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王德才第一反应是躲起来,毕竟一大清早自己出现于此实属诡异。
“小亮子找你作甚?”他悄声问。
“哦,玉霞尚宫安排我去岚皇妃那里当差。”她磨蹭这么半天,就是为了在不开口相求的情况下求一求。
王德才思忖片刻,道:“此事杂家自会禀明圣上,你先随岚皇妃的人过去,切记,怀孕之事万不可被人察觉,否则事儿就大了。”
纵然回宫便临幸此女,也不能在三、五日之内便判定有喜,这要是推算回去,显然是战场上发生的“事故”啊。
“尽量吧,反正吐得挺厉害,这事儿你也清楚。”她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态度,就看你们管不管吧。
敲门声再次传来,王德才端起空药碗,躲到屏风后方,示意她先行离开。
花响这一抬脚,脚镣摩擦着肌肤好生痛楚,她按捺暴怒的情绪,跟随小亮子前往皇妃宫。
途中,小亮子趾高气昂地问:“你会干些什么?”
“杀人。”
“……”小亮子下意识地闪远两步,“好好说!”
花响蹙眉前行,懒得回应。
“皇妃宫里的规矩多,但凡出一丁点儿差错就得受罚,你最好收起你那七不服八不忿的眼神儿,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响自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份气儿,不由攥紧拳头,但是想到腹中胎儿,又缓缓地松开双拳。
小不忍则乱大谋,就让这阉人逞口舌之快又能怎样?嗯,不怎样,就是生气!
抵达皇妃宫门前之时,她的脚踝已经磨出了血,莫说干活,就连走路都费劲。然而,岚皇妃面儿都没露,便差她去媛贵妃宫送东西。
后宫以皇后最大,皇妃其次一名,贵妃两位,其余品阶若干。
妃嫔的地位高低多半与军事和政治挂钩,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至于皇后一职为何空缺,据说是陌奕宗认为暂时没人拥有荣登此位的资格。
花响拖着两匹沉甸甸的丝绸,艰难地走向媛妃宫,途中脚镣哗啦作响,引起不少宫人的悉悉索索。
她可以扬起拳头吓唬他们,但是为了顺利逃脱此地,她选择忍气吞声,只要不是骑在她脖子上拉屎,都希望自己可以忍。
媛贵妃宫与皇妃宫相距甚远,她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长椅上休憩。耳畔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她不由蹙眉望去,几位小皇子正在大呼小叫的玩耍,她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不喜欢孩子,打心眼儿里不喜欢。
倘若并非被迫怀上,这辈子都没想过生儿育女。
…………
陌奕宗自从回宫便是马不停蹄,刚下完早朝,又与重臣商讨政务,午膳过后,赶往军营为新兵鼓舞士气,忙到黄昏才回宫。
途中,王德才将花响的情况如实禀告。
“你没在玉霞尚宫那边儿帮她知会一声?”
“知会啦,奴才特意叮嘱一番,不过玉霞毕竟是个女官,岂敢与皇妃作对。”
他的眉宇间拧着一缕烦躁,命道:“摆驾皇妃宫。”
一时三刻,浩浩荡荡的队伍停止在皇妃宫门前,岚皇妃一路快走迎接圣驾。
陌奕宗征战数月,岚皇妃许久未见圣上,望向英俊威猛的夫君,不免脸红心跳。
“臣妾给圣上请安。”一行宫人随她齐声跪地。
陌奕宗视线一扫,并未看见花响,唯有先将岚皇妃扶起身,步入厅堂。
精致的糕点摆满桌,各色滋补汤羹逐一呈上,如此琳琅满目,显然料到他会来。
“爱妃气色不错。”
听罢,岚皇妃提起手帕轻咳两声,病恹恹道:“圣上莫要打趣臣妾,臣妾一直牵挂着您,盼您早日凯旋,夜不能寐呐。”
装,怎就这么能装呢?陌奕宗的笑容越来越僵。
岚皇妃斟茶倒水,顺势坐到他的身旁,谨慎地倚在他的肩头,娇嗔道:“一别数月,臣妾想您想得快疯了。您自当可怜臣妾,今晚就别走了吧?……”
陌奕宗缄默不语……这世间憧憬当皇帝之人不胜枚举,但绝大部分是为了酒池肉林,其实真让他当上皇帝,尤其当一个忧国忧民的明君,便知晓根本没时间儿女情长,至于仅存的那点儿精力,还得“伺候”重臣之女,说不清楚是谁淫谁。
“嗯。”他将尾音拉得很长。
……
浴池房中,沐完浴,更完衣,他的耳畔传来隐约的脚镣声,他推窗望向花苑,只见一个瘦弱的背影儿引入眼帘。
陌奕宗打发太监们先行退下,随后朝花响的方向吹了声口哨。
花响转头之际擦了把汗,不慎将手上的鲜血蹭到脸颊上。
见状,他撑住窗棂,敏捷地跃身而出,托起她的双手,首先看到位于掌心的细密的刮痕,又看向拔土而出的玫瑰。
“你傻啊,挖东西用手?”
花响抽回手,小亮子命她移植玫瑰,不准用铲子,说是会破坏根茎,呵。
“行了,别跟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玩儿你的女人去吧。”
他若有似无地笑道:“你也是朕的女人。”
花响狠狠地盯他一眼,转身蹲下,继续干活,弄完才能吃晚饭。
陌奕宗透过余光看到贼眉鼠眼的小亮子,想必不管那厮看见什么,都会一字不落地禀告岚皇妃。
于是乎,他蹲在她的身旁,猝不及防间,捞过她的脑瓜,袭上红唇。
这便是他留宿于此的目的。
不过会不会达到的预期的效果,还要看岚皇妃的悟性。
----------------------------------------


第四章

第四章、侍寝
唇齿厮磨,花响显然惊呆一瞬,因为他们没有接过吻。
此刻,她只想卯足力气推开他,但他料到她会出现哪些反应,因此捏住她肘窝处的穴位,导致她胳膊发酸使不出力气。
她向后躲,他便抵住她的脊背,继而环起结实的手臂,将她牵制在怀中。
本是一场演给旁人看的戏,陌奕宗的呼吸却渐渐不再均匀,手指不由自主地探入她的衣衫。
“干嘛啊你?!”她终于腾出一只手捶他。
陌奕宗舔掉唇边的血迹,那是花响的反击。
“王德才,摆驾回宫。”
“遵旨!”
陌奕宗讲话的语气便等同命令,王德才心领神会,命人抬来一顶小轿,停在花响的身边,道:“恭喜花香宫女,请上轿。”
花响见陌奕宗已然登上辇车,不由吐出一口懊恼的长气,愤愤地撩开车帘。
同时,小亮子疾奔入宫。
“皇妃皇妃大事不妙!”
“一惊一乍成何体统,讲。”岚皇妃春风满面,宫女正服侍她挑选衣裙。
“圣上!圣上改了主意,临幸……花香宫女。”
“什么?!圣上人在何处?”
“已经,已经领着花香,摆驾回宫。”
岚皇妃气得头晕目眩,抓起妆奁狠狠砸在地上,金银首饰蹦撒一地。
“一个贱婢,就一个无权无势的贱婢,胆敢与本宫争宠?!”
她眼中溢出满满的恨意,恨不得将愤恨化作一把利刃,划烂花香的脸!
……
皇帝寝宫之中,正在发生一场摔瓶砸灯的激战。
不过碍于脚镣的束缚,花响仍是被陌奕宗轻易拉上龙床,摁在身下。
“就算你不顾及我,总要顾及小的吧?!”
泼墨的长发洒在肩头,她攥紧扯开的衣领,坐在床上紧张后退。
他则是选择充耳不闻,褪去龙袍,爬上床,双臂压在她的身体两侧,深邃的黑眸中尽显迷离之色。
“朕,轻点?”
“轻什么轻点,离我远点!会滑胎!”
陌奕宗见她双手护住小腹,微微一怔,扬声喊道:“王德才!”
“是,奴才在。”
陌奕宗指向花响,问:“她目前这个情况,不能碰?”
王德才沾了沾额头的汗珠,如实回道:“按常理来说,尽量避免房事。”
陌奕宗虽是子嗣成群,但还真不了解孕期的门道,因为一旦妃嫔有喜,他便不用定期“例行公事”,求之不得。
“圣上,莫让这等烦杂之事扫了您的雅兴,奴才给您宣其他妃嫔?”让谁憋着也不能让皇上憋着,损伤龙体那还了得。
陌奕宗长嘘一口气,这会儿才注意到花响还铐着脚镣。
“朕此刻命人打开它,只是让你缓缓罢了,别做出不知好歹的事儿,听见没?”
花响自顾自裹紧薄被,没好气地应了声。
伴随清脆的响声,她顿感双腿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她的脚踝非常纤细,感觉一使劲就能掰断,却受到锁具的万般蹂躏,磨痕看上去仿佛结血疤的刀伤。
陌奕宗打仗无数,浑身尽是伤痕,受伤多了,对于治疗也有些经验,他接过药膏,搬起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首先用白酒清洗伤口。
花响倒抽一口气,硬是忍住没出声。
他见铁锈镶入伤口,唯恐腐烂,所以又撒上细盐用力擦拭。
花响疼得汗都下来了,忍不住出脚踹他。
“这是肉,不是湿衣裳,有你这么拧的吗?我自己来。”
陌奕宗揉揉胸口,正色道:“朕乃一国之君,八百双眼睛盯着朕,你心里可以暂时不服,但嘴上必须服。”
花响白了他一眼,咬紧牙关自行处理伤口,动作相当利落。
无意间,她瞄到陌奕宗胸口的疤痕,揶揄道:“偌大的陌氏王朝,连个会打仗的将领都拎不出来?非逼得你御驾亲征?”
“别废话,御驾亲征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尤其是背水一战,”他一转身,躺在她的身边,坦言道,“兵权在手,睡得安稳。”
“你迟早有打不动的一天,该放权时就放权,否则只能过劳早死。”
“啧,朕方才是夸你了还是怎么的?再敢以下犯上论军法处置!轻则……”
她也啧了声,不以为意道:“轻则杖责八十,重则斩首,军法我熟得很。”
陌奕宗一笑置之,随口问道:“听说你六岁便随父上战场,看到尸横遍野,感想如何?”
花响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透露出几分陌生之感。
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侧起身,注视她的双眸,道:“传言有误?还是你忘记了?”
花响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漠然道:“不就是死人,缺胳膊少腿儿,以及臭气熏天的腐尸,没什么感觉。”
“说谎不带脸红的,别说是你,就是朕,六岁大的时候也得吓傻。”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脸颊,她警惕地闪开,质问道:“你又凑过来作甚?”
“你对朕的称谓必须改,现在就改,重新来。”他的态度就像训斥小孩子。
花响紧抿着唇,认真包扎伤口。
陌奕宗猿臂一伸,将她捞到怀中,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下去,别压到孩子。”
“你真的在意这个孩子吗?”他的视线灼烁如镜,仿佛可以刺进她的内心深处。
花响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把我带回寝宫,似乎又陷害了我?”
陌奕宗挑起眉梢,他吻她的本意是——虽然他亲了花响,但仍选择临幸岚皇妃,由此让岚皇妃明白,他对花响依旧存在一定兴趣,所以岚皇妃在庆幸之余,也会考虑到他的喜好,日后便不敢刁难花响。
“嗯,朕就是看不得你顺风顺水。”
花响暗自舒口气,本想通过王德才的转述帮自己解围,怎料适得其反,岚皇妃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陌奕宗见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勾起唇边一缕狡黠,道:“求朕。”
花响推开他,抬起脚丫,道:“脚镣呢?!铐不铐?我困了。”
扛,真能死扛!
望向她包扎白布的脚踝,他唤来王德才。他虽然什么都没说,王德才却从他的神态中读懂圣意,于是谨慎地问道:“圣上,太重的脚镣恐怕会影响到未成形的胎儿,不如换一副轻一些的?”
“问朕作甚?问那头倔驴领不领你的情!”
花响哪里看得懂这对主仆之间的互动,于是面朝王公公俯首致谢,又瞥向铁石心肠陌奕宗,看看吧,孩子的爹视若无睹,仆人反倒有些人情味儿!
俄顷,一副相对轻盈的脚镣铐在她的脚踝之上,她走下床试了试。话说感受过最糟糕的,其他都变成了好物,走起路来不再需要“拔腿”,确实相对舒适许多。她走到铜镜旁,随意地抓了抓乱发,整理崩掉盘扣的衣衫,没有问他可否可以离开,径直走出寝宫。
陌奕宗昵向她远去的背影,爬起身批阅奏折。
走了也好,如此一来,岚皇妃便可以从宫人口中得知,花响并未侍寝。
……
花响返回皇妃宫,小亮子竟然没有刁难?只是命她回房休息。
她来到宫女集体居住的卧房,望向空荡荡的木板床,无奈苦笑——果然阴招儿在这等着她受呢。要说起来,这些人也算煞费苦心,床上不仅没有被褥枕头,木板上甚至布满毛刺,这若是躺上去睡一晚,还不扎成筛子。
其他宫女不管是装睡还是真睡,总之都选择蒙头背对,就连最后一盏油灯,也在她晃神的时候熄灭。黑暗之中,她摩挲片刻,倚着床边坐在地上,揉着筋骨打个哈欠,累了整整一日,临了连口饭都没吃上,这样的日子真难熬。
这时,有人轻敲她的肩膀,回眸凝睇,隐约看到一位胖宫女从被窝中探出脑瓜。胖宫女悄声道:“上来,我们挤挤?”
话音未落,宫女爽快地腾出半张床。
“多谢。”
花响无法抗拒这等诱惑,摸索着爬上床,刚欲询问宫女姓氏名谁,来日好报答,可是屁股还未坐稳,忽然察觉身下一片潮湿,紧接着,一股尿骚味儿扑鼻而来。
顷刻间,惹来哄堂大笑!
“蠢货,那丫头憋不住尿,经常尿床!”
至于整治花响的那位胖宫女,欢快得满床打滚,肆无忌惮地笑道:“新来的,我要感谢你才是啊,用衣裳帮我擦床褥!”
咯吱作响的指骨声淹没在讥笑声中,屋内一片漆黑,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花响眼中迸出的杀气,她已经怒了!
一把揪起胖宫女的衣领,胖宫女顿感大事不妙,扯开脖子高喊救命!
油灯即刻点亮房间,众人不由嗔目结舌,似乎无人料到,此女看似弱不禁风,行为却会这般凶悍?!一时间不敢再起哄,吓得赶忙敛起笑声。
花响用膝盖顶住胖宫女的胸口,高举愤怒的拳头!正欲狠狠地打下去!
然而,花响的拳头,在看清宫女的容貌之时,竟戛然而止?
------------------------------------


第五章

第五章、以暴制暴
戏耍花响的这名宫女,臃肿呆傻,颧骨上留有点点淤青。
“伤,从何而来?”
“我,我打碎茶杯……亮公公便教训了我几句。”胖宫女的态度唯唯诺诺。
教训人用拳头?这名宫女单从外貌与神态上来看,平日里一定常被人吆五喝六。
“被别人整的滋味儿,好受吗?”
她一向不以音量震场,而是不惧生死的气势,否则如何指挥作战?
胖宫女惊恐地摇摇头,吓得竟然又尿了。
花响翻个白眼,一把将她推开,翻身落地。
“老大不小的姑娘了,说尿就尿你羞不羞?!”
“我,我控制不了……”胖宫女自己也感到很羞愧。
“床褥都湿了你还躺着?起来!给我洗裤子去!”
胖宫女倒是听话,叽哩咕嘟地爬下床,从床下拉出木盆等待一旁。
花响冷光环视四周,众人皆拉高棉被藏起表情,她怒步走到一名宫女面前,猛地撩开对方的棉被,惊得对方抱头惊呼。
“借我一身衣裳。”
“哦?……哦是。”宫女手忙脚乱地从小柜中取出换洗衣物。
花响没好气地拽过衣裤,指向众人,警告道:“都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我自小习武,手里向来没轻没重,除非你们其中有人比我还狠,否则千万别再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后果自负!听见没有?!”
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个激灵,点头如捣蒜。
花响双手环后,视线缓慢地扫过众人的面容,喝声道:“我没吃饭你们也没吃饭吗?都给我发出声音来,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
在军营待久的她,要的不是顺从而是绝对的服从。
她面无多余表情,夹着衣裳走到门边,胖宫女亦步亦趋,花响忽然驻足,转身一字一句对众人说道:“在我回来之前,希望我的床位有些变化。”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胆子特别小的宫女,已经抱起自己的床褥靠近她的床铺。
忍耐换来的是羞辱,耍狠换来的是舒心,一群贱骨头。
……
花响在胖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下人的浴房。
脚镣的设计还算巧妙,可以通过衔接的轨道撤出长裤。她褪去衣衫,钻进浴桶。要算起来,这是进宫以来,初次洗热水澡。
胖宫女将她脱下的衣裤放入木盆,坐在一旁搓洗。
“你自己的衣服不用洗吗?”
“洗,先帮你洗。嘿嘿。”她憨声一笑。
“你叫什么?”
“我叫小娥,不过他们都管我叫肥娥。你也叫我肥娥吧。”
“你看上去还真是不机灵,岚皇妃为何没有将你赶出去?”
肥娥得意地晃晃脑袋,回道:“因为岚皇妃说我很重要啊,不管是什么样山珍海味,都是我先品尝一小口呢!”
试毒人?
“对了,你时常失禁,是被人打得吧?”
“你怎会知晓?!是的啊,我原本很瘦,可是入宫不久便患上一场大病,而后就越长越肥,管事儿的看我太蠢笨吧,时常踢我肚子,说我反正肉多不怕踹。”
花响见她还在傻笑,心里不免感到不是滋味,其实仔细观察肥娥的容貌,倒也不难看,倘若可以变苗条,估计也是个清秀佳人。
“小娥,等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治病。”
听罢,肥娥手中的动作慢下来……不记得有多久未听到别人唤她的本名。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响,眼中不禁泛起泪花,随后开心地从袖口中取出半个馍递给她。
花响宛然一笑,道:“日后,别再帮着别人使坏。”
“嗯!……不过亮公公很嫌弃你,命我们变着法整治你,我们不从就会挨打啊。”
即使不说,花响也知晓是那个阉人在帮岚皇妃作恶,今日这一出戏不过是开胃小菜,往后的阴招儿,估计不会这般客气了。
“花香,你为何戴脚镣?”
“因为我得罪了一个狠角色呗。”
“比岚……皇妃还要狠么?”她睁大一双儿眼。
花响但笑不语,女人的狠在陌奕宗的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游戏。
……
翌日,天际刚刚翻出鱼肚白,小亮子便怒气冲冲地闯进宫女们的卧房。
“你!摊上大事儿了!随杂家去见岚皇妃!”
消停半天儿就不行吗?!花响慢条斯理地爬出被窝。
进入厅堂,首先看到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位是初次见面的岚皇妃,另一位则是昨日刚见过的媛贵妃。
两人年纪相仿,约是二十五、六的年华,媛贵妃温婉,岚皇妃冶艳。
她在观察二人的同时,岚皇妃也在打量她……这贱婢虽是素颜洁面,但仍旧无法掩饰与生俱来的姿色,并且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股夺人目光的高贵气质?
臭不要脸的死狐狸精!
她抿口茶,讥笑道:“怎么?不过是沾了下龙床,便忘记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小亮子见花响无动于衷,喝道:“狗奴才!还不快跪下给主子们请安!”
“你不也是奴才么?这其中还分阿猫阿狗?”
不待小亮子耍横,岚皇妃先恼了,抄起茶杯砸向花响的脑袋!
“还反了你不成?!”
花响可以躲开,但是并未闪躲,只见鲜血顺着额头淌下来。
见状,媛贵妃显然受到惊吓,忙起身劝阻,道:“姐姐,莫要与这奴才一般见识,她不懂规矩自会有人训斥,气大伤身啊。”
岚皇妃越看花响那张脸越来气,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昨日本宫差你给媛贵妃送去两匹上等蜀锦,今日幸好聊起此事,否则本宫还不知晓少了三尺呢!”
花响嗤之以鼻,反诘道:“皇妃此话何意?莫非怀疑我裁掉三尺?”
“你问本宫?本宫只知晓蜀锦经你一人手送入媛妃宫,难不成那三尺布料自己长腿跑了?”
“您说我偷东西便要拿出证据,三尺布足够做一件衣裳,这么大一块布料,我脑子进水才会带回皇妃宫,即使我真有胆量带进来,又怎会轻易让人发现?所以……什么床底下啊,床脚柜之类的地方啊,若是真能翻到‘赃物’,那我一定是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渣给陷害了,您说呢?……”
小亮子不自觉地动动眼珠子,就在花香宫女出现于此的同时,他命宫女将蜀锦压在她的床褥底下。只待岚皇妃一声令下,搜找“证据”。
花响又看向媛贵妃,笑道:“还有这位媛贵妃,岚皇妃好心送您礼物,您居然拿出来一尺一尺测量,甚至一大早便前来兴师问罪?看您外表温婉端庄,却不曾想这般喜欢斤斤计较,若是换做我,别人即使是在无心的情况下,赠予我发霉的点心,我也得道一声感谢,因此我很好奇您是如何问出口的?难怪岚皇妃会动怒呢,看似是骂我罢了,实则是觉得您太没理儿没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