。「你、你、你……」瞪了他三秒,再看看那条巧克力。他以为她生理痛,所以买巧克力给她?

一阵静默过后,她爆笑出声。

「妳不是生理期,肚子痛?」

「我生、生……哈哈、哈哈哈——」她现在是笑到肚子痛啦!看他平日酷酷的不说话,没想到耍起宝来这么潜力无穷!

笑够了,她揩揩眼角泪花。「喂,我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耶!」她一直以为他嫌她碍眼,巴不得她早点走。

他微窘,转身走开,拒绝让人调笑.

收不住嘴角笑意,她拆了巧克力入口,低落心情稍稍回升。

这人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表达关心的方法却是那么独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人在哭笑不得之余,心头也泛起阵阵暖意,原来他不是没心没肝的,总算不枉她这段时间做牛做马。

这条巧克力,比她以往收过的任何情书、礼物都还要让她来得感动,虽然她其实不喜欢吃巧克力。

静、静、静——

静到帮一台电脑重灌好系统,发现她没如以往上前抢着搬,奇怪地抬眼,发现她又恍神了。

如果不是身体不适,那她到底怎么了?

「骆采菱?」他的眼神,有着困惑,以及询问。

「唉呀,我没事啦,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翻出包包里的米色记事本。

后来,她又找回了每一张折成大大小小的纸飞机,试图拼凑回去。

看着残破的记事本,她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

总觉得,那代表一个男人的心意,那么珍贵的一分深情,却不被珍惜,她觉得好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就和那个女孩没什么两样,在摧残、践踏他的心……

对不起……

她在心底,默默地向他道歉。

一直到后来,她愈看、就愈懂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她甚至可以肯定,他不会希望任何人看到这些文字,闯入他最幽微的内心世界,会夹在书本当中流入旧书摊应该是失误。

她本来还想,如果哪天有幸遇到笔记的主人,她要完整将笔记、连同他的爱情一并归还,可是现在这样……

忍住愧疚的心情,她一张张地摊平,小心翼翼黏回去——

她的表情,实在太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关毅经过她身边,不由得驻足。「那个——」

「喝!」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纸张下慎抖落,他极自然地弯身帮她捡起,不经意的视线落点,令他一愣。

「还我,谢谢。」没留意到他的异样,她抽回纸张,专注地继续黏。

他呆愣,好半晌没有动作。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他干涩地挤出声音:「妳……那个……」

盯着桌面上的纸张,他表情有些许不自在,只是此时她无心理会。

「有事吗?」

欲言又止了半天,又吞回去。「……没。」他移开步伐,又轻瞥她一眼。

虽然没再交谈,但却不时能感觉到他飘过来的目光,不经意被她逮到几次。让人这样打量,只要不是死人都很难没察觉,她可不至于自恋地以为,他突然爱上她了。

那是怎样?他中邪了哦?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她直接挑明了问。

「嗯……那个……」由她的神情看来,她好像很重视那本笔记,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妳的心情不好……和那个……」指了指分尸到惨不忍睹的笔记本——有关吗?

「这代表着一个人的真心,没人有权利这样糟蹋它,你也许不以为然,但是对我来说,那不单单只是一本笔记。」错解了他怪异表情的涵义,她挥挥手。「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算了,你不会了解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用着一种奇异的眼神凝视她。

他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并且用庄重的态度,去看待一本不起眼的笔记。

「他不会在意。」不经思索的话,飘出唇畔。

「什么?」

「我说,妳用慎重的心意去看待,外表的形式如何,他不会在意。就像笔记的意义,不在于几张纸,因为意义是无形的。」

「咦?」这算安慰吗?

来不及分析他的表情,他已经转过身,抱起修好的主机走出维修室。

「喂——」什么嘛,叫他不要搬重物,他就是不听!

算了,反正他看起来好多了,她在这里好像也很多余。

她决定到这个礼拜为止,要是确定他真的没问题了,她就别再来烦他了。

反正,他根本没差,还落得清静咧!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也相当确定,这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里,然后,就他过他的独木桥,她走她的阳关道,两不相欠了。

虽然……她必须诚实地说,关毅这个人其实不错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要说再见总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但是呢,有句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意思就是她想归她想,天意并不会理她怎么想……

而,命运就是打定主意要将他们牢牢缠在一块,难分,难解。

满一个月的最后一天,她上完早上的课后过来,王姊用餐去了,整个门市只有关毅在。

「嗨,午安。」一如以往,送上一记沁人心脾的笑容。

他只是似有若无地点了个头,当是打过招呼,又埋头于电脑零件中。

什么嘛,这人一定要这么酷吗?最后一天了耶,就不能多施舍她两句话吗?好歹装装样子嘛!

算了,早知他不上道,习惯就好,不与他计较。「喂,你吃了没?要不要我去帮你买个便当?」

这回,连头也没抬。「我不饿。」

「噢。」一连碰了两个软钉子,再有铁打的脸皮,也无法送上去给他磨。

她识相地坐到角落那张椅子,不去打扰他工作。

咚!音效卡掉到地上,在寂静空间里发出小小的声响。

她抬了抬眼,又埋回管理学课本中,专注准备明天的小考。

咚!光碟机没装好,撞出的声响更大了点。

她奇怪地瞧了他几秒,才又慢慢抓回视线,翻下一页,继续看。

又过了一阵子——叩!

这次没有东西掉下来,也没有东西撞到,因为——撞到的是他。

骆采菱放下书,盯着撞到桌角,皱眉轻揉腰际的关毅。

他今天,不太对劲哦!

这家伙做事是出了名的谨慎,今天却频频出状况。他到底是怎么了?

眼角余光悄悄审视他,他到外头倒了杯温开水,扶着椅背坐下来缓慢啜饮。如果观察得更深入一点,会发现他眉心是轻蹙的,唇色比往常略白。

难不成——

她倏地丢开书本,上前抓住他微颤的手——一片冰凉!

他吓到了。「妳——」

「笨蛋啊!身体不舒服干么不讲?!」右手很顺地贴上额头。「感冒了是不是?有发烧吗?」

他怔然,忘了要拉下她的手。

「说话啊,盯着我看干么?」

这人平时就一副闷葫芦样,就算生了病也不见得能长进多少,她实在不该为此而感到意外的。

也不指望他友情赞助了,她直接收拾东西,书本塞回包包,他的物品扔给他,再捞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外套乱丢难怪会感冒。健保卡带了没?等一下王姊回来,我们就去看医生。」

「……我没有感冒。」

「闭嘴。」他什么德行她会不清楚吗?上次手差点废了,他也还是这副天下太平的死人调调。「你在逞什么强啊,让人家知道,会很难堪吗?」

「我没有逞强。」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而已,没想过有人可以陪他面对,真的没想过。

他真的没有感冒,只是……胃痛而已。

连他都惊异,她会发现到他的身体不适,一整个早上,王姊和他同处一室也没察觉,一直以来,都不曾有人看出来过,他还以为,他掩饰得很好……

可她却知道了。

约莫十五分钟,王姊回来了,她简单用「有个笨蛋生病了,要带他去看医生」交代过去,就拉着他走人,从头到尾没让他有表示意见的余地——只除了在听到「笨蛋」两个字时,有小小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然而,事实证明,她没有说错,这人真的是笨蛋!

知道医生怎么说吗?胃溃疡!根据问诊时,他所招认的供词,已经断断续续痛了一个多礼拜,到今天演变成轻微的胃出血。

她实在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白目的人,自己的健康轻忽至此,要是她今天没拖着他来看医生,他是不是还打算再拖下去……这道道地地的笨蛋!

医生瞧了瞧她杀气腾腾的表情,像是随时准备要打爆他的头,笑笑地说:「看看你,让人家担心成这样,你最好快点安抚一下女朋友,她看起来气坏了。」

习惯了旁人的错误解读,她没太大的反应,以为他也会照常当成没听到,没想到他会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声音轻得像是自言。「我常胃痛……」

因为常胃痛,老毛病了,就没太在意。

这算是……解释?

她没把意外表现在脸上,领了药一同离开医院。

以往看完诊送他到家门口就走人,这人孤僻得跟什么似的,她也从来不指望他会突然懂得做人的道理,请她进去喝杯茶什么的……不过,今天状况不同,被泼冷水就泼冷水吧,她坚持陪他进家门。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他说没请过朋友到住处,不习惯。她假装没听懂,回他:「了下起就像狗窝嘛,我有心理准备了。」

一个月不是白混的,她已经掌握住对付他的方法,他只是不爱说话、不爱争辩而已,可不是真的多冷酷,她直接装聋作哑,他就没辙了。

果不其然,他张了下嘴,然后沉默。

她知道他其实没有亲人在身边照料,依他这性子,走得近的朋友应该也没几个,更不可能有好到可以在他生病时照顾他的朋友,要她抛下他不管,实在是做不到,尤其是对一个可以痛到胃出血还以为没事的笨蛋!

她在路上买了简单的食材,陪同他上楼,命令他开门,这才知道他住六楼,而且没有电梯。光听脚就先软一半,平时上课,超过三楼她就坐电梯了,一双美腿还不曾一口气爬这么多层阶梯过,可她还是咬牙,坚忍不拔地完成了这项不可能的任务。

第一次进他住的地方,其实没她预料的糟,虽算不上窗明几净,也谈不上狗窝,至少物品原则上都还摆在该摆的地方。

看得出来,他相当不自在。或许真如他说的,没让任何人踏进他的住处。对他而言,这是相当私人的空间,不能适应旁人的闯入吧?

她煮了粥,命令他必须吃完、休息,然后才离开。

第四章

睁开眼,摆放在床边小茶几的早餐首先映入眼帘。

豆浆、馒头,还有一张字条。

对于随时出现在桌上的食物,他已经学会不惊讶了。

这段时间,总是如此。

【看你睡得这么沉,昨晚又熬夜了厚?

你啊,再这么不受教,下次胃痛也别吞胃乳了,我直接叫医生给你开砒霜!

PS.我打算上完第一节的下课给你夺命连环Call,免得你又早、午两餐一起吃,要是你已经起床了,这段可以直接当作没看到。】

就因为医生说,他三餐不正常,饮食习惯再不改过来,别说胃溃疡,胃出血、胃穿孔……等等,都会来拜访他,于是她开始帮他准备三餐。

医生还说,他这阵子适合吃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她就下厨煮粥给他吃。

她煮的食物实在称不上美味,没见过有人可以把粥煮到糊成这德行,还命令他非得吃完不可。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没下过厨,都为他动锅动铲了,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

她对他,好得有目共睹,虽然她总说,那是在赎罪。

但是他胃出血,与她何干呢?她做的已经超出太多了,真要说补偿什么,也早就仁至义尽。

从最初工作地点,到入侵他的住处,她的存在,很奇妙,像水,又像是空气,一点一滴渗透他的生活,而他潜意识的排拒,在她身上总是不见成效。

每当他欲言又止,摸清了他行为模式的她,已经抢先一步笑笑地说:「想摆脱我啊?等你变回一尾活龙时,就不会再有人来碍你的眼了。」

这样的一个女孩,无时无刻,总那么地亮眼、自信,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并且坚定地执行,他的拒绝没用、他的淡漠隔离不了……有那么一丁点儿霸道,但却霸道得很贴心,让人怎么样也无法心起反感。

很怪异的形容,但,她就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晚上九点半,关毅交代完今天的工作,正准备下班时,百年难得响一次的手机突然传来悠扬铃声。他呼吸一窒,有那么零点零一秒心脏是紧缩的,捞出手机,萤幕显示陌生的号码。

「喂,关毅……」

他蹙眉,凝思了会儿。「采菱?」

「……嗯。」哼应声轻轻的。

背景一片吵杂,他看了下表,快十点了。「妳在外面?」

「……高中同学聚会……喝了点酒,没办法开车,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声音有些模糊,他移到角落,将手机更贴近耳朵。「妳在哪里?」

「……」她念了一串地址。

「好,那里我知道,二十分钟后到。」挂了电话,向王姊说一声,匆匆拎了机车钥匙离去。

赶到她说的那家KTV,停车时目光搜寻到她正和一个男孩交谈,男孩扶住她的臂膀,她温雅浅笑,退步拉开距离,扶着微晕的头侧眸瞧见他走来,极自然地靠过去,攀住手臂。「关毅,你来了。」

「嗯。」他淡应。「还好吧?」

「头有点昏昏的。」

他偏头瞧着轻靠在他肩上的容颜。她似乎真的醉了,漂亮的脸蛋浮现两抹醺然嫣红,极美,极诱人。

「菱菱——」方才与她交谈的男孩唤道。

「谢谢,但是真的不用麻烦你,有人来接我了。」

「那——好吧。」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有着掩不住的失落,以及浓浓爱恋,关毅看出来了。

「开我的车。」拎着一串金属物晃了晃,锁圈上系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她就那么轻易地将车钥匙交给他,毫无疑问地信赖、依靠,任由他扶持离去。

「咦?采菱什么时候交男朋友啦?」某位女同学瞥见他们相偕离去的背影,讶然道。那样的全然信赖,笨蛋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这下,有一群人要同时心碎喽!

车内,关毅平均时速五十,不敢开太快,怕喝醉的她会不舒服。

凉凉的夜风吹进车窗,她稍稍清醒了些。「到山上看夜景好吗?我不想太早回去。」回去了,也是面对一个人的孤寂,和他一起,就算他总是沉默,起码她不是一个人。

关毅看了她一眼,在下一个路口回转。

她轻轻笑了。「谢谢。」

「妳不怕?」三更半夜,一个外型出色的女孩单独和不算太熟的男人去看夜景,出了事都找不到凶手!

她浅笑,望着他。「你不会。」他不会伤害她,就算有什么意外,他也一定会第一个先保护她。

虽然他话总是太少,但她就是觉得,他会是个很温柔的男人,有一颗最柔软的心,莫名地,就是如此认定。

其实,她手机电话簿一拨,随便都找得到人来接她,但那时,她本能地就是拨了他的电话,连思考都没有。

也许因为,在今晚的聚会中,有那么几次,脑海偶然地想到他,也有那么几次,担心他又三餐不定,差点就要拨电话过去问他吃了没……

「吃了,六点五十一分。」直到他回答,她才发现她不自觉把话问出口。

「说六点多或七点就好了,什么六点五十一分,你以为你在写电脑程式啊,还得算得精准零误差咧!」低哝完,又爬起身,两手往后座捞啊捞的。怕她动来动去危险,他暂时将车停靠在路边。

「妳做什么?」

「这个!」好不容易捞到纸袋,递向他。「我准备了一碗面线羹要给你当宵夜。」

「我吃过晚餐了。」而且,他不吃宵夜或点心。

「不行,多少要吃一点。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就是少量多餐。」

心知自己绝对拗不过她,他伸手接过,掀开盖子。她这才满意地微笑,打开车门。

凉凉的夜风拂面,吹散了些许酒气与醉意,微一举步,细细的鞋跟踩着树枝,踉跄了下,关毅旋即下车,伸手扶住她。

「谢谢。」她回以一记柔甜笑意,顺势枕上他的肩。这个角度的视野不错,看得到山,看得到脚下万家灯火,还看得到星星,今晚的星空好亮。

他没有说话,静静让她靠着。

「关毅,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心好空,脚下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你而点的。」

他微微颤动,偏头望去。她,怎会这么问?

「寂寞?」她有美貌、有家世,这样一个美丽聪慧的女孩,身边围绕着太多的爱慕,上帝将三千宠爱都集于她一身,怎会寂寞?

「对,就是寂寞。那会让你觉得很冷很冷,被子盖得再暖都驱不散,就像被冰冷的湖水包围一样,一直往下沉,淹没你的身体、口鼻,快要不能呼吸,可是再怎么挣扎,就是上不了岸,没有人伸手拉你上岸……」

关毅无法说不惊异。

「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确实震撼了他。

怎会不懂呢?这样的感觉……

「所以我不想回家,不想被那样的冰冷淹没。」探手,寻着他的,牢牢握住,汲取温暖,仰眸。「你懂的,对吧?」

她想,他们一定是同类人,才会让她那么地放不下他,因为那双水一样冷寂的眼眸,勾动她的心湖。

被酒气熨热的娇容,埋入他的胸壑,隐隐约约,她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心动的痕迹。

关毅微微蹙眉。她醉了吗?由那双雾蒙眼瞳,他无法分辨她究竟尚有几分清醒,怕她站不稳,又不敢贸然抽身,只得稳稳站着,充当尤加利树任她攀靠。

好暖、好安心。她闭上眼,无声喟叹。

【关毅,如果我此时告诉你,我好像有一点点心动了,你会怎样呢?】

她好奇,却没真问出口。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结果,她吐了。

回程路上,山路令她头昏,酒精在胃里翻搅,他再次靠边让她下车。

他以为她醉得离谱,其实她酒量好得很,至少脑袋绝对是清楚的,但是一身的酒味很难说服人。

于是她也就顺势要求到他那儿待一晚。刚刚吐时弄脏了衣服,又喝得醉醺醺让男人载回来,不被数落一顿才怪。

关毅无法丢着她不管,只好收留她一晚。

他翻出自己的衬衫、长裤,让洗完澡的她换上。走出浴室的她,蒸气熏热了肌肤,浑身泛着白里透红的粉嫩色泽;过大的男性衬衫包裹着细致娇躯,那画面看来竟是不可思议地妩媚撩人……

「好大。」她甩甩过长的袖口,娇甜轻笑。

关毅从来不知道,沐浴过后的女人会这么地性感、诱人,耳根一热,他几近慌乱地躲进浴室。

她斜趴在床上,一脚还挂在床缘,人却已睡得香甜。

这样就睡着了,不用半小时,准跌下床。

他犹豫了下,才弯身抱起,将她放正在床中央,正欲直起身子,半梦半醒间的女子喃喃哼吟,唇畔不经意擦掠过颊畔……

他一愣,惊慌退开,背脊撞上墙壁,微痛,却比不上他受到的惊吓。

左手抚上耳际……这里,有她柔润的温度,以及呵出的浅浅气息,他瞪着她,她径自睡得香甜,唇畔似有还无地释出浅笑。

他顿时气闷。

气自己大惊小怪,反应过度,也气她——竟敢睡得如此安稳、放心!她就这么信任他吗?

莫可奈何,他拎了一只枕头,躺进长椅。

算了,从遇到她开始,他就拿她没办法,一再妥协到最后,连他都不敢相信他会配合迁让至此……

除了莫名其妙,他真的想不起来、解释不出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午安,王姊。」

「嗨,小菱,好一阵子没见妳来了。」有三个礼拜了吧,自从关毅闹胃疼那天之后,她就没再陪着他上班,成天跟前跟后了,她还以为那尊迟钝的愣雕像又哪儿惹毛她了,原来是直接入主家门了。

「这不就来了吗?吃点心——」甜甜一笑,送上蜂蜜煎饼。

「还是妳得人疼。」门市小姐笑叹。这女孩啊,善解人意,心思玲珑剔透,让人忍不住就想疼进心坎底,哪像旁边那尊啊——别说认识一年连他一口茶都没喝过,就是谈话的次数都少得可以,更正确地说,他根本不晓得什么叫「聊天」!

顺着她眼尾余光看去,骆采菱挨上前,撒娇地低声道:「别这样啦,王姊,他本来就这性子,妳就包涵点,多多照顾喽!」

也不能说不会做人,他只是太淡,不费心与谁攀交、不做人际关系,也不介意旁人的观感,如此罢了。

「他是妳的谁啊,这样为他说情。」再笨都知道,她是在为关毅做人情,这股子用心啊,就不晓得那尊雕像解不解风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