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多,他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着自己厂区外围的绿化带,心里盘算着晚上到那里去潇洒,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厂区门口,车上下来几人人,陈良伟这种人看老虎这种人算是一眼一个准,不过“道上的”对于陈伟良而言并不是洪水猛兽,因为他本身也就是这类人,可今天只瞟了这群人一眼就再也离不开了,心里道:“我操,这个锤子干嘛来了?”不多一会儿自己的秘书进来陈良伟不等她说话就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老虎带着一个人走进了这件装修颇为豪华的办公室,陈良伟笑道:“庄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稀客,哈哈……”接着点烟、倒茶。坐下。
老虎大喇喇的笑道:“过去没和陈总打过交道,没想到陈总对我还有印象。”陈良伟很满意老虎对自己的称呼,这让他有一种当老大的感觉。
陈伟良道:“庄老板说笑了,有谁不认识你呢,再说笑一点:谁敢不认识,虽然老虎大哥做了八年班长,不过道上弟兄们说起你还是直竖大拇指,我也是敬仰的很。”
老虎道:那都是道上的兄弟给面子,说敬仰就不敢当了,倒是这几年陈总走的不错,我今天路过宝地,特地上来拜会陈总。
陈伟良估计就没有好事,心里渐渐担心起来,不过这些年老虎早就失势,他也是有耳闻的,眼珠子一转,也不点破顺着老虎话道:那都是各方面的照顾,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庄老板可别抬举我了。
老虎本来多少有些看不起这个半道痞子,不过一番交道下来,陈伟良滴水不漏的应酬,也让老虎无从下手,他表面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道:听说陈总和赵北蓝关系不错?
陈伟良心里咯噔一下,含糊的“嗯”了一声,却没有作答,老虎似乎不打算让他蒙骗过关道:我想陈总应该知道赵北蓝和我的关系吧?
陈伟良狠狠吸了两口手里的烟插入烟缸里,皱着眉头道:是姓赵的让庄老板来这里的?
老虎点点头道:陈总也是场面上人,有些糊涂是装不过去的,听说你差了北蓝一笔账,我今天来就是核对一下有没有这事?
陈伟良道:就算有,和庄老板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老虎稳稳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他是我的兄弟,所以当然有关系。
陈伟良冷笑道:庄老板真以为还是八年前呢,现在长平早就不姓庄了,你凭什么替人出头?
老虎伸手按住身边站起来的小弟,神色如常的道:我知道陈总后面有株大树,要不然你先打个电话给马王,然后再说我们的事情。
陈伟良迟疑了一下还是摸出了电话道:我先打个电话。
老虎点了支烟,双手伸开靠在沙发上,那边接通后马王劈头盖脸一句话道:你个龟蛋赶紧把钱给了,差一个钢板老子掀了你那间厂。
陈伟良被骂的摸不着头脑,但借他个胆子也不敢违背马王的话,挂了电话脸虽然憋成了猪肝色,但再也没有和老虎叫板的胆子,垂头丧气的道:你等着,我去拿钱。
说罢转身出了办公室,回来后提着一个纸袋道:麻烦庄老板点点数。
老虎随手将借条放在茶几上,用杯子按住道:我从来没数过钱,因为没被人差过数,这是借条,将来有机会报答陈总我不会装熊的。
陈伟良摆摆手,苦着一张脸道:不必了,只要庄老板不和我一般计较前面的事就成了。
老虎没在说什么,起身朝外走去,他带来的人拿起钱袋跟了出去。


第五章 老虎的亲人
上了自己的车子,一人笑道:还是虎哥牛逼,一句粗没动,就让姓陈的服了。
司机道:屁,老大亲自出面办这事本身就折了面子。
那人要抬杠,老虎笑道:巴老怪说的没错,我从来没有亲自出面问人拿过钱,今天是第一次。
巴老怪道:你小子才混几大天,虎哥的心思还是我这样的最清楚。
年轻人咧嘴笑笑道:不过大哥,马王现在也算是一方人物,怎么一点都没维护自己手下的气魄?
老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儿要说简单也简单,我从他那拿了三把枪,马王可不是笨蛋,他知道我是干嘛的。
巴老怪道:哥,你买枪干嘛?动了这玩意可不是一般案子了。
老虎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道:你他妈怕了?
巴老怪眼珠子一瞪,我怕他老姥姥的,不过我得知道您现在惦记着谁呢?连这玩意都想用了。
老虎没说话,扭头望着车外,只见周围的景色变化之大让他目不暇接,这真是自己八年前所在的那座城市?老虎心里甚至有些疑惑起来,而坐牢前的事情也让他觉得不那么真实,似乎很多事情都和自己的无关,想了很久,老虎叹了口气道:我买枪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明白,我到底是什么人。
巴老怪道:警察也用枪。
说罢车上三人都笑了,过了会老虎点了一支烟道:我就像这支烟,被人抽的只剩下半截了,不过抽过我的人,迟早会得肺癌的。
年轻人道:我们都听大哥的,如果有机会能做大,我们什么事情都敢做。
老虎点点头道:不错,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也别太一根筋了,记住我的一句话:手太黑的人不长命。
老虎的房子是很早就买下的,他这种人最怕和普通人打交道,所以当初买了一套市郊的房子,刚搬进去的时候一栋楼只有他一家,平日和兄弟们在一起也很方便,不过八年过去了,这栋小区早住满了人,老虎看的头皮一阵阵发麻,问道:他们都在我那儿?
巴老怪道:都去了,顺子都在。
老虎道:我不是让人把他送去老房子,怎么人会在这里?
巴老怪道:顺子知道您聚了人,说什么都要过去,我们谁能拦住呢。
老虎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下了车后,他低着头急匆匆上了楼梯,自己房子的大门是虚掩的,他开门而入,只见烟雾缭绕,五六个坐着的人看见他立刻站了起来,都道:虎哥。
老虎点头示意他们坐下,道:顺子呢?
只听卧室里一人接腔道:哥,我在这里,马友接我过来的。
这时巴老怪和年轻人也走进了屋子,老虎笑道:行,各方英雄都到齐了?
巴老怪道:猴子们都来了,这里要改名叫花果山了。
一个脸长长的人阴着脸道:你他妈才是个猴子呢。
巴老怪脸色立刻就变了道:马友,你别借题发挥。
马友正要说话,老虎眉头一皱道:都是自家兄弟,互相让一步不就结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马友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巴老怪道:哥,今天是你好日子,我什么都不说了。
老虎扔了一包烟在桌子上道:要抽自己拿,今天约兄弟们来见面,不为别的,就是想和大家说一声;老虎出来了,上次过生日喊上你们不方便,但是我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我,虽然几张老面孔都不在了,但只要我还在,你们就必须抱成团,别被外人欺负了。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的看了巴老怪和马友一眼,继续道:我不在的时候,大家都在飘,既然我回来了,那就该把心收一收了,听说现在赵四和沈瘸子猛的很,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验验他们的成色,哥几个要是不怕,那咱们就把这事抓紧做了。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叫好声一片,老虎默不作声的等着声音都收了才道:最近我想赚点钱,你们谁有路子?卖白粉的不算。
众人都沉默了,老虎道:现在赚钱就这么难?
一个年轻人道:并不是钱难赚,而是能捞的都被人做了,我们硬要去插一杠子不是不行,但就怕大家都赚不到了。
老虎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电话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号码,立刻面色变了,急忙走到屋外,接通后尽量放低音量道:阿姨,您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疲惫,但让人感觉非常柔和的道:你出来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回来吗?
老虎鼻子一酸,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电话那边缓缓的道:今天晚上我等你吃饭,有空吗?
平平淡淡一句话,老虎眼泪却夺眶而出,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老虎擦干眼泪,再转身进入屋内,一个人大声道:老大,刚才我们想到一个法子……
不等他说完,老虎就道:今天暂且不说这些了,大鱼,你那些钱请兄弟们去吃一顿,我有事要办。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到附近的超市左挑右选买了一些礼盒,走到收银台想了想又回去换成水果、牛奶礼盒,最后都放了回去,急急忙忙出了超市,打的直去市中心,在专卖店里买了一套衣服和一双老年人穿的皮鞋。
挑选好这一切,已经是傍晚时分,老虎急急忙忙打了车子,到了目的地,他心里不由忐忑起来,老虎这一生不知和多少人打过交道,再狠的角色也不能让他心里有一丝变化,唯独对阿姨他是敬畏有加,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到现在。
到了门口,他不由自主的整了整衣服领子,按响了门铃,过了一会儿王新年开的门,见是老虎他笑道:妈,我大哥来了。
说罢将老虎让了进来,王新年发财后买了大房子,但阿姨并没有搬过去,这是学校的老宿舍区,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刻都是在这里发生的,人有了感情,就无法改变了。
屋子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阿姨坐在屋中间的沙发上,正在织毛衣,不过头发比八年前白了许多,人也苍老了不少,老虎走到她身边恭恭敬敬的道:阿姨,我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能来就好,坐吧,新年给你大哥倒杯水。
老虎坐下,将买的衣物放到她面前,道:这是给您买的。
阿姨道:我的衣服都是你买的,已经穿不了了,买那么些干嘛呢,你刚出来也需要钱。
老虎道:实在想不起来买什么,只能去买衣服了,您身体还好吗?
阿姨摇头道:我两个儿子一个犯罪被判了八年,另一个偷税漏税说不定哪天就进去了,我身体能好吗?
王新年道:妈,大哥回来就是好事,你又说这些干嘛呢?
老虎低声道:是我做错事,让您担心了。
正说话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里端着菜走了出来,她个子不算高,齐耳短发,五官小巧,普普通通一个人,看见老虎,她笑道:大哥回来了?
这句普普通通的问候在十几年前老虎经常听到,老虎道:英子,麻烦你了。
王新年做到老虎身边道:在这里还用客气吗,大哥今天是你好日子,可得好好喝两杯。
老虎笑道:我很早就戒酒了。
阿姨放下手中的毛线,对他道:总算我的这句话你还记在心里,今天如果没有开车你可以喝一点,叔叔留的酒叮嘱我如果你出来,让你敬他一杯。
老虎听了这句话,再也把持不住,咚的一声跪在阿姨面前,声音梗咽道:我对不起叔叔,他走我都不能送,白养了我一场。
阿姨道: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就行了,叔叔没有怪你,他一只怪自己没有教育好你,对不起你爸爸的嘱托,你昨天犯了错,以后改掉就还是我儿子,咱们这个家已经少了一个,我不想再少一个人。
老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阿姨平静的道:吃饭吧,你八年没在家吃过饭了,以后最好天天能回来。
吃这顿饭老虎心都在发颤,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让面前这个自己最尊敬的女人再一次失望,但是他很怕会让她失望,因为有的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改变的。
吃完这顿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他出了这间温暖的屋子,手机早就关机了,老虎摸出来后想想并没有开,他也没有回去,去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这一夜抽烟抽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他从前到后想了很多事情,但是没有一件能想明白的,渐渐天色发白,他想知道几点了,下意识就开了手机,没想到立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老虎不由得苦笑,接通了电话一听,立刻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对方告诉他:“北浦的牛常山手底下十三个弟兄被人给砍了。”
老虎道:“为什么事,牵扯这么多人?”
那人道:“昨天晚上发生的,其实对方也就只有三个人,听说是老牛的手下找对方其中一个收帐,结果全被另一个小子拿刀砍了,要说这事玄的还在后面,拿刀的不知怎么了顺带把一个便衣的脖子也给砍了,今天道上算通了天了。”
老虎道:我知道了。起身穿衣出房间而去。


第六章 清子
长平市公安局内气氛严肃,会议厅所有警员都表情愤慨,居中而作的局长面色尤为严重,他一字字道:“牛常山是我市新兴的一股流氓团伙,该团伙主要以两劳人员为主,日常以替人讨要债务为主,并具可靠消息,他们经常会使用一些恐吓、甚至殴打、囚禁等手段逼迫债务人还债,昨天的这起案件就是因为他们对欠债人实施暴力,结果招致对方反抗所致,目前受伤的人里两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其中一位也就是郊区刑警支队的陈队长还处在危险期,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说道这局长重重叹了口气才又道:“自从我市最大的涉黑团伙庄三河流氓团伙被打掉后,可能我们之中的某些同志居安思危意识不够,所以导致社会上的黑恶势力又有抬头之势,所以我希望在座各位同志能够以这两件事为切入点,给我市那些妄图浑水摸鱼的败类们敲敲警钟,并保证我市广大群众可以过一个祥和,圆满的春节,大家能不能做到?”众人异口同声道:“保证完成任务。”
散会后,主持会议的局长对副局长道:老王,这是咱两私下的聊天,你怎么看庄三河坐牢的?我觉得咱们除恶未尽,虽然庄三河进了局子,但是长平并没有因此而太平,这两年治安案件反而又有上涨的趋势。
王副局长叫王成明,在公安系统任职将近三十年,是长平资历最老的公安之一,微一沉吟道:说实话我和市里历任的所谓大哥都打过交代。
局长道:我知道,你过去是刑警队的,当然要和这些人接触了。
王副局长点头道:庄三河没进局子前是个非常特殊的人物,你应该知道我对他的看法?
局长点头道:听说过,你并不赞成对他实施抓捕。
王副局长道:没错,局子里说我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我受了庄三河的好处,最可笑的是有人说庄三河是我的亲戚,其实都是狗屁,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局长沉思了一会儿道:但是你确实比较了解他,老实说我自叹不如。
王副局长道:这很正常,毕竟你是调任,我从小就在长平长大,一家都是这里人,长平这三十年来的大哥各有各的特点,总体来说庄三河算讲义气的,这种人再黑也黑不到哪去,其实你翻翻卷宗,长平最太平的日子就是他当大哥那会,别人都服他,其实我们吃公安这碗饭嘴里不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庄三河这类人是不可能杜绝的,什么年代都会存在,马局长在位的时候要成立专案组办庄三河,我不同意就是担心之后天下大乱,没想到三彪子没被我们抓自己来投案了,我想不同意都不行,但最后的局面证实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庄三河进了局子后,本来做小的都要出头,加上三彪子原来的手下,简直就是三国演义了,当时恶性的持枪伤人案一年就暴增了五倍,马局长就是因为这点下去的,因为他控制不住局势了。
局长深深吸了口气道:现在庄三河出狱了,你觉得会怎样?
王副局长想了一会儿道:他才出去,很难判断,不过从我手里掌握的发生在庄三河犯罪团伙的记录上分析,他有两个最主要的手下因为和沈青勇争夺地盘一个被打残,一个打死人后逃逸了,以庄三河的性格,很难说他不会报复沈青勇。
局长道:你的意思是……
王副局长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过去老虎最好不要动,但是现在如果他冒头,那就必须抓他,否则局面肯定会再度失控。
局长点头道:老王,我才来不久,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梳理,刚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牛常山这个案件我看不能单独处理,如果参与涉案人员背后还有其余势力,那么很可能导致恶性案件的连环发生,所以必须要注意监管。
局长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因为牛常山先躲了,不过临走的时候他放话要找到老三,因为自己这次“重大损失”就是老三的手下造成的。
猴子笑的肚子疼,打电话告诉所有朋友道:三狗子这回要超升了,收了个堪比傅红雪的小弟,那刀耍的,嗖嗖的。
只有清子知道出大事了,他从卤菜摊抢了一把菜刀劈了十三个痞子的脖子,还有一个便衣的脖子,那血简直如喷泉一般喷了自己和朋友一身都是,还有那个便衣,清子真不知道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居然会碰到便衣。
逃跑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打的没有车子敢带他,没办法,他只有合身扑到一辆车子上,司机刹车不及,将他撞了几个跟头,清子举着菜刀上了车,司机脸都吓青了,颤抖着道:大哥,我们就是个吃辛苦饭的……
清子浑身差点被撞了散架,但是他知道这事不怪司机,当下一晃菜刀道:别他妈废话,快走,要是慢一分钟,老子劈了你。
司机哪里还敢废话,开车就走,问清子去哪,清子道:往西走。
路上他脱下满是鲜血的外衣,将菜刀裹了起来,等车子开了二十分钟,他扔了十块钱,下车换一辆车子继续走,约莫换了四五辆车,从小没有出过长平的清子也不知到了那里,只见周围都是农田,他着急忙慌的躲进了一片玉米田,老实说现在他开始害怕了,而且这一怕就浑身抖的再也收不住。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砍倒在地的人腰带左边有一副手铐,不用说一定是便衣,或是身着便衣的警察,而他也清楚看到自己手中的菜刀砍入他脖子的深度,就算立刻实施抢救,只怕也没用了。
想到这里清子简直懊悔到死,只不过呈一时的好汉义气,结果自己无法回头了。
越想越怕手机忽然响了,清子脑子乱成一团,没有多想接通了电话,那边马路简直哭着道:清子,我对不起你。
清子就是为他出的事情,牛常山的人就是找马路要账,两方动手,结果搞成这样,清子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多想,公安局要是找你,把责任都推我身上。
马路道:那我还能算人吗?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件事情摆平。
清子道:没用了,最后被我砍的那个人是个便衣,他肯定死,神仙都救不了我,我准备跑路,你要是帮我筹点钱那就行了。
马路道:行,我把能凑到的钱全部给你,你人在那?
清子左右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一路向西,好像出城了。
马路道: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等待的时间,对于清子简直觉得天荒地老那般久远,他知道自己时间并不多,如果天亮前马路还不到,那就必须跑路了,所幸清子终于等到了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子,起初他躲在玉米地没敢出去,等车子开到周围停下后电话响了,清子接通电话,只听马路道:你人在那,我已经到了。
清子道:就是那辆车子。
马路道:对。
清子松了口气,走到了车头前,隐约见到车子里似乎还坐着两个人,马路出了车子,几步上前一把紧紧抱住清子,大声道:哥,我对不起你。
清子拍拍他道:这事不怪你,与你没关系。
说话间车门打开,两个人从车子里走了下来,其中一个脸型狭长,表情有些阴沉,马路放开他道:这是我堂哥,他听说你的事情,让我带他过来。
长脸走上前伸出手和清子握了握道:我是马友。
马友对在清子这类人中还是较有“知名度”的,他曾经是老虎手下的虎将,只不过这些年老虎出事,他渐渐没了声音,但对于清子,他当然是“前辈”了,而且简直可以算是如雷贯耳的大人物了,清子道:马哥。
马友道:刚才听四儿说了,你们都别慌,只要警察不死,一切都有商量余地,我在这里正好有房子,你和四儿暂时先躲躲,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不过切记一点千万不要露面,万一被抓到,你们俩可就麻烦大了,尤其是你清子,你砍的是个警察。
清子心里一颤,点点头连话都说不出了,马友招招手,他手下从身上摸出一沓钱,马友递给他们道:这钱不是给你们现在花的,万一情况有变,你们用这钱走路,能走多远走多远,这段时间你们吃喝的东西我都带来了。
说罢司机打开后备箱,里面有四箱方便面,一箱火腿肠,一盆卤鸡蛋,两厢听装啤酒,马友道:东西吃完我会给你们送来的,手机别用了,我给你换个汉显。说罢将一个汉显BP机递给清子,清子将手机交给了马友。
之后几人又将东西搬到了马友在当地的房子里,其实房子并不是马友的,而是他爹妈的,这里算是马友的老家,亲戚朋友也多,不过马友临走时叮嘱一定要被外人发现这里有人居住,否则后果难料,说罢他就和司机走了。
清子这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点了颗烟道:你是怎么牵牛常山钱的?
马路道:还不是因为赌博吗,我怀疑牛常山场子出老千,所以赖着没给,说实话这也是仗着我哥,所以没想到牛常山敢和我这么硬来,我哥对这事也非常不痛快,这两天肯定要找牛胖子晦气,等老子回去,非弄死他。
清子道:你还有机会,我没了。
马路道: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我敢说那个警察肯定没事,放心吧。
清子叹了口气道:如果这次命大真扛过去,以后回去我就老老实实做人,再也不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