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之于她的恩情、亲情,不是一眼两眼就能看得到头的。在知礼的父母还未去世的时候,孟文宏就待这个侄女很好。那时候,孟文宏在大城市工作却时时不如意,后来甚至失业以至于身无分文,可他还是打点散工辛苦省下饭钱给知礼买了生日礼物。这些事是知礼稍大些父母告诉她的,那时她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对小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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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析做完,知礼把孟文宏送回去,自己回了学校。已是中午了,一个上午没吃东西,她饿的胃隐隐作痛,脑子里面混乱一片,焦急感油然而生。她不知道怎么办,小叔的医药费加重,手术费还差很多,下个学年的学费没有存够,郭宇恒要跟她分手,一大堆问题接踵而来,她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拖着步子走到食堂排队打饭,准备带回寝室吃。食堂里闹哄哄的,催喊声,聊天声,打闹声向她一下子盖过来。她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到窗口排队。
她前面的几个女生闹作一团,差点要撞到她,她向后让了让。
无意中知礼隐隐约约听见她们的聊天。
“我们学校好多女生被大款包养呢。”
“现在大学生真是不自爱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觉得当情妇比当妓.女好。”
“为什么啊?”
“妓.女跟无数个男人睡,情妇跟一个男人睡就好了啊!”
“哈哈哈…”
“你们知道‘金夜’吧,那里好多有钱人,就爱找大学生,一个月给她们好多钱呢。”
“是吗?我觉得缺钱的人当情妇挺不错啊,钱来的快还省事,就是别给人老婆逮着就行了。”

知礼突然想起了什么,饭也不打了,直接奔回宿舍。
宿舍里空荡荡的,林语情又不在。知礼拨通她的手机,32秒,电话那边传来标准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又接着拨通,还是一样的声音。直到拨了第五个电话,那边才接起。
“喂?”不知道林语情在什么地方,电话那边很嘈杂。
“是我,孟知礼。”怕林语情听不见,知礼说的很大声。
一会儿,知礼听见关门的声音,电话那边渐渐安静了。
“什么事儿?”
“你上次不是说‘金夜’缺服务员吗?我去。”她缓缓的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林语情静默了两秒,才说:“你可想好了啊。”
“想好了,我去。”
第三章
这一天傍晚,知礼站在“金夜”的大门前,天还未完全暗下去,整个“金夜”灯火辉煌,霓虹灯忽闪忽闪的,很是气派。
知礼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林语情说,我跟领班打了招呼了,你直接去就行了。知礼并没问林语情是怎么把她弄进去的,她不清楚林语情在外边的人际关系,也不关心这个,只要能赚到钱,她不管那么多。
还未开业,偌大的“金夜”只有工作人员,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五彩的灯在头顶变换着颜色,空气里满是香甜的酒的气味。
知礼找到领班,跟他说明情况,领班定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绑着短短的头发,一张小巧的脸上未施粉黛,五官比一般的女孩好一看那么一点点,只是眼睛让人觉得她稍微有点呆板,没什么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生气,看起来不灵气。
“知礼是吧?”领班说。
知礼点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恩…你的工作性质清楚吧?”
知礼摇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领班“呵”的一声笑出来,“你别紧张,我们这儿又不是龙潭虎穴!笑一笑,你这样板着脸,我可不敢请你。”
旁边的人听见领班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知礼尴尬的笑了笑。
领班看着她,“你在这儿就是普通的服务员,端茶送水什么的,有时候客人要你陪酒,在不得罪客人的情况下可以自己推掉,推不掉就陪一下,也不会怎么样,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不懂规矩的一般人,他们知道什么能玩什么不能玩,你别紧张,被人占点儿便宜你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千万别惹事,这地方最忌讳的就是惹事生非。对客人别板着脸,面带微笑,我们这儿服务态度很重要。我说的你都清楚了吧?啊,还有,我姓王,在这里还算个小领导,所以他们都开玩笑叫我王导,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领班王导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知礼认真的听着默默的记下,“我知道了王导。”
王导点点头,“那行,你换衣服去吧,待会儿带你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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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金夜”才真正热闹起来,处处流光溢彩,音乐震耳欲聋,舞台上是性感的舞者和**的舞蹈,舞池里许多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和女人贴着身热舞。
应王导的要求,知礼化了淡妆。她看着镜子,镜面里的她被化妆品衬得略微苍白,目光呆滞,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她朝镜子扬了扬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片刻,又垮了下来。她现在怎么能笑得出来?
知礼被分到了1025包间,整个晚上她只需要负责这个包间的客人。她站在包间门外,包间还未有客人来。王导说,这个包间被这儿的股东长期定下了,他们比较好伺候,自己的场子不会乱来。但是知礼还是莫名的有些紧张。她呆呆的看着楼下,一片纵.情.声.色、绯红淫.靡的景象望入眼里,她微微皱了皱眉。
随着一阵脚步声,知礼回过神看向楼梯口。楼下上来几个男人,大多臂膀还搂着香.艳的女人。为首的男人个子很高,身型伟岸,表情冷峻的不容人侵犯,知礼觉得有种窒息的压迫感袭来,她认出这个人是上次被施佩佩称作“乔少”的男人,李扬的哥哥。这种气质独特的男人知礼长着么大没见过几个,自然印象深刻。只是这个男人的气场让她觉得不舒服,她有点期望这群人不要走进1025包间。
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走过来,经过一间间的包间,最终进到1025。知礼一鼓作气,转身跟着进去。
待他们入座,知礼拧出一个笑脸,“请问需要点什么?”
“老样子。”一个长相正气却痞味十足的男人对她说。
知礼一下子愣住了,“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那男人眯眼看着知礼,“新来的?不知道啊?”
知礼的笑脸顿时暗了下去,脖子微微扭动了一下,她是有点害怕,万一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知道”而招来一顿打怎么办?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上班,她还不得要领。
那个男人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笑了起来,“小妹妹,老样子就是‘路易十三’两瓶、啤酒五瓶,果盘三个,记住了。”
知礼在脑子里快速的记下了,应了声转身就出去了,前后没有用到三秒。出去之后她嘴里不断重复刚刚的‘老样子’:‘路易十三’两瓶,啤酒五瓶,果盘…果盘…果盘几个来着?她忘记把记在点单本上了。
她皱着眉,眨了眨眼,摸了摸额角,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又折回去。她敲了敲门,轻轻推门进去,只是走进去一点儿,牵着唇角,“那个,请问刚刚您点的是‘路易十三’两瓶,啤酒五瓶,果盘…几个?”
她这一回来,原本单手支着下巴,斜靠在沙发上的乔少回过头看她,他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和情绪,但是知礼能够从中读出讥诮之意。而那个原先点餐的男人并没有理她。
知礼抿了抿唇,依然牵着唇角,等待着回答或者是其他的她不敢想象的结果。
半晌,“三个。”乔少的声音慵懒而冰冷。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知礼吓了一跳,不禁颤抖了一下。
“请您稍等。”说完,她赶快关了门出去,可以说,她有点仓皇而逃的样子。
她出去以后,那个原先点餐的男人才开口跟乔少说话:“那丫头挺有意思的是吧?”
乔少斜睨着他:“怎么,你有兴趣?”
那人扬眉,一副大大的笑脸嬉笑着,随后又敛住笑容严肃的摸了摸鬓角说,“恩,爷看上她了。”
乔少正起身子,从桌上抽出一根烟,用火柴点燃,又靠回沙发,慢慢道:“钟旭光,你女人不少,什么时候对这种乳臭未干的孩子感兴趣了?”他猛的吸了一口烟又轻轻的吐出来,烟雾缭绕,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他眼眸微沉,“外表不能决定什么,说不定她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钟旭光一脸鄙视,一边摇头一边说:“啧啧,看不出来啊乔显昇,您老也有感伤的时候,你是不是给哪个女人伤到心了?真是本事,谁能让咱们大名鼎鼎的乔少伤心伤脾?”
乔显昇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知礼从厨房拿齐酒水和果盘,放在托手盘里,东西太多,她分了两次送过去。知礼认得他们点的“路易十三”,之前听王导说过,这是“金夜”最贵的洋酒,一款法国白兰地,一瓶一万多人名币。她当时就咋舌,有钱人还不是一般会折腾,一瓶酒抵她一年学费。
她端着盘子走进包间,到桌子边她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放下盘子里的酒水。
乔显昇的目光转到她身上,与在A大图书馆看见她的那一次不同,不是狼狈的带刺的,而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她今天化了淡妆,小巧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睫毛卷翘,目光专注,红唇紧抿,因为紧张,脸蛋一片绯红,她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柔软的发丝落在颈边,似有楚楚动人的样子。他在心里笑,饶是让一般男人看见她这般模样必定会心猿意马,怪不得李扬对她如此痴情。
知礼放好东西站起来,垂眼颔首,便出了包间,并没有注意到乔显昇对她一番探究的打量。
她站回到包间门边,深深呼出一口。包间里渐渐热闹起来,有唱歌的声音还有女人娇笑的声音。没有一会儿,她又被叫进去了。
“请问还需要什么?”知礼微笑着规规矩矩的问。
钟旭光向她招招手,“过来陪我喝两杯。”
知礼闻言一惊,面上还是摆出微笑,“先生,我不会喝酒。”
钟旭光佯装生气,“少来!不会喝酒还来这里上班!快过来,不然我发火了!”
原本钟旭光身边的女人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位子。知礼见钟旭光很期待的样子,不好拒绝,横了心走了过去。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要经过乔显昇,而他修长的双腿是伸直的,刚好挡住了她。她停住了,思量着是跨过去好还是从另一边绕过去好。
正当她准备退后往另一边走,乔显昇突然收起双腿,空出了一个小小的过道。
知礼楞了一下,轻声说:“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声音太小了,乔显昇完全没有反应,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屏幕。知礼摒着气的走过去,却还是不小心蹭到了乔显昇的膝盖,她赶忙说了句“对不起”,坐到了钟旭光的旁边。
知礼一坐下,钟旭光就递给她一杯酒。她接过酒,微微皱眉,一口气喝下。
“这不挺会喝的么!”钟旭光看着她仰头喝酒挺豪迈的样子说。
喝得太急,知礼一下子被刺喉的酒味呛到了,剧烈的咳起来。
钟旭光见状轻轻拍拍她的背,“才夸你两句就这样。”
知礼一边咳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点侧了侧身,脱离钟旭光的手掌。
待她平缓下来,钟旭光又说:“会划拳吗?”
知礼摇摇头,“不会。”
“那‘两只小蜜蜂’总会吧?”
知礼不语,她是会的。这孩子太老实,她明明会但是又不想陪钟旭光玩,于是就不说话希望人家能放过她。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点小心思。
“那就玩这个吧,输了喝酒啊。”钟旭光好笑的说。
也不知道是知礼运气太好还是钟旭光运气太差,一连着几把下来都是知礼赢了。钟旭光忍不住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老是我输,我上厕所去了!”
说着就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他这一走,知礼又慌了,他没让知礼走也没让她不走,她坐在那儿,窘的要死。
岂料此时旁边一个喝的微醉的男人突然向她凑过来,拽着她,“哟,这哪来的小妞?挺嫩的啊!来,给老子亲一口!”
醉酒男人扶住知礼的头倾身过来,知礼被吓得不轻,胃部突然涌上来一股酸味,她双手抵住那人的胸口使劲反抗。
突然,“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她身后的乔显昇起身突兀的说道。
醉酒男人被突然打断,松开知礼,茫然的抬头看向乔显昇。
知礼趁着空挡挣脱那人。
“要走了?不再玩会儿啊?”其他几个男人说。
乔显昇略微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知礼乘机也站起来跟着出去了。
她看着乔显昇离开,抚着胸口微微皱眉,朝洗手间走去。她在洗手台痛快的洗了把脸,然后把脸擦干,顿时就觉得清爽不少。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妆都掉了一半。她无暇顾及,担心包间还要服务,理了理头发便匆忙的出去了。
刚一出去,就撞上从旁边男洗手间出来的人。知礼的额头撞到那人的胸膛,淡淡的烟草气息飘进她的鼻腔。她揉着额头抬头一看,乔显昇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眼角一颤,放下手,张了张嘴,想道歉却被他看的一下子愣住了,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让她突然心跳起来。
这时,知礼的手腕被乔显昇身侧的一身酒气的男人抓住了。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那个男人说。
知礼转头一看,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郭宇恒。
第四章
郭宇恒一个用力,把知礼从乔显昇面前拽了过去。手腕被郭宇恒拽得生疼,知礼使劲的想挣脱他,可是他的力气太大,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被弄得更疼,她干脆停下来仰起脸盯着他,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郭宇恒看起来醉得不轻,然而问出来的话倒是清醒的很。
“跟你没有关系!”知礼不冷不淡的说。
“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你是我什么人?没记错的话,我和你、分手了!”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能看你来这种地方,太危险了,你这么…这么单纯,会被骗的。”
知礼冷笑一声,“呵,被骗?骗我的人只有你!”
她把头一偏,发现乔显昇还站在那儿,貌似是她和郭宇恒把他的路给堵上了。她又转回头,挑眉看着郭宇恒,用极其冷静平淡轻蔑的声线说:“放开我,我男朋友还在等着呢。”
郭宇恒愣住了,转头便看到乔显昇一副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姿态,颇有耐心的看着他们。
知礼这个人平时都挺聪明,一遇到爱情就会变成彻头彻脑的傻瓜,她的这点小伎俩任谁都能看出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敢利用乔显昇这个跟她毫无任何关系并且冷峻至极的男人。
郭宇恒心知肚明知礼此时对他厌恶之极,再多说也是无益,便慢慢松开她的手,扶着墙黯然的离开了。
郭宇恒一走,知礼看都不敢看乔显昇一眼就灰溜溜的逃走了,她摸了摸额角,回头看了看,才深深的喟叹,还好姓乔的那个人没跟过来。
半夜回到学校,宿舍大门早已关了,幸好宿舍楼后面是用铁网围着的,想爬进去不难,知礼早就觉得用铁网做防护一点都不安全,没想到今夜做贼的倒是她自己。
她三下两下就翻进了宿舍,推开自己的房门,房间静悄悄的,忽然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咳了两声,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就看到林语情一手夹着烟坐在黑暗里,灰白的烟雾衬着窗外的月光徐徐飘散。
知礼挥手拨开烟雾,“你还不睡?”
林语情把烟掐掉,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
“还行。”半晌,她坐到床上,又说:“谢谢你。”
林语情怔了怔,没有说话。
一夜毫无睡意,知礼躺在床上盯着床板发呆,林语情就一直坐在那儿,知礼时不时的能听见她抽鼻子的声音,谁没个伤心的事呢,就好像她自己,本来满怀欣喜的和郭宇恒在一起,期望着毕业之后和他结婚共度一生,她的愿望只有这么简单,没想到想实现却会如此艰难。
几个月前,她得到郭宇恒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消息,可悲的是这个消息不是他亲口说的,而是他现在的妻子给她寄了结婚请帖,那一刻,她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茫然一片,不知道怎么办。她的依靠就这么不见了。
后来,郭宇恒来找她,告诉她他的公司出现资金危机,需要银行的借贷,但是银行行长不可肯,唯一的要求就是和他的女儿结婚,那个女人爱了郭宇恒很多年,用了这个手段逼他结婚。郭宇恒说,等到危机解除他就离婚。但是,没有等到那一天,他就不要她了。
她明白,这个花花世界里的男人,一旦有了钱有了权,就不会把女人放在眼里。但是她还是相信郭宇恒,甚至最后还编造出“怀孕”这个理由去逼迫郭宇恒离婚,结果换来的却是他的指责和一句分手。
她再也没办法为他寻找丢下她跟别人结婚的理由了,不爱便是不爱,哪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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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夜”的工作,知礼做得渐渐得心应手起来,偶尔被醉酒的客人摸两把,她也就笑笑应付过去了,再也不像第一次那样的惊慌失措。她还是每天守着1025包间,那个姓乔的男人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身边总跟着好几个恭维的人。上次洗手间门口的那出闹剧,他似乎没有当一回事,知礼便放下心来,安守本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过从那之后,倒是没人找她陪酒了。
知礼轻手轻脚的把乔显昇点的酒水放下,今天很奇怪,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看上去他的心情似乎很糟糕,那张本就冷漠的脸变得更加阴沉。知礼放下东西便退出去了,她靠在门边,看楼下的人跳舞。
突如其来,包间里传来“砰”的一声酒瓶破裂的声音,知礼被吓的颤了一个激灵。她本能的推开门去看。包间里烟味呛鼻,酒瓶被摔得一地,碎玻璃渣炸得到处都是,乔显昇目光清冷的扭头看向她,他眼眸充满血丝,胸腔微微起伏着,面容冷峻的可怕,全身散发着颓废和不羁的气质。
知礼愣在门口,包间骤低的气压让她不敢动弹。
“谁让你进来的?”乔显昇冷声说。
知礼抿了抿唇,开始皱起眉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乔显昇慢慢走向她,她戒备的看着他,心想有必要时得用胳膊护住头,万一他打她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他说。
她没想到他问她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一字一顿的轻轻的回答道:“孟…知礼。”
乔显昇走得更近了,她不自觉的向后退,退到包间边缘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小台阶她没注意到,脚一崴,便向后跌去。她闭上眼等待倒下去那一刻疼痛的到来,不想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个用力,她一下子被拽了起来,然后腰被另一只手托住,将她带入包间里。她紧张的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乔显昇的怀里。
知礼怔怔的看着他,手掌握住抵在他的胸前,手心渐渐汗湿,呼吸变的小心翼翼。
他把她箍在怀里,眉头蹙了蹙,“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然后他放开她,与她擦身而过,走出了包间。知礼滞愣了一会儿,忽然回过头追了出去。
乔显昇一身冷冽的往外走,面无表情,一张脸布满戾气,引得人不得不去注意。他一路走出去,顾客们纷纷看着他,歌舞升平的“金夜”静的只剩下音乐声。不一会儿,就见知礼焦急的跟着跑了出去。
乔显昇一到门口,打开已经停在那里的轿车坐了进去,“回公寓。”
知礼眼见乔显昇就要离开,加快步子追了上去,拉住车门,她气喘吁吁的说:“乔…乔先生,真的很抱歉,麻烦您…请您不要解雇我!”
这句话她只觉得熟悉,前些日子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乔显昇漠然的望着前方,手肘撑着座位扶手上,悠悠的说:“话我只说一遍。”
他的声音冷的至极,透着一股子不能侵犯的煞气,知礼挽求的话哽在喉腔,涩涩的,一个音都发不了。
后面的门童拉开呆滞的知礼,替乔显昇关上门,隔挡住了他的俊容,银灰的轿车擦着地面绝尘而去。
尔后知礼才知道,对于乔显昇,哀求根本无用,他对她的绝情,是她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伤痛。
知礼颓然的回到“金夜”的1025包间,那里依旧一片狼藉,碎渣到处都是,安静的可怕。闻讯而来的王导在门口站着看了会儿,然后越过知礼走到包间里环视了一圈。
知礼静默着不说话,脸色郁沉,没有哭也没有表情,气息微弱,毫无生机的样子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王导指了指门口说:“先把这里收拾干净。”
知礼依旧无动于衷。
“快去,有什么话待会再说!”王导又说了一遍。
知礼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说什么,可是最终放弃了,转身出去拿了工具来打扫。
打扫干净之后,王导关上包间门,插着腰对知礼说:“我说姑娘,你就不会机灵点?这里的客人就乔少还算好伺候的,你怎么这么不识相呐!谁不得罪你偏要得罪乔显昇,他可是这里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