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手十指修长,皮肤细腻的看不见一个毛孔。她的手,也很漂亮,但是长年累月的拍动作片,上面结满了老茧,骨节也微微有些变形。
远远不及眼前这双艺术品一样的精致美丽的手。
梅雨颤抖着手又摸向自己的脸,入手光滑有弹性,这绝对不是她的脸,她的脸因为常年在户外拍戏,被风沙磨砺的十分粗糙,无论怎么保养,随着时间的流逝,皮肤渐渐老化,每次拍戏,都只能上很重的妆来掩盖。
化妆师曾经十分遗憾地告诉她:“哪怕你从刚入行的时候,每天做些基础护理,你的皮肤也不会糟成这个样子。”
梅雨苦笑,刚入行的时候,仗着年轻,通宵达旦的熬夜,散工后又和人一起去地摊吃烧烤,喝啤酒,还被夸赞为女中豪杰,第二天连个黑眼圈都没有,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天生丽质了。
梅雨发了一会愣,头就微微发晕,她顺着枕头滑了下去,伸出手,又怔了一下,还是不习惯这么漂亮的手长在自己身上,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闭上双眼,开始整理得到的信息。
安格,从小父母离异,父亲母亲都是事业成功人士,随后各自组建了家庭,这让年幼的安格备受打击,养成了她孤僻内向的性格。
初中读完后退学,现在独自居住在父母为她购买的豪宅之中,每个月,父亲和母亲会分别为她的账号上打入五十万的零用,如果不够,还可以再要。
可惜,安格最想要的却要不到,父亲和母亲长年难得见上一面,她就用钱做些怪异的事情,来吸引父母的注意,比如砸店,比如混迹酒吧,每次都被父母用钱摆平,年轻的少女越来越绝望。
这次是她用钱在一个三流剧组里买了一个丫鬟的角色,呼唤来一批狐朋狗友为她庆祝,那些朋友大概是为了讨她欢心,竟然拿出HIGH丸来哄她吃。
她的身体很弱,那么大的药性根本接受不了,吃下药丸没多久,就陷入昏迷之中,所谓的朋友很没义气的跑掉了,还是被PUB的老板发现,才惊慌失措的送进了医院。
而父母,只是给医院的账户上打进了足够的医药费,甚至来看她一次都没有。
梅雨能够体会到少女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她右手立起,看着上面隐隐的青色血管,在几乎半透明的白皙肌肤的映衬下,美的惊人。
梅雨嘴角扬了起来,既然安格不想再活下去了,就让她接替这个少女好好的活下去吧。
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她也不想和他们有所纠葛,以后,就靠自己重新开始吧。
这个身体实在是弱的很,就这么清醒一会儿,梅雨已经觉得疲惫不堪,一双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铅,梅雨很快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梅雨的精神好了很多,刚巧赶上护士来换药,她住的这间是高级病房,独自一间的,有电视,有独立的卫浴间,也有专门的高级护士。
这个护士一看就不是刚从卫校毕业的那种没经验的小护士,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笑口常开,一边给她量体温,一边找了些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又巧妙地避开了她的隐私,“安小姐经常去什么地方逛街呢?”
梅雨寻找着记忆里安格的做法,试着羞怯地笑了下,小声道:“很少逛街。”
李护士很有经验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寻找着话题,既不会给人以访谈式的紧迫盯人,又不让人觉得松散的过于冷场,梅雨对她的做人方式很是欣赏,暗暗记下了她的名牌,李明妍。
做完检查,梅雨感觉和李护士熟稔起来,状似无意地问道:“李姐姐,今天是什么日期了,瞧我,这日子都过的糊涂了,能麻烦你找一张日报来吗?”
李护士温柔地笑了一下,“难怪你糊涂了,你可是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了三天才醒过来的。”
梅雨一怔,抢救了三天吗?三天了,这身体的父母都没有亲自过来看一看自己的孩子吗?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父母!
李护士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刻钟就给她拿了一份当日的日报过来,梅雨迫不及待地先搜寻日期,一眼看去,她立刻呆住了,七月四号,竟然是七月四号,扣除安格昏迷的时间,和自己在拍摄现场出事的时间应该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事实上二人几乎是同时死亡的,只不过梅雨借着安格的身体,再次活了过来。
梅雨感怀了一下,立刻翻到了娱乐版,搜寻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新闻,一代武打女星于眉因心脏病突发于片场过世,今日举行葬礼。
因为她的姓,和霉同音,经纪人说,起什么艺名都不吉利,不如干脆把姓名颠倒一下,她被叫于眉也叫的习惯了,因此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其实是梅雨。
新闻很短,大致说了追悼会的地址和安葬墓地,梅雨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很少有人会活着看到自己的葬礼吧。
话说回来,大刘嘴巴刻薄了些,为人还不错的,看这墓地就知道,他肯定自己也掏了一部分腰包的。
梅雨感慨了一会,把报纸原封不动地合了起来,丢在了一边,现在感慨这些于事无补,不如好好养病,早点出院。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去自己的墓前走一走,就当是为过去的自己送别。
03 豪宅
一个月后,梅雨终于得到了医生的允许出院。
穿着一身轻便的白裙,看似简洁的裁剪,在腰间和胸侧恰到好处的缝合,让少女的身体看上去婀娜多姿,这是连卡佛当季新品,也是安格入院时穿的裙子。
梅雨站在街道旁,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毫不犹豫地说了一个地址,司机脸上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她知道,这司机一定是把她当成了某些金丝雀。
理论上,像是她这样的年轻女孩,是不可能有能力住的起那种地方的。
司机刻意套着她的话,“小姑娘是本地人吗?”“家里有什么人?”“读书还是工作?”
梅雨几乎要狂躁起来,她十分想立起中指狠狠地比划一下,老子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比女人还要三八。
对于司机的所有问题,她一概不理,车子很快到了地方,梅雨看了一眼计时器,刚好十九块五,她摸出一张二十的钞票,递了过去。
司机磨磨蹭蹭看着她半天不动,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找出一张五毛地递了过来,嘴巴里骂骂咧咧:“小娘皮恁是小气哦。”
梅雨装做没听到,狠狠推开车门,下了车以后,对着手里的五毛纸币吐了一口口水,往车窗上一贴,皮笑肉不笑地对司机说:“给你的小费,收好了。”
她一路上的憋屈随着这随手一贴烟消云散,得意地扭了扭屁股,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大厦,推开了旋转玻璃门,门口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侍应生,看了一眼追下车的出租车司机,微笑着对她问道:“小姐,需不需要我帮您处理一下?”
梅雨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生的瘦小猥琐的出租车司机,随口道:“不要叫他追进来就可以了。”
身高一米八的侍应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坦然迎了出去。
梅雨蹦蹦跳跳地到了大厅中间的两部电梯前,把自己的房卡插入其中一部,卡的信息瞬间传送到了安保中心,得到确认后反馈回来一个安全的信号,电梯门才缓缓打开。
梅雨迈入四面都是镜子的电梯,看到电梯一角还摆放了鲜花,脚下的真皮地毯上赫然写着星期二。
电梯边上不像是通常所见的电梯一样,有楼层选择的按钮,这栋高档公寓里,每一层约莫两百坪的公寓里,只有一个住户,插入房卡的同时,也等于选择了楼层。
当然,住户在自己的家中,也可以遥控控制电梯,方便访客的出入。这样,未得到主人信任的客人就连电梯都迈不进。
这栋公寓大厦高约三十层,全楼只有六十个住户,每个电梯可达三十家,因为安保做的十分到位,几乎接近了国际水准,卖的时候,根本没有开盘,就被抢购一空。
能住进来的住户,非富即贵,每年的安保费用就是一笔庞大的费用,足够在这个城市里再买下一个小的二手房,像是旋转门前的侍应生,就是专门训练过的保镖,看着无害,其实他可以瞬间徒手制服一个三百磅的大汉。
电梯门一开,对着的就是自己的房门,再次把房卡放了进去,电子门传来咔嚓一声,缓缓向两边滑去,梅雨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房间的奢华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明显看出,这里是安格的私人空间,没有任何容留客人的打算,整个房间完全打通,没有留下客厅,整整两百坪的巨大空间,配合着迎面的落地窗,这种视觉的冲击是震撼的。
左手边是整整一面电视墙,这种电视墙,用了二十个平板电视拼接而成,一般用在高楼大厦的顶部,作为广告牌使用。
右手边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进屋子里,又被镜子反射的五光十色,梅雨仰头看着房顶按照星座布置的彩灯,知道这个房间,晚上一定比白天更加梦幻。
房间中间有一扇大床,大概五米见方,四周铺满了手工编织的地毯,颜色清新淡雅,十分少见。
梅雨欢呼一声,甩掉了脚上的鞋子,蹬蹬蹬扑上了中间的大床上,连着打了几个滚,又抓起床头的遥控器,啪的一声按开了电视墙,电视墙上浮现了一排字幕,可以选择各个国家的电视频道,还有经典的电影,典藏的电视剧,以及往期的综艺节目。
梅雨随手点了一部最近热播中的电影,是一个大导演的新作,讲述的是一个城市女孩在下乡中遇到的淳朴男孩,二人间发生的激烈的感情碰撞,很纯,也很美的初恋。
巨大的人物形象扑面而来,那种强烈的震撼,让她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半晌过后,梅雨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面电视墙,此时发现因为人物巨大的关系,每一个缺点都被无形中放大了,包括女孩喜欢嘟起的嘴唇,看着稚气可爱,事实是她嘴唇内侧有个火泡,因为疼痛才不得不嘟起嘴巴的。
男主角眼角细微的皱纹,让梅雨确信,这个据说从某个高校找来的优质阳光男孩,怎么看至少都有二十五岁了。
梅雨欣赏了半部电影,在男女主接吻时终于笑倒在了床上,这个号称是世纪初最完美的吻,事实上是用的错位接吻,如果在电影屏幕上可能还看不出来,但是在电视墙上,男女主角之间细微的差距被无限放大了,很清晰地看出来,男主角的嘴巴距离女主角最少还有半寸的距离。
梅雨察觉到了自己的恋恋不舍,果断地按住了遥控器开关,啪的一声关上了电视墙,她从床上爬起,光着脚丫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赤足行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两只手无意地攀住落地窗的玻璃,看着脚下夜幕初上的城市,细小如同带子一样的马路上,许许多多的车像是火柴盒一样来回移动,更多的是蚂蚁一样的行人。

04 抛弃荣华
站在这高楼之上,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梅雨甩了甩头,摆脱掉这种无谓的想法。
她漫步回到了屋子里,又从床头的镜面大理石柜上拿起了另外一个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镜墙一分为二,中间露出了一个衣橱,从墙根一直延伸到了墙顶,分成上中下三格。
最上面是一排包包,从上面的标签看,不乏LV和爱马仕的精品,看得出,安格偏爱奢华的款式,这些女士手提包大多金光闪闪又配了各式钻石搭扣;
中间全部是衣服,像是百货商场里的衣服一样,被一层透明塑料袋罩着,一件挨着一件,足足有十米长,梅雨只看了一眼,就找出了几个大牌的当季新品,而这些衣服,甚至于很多连标签都还没有剪下来;
最下面一排是鞋子,各式各样的鞋子,高跟细带凉鞋,订制的网球鞋,柔软的芭蕾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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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巨大的衣橱里,只有鞋子的穿着痕迹是最明显的,衣服和包包似乎只是为了满足主人的某种癖好,纯粹收藏欣赏之用。
梅雨压根就没有看最上面的皮包一眼,在中间的衣物中翻找半天,最后无奈地放弃了,这里的衣服,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要花掉一个小白领多半个月的工资了,对一个准备白手起家的人来说,实在过于碍眼。
梅雨在下面的鞋子里挑挑拣拣,只拿了几双舒适的运动鞋,这种专门定做的鞋子上面连名牌都没有,一看就是地摊买的,很符合她的要求。
梅雨找出一个旅行箱,这旅行箱也是LV的,没办法,只得凑合用了,把几双鞋子一起丢了进去,最后在房间里四处翻找,几个角落里搜出不少零钱,又在换洗下来的裤子兜里翻出些百元大钞,略微一数,大概两千多块。
她很满意这次的收获,把钱塞到了兜里,最后看了一眼这奢华的公寓,梅雨头也不回的拎着箱子出了门。
她只带了安格的身份证,各种信用卡,银行卡,都被她丢到了床底下。梅雨下定决心从最低层做起,能够用安格这个身体继续活下去,她已经很满意了,她不想占用安格的身份,那是安格的人生,不是她的。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有一群人喜欢叫自己漂一族,她们没有固定收入,没有固定工作,每天只是在各个剧组里跑来跑去,寻找一个跑龙套的机会,梦想着有一天,被一个大导演慧眼识晶,成为一部大制作的女主角,从而一跃飞上枝头。
梅雨,曾经也是其中之一。
她很清楚这城市里几个落脚点,拥挤的四合院,潮湿的地下室,甚至地铁和桥梁的涵洞,都可以成为这些漂族的容身之处。
梅雨现在要去的,是一个很普通的四合院,里面住了一些勉强站稳脚跟,在各个剧组里都稍稍有些名气的小龙套们。
她现在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入行的机会,还要借助别人的人脉,从而快速地融进这个圈子中。
这个LV的旅行箱果然名不虚传,充满厚重感的反射金属光芒的面料,银光闪闪的拉杆,拉起来却十分轻盈,两个小巧的轱辘和坑洼的水泥地面接触,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梅雨几乎不舍得把这个箱子扔掉了。
在公交站牌旁的便利店里,她买了几个大塑料袋和一些洗漱用品,把鞋子从旅行箱里掏了出来,丢到了塑料袋里,随后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拖着空箱子到了站牌前。
看清楚要去的路线,等了约莫五分钟,公交车进站了,等车的人群一阵骚动,车门前短暂的拥挤了一下,梅雨顺势把箱子松开,提着塑料袋上了公交车。
这个时候刚巧赶上了下班高峰,梅雨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引起了很多白眼,她淡定的站到了公车中部的软折叠处,把身子往上一甩。
正常来说,这里是不允许靠人的,但是很多人顾不了这么多,在有限的空间里,能够多一点宽松的余地,就多一分舒适,至于万分之一的隐患概率,很少有人去考虑。
这里比别的地方晃动的更厉害,梅雨技巧的随着公车的前行缓缓晃动着身体,这是一种简单的平衡技巧,用身体的摆动来抵消公车移动带来的晃动。
梅雨曾经拍过一部武侠戏,戏里她饰演一个渔女,每天带着斗笠撑着小船在湖中荡漾,她老家是北方的,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刚开始的时候,一上船,她就吐个不停,导演一度考虑换角。梅雨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她每天吃住都在渔船上,只有方便的时候,才会停船上岸,终于掌握了撑船的技巧。
片子拍完,送审的时候,还有不明真相的观影者指着屏幕笑问导演:“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专业的群众演员?是当地渔民吗?”
记忆一点点复苏,梅雨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取代安格,她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演艺生活,就像是一尾不小心跃上岸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自由自在,一切尽在掌握。
公车的报站声打断了梅雨的沉思,她提起脚下的塑料袋,彪悍的向外挤去,上车是冲锋,下车就是打仗了,必须有千万人吾亦往已的气势,才能从千军万马里杀出一条下车的通道。
下了车,梅雨凑到了公车站牌前,又研究了一番,伸出手指数了下,还有四站地,她略一踌躇,就下了决定,把方便袋往肩上一甩,大步地向前走去。
现在她还没有任何收入,每一块钱都要节省,刚才买的生活必备品里就包括一个保温水杯,很贵,五十多块,但是很值得。
拍戏的时候剧组一般会提供矿泉水,但也不是无限供应的,一般一个人一天能领到两瓶,夏天肯定不够用。
当然,如果足够大牌,拍沙漠戏的时候也可以用矿泉水来洗头。
梅雨算了一笔简单的账,她自带水杯,按照一天省下来两瓶矿泉水,一个月下来也有六十块了。
而且,她的化妆师曾经告诫过她,喝温水对于保养自己很重要。
05 风情万种的房东
养护自己的胃,就等于养护全身,只有胃的功能健全,才能充分吸收食物中的养料,才能胜任各种艰苦的拍摄环境。
这段话,梅雨牢牢记在了心中。
她走的很快,很稳,梅雨的生活目标很明确,她要完成前世没有达成的心愿,拿走一两座小金人,演戏不仅仅是她的爱好,对于演戏的热爱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她的生命之中,成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看到安格的豪华公寓,梅雨也曾心动过,通过那个巨大的衣橱,她可以想象到,安格曾经过的是怎样一种奢华的生活,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华服,豪宅,绰绰有余的零用钱。
但是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毅然地放弃了这一切。
因为安格所拥有的一切,并不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全部是她父母的赠予,换句话说,安格事实上就是一个米虫,一个实实在在的啃老族。
梅雨不是安格,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安格父母带来的这一切,就像是在路上拣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成捆的钞票,但是她是不会随意花用里面的金钱,那不属于她。
梅雨对自己很有自信,她相信自己能够靠着双手,靠着她的本事,闯出一片天空,成为一个优秀的女演员。
这是属于一个有着独立自主的人格的女人的骄傲。
她不屑于成为别人。
她感激安格,因为她可以继续活下去,继续追求她的梦想,但是她并不想继承安格的人际关系,把自己变成第二个安格,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只拿走了身份证,把其他的一切,都留在了公寓里,安格的父母,总有一天会发现公寓里的东西,到时候物归原主,她也没什么愧疚感。
梅雨的步子越迈越大,她已经看到了新生活在向她招手,她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了笑容,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两站地,她走了二十分钟,站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前,梅雨心里真有些百感交集。
许多年前,这里曾经是她的落脚之地,度过了许多艰苦的岁月,当她搬出这个院子的时候,也曾经喜极而泣。
梅雨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呐喊着,我来了,演艺圈!
这四合院的房东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和很多制片导演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她手里经常会有些小角色给院子里的姑娘们,只是酬劳她要抽成30%,院子里的姑娘们私下里都叫她吸血鬼。
但也正因为吸血鬼的存在,这个小院子才和别的地方不同,有别于居住同样逼仄的蚁族,成为踏入演艺圈的新人的落脚之地。
据梅雨所知,这样的院子,在这个城市里还有几处,这个四合院是其中最好的,吸血鬼虽然抽成多些,介绍的工作还是靠谱的。
至少她同期的女孩子里,她并不是第一个搬离这个四合院的。
梅雨提着两个大塑料袋子,看着右手边亮着灯的房间,在黑夜之中,橘黄色的灯光十分的柔和,像是家在呼唤远游的浪子。
梅雨礼貌地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就开了,一个身着石榴红烫金旗袍的女子出现在了眼前,她梳着齐耳短发,短发之上又烫出层层麦浪,服帖地贴在耳后,她一出现就斜斜地倚着门,媚眼如丝,上下打量着梅雨。
这个女子浑身上下充斥着旧上海的奢靡味道,如同鸦片一样,沉醉难言,她就是这栋四合院的主人,也是传说中的吸血鬼,宁姐。
梅雨大方地任宁姐察看,她知道,宁姐之所以在演艺圈吃的开,就是因为她的一双眼睛挑剔老道,能一眼看出一个女孩在这个圈子里有没有前途,她介绍的女孩子们进戏很快,发挥出色,才会有越来越多的经纪找她帮忙。
宁姐的脸上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微微侧过身,一边向屋子里迈去,一边对梅雨说:“进来吧。”
行走间,宁姐旗袍的侧面开叉分分合合,步子不急不缓,两条细长的美腿若隐若现,引得人遐思无限。
梅雨暗暗观察着宁姐的身姿,默默学习着,她当年一个很要好的姐妹,后来成了某知名化妆品的代言人,就曾经私下里告诫过她:“宁姐身上带了一股老式女子的优雅,这种气派如果不是几代人的累积,是无法在生活里随意地表现出来的。”
那个姐妹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肩膀,把最后一点秘密也透露出来:“其实我试镜的时候,就是模仿的宁姐,结果一下就被选中了。”
从那时候起,梅雨就注意起了这个仪态万方的房东,也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宁姐的小客厅布置的温馨舒适,两张素雅的布艺沙发,简单的枯藤茶几,上面一盏罩了浅黄色小碎花的灯罩的台灯,墙角一台老式唱片机正播放着邓丽君的一首小城故事,屋子里散发着难言的慵懒味道,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思维也不知不觉地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