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女子脸上仍有几分苍白,惊魂未定写在她眼中,显是没想到步杀的武功竟会高到这等地步。她勉强扯出个笑容,娇笑道:“步公子在说些什么,如玉完全不懂。”
步杀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怒意,脸上却反而扯起冷笑,幽幽道:“既然不懂,留你何用!”话音未落,汲血刀已提起,夹着风势狠狠斩落。
身在刀下,绿衣女子只觉刺骨的寒气笼罩了全身,她想调动真气反击,却又觉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她的内息,让她完全动弹不得。眼看那黝黑的汲血刀就要毫不留情的劈下,她再无法保持方才的镇定,花容失色地大叫道:“杀了我,他们就永远不能恢复了,啊——!!!”
绿衣女子毫无形象地抱着头惨叫,脸色已煞白一片,连双唇也失去了血色,牙齿咯咯抖个不停。片刻后,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缓缓睁开眼,只见几缕发丝贴着面颊飘然落地,可以想见方才的情况有多危急。她只觉双膝一软,全身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已渗了一背冷汗。
步杀面无表情地将汲血刀收回鞘,眼中一片冷漠无波,仿佛他刚才做的,不是将一个人的生命逼到绝境,而只是普通地对着空气挥刀。
祈然瞥了那地上的女子一眼,淡淡道:“她是何人?”
步杀神色有些不郁,声音越加冰冷:“五天前我从海中钓起的女子。”
钓起?祈然的嘴角抽了抽,冰依更是一脸惊骇:“怎么你在海中不是钓鱼,而是专钓人的?”
步杀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她们装在箱子里,我怎知是什么!”
冰依大笑道:“原来你不爱钓人,爱钓箱子,那破铜烂铁钓不钓?”
步杀冰冷凉薄的表情终于崩溃,低吼道:“水冰依,你不是失忆了吗?!”
“啊?你怎么又来问我?”冰依奇道,“不是你告诉我,我失忆了吗?”
祈然嗤一声笑出来,忙又低头忍住,咳了一声,才道:“别吵了,先听她怎么说。”
祈然神色一敛望向那绿衣女子,俊秀绝伦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一片冷漠疏离:“你叫什么名字?”
那绿衣女子显然已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听祈然温润如玉的声音,抬头看到他的绝世容颜,不自觉又挂起妖娆的笑容,媚声道:“妾身颜如玉。”
祈然对她的媚术勾引仿若未觉,淡淡道:“你方才说,杀了你,我们就永远不能恢复。请问颜姑娘,你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
颜如玉脸色微变,咬住下唇,低头不语。
冰依低头看着这陌生女子,忽地眼波一转,道“喂,步,我们不如…”
步杀纠正:“步杀。”
冰依一愣,指着祈然道:“可他明明叫你步啊!”
步杀哼了一声,吐字像砸在地上:“步、杀!”
祈然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曾潜藏在心底,日日侵噬他的痛苦记忆仿佛越来越淡。他几乎要相信步杀的话了,相信眼前这古怪的女子是他妻子,相信他们三人抛却了一切负担出海远游。这样的消遥自在,这样的轻松写意,哪怕只是想想,都觉得幸福,幸福得心尖都隐隐发痛了。
“呃…”冰依终于妥协了,“好吧,步杀就步杀!”随即露出个狞笑道,“既然她什么都不肯说,不如我们就让她从来处来,回来处去怎么样?”
步杀先是一怔,随即眼中露出几分笑意。颜如玉却是神色剧变,瞥向冰依的目光中带着深切的恨意,又迅速敛去。
步杀应了声好,朝地上的女子走去。颜如玉一瞧见他冰冷无情的眼神,浑身就禁不住筛糠般颤抖,恐惧惊怕一一从她翠绿色的眼中透出来…
“等一下!!”一声急唤从门口传来,只见一个蓝衣女子神色惶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房中,跪倒在颜如玉身边凄声道,“求你们别杀如玉…她夺去你们记忆,全是为了帮我。若真要怪,就怪我吧!”
小佚
2008.3.15 15:08

Act 3. 公主复仇记

蓝衣女子抬起头,冰依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一个如水的美女。
颜如玉虽美,却美得太过妖艳,媚态横生,在许多男人眼里,反失了兴趣。可眼前这蓝衣女子却不同,本就绝丽脱俗的脸上嵌着一双如蓝宝石般的眼眸。全身上下都透着清新纯净的气质,仿如一朵空谷幽兰,与世无争。双膝往地上一跪,脸上沾满泪珠,却丝毫不觉得卑屈狼狈,反自然散发出一种高贵气质和楚楚动人之态。
祈然微微皱眉,柔声道:“地上凉,先起来说话吧。”
祈然的声音温润动听,放轻柔的时候仿佛能撩拨人的心房,尤其是在那样恐慌的时候,更是如沙漠里的甘泉般,滋润人心。是以只因他的短短一句关心,蓝衣女子的惶惑便退了不少,露出感激地笑容,扶着低了头看不清神色的颜如玉起身。
见她们坐了下来,祈然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祈然的声音依然好听得仿如天籁,冰依却忽然觉得很不爽。明明眼前的该是敌人,事情虽非十万火急,怎么说也算是严重。可他先是关心别人脚受不受凉,现下又不急不躁地探人姓名,哪里有一点像审问的样子。
仿佛有块沉沉的石头压在胸口,让她透不过气来,可偏偏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十七年来还从未有过这种有火发不出的郁卒感觉。
祈然自然不知道冰依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很习惯地以他宽容善良的准则来对待他人。
蓝衣女子经他安抚终于定下神来,答道:“我叫艾丽莎,是雅鲁帝国的罗比公主。可是三月前,我父亲的臣下反叛,夺了王位,杀了我父亲,囚禁我兄弟姐妹和母亲,还派人追杀于我。不得已,我在如玉的帮助下逃离多哈岛。谁知中途遭他们阻击,弄沉了我们的船,要将我赶尽杀绝。我和如玉躲在箱子中,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承蒙你们相救,艾丽莎实在感激不尽。”
雅鲁帝国…祈然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忍不住苦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现在是处在与天和大陆天遥地远的大海上。有一个他从未听过的雅鲁帝国。曾经,他以为这天地统共只有天和大陆一个世界罢了。
祈然还在患得患失地乱想着,冰依却已问道:“这些与我们是否失忆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你方才说,是她夺去了我们记忆?”
“对!是夺去。”艾丽莎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是外乡客,所以有所不知。在我们雅鲁帝国有一种叫做‘龙善’的贝类,因属于上古魔物,所以拥有法力。在虚弱至极的时候,为了生存,会吞食身边熟睡之人的记忆,尤其是极喜或极悲的记忆,更是嗜爱…”
冰依目瞪口呆地与祈然步杀对视一眼,又看回艾丽莎:“吞食记忆的贝类…”难以置信地加一句,“尊敬的公主殿下,你确定你不是在讲童话故事?”
艾丽莎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道:“什么是童话故事?”
冰依被呛了一下,有些郁闷,更多是匪夷所思的错乱,无奈之下只得甩手示意祈然和步杀继续问下去。
祈然一笑,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温柔,又敛去。他转向艾丽莎:“如公主所言,龙善吞食记忆该是自发的行为,与颜姑娘有何关系?是否这龙善是颜姑娘所饲养?”顿了顿,祈然露出个浅淡的笑容,蓝眸一片幽深,“如我所料不差,颜姑娘夺去我们记忆,可是为了让我们助你复国?”
颜如玉浑身一震,连艾丽莎也是微微变色。明明失忆了,却还能做出如此有条理的推论。眼前这温文和善的俊秀男子,看似亲切好说话,细辨起来却发现,无论是他的表情还是语言,都高深莫测得很,不置可否的态度,更是让人看不透他在猜疑计较些什么。
这是一个看似无害,实则极可怕的男人。艾丽莎在心中轻轻念道。
“龙善,确实是如玉所养。”艾丽莎叹了口气道,“在雅鲁帝国,能用巫术趋使龙善的,绝不超过十人。如玉就是其中之一。”
“龙善配合巫术,不只能吞食人记忆,甚至能随意替换捏造人的记忆。如玉本是想趁两位熟睡之际,篡改你们的记忆…只是,她三月前一战,伤逝严重,趋使龙善吞了记忆后,还来不及替换,巫力已耗损殆尽。是以,就成了如今的局面。”
祈然听罢,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下,又道:“那么,请问颜姑娘,被夺去的记忆,可有寻回之法?”
颜如玉一怔,心底有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这三个人,从方才冷血无情的攻击,到无厘头得东拉西扯,再到此刻耐心温柔的循循诱导,看似全无章法,自己却仿佛身在迷宫,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发现一条引路的红线,只觉心力交瘁,再无抗争的能力。哪怕知道前头再凶险也只得顺着它走下去。
颜如玉本就因巫力耗尽而焦虑,此刻心生恐惧,更是再无法保持平日的清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祈然似有若无的注视,如无形的巨石压在她胸口,咕咚吞了下口水,她开口…
“不瞒萧公子,确实有寻回之法。”艾丽莎却比颜如玉快了一步,打断他的话。只见她眉宇轻轻拢起,眼中隐有轻愁和愧疚,低声道,“被龙善吞食的记忆会在贝壳中储存三个月。在三个月内,只要由施术的巫师布阵,将被夺去的记忆召唤回来即可。只是…”
艾丽莎顿了顿,抬头望向祈然,眼中已隐隐含了泪珠:“只是如玉被那新王的弟弟兰迪斯下了封咒,七成以上的巫力都使不出来。除非杀掉兰迪斯,或由他解咒,否则永远都不能恢复。”
祈然直视着艾丽莎哀伤愧疚的表情,含笑道:“公主的意思是,除非我们帮你杀掉兰迪斯,否则,我们也无法恢复记忆,是吗?”
艾丽莎脸色一白,眉宇间隐隐有羞耻和自厌,但终究被一股深沉的恨意所取代。她忽然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朗声道:“我知道复国一途艰难险阻,实在不该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可是,艾丽莎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我…我不希罕那皇位权势,可是,多哈岛是我的家。我的母亲和兄弟都还在岛上,我怎能丢下他们不管?!”
“虽然是很无耻的请求。但是…”艾丽莎贝齿一咬,竟忽然低下头嗑在地板上,颤声道,“求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你们能将我送到贝尔城,我就有办法让兰迪斯解开如玉身上的封咒,还你们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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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三人因为听“公主复仇记”错过了早饭时间,所以三餐直接跳到了午饭。
步杀皱着眉吃完,神情略有不爽地关门走出房间。祈然莫名其妙地看看关严实的门,又看看他没怎么动的饭菜,心里只道:步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又吃了几口,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体内有什么因子在蠢蠢欲动。他一抬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房中又只剩下他和冰依两人。
冰依正默默低头吃着饭,眉头微微皱起,浓密微卷的睫毛乖顺地垂着,饭粒塞进嘴里的动作也很机械。
祈然夹了一块鱼,挑干净刺放到她碗里,漫不经心地道:“你都是光吃饭,不夹菜的吗?”
冰依一愣,抬头看到他,神色很不自然地干笑道:“吃…都吃。”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你真相信…我们俩是夫妻?”
那样苦恼又精灵的表情,琥珀色的眼直直望着他,仿佛某种神秘的小兽,红唇甚至还微微蠕动咀嚼着方才塞进嘴里的饭。祈然垂下眼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说信吧,眼前这女子对他来说确实陌生,而他所陷身的漩涡,身中血蛊的事实,都让他从未想过要和任何女子在一起。说不信吧,莫名的,他还真不愿意。
冰依倒没有注意祈然多变的神色,话一说开,尴尬消失,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你想想,我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个世界,要是真的结婚了,理念观点不同,岂不是要常常起冲突?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要在二十五岁前嫁人…”
想起方才他对着美女时的温柔怜惜,冰依秀眉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坚定:“而且我肯定不会喜欢你这一型的!本身长得就没有安全感,又对谁都温柔多情,看都看不牢,太辛苦了…”
祈然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阴沉沉地问:“肯定不喜欢?”
冰依被他口气中的阴骘吓了一跳,食物差点卡在喉咙里,惊魂定后才暗暗想道:这种级别的美男自尊心肯定特强,自己刚才那样说可不是大大得罪他了。连忙又改口道,“不是不喜欢,是不能作为老公…丈夫人选。而且,你…你这么优秀,肯定不会找像我这么普通的妻子吧。所以…所以说,我推测,我们…我们可能是假结婚。”
祈然听完她结结巴巴的话,嘴角轻轻勾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今天早上看到的也是假的?”
冰依面上一红,低下头,心中暗骂:混蛋!脸腾腾烧出了绯红。
不知为何,祈然的心情忽然大好,他站起身来,含着宠溺的笑揉了揉女子柔软发丝,指尖无意触到颈间滑腻的肌肤,只觉心中微荡。
他用优雅润泽的声音,略靠近冰依耳边,吐息道:“或者,我就爱找你这般古怪的女子为妻呢?”
冰依被那温热的吐息和暧昧的话语震在原地,全身直打哆嗦,直到祈然关门离去,才猛然回神,忍不住怒道:“我明明说是普通,什么时候成古怪了!!”
小佚
2008-3-16 13:10

Act 4. 妒火中烧(上)

晚饭的时候,步杀脸色更差,只匆匆拨了几口饭,就要离开饭桌。
祈然不由有些担心,叫住他道:“步,你没事吧?”
步杀眉头微皱,欲言又止地看着祈然,最后居然一脸懊丧地甩头走了。倒像是有谁惹了他,而他又很自我厌弃竟然没能沉得住气。
冰依一见饭堂中又只剩下自己和祈然两人,只觉心里咯噔了一下,慌忙狼吞虎咽地往里吞饭。一桌的精致菜肴,与她来说根本是味同嚼腊。
在连呛了好几下后,冰依总算把碗里的白饭统统硬塞进可怜的胃,也不管它是扁了还是胀了。碗一推,就冲出饭厅。
祈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冰依像避蛇蝎一样消失在自己面前,回头再看看空荡荡的饭桌,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吃饭的兴致全没了,
片刻后,他忽然露出个浅笑,幽幽自语:“同在一艘船上,我看你能躲我到几时。”
那笑容,若是让冰依看见了,保准她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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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祈然仍是卯时就醒来,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臂伸向一边是空荡荡的床位,明明是六月天,却有种寒冷寂寥的感觉。
脑中不期然想起昨天这个时候,枕着他手臂的小小脑袋,吐出湿暖气息的红唇,晶莹剔透的藕臂和脚腕,还有那柔软温暖的肌肤…越想心头就越烦躁,仿佛有谁在他身上点了把火。
祈然很是郁闷。明明以前从未思想过女子的肉体,清心咒更让他将坐怀不乱演绎到了极致。可为什么如今一大早睁开眼,居然在嚣想将那女子搂进怀里狠狠纠缠一番的情景?
莫不是到了什么特殊的…人畜皆会兴奋的季节?直到穿好衣服起身走出房间,祈然还在痛苦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是以居然差点跟迎面而来的艾丽莎撞在一起。
艾丽莎满脸羞涩的笑容,与他并肩而走,间或问他一些私人却又无关紧要的问题。她的声音本就朗朗清脆,再加上笑容高贵而不疏离,亲切却不讨好,祈然一路上与她交谈而走,倒也没有冷场的时候。
只见他们两个,男的俊美,女的秀丽,谈吐高雅,气质迥然。一旁的侍卫和婢女见到,不由面面相觑,眉头都不自觉得皱了起来。
尤其是那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场的几人对望一眼,神色都有忧心。他们几人本是卫聆风手下最精锐的暗卫,随他们出海远航,说是保护三人,最主要的自然还是确保冰依安危,还要保证她不受委屈,不伤心。
这个异国他乡的公主从寅时开始就在这里晃来晃去,心中意图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们本以为依公子的性子定会对他不加理睬,可是,看眼前这景象,是否皇上忧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祈然也逐渐感受到身旁人异样的神情和心绪,但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人无异于毫无牵扯的陌生人,所以便未多加在意。
两人相谈着走出长长的通道,祈然含着笑,向清爽海风吹来的方向望去。忽然,浑身一震,笑容凝滞在脸上,僵于原地一动不动。
只见那船头上,蓝天下,白衣少女和黑衣男子并肩而立。海风吹得纱衣飘然鼓起,拂过黑衣男子手背衣衫,脸上开怀的明媚笑容几乎让这浩瀚海景都黯然失色。
她一手抱着一只小小的白毛狐狸,另一手轻轻抚摸着,不时抬头与冷漠的黑衣男子说着什么,脸上尽是俏皮的笑容,琥珀色眼中闪耀着精灵的光芒。
那种闲适捣蛋而又略带撒娇的姿态,是她与自己相处时绝不会有的。祈然不自觉得握紧了双拳,面对自己,她只有慌乱,逃避和愤怒;面对自己,她连一分笑容也舍不得展露。
“啊——”身边一声惊惶的呼叫,祈然猛地回神,恰好看到他身边的艾丽莎不知为何向后跌倒。他来不及细想,连忙伸手抓住她手臂,防止她坠地。
拉扯的冲力,让艾丽莎一头撞进祈然怀里,方才的意外似乎让她受了惊吓,脸上惨白一片,双手紧紧抱住他,身体微微颤抖。
祈然很是尴尬地让她抱着,正想推开,抬头却见冰依和步杀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他一愣,停在艾丽莎臂上的手竟忘了使力,远远望去,艾丽莎羞涩脸红,祈然郑重肃然,倒像他们两个你情我愿地抱在一起。
冰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明白自己在气愤什么,更不明白自己在心痛什么。可每多看一秒钟,她体内的怒和痛就加剧一分。
手上的小狐狸吱吱叫着,舔她的手背,黑琉璃般的眼睛望望她,又望望祈然,眼底透出担忧怜惜的神色。
祈然看了半晌,不觉一怔,脱口道:“小狸?”
问话的时候,艾丽莎还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容。冰依忽然觉得再看不下去。她闭了闭眼,望向步杀,咬紧了牙关,才让出口的声音不艰涩不颤抖:“我带它去厨房。”
步杀面无表情地点头,眼望着冰依走远,眉宇间忽然聚起浓浓的杀气。他猛地抽出汲血刀,利落快速狠狠地横空劈下。
刀势造成的余劲如利刃般朝着紧贴的祈然和艾丽莎二人冲去。
“啊————!!”艾丽莎一声惊叫,吓得急急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脸上已是煞白一片,浑身更狼狈颤抖着。
祈然却是一动不动,衣衫被那刀势刮起,猎猎作响。他只是那样蹙眉看着步杀,神色冷肃漠然,眼中却有明显的惶然无措之色。
步杀面无表情地收刀回鞘,随即又漫不经心地自语:“不知冰依认不认得去厨房的路…”
言下之意竟是要跟去瞧瞧,祈然一惊,反手抓住他肩膀,将他拽回来,气极败坏道:“不许去!”说完,自己已冲了出去。
步杀将身上被祈然抓起的褶皱抚平,剑眉轻轻挑起,眼底隐有笑意,心中暗道:以前怎么从没觉得,祈然也能如斯幼稚…
随手又将刚收回鞘的汲血刀拔出,步杀走前几步,忽地手腕一用力将刀尖猛地插入甲板。闪着森寒厉盲的刀光映入跌躺在地上的艾丽莎眼中,她脸上的惊惧惶恐不由又加深了几分。
艾丽莎勉强定下心神,正待说话,却听步杀冷冷开口,声音竟比那刀光更冰寒刺骨:“无论有没有记忆,他们吵架,只是夫妻间的事。你若再敢横插一脚…”
步杀的话没有说完,留下一串余冷,便收刀入鞘,一个纵身离开了甲板。徒留海风中仍瑟瑟发抖的艾丽莎,惊魂未定地坐着坐着,随即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那深蓝幽深的眼中,分明只有阴沉狠辣,又哪来的惊,哪来的惧?
小佚
2008-3-17 15:30


Act 5. 妒火中烧(下)

冰依掌心贴在颈上,拖着脑袋从厨房走回房间。一路上脑中都在回放着艾丽莎倒入祈然怀里的一幕,怎么看都是一对俊男美女,天作之合。
她重重甩上门,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偏偏却不知道是气花心的祈然,还是沉不住气的自己。但心底多少是有些委屈的,若真的对自己无意,就不要莫明其妙做些暧昧的举动来招惹。招惹了,却又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算什么东西!”冰依狠狠踹了桌旁的凳子一脚,“谁稀罕当你妻子!”
“当真不稀罕?”一道阴沉的声音忽然自里间传来。
冰依吓了一跳,方才踹太重的脚趾还隐隐痛着,一抬头对上一双漂亮得仿如晴空的蓝眸,可惜此刻这美丽的天空中正乌云密布,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你为什么在我房里?!”冰依惊魂未定地问。
祈然依旧沉着脸,一步步走近她身边。到两人间距离缩短到一米时,冰依忽然像是受了惊吓,狼狈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