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据她分析,第三种可能性最大。
召唤她来想必也不是什么轻松差使,其他人何不静观其变?等确定她有什么利用价值的时候,再拉过去又何妨?
如果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处境可是非常不妙的。秦倾蹙眉。且不说肯定不会有回去的可能性了,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试想想,谁会让一个没什么用处,但活生生的穿越了两个世界的人活下去?要是这个秘密被某些有心人得知,岂不是要两个世界都大乱?
秦倾得出结论:这次去魔都,即便自己不是什么劳什子救世主,也一定要找出用处来,起码让魔王认为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秦倾暂时到也不再烦恼。不再数着日子过下去,反正自己对于时间的概念已经混乱。胸口和大腿的伤也逐渐复员,虽然和那冰冷少年不怎么讲话,但关系还是逐渐地熟悉了些。于是有时坐在他身后骑马,她甚至会直接靠在他背上睡过去。
玄字使者只是一径地冷着脸,但并没有推开或者叫醒身后的秦倾。
终于啃到只剩下半个煎饼了,秦倾看着兜子,轻轻嘘了口气。闭着眼打坐的少年听到她的叹息,唇边轻轻扯出一抹笑容。低着头叹气的她并未看到。
勉强用冷水冲着煎饼咽了下去,秦倾连脸都挣的有些红。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娇气的女生,但再这么让她煎饼下去,想必不出三天她就要情绪失控了。虽然这里的天气凉爽,煎饼没有馊掉,但已经被风干的硬邦邦,坚硬程度跟石墨六级有的一拼,估计扔到地上都能被砸出个坑来。——如果她用这个煎饼敲那个一脸冰冷的家伙,他会不会被丢的晕过去?秦倾认真思量这事情的成功率,忍不住唇边冒出一些笑意。——苦中作乐,也是一种本事。她自嘲地想想。
那少年看她忽然笑意盈盈的脸,着实有些惊奇,眼中也有了些许笑意,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过了片刻,他起身,自怀中掏出一块紫色的大方巾,递给秦倾,对她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戴在头上。我们,要进都城了。”
咦?秦倾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只是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伸手接了过去。轻轻捻了一下,这方巾的布料颜色很是美丽,但手感的确不敢恭维。这是让她干吗的?围脖?毛巾?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发问,只是呆呆地捏着头巾,不知如何是好。
少年看她的反应,先是蹙眉,然后拿过方巾,手指灵巧地折了几下,沉着声音对她说:“转身。”
“啊?”秦倾再次没听清楚他的命令,只好用疑问词表示疑惑。
他有些不耐烦地伸手转过她的肩膀,亲手为她裹上头巾。虽然脸上看起来不悦,但手上却并未用大力气。方巾交缠,把她的一头长发全部包了起来。秦倾咬唇,为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有片刻脸红,尤其经过这几天的连续奔波,她的头发都没有梳通过,已经脏到自己都懒得摸,这时他就这么抓着她的头发,除了不习惯异性的接触外,更主要是为了自己的脏兮兮感到不好意思。
少年见她有些僵硬,眼中有淡淡的笑意飘过,仔细地将她的头发一丝不落地仔细挽进头巾里,确认没有漏在外面的头发,他手指一搓,一朵用新鲜的小小白兰做成的发夹已出现在手中,悠远的香气霎时溢出,夹着方巾的尾端,转过秦倾的身子,少年小心地将它别在了她的颊畔。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秦倾心中一动。若说她此刻心中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天来紧张的情绪下来,这时终于有个人对她如此温柔,她着实感动。但她更清楚,此刻有些暧昧的气氛正是个机会,若自己能得到眼前这男子的好感,在前途未卜的魔都,生存的几率会大上很多。——市侩算计的嘴脸呵!曾经是自己最不屑的。但当危机来临的时候,除了把握这些细枝末节,还能如何?她在心中自嘲。
脑中虽是百转千回,但秦倾的脸上此刻已经迅速摆好的头脑中酝酿的最适合当下氛围的表情——几分羞涩、几分胆怯、几分小心翼翼——她估摸着,这是最能讨冷面男人喜欢的面孔,犹豫着、小小声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没错,连名字都没有知道,怎么可能有进一步的深交?她深知这一点。若眼前这个人有她争取的可能性,自然不会忌讳告诉她他的名字。但如果他此刻拒绝,从此以后,她也不必指望他们之间会有存在任何亲密一些些关系的可能了。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曾经护送她到魔都的玄字使者,而已。
事实证明秦倾此刻的表演是大有用处,那少年怔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吐出三个字:“唐尽风。”
“唐尽风,”她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心中虽然窃喜但脸上却是一副可爱知足的表情,歪着头从笑着的眸里看他,“我叫秦倾,你记住了。”
还好他的名字不若想象中的异世界那样诡异,是她所熟悉的类型。
唐尽风不语,只是转身上马。
秦倾站在马前,定定看了他一会,然后嫣然一笑,伸出手给马上的他。
过了片刻,他的手指终于搭上了她的,有些冰冷。这真是个好兆头!秦倾暗自冷笑,说不清是为谁。双手交迭着紧紧拥住他的背,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背上,还不忘轻轻呵气。
明显感到他的僵硬。她的计策,是成功了吧!只要有心,其实怎么样的男人也是很难逃脱女人刻意的勾引呵。即便在异世界,也是如此。
看不到身后噙着淡淡冷笑的秦倾,唐尽风的脸上微微有些脸红。他没有回头,沉着声说道:“抓紧。要进都城了。”
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说什么,只能大概猜个明白,但聪明如秦倾如何能不知此刻该做什么。
她把头温柔地靠上他的肩头,轻轻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要活下去。唐尽风。现在利用你,日后请不要太恨我吧。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秦倾在心里默默地说。
独角马一如既往地在空旷的平地上跑着,四周的景色也未见与平素有任何的不同。秦倾刚在纳罕,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马背上扯开,她不由得惊呼出声,眼见秦倾就要双手从唐尽风的腰上松开跌落在马后,唐尽风双手松开了缰绳,俯身将她从身后瞬间拉到了胸前紧紧护住。强大的阻力只是一瞬就已过去,饶是如此秦倾也已头昏眼花,加上几天来没有吃好睡好,她在片刻失去了意识。
“秦倾,秦倾?”唐尽风轻轻唤醒了她,在那一瞬间,秦倾以为是何海风在耳边轻轻叫她。她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唐尽风的脸。她的眸子里立刻闪过失望的神色。
“怎么了?”唐尽风自然没有忽略她的茫然若失,开口问道。
“没什么,”秦倾勉强笑笑,尽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只是刚才那一下是怎么回事?让我的头好晕。”
“魔都。结界之门。”
“结界之门。”完全听不懂,秦倾只好凭着发音重复。重复的时候居然在自己的脑中印出了这几个汉字。难道她重复语音,也可以调换成对应的释义?果真如此的话,学习这完全没有头绪的新语言就要容易多了。
“是。法师。结界。保护。”他不指望秦倾能听懂他说的话,只是言简意赅稍做解释。
“结界。保护。”脑中果然印出了对应的意思。这些天来没有怎么对话过,所以导致自己连这么好用的功能都没有利用起来,真失败!秦倾暗自懊恼。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就赶快开始吧。把所有听到的话都重复一遍,尽快掌握他们的语言。她给自己的时间是,一个月。
“到了。王宫。”她臻首蹙眉,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方才恍然回神。
真是奇怪,怎么方才是进入魔都,转眼间就已经来到王宫殿前?秦倾诧异,但并未表现出惊奇来。
金壁辉煌的宫殿门缓缓打开,气派如斯看的秦倾目瞪口呆。拿着长矛的守门卫士半膝跪地,朗声齐齐道:“恭迎玄字使者。”
宫门一重重地打开。唐尽风颔首,轻吒一声独角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秦倾自他肩上探出半个脑袋,看重重的宫门一层层地关上。心里蓦地有些惶恐。
“侯门一入深似海。”她忍不住喃喃念了一句,后面已是支离破碎,“从此萧郎是路人。”
唐尽风看她一脸黯然,欲言又止。手臂用力,轻轻拥住了怀里的她。
许多年后,因完成《陆川·天下篇》而名垂青史的史官杜诘用聊聊几笔开了这宏幅巨篇,写道:有女秦倾,来自异世,乃圣预中提及“秦氏双姝,倾绝天下”者也。出天山,至魔都。自此天下风云变色。民间谑称此出为“明月出天山”,故,余特以此为《陆川·天下篇》之序章。

5

苍茫云海间
躺在硬梆梆的床上,秦倾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下午的阳光正好,温暖不炎热,是犯困的绝佳天气。她忍不住张大嘴再次打了个哈欠,抹掉了眼角渗出的点点眼泪。
来到这宫殿,已经度过将近一个月的时光了。自从那天唐尽风把她送到宫中至后宫殿门口,一个年长些的宫女带她到目前所在的小院内的屋子安顿住下以后,这些天来除了每天定点来送饭的一个似乎聋哑的老嬷嬷,再没有半个生物靠近过她。整间屋子并无长物,呆了这么些日子,真是觉得有些无聊。
说话间,躺在床上的秦倾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一个哈欠。
那送她进来的宫女言谈举止之间并不像是一般身份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我介绍叫做萝封后,淡淡提醒她没有命令不要轻易走出自己所在的小院。秦倾暗自揣摩,这或者是某种试探性的布局吧?尤其偶尔能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她,让她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其实,即使没人看着,她也不会到处乱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环境里肆意任性,在她眼里跟找死差不多。
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也好,可以让她好好修身养性一番。经过这些天的一个人暗自嘀咕,她已经渐渐能听懂这里的语言了。房间内有一本类似佛经的书,闲暇之余她翻阅了许多次,令她惊奇的是这些字倒是她比较熟悉的,基本所有的字都跟自己虽然不熟悉但还勉强认识的繁体字一模一样,偶尔有些不同的,也都是多一笔或者少一笔,虽然书的内容她很陌生,但到也一路磕磕绊绊地读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是不是正确。
可能在人类的历史进度上,中国人——虽然眼前的这些人不能说是中国人,但从自己被召唤过来的通性,还有服饰用具上来说,先勉强把他们算作是自己的同胞吧,——造字的历史看来还是非常接近的,所以才会有这些她熟悉的文字出现的可能性。
或许还有更多她了解的东西会出现。——自打来到这个世界,秦倾首次对自己有了一些信心。
而且,现在看来,第一阶段的试炼恐怕就要结束了吧。——秦倾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她听到了大约距离自己百米以外的细碎的脚步声,来人似乎不止一个。自从那颗神秘的珠子渗入她的额头内,目前来说仿佛没有发现有什么副作用,但她的视力和听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提升,所以暂且看作是那位仁兄送给她的道歉礼物罢。
转眼间来人就已经到了她的小院门口,虽然步履轻盈但还能听到仓促但不忙乱的低声对话,秦倾已迅速从床上起来,托着腮无精打采地看着窗外,摆好了一个迎接他们的姿态。——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以静制动是她认为最安全的手段。
来人顿了下脚步,故意重重地踩出了正常人才能听出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故意提醒他们要过来了。秦倾只好配合地转头,略微讶异透过窗户看向来人。
一行共五人。为首的是那个曾经见过似乎有些地位的宫女萝封,后面紧紧跟着两男两女,都作宫廷内务打扮。隔着窗棂见秦倾抬头,萝封淡淡一笑,轻轻行了个礼:“里头来了旨意,宣姑娘前去寥叶亭。”后面四人低头恭敬不语。
“寥叶亭?”秦倾喃喃重复,心中已有了计算,想必是某个地名吧。找她的人终于忍不住要见面了。
身后的一个年轻宫女忍不住拿眼角看她,眸里飘过半点不耐烦,这些天来听监视这异邦来的秦氏的侍卫汇报,这女子似乎基本听不懂她们的语言,虽然说的很流利,沟通起来毕竟困难些,甚至连一句话都要重复好几遍才能明白些,所以萝封姐姐才干脆派了一个聋哑的嬷嬷来伺候。站在眼前的她看起来并没有半点特别,长相也绝对不沉鱼落雁,看来宫里的谣言也未必无几分道理,这女子恐怕并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她轻轻冷嗤一声。不过如此,拿乔的姿态还真拿自己当主子了不成?萝封在身后对她握拳提醒,她赶紧低头。
秦倾未留意这一行众人的神色,看这些人的打扮,沉吟片刻才开口询问:“我这么打扮,合乎礼仪么?”
萝封显然没有料到秦倾的迟疑会冒出这么一个问题,她此刻才发觉秦倾只是一身素色白衣,头发直直地披散着,不若她们精心的梳妆打扮。虽然方才制止了自己的下属,但其实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对这号称会是救世主的秦氏有任何好感。于是淡淡开口:“虽是于礼不合,但时间紧急,还请姑娘体谅。”
这一番话秦倾听得是清楚明白,她如何不晓得萝封的不屑?忍着怒气,她袖子一挥站了起来,笑道:“走吧。”
前方就算是腥风血雨,她也得踏出一条大路来。否则,连这小小的宫女都可以随意摆布她,在他们的眼中,她的生死又值什么!
坚定了信心,随着他们一众人,秦倾踏出了自这宫内生涯的第一步。
一路上只见处处风景宜人,说不尽的繁华颜色。秦倾暗叹,无论在哪个世界,帝王总归是帝王,奢侈是不可避免。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的样子,只听到前面的萝封提醒:“姑娘,寥叶亭到了。”
他们闪开身,一个临着湖水的亭子出现在秦倾的视野里。四周是百花盛开,亭中也是熙熙攘攘的百花争艳的好景象。
秦倾低头,敛掉冷笑。果然如此!
眼前的这些,恐怕都是“秦氏双姝”的“全国大赛”的参赛选手罢。她就说如何能让他们将希望只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他们只是找出了可能是预言中的所有“秦氏”,然后用头脑去判断到底谁会是预言中的那两位。如若不是,应该就没有生存的必要性了。——毕竟一旦被敌对方得知“双姝”的真面目,对自身来说也算是不小的威胁。
她抬目数了数,二十三人。可能这已经是总决赛了,否则肯定不止这么些人。看那些年轻女子一个个争妍斗艳,她只是忍不住想冷笑出声。
“谢谢了。我自己走。”秦倾淡淡地颔首对萝封一笑。
就那么素衣散发,秦倾向亭子走去,风中传来悠扬的琴声和女子嬉笑的声音,她走着,步履越发地沉重起来,终于在一丛像山茶似的植物面前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向那些或活泼或天真或优雅的各色女子。
自己在她们当中,还真是平凡的可以哩!——秦倾不由抚上自己的脸颊。这个世界果真和她所在的世界是镜像关系么?不太能相信,就她目前所见,这里男男女女的相貌都远远高于印象。无论是之前的召唤法师和唐尽风,或是眼前所看到的这二十多个年轻女孩,甚至方才的萝封一行人,几乎各个都是俊男美女,囊括各种类型。不过或者就是因为自己的长相普通,才更显得不平凡。
果真如此,秦倾方一露面,亭中立刻一片寂然。甚至连抚琴的绿衣女子都停下了动作,手指悬在空中嘴和眼都微微张大,形成一个妩媚的姿态。
真是美女!秦倾忍不住赞叹。但大家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让她极其不爽。只好咳嗽一声,然后找了个邻水的位子坐下,侧脸看向湖面。过了许久才听到莺莺燕燕恢复了方才的鸟语花香。
秦倾调转视线,暗自观察着眼前的二十多位女子。都非常年轻,有的甚至稚气未脱,一色的窈窕身材,一色的雪白肤色,头发的颜色更是漂亮,有紫色、蓝色,甚至还看到有红色的头发,就是没有自己最常见的黑色。她们的头发似乎像是天然生成,有非常自然健康的色泽。在这一群美女中,最出挑的数在当中的两位绿衣女子,一抚琴,一吹箫,眉目间有些相似,就那么低头专心于手中的乐器,有说不出的妩媚。往众人跟前那么一站,就活脱脱的与众不同。合奏的曲子呜呜咽咽,颇有几分古风。
一曲既了,余音绕梁,过了盏茶功夫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抚掌笑道:“好!”声音清脆动听,秦倾定睛看向那人,自一丛花树后缓缓踱来,一袭淡淡的紫衣,深紫色的头发打理简单,一绺长长的发丝自耳边垂下来,头上插着一支紫色的水晶簪,坠着样式相仿的紫水晶耳环。年纪约莫不到十五,因此少了些许风情,但却多了俏皮可爱。她笑着从树后走出,唇边有浅浅的酒窝。
这女子假以时日,必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秦倾暗赞。方才还觉得眼前百花争艳,这女孩一出现,立刻显得亭中暗淡无光。看她身后跟着一大串仆从,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正在乱想,只听到一个宫女在一旁扬声提醒:“见过华衣公主。”
呼啦啦一片,亭中的女子们纷纷跪下行礼,秦倾用眼角瞟着,有样学样。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华衣公主清脆一笑:“免礼免礼,我只是顺道过来看看热闹。莫要因我坏了大家的兴致,你们继续。”
众女子仪态万方地起身,动作迅速敏捷,想必已非常习惯这些礼节。秦倾手忙脚乱地爬起,为了动作迅速忙乱之中还踩到了自己的衣摆。还好她站在里面,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华衣公主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整个亭子寂静了片刻,萝封快步走来,扬声笑道:“众位姑娘,接下来请点到名字的人一一随我前去‘惘思殿’,听候旨意。其他人请在这里先耐心等候。”她拍拍手,有宫女鱼贯而入,捧进许多点心茶水。
秦倾暗笑,还弄出个单独面试来,就是不晓得,这一关会有多少人过得了呢?
一片寂然。整个湖边似乎只有萝封的声音,女孩一个个地被带着离开,有的时间很长,大约一顿饭功夫,有的非常短,萝封不到盏茶功夫就已经折返。女孩们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紧张,手中的罗帕不自觉地绞的死紧。
人一个个地少下去,只剩下她跟那两位绿衣女子了。秦倾看着湖面,以非常惬意地方式倚在柱边坐着。说没有些许紧张是假的,她轻轻深呼吸,手指轻轻叩着柱子。
萝封去而复返,对那两位绿衣女子轻声道:“秦又女、秦又朱两位姑娘,请跟我来。”
话音未落秦倾忍不住喷笑出声,秦又女、秦又朱…这名字简直太诡异好笑了,难道她们真是姐妹,为了加起来能成为秦氏双姝就取了这名字?极有可能。本是飘逸美女的二人,自打叫了这名字之后,简直是立刻被秦倾贬为大俗人。
“不好意思。”秦倾努力忍着笑意,对诧异看向她的三人道歉,“我忽然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努力地让脸维持在一个正常的状态,皮绷的好辛苦。越不能笑就越想笑,她辛苦地忍着。
那两位秦小姐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抚琴的那个甚至有些忿忿然,冷哼了一声便离开。
等她们走出视线范围,确认四周没人,秦倾终于忍不住爆出大笑。简直太好笑了,如果预言是那么拆分的话,岂不是打量这陆川的众人都是傻子?
笑了半晌,又觉得无趣。她终于平静下来。过了十多分钟,萝封出现在她的视线:“姑娘,这边请。”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自一棵大树上飘下两人来,其中之一便是身着紫衣的玄字使者唐尽风。身边的另一个紫衣少年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但气质却并未那么冷清。他笑眯眯地看向唐尽风:“这个秦倾,还真是个好玩的女子,不是吗?”
“还好,”唐尽风开口,“正如我在密报里所呈的那样,不要以为她很简单,其实她很会揣摩男子的心思。不要低估。”
“难得你有这么高的评价,冰块!”那少年开口调侃,“你没有被勾引么?”
唐尽风笑,有些不屑:“她的本钱还不够。”
“那你觉得她是预言中的人吗?”
唐尽风沉吟片刻:“冷静,反应够快,出手利落。这是我对她的评价。其实我是相信她能作出一番事情来的。但只是不知道预言中说到的‘倾绝天下’到底是什么含义,所以不好判断。”
“你猜猜看,她会要求去什么地方呢?”那少年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淡淡一笑:“肯定不会是我们猜得的地方。我肯定。”

6

夜来风雨声
一共二十四个女子,除去消失的十二名,还有十二名。秦倾蹙眉看着手中的粗糙麻纸,上面是她对各人的描述笔记。毛笔用着不趁手,她自制了一根炭笔,用的是烧得发黑的木棍。
不敢去想那十二人去了哪里,也没有地方去打听。她伸手搓了搓眉心,把麻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直到灰烬。来这里事事蹊跷,许久没有照镜子,近几天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头发从根部开始慢慢变成紫色。是唐尽风那天给她戴的头巾的缘故吗?虽然不敢肯定,但想必脱不了干系。这紫色并不显眼,在光黯淡一点的地方看起来就是黑色,因为没有总在外面走,所以这倒是她后知后觉才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