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面无表情地望着干哥,心里寻思着,感情儿我还曾经给你造成过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啊。

干哥被孔子曰盯得心里难受,汗颜道:“孔姨去得早,估计你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孔叔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

“小时候,我没少上你家蹭饭。孔叔对我好,那是没话说!我总寻思着,为孔叔做些什么。结果……孔叔就嘱托了我这么一件事,我都没办好!我……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啊!”干哥说到伤心处,当真是七尺男儿也流泪啊。

孔子曰浑身上下打了个大激灵,忙晃了晃脑袋,一边用手拍着干哥的肩膀,一边抽动着三瓣兔子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临时换了内容,“干哥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不是还可以做兄妹吗?我总来这里蹭饭,就说明我不见外。”

其实,孔子曰想说得是:你不用太在意我爸的嘱托。其实吧,在招女婿这个问题上,我爸一向主张“广撒种原则”。但凡他认识的男人,他都拜托了个遍。初步估计,他是想玩个撞大运,没准儿哪个傻帽就被他的小恩小惠感动到,然后脖子一伸,眉头一皱,大掌一拍,用视死如归的精神,大义凌然的态度,直接娶了我咧。

干哥听了孔子曰心口不一的话后,变得十分感动,立刻大包大揽道:“好!子曰,只要你不见外,认我这个不称职的哥,你来吃一辈子,哥都养你!”

孔子曰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咧着嘴巴笑道:“哥,那是一定的。”

干哥仰头又干了一盅酒,望着孔子曰的笑脸突然哆嗦了一下。他轻叹一声,抬手狠拍自己的脑门。看样子,似乎对于自己的胆小,颇为懊恼。干哥又晃了晃浑浊的脑袋,抬头问道:“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孔子曰笑道:“谁晓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一走都两年了。原本说是要去环游世界,结果,被一个土著女人迷去了三魂七魄。这会儿啊,没准正围着兽皮,手持长矛,去追兔子呢。

“前几天,我好不容易和他联系上了,告诉他我被炸雷劈成了三瓣嘴,他还笑话我,说我站得位置不对。”

干哥瞧着侃侃而谈的孔子曰,再次肯定这爷儿俩都是高人,光是那思想高度,就绝对是黑道七段!

 

第一章:一晌贪欢死生结(四)

 

酒过三旬后,干哥成功地醉倒在桌子底下。嫂子收了摊,关了店,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让孔子曰在家里住一晚。

孔子曰拒绝了嫂子的好意,拎着嫂子送给她的回礼,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农家饭庄。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较为偏远的街道上不见任何一辆车子驶过,天空更是黑得如同浓墨。

倘若是一般女子,此时一定不敢独自回家。但是,孔子曰却不是一般女子,她既不怕黑,也不怕有人劫色!但见她一手拎着一个大方便口袋,踩着小高跟鞋,踢踢踏踏地向前走着。

在路过一家棋牌室的时候,孔子曰愣是忍着赌瘾,咬着下嘴唇走了。

其实,孔子曰不进棋牌室并不是怕输,而是……怕赢。

从她认字那天开始,她最先认识的几个字,便是东南西北风,外加红中,发财,小白脸。从她能爬上赌桌的那天起,基本上算是逢赌必赢。

照理说,像她这样的天生赌后级人物,不应该在半夜里拎着避孕套出来搞销售。

然而,事实证明,老天有时候是非常喜欢拿孔子曰开涮地!

如果别人赢了钱,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兴奋不已。但是,如果孔子曰赢了钱,她一定会倒霉不断,痛苦不已。轻则被飞来的鼻涕纸糊面,重则被铁皮飞机轰得不省人事。

关于后面那一点的说法,绝对不是虚假杜撰。

就在三年前,孔子曰赢了七万块钱的那个晚上,一架私人飞机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后,竟然以抛物线的运动轨迹坠落到孔子曰不远处!

孔子曰昏了,又醒了,打了七天吊瓶出院了。让她心灵颇为受挫的是,好不容易赢了七万块钱,竟然全部贡献给了医疗事业!TNND,黑,真黑啊!

打那儿此后,孔爸以老命相威胁,说什么都不让孔子曰再进棋牌室。

如果孔子曰实在觉得心痒难耐,就去自家楼下找三位老太太玩上几把。一次五分钱的底子,一整天下来,也就是二十来块钱的输赢。就这,她还被楼上掉下来的臭袜子砸中了两次咧!

为了过足赌瘾,孔子曰也曾实施过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每次打牌都先赢钱,然后在大咧咧地一摆手,将赢来的钱统统还回去。如此一来,大家都特别喜欢和孔子曰打牌。

结果,有一次,她刚将钱还回去,那位输钱的黑社会大哥就不乐意了,愣是说她瞧不起他。结果……可想而知,孔子曰的下场很凄惨啊很凄惨……

如此这般后,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有时间磨手指头,不如弄点儿小买卖,赚些辛苦钱实际呢。

忆往昔,真是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孔子曰又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棋牌室后,这才低着头,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天空中突然刮起狂风,抖得树叶沙沙作响,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孔子曰嘴唇一抖,恐惧感沿着她的三瓣嘴爬满整个身体。自从她在八天前被一道炸雷劈成了三瓣兔子嘴后,她便开始害怕打雷下雨天。

眼见着一辆出租车从面前的十字路口驶过,她忙大喊着追了上去。事实证明,两条腿是跑不过四个轱辘地。

孔子曰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出租车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的红色车尾灯,还来不及表达自己不爽的情绪,只感觉后背的肌肤一紧,忙转过头去看,但见一辆大货车正呼啸着迎面驶来!

她的脑袋轰然一乱,忘记了应有的反应。当她意识到自己应该跑开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货车的刹车系统终于在从她身上驶过去后产生了作用。那刺耳的刹车声在夜里如同阎王的催命号角,令人产生了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大货车上的司机已经变得呆滞,好半晌,才颤巍巍地推开车门,由车里面探出脑袋,睁着惊恐的眼睛向车后望去。

在红色车尾灯的照射下,但见孔子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双黑漆漆的小三角眼正直勾勾地瞪着司机。她满身满脸都是鲜红的血液,内脏和肠子已经流了满地,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至极。

司机吓得身体发抖,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今天喝了酒,一定不会将车开得这么快!等意识到前面有人的时候,已经踩不住刹车闸!如今……如今出了事故,死了人,他……他该怎么办才好?逃不逃?到底逃不逃?!如果不逃,下半辈子就要蹲大牢!

想到这里,他开始扫视四周,但见周围黑漆漆一片,并无任何车辆经过。于是……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摸方向盘。

然而,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良心却开始跳动起来,让他无法不去想那个刚刚被他撞死的女人。他下意识地又伸头去看,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酒后眼花,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根本就不曾出过车祸。

红色的车尾灯下,孔子曰那两只十分渗人的小三角眼突然眨动了一下,吓得司机两腿一抖,关上车门就想跑路。但是,人的性格中又存在一种名叫好奇心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再次伸头去看孔子曰。

四目相对,孔子曰突然张开血红色的三瓣兔子嘴,沙哑着嗓子问:“大哥,你不是还想倒车吧?”

司机被吓傻了,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两声轰轰的闷雷,孔子曰心中害怕,忙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嫂子送给她的一方便口袋新鲜猪血已经洒得到处都是,另一方便口袋的猪下水虽然也脏兮兮地滚到了地上,但回家洗洗还能煮着吃。秉借着不浪费原则,孔子曰抓起一根猪肠子,在手脖上缠了两圈,然后扯着那些猪内脏,一步步向司机走去!

孔子曰想搭个便车,在下雨之前赶回家。

最主要的是,她要教训一下这个司机!

如果不是她激灵,在明知道躲不过去的时候,迅速躺下,从车底捡回一条小命,这会儿估计真得拎着自己的内脏,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这么一想,孔子曰的笑容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整个人就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边提拉着新鲜的内脏,一边脚踏着血水前进!

司机已经被恐惧感吞噬,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孔子曰靠近。

就在孔子曰即将扑到司机身上的那个瞬间,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人的眼睛打得生疼,让视觉上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

紧接着,一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巨大炸雷突然劈来,在轰隆一声巨响后,再也看不见孔子曰的身影。

司机望着那副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猪下水,发出了媲美杀猪般的嚎叫。

人,终于……疯了。

 

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一)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座由粗重铁链和厚重木板组成的长桥,横贯在两岸之上。这座长桥,便是通往阴间的必经之路——奈何桥!

奈何桥的这一边,风声潇潇,鬼影绰绰,游荡着从四面八方飘来的魂魄;奈何桥的另一边,亭台楼阁,绿草萋萋,鲜红似血的彼岸花随风摇曳着勾魂夺魄的美丽。彼岸花身后的不远处,“冥城”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雕刻在巨石门脸之上,让人望而生畏。

奈何桥下,青绿色的幽暗河水仿佛是静止不动的平面镜子,看似透明,却无法反映出事物的倒影。

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孔子曰随着三百多个鬼魂一同走上了奈何桥。

这一路行来,所有鬼魂皆因为离开了熟悉的人间而伤心至极,却又因为害怕牛头马面,只能压低了声音哭泣。那众鬼呜咽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十分恐怖,在悲悲切切中令人不寒而栗。

与众鬼相反,孔子曰的沉默就显得非常与众不同,相对淡定了许多。

牛头与马面对视一眼,不由得小声交谈道:“你看见没,那姑娘可真是好胆量、好气度,竟然不哭不闹。”

马面点点头,夸奖道:“真是淡定啊。”

牛头眼睛一亮,很兴奋地问:“你说,这么多年了,咱俩这工作始终没有人替班。想找个既沉稳,又能压得住场的不容易。你看……”眼睛往孔子曰身上一扫,其意不言而喻。

马面一拍大手,笑道:“牛哥,好主意啊!其他鬼魂皆畏惧咱兄弟二人的脸,所以才不敢造次。倘若让那女子替班,一定还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没准儿,比咱俩更有效果!”

牛头点头道:“马兄啊,咱兄弟二人这次算是心有灵犀了一把。我们姑且不说其他鬼魂,就说兄弟我自己,乍一见那名女子的时候,也被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嘿嘿……还以为自己又活了咧。”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毅然决定将孔子曰留在地府,当自己的替班。

实际上,孔子曰之所以如此淡定,绝对是那道炸雷的功劳。一路行来,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任何事情!从炸雷劈下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她那被雷劈中的脑袋始终都处于一种烧焦了的麻木状态。

走过奈何桥的时候,牛头指着“冥城”的大门出声警告道:“各位孤魂野鬼,不要再喧哗哭闹了,进入‘冥城’之后,你们就是有户口的鬼了!倘若有谁肆意喧哗,影响了阎王爷的心情,你们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切记,切记!”

众鬼立刻噤声,随着牛头马面沿着“冥城”大门进入“内殿”。

孔子曰左脚的鞋子上已经没有了鞋跟,所以走得比较慢,左拐右拐地落在了最后。

当她走到彼岸花旁边的时候,一直处于麻木状态的神经似乎被一阵歌声所吸引,仔细侧耳倾听却又似一阵阵销魂至极的哭泣声。那声音如泣如诉,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

孔子曰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却没看见任何鬼魂在她的身旁哭泣。可当她想继续前行的时候,脚踝处却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拉扯着不让她走。

她低头去看,但见一朵彼岸花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那花鲜红似血,仿佛只要用手轻轻一捏,便会有鲜血从花瓣中流淌出来;那花开得极大,与周围的彼岸花相比,整整大出了其他花朵的三倍!那花随风轻轻摇曳着鲜红的花瓣,好似情人在你耳边述说着缠绵的爱语……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在孔子曰的心里开始蔓延。她鬼使神差地弯下腰,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将那朵彼岸花掐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藏入自己的怀里,转身走向“冥城”入口,随同其他鬼魂一同进入了“内殿”。

… … … … …

“内殿”里,鬼衙役将所有鬼魂分成三队。寿终正寝的人,直接送去投胎;无恶不作的人,踹到十八层地狱;枉死的人,送去“枉死城”,等阎王判决。

别看有些鬼魂死相凄惨,就以为他是枉死。实则不然。但凡在“阴阳录”上能查到的死亡,都属于正常死亡。别管你死得多么千奇百怪,也算是寿终正寝!

所以,当“阴阳录”上查不到孔子曰的名字时,她便被牛头马面带去了“枉死城”,等阎王爷判决。

“枉死城”的造型比较独特,远看竟然像一只趴着的乌龟。

孔子曰咧嘴一笑,觉得阎王爷的品味非常特别。

走进“枉死城”,来到“泽阴殿”的门口,隔着一扇古老的木门,听着“泽阴殿”里传出的鬼哭神嚎,直叫人汗毛直立!

鬼魂喊冤的声音,瑟瑟发抖的求饶声,还有拍桌子的怒喝,以及皮鞭抽在肉上的劈啪声,非但没能吓住孔子曰,反而让她觉得十分新奇。

牛头马面对看一眼,越发觉得孔子曰是干鬼差的料!

等候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泽阴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位黑脸鬼侍卫押解着两个被锁在一起的鬼魂走了出来。

两个鬼魂中,其中一个是位娇媚美女,此刻正哭得伤心欲绝。另一个,是位长相极其丑陋的男子,此刻正边走边笑,看样子绝对是“鬼逢喜事精神爽”啊!

马面转过头,指着被锁在一起的两个鬼魂,对孔子说:“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等会儿进去了,记得要听阎王爷的话,他说咋办就咋办,千万别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更别说什么要穿越时空的傻话,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和那位娇媚美人一样,不但要留在地府里几百年,还得与那名丑陋男子一同生活。”说道此处,马面忽然意识到,他这话说得根本就毫无意义,想在地府里找出比孔子曰更丑的鬼魂,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孔子曰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她要继续保持淡定,不哭不闹,争取给阎王爷留下个好印象,糊弄来一个好待遇。如果她耍泼胡闹,没准那阎王爷一个不爽,也给她来个最大的惩罚。其实,她倒也不怕与某个丑男人一起生活,就怕这地府里找不出比她更丑的鬼,到时候,那阎王爷还不得塞给她一只缺胳膊少腿的……瞎眼耗子啊?

牛头上前一步,对黑脸鬼侍卫客气地说道:“黑哥,这是刚领来的枉死鬼。”

黑脸鬼侍卫轻扫一眼,立刻将炯炯有神的目光锁定在孔子曰的身上。

 

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二)

 

但见孔子曰一头青丝已经被炸雷劈成了半个秃瓢,脑袋中间黑焦一片,就好像顶了一滩凝固了的稀屎。

那原本还算周正的脑门上,被劈开了一道伤口,伤口周围早已血肉模糊,整张脸都如同一个血葫芦般恐怖至极。

也许是遭遇雷击的原因,导致孔子曰两只小三角眼出现了角度上的问题。一只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另一只眼睛却四处乱转。

鼻子上扛着的眼镜只剩下一副镜框,外加一个碎裂成不规则形状的眼镜片,真是要多穷酸就有多穷酸。

那张最具特色的三瓣兔子嘴是唯一保存比较完整的原装货。虽然这张嘴在八天前也曾被炸雷改装过,但至少在第二次遭雷劈后,还算保留了原貌,就当它是A版仿货算了。

至于牙齿吗,除了门牙少了两颗外,其他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其敬业精神极其可嘉。

孔子曰的衣服上仍然残留着大片猪血,在皱巴巴中泛着恶心的味道。

两只还算漂亮的高跟鞋已经做不成配偶,其中一只踢破了鞋头,另一只走丢了鞋跟,还真难为孔子曰能一路踮脚走到这里,果真见证了两个字——强大!

黑脸鬼侍卫越看孔子曰越是兴奋,当即一转身就小跑进了“泽阴殿”,然后驱赶着一位紫衣女子走了出来。

那紫衣女子有双纤细白皙的玉手,手腕上被铐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镣铐。她紫色的衣衫已经被皮鞭抽开,隐隐泛着血痕。她微微低垂着眼睑,让人无法窥视她此刻的表情。

黑脸鬼侍卫解开紫衣女子左手腕上的镣铐,毫不犹豫地铐在了孔子曰的手腕上,将两个鬼魂锁在了一起!

孔子曰缓缓地抬起头,眯着模糊的眼睛看向那个与自己锁在一起的紫衣女子。

只此一眼,呃……没太看清楚。孔子曰只觉得眼睛好像被大克拉的钻石晃了一下,呈现出片刻的空白。等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后,这才模糊地看见,此刻与她锁在一起的紫衣女子,绝对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美丽容颜。尽管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却让她的心脏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愣是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仿佛在很久之间,她们就是认识的。

从来不喜与人无故搭话的孔子曰试着开口问道:“你怎么和我锁在一起了?”

紫衣女子毫无表情地扫来一眼,冷冷地开口道:“我得罪了阎王。”

孔子曰底下头,暗自寻思着,阎王的惩罚还真是够狠的。万幸的是,眼前的紫衣女子非常能陶冶她的情操;不幸的是,她……她……她不是蕾丝啊!

紫衣女子皱着眉,转开头,暗道:阎王爷就是个小人,竟然如此惩罚自己!她倒是宁愿与缺胳膊少腿的瞎眼耗子锁在一起生活,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牛头见孔子曰还没见阎王爷就被锁了起来,不免替她委屈,便对黑脸鬼侍卫说:“黑哥,您看这位姑娘的去留,是不是应该先送去给阎王爷定夺?”

黑脸鬼侍卫一摆手,说:“阎王爷发话了,只管找地府里最恶心的东西与那个紫衣女子锁在一起,无论是鬼还是畜生,必须恶心那紫衣女子一千年!”

马面忙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那紫衣女子是怎么得罪咱家阎王爷了?为啥被判得这么狠啊?”

黑脸鬼侍卫神秘兮兮地低下头,似乎想要八卦出一些辛辣秘密,却在牛头马面将耳朵贴过来时,响地说了声,“不知道!”

马面拉长了马脸瞪向黑脸鬼侍卫,牛头喘着粗气喷向黑脸鬼侍卫。

黑脸鬼侍卫见牛头马面同时发怒,忙讨好地一笑,说:“我是真得不知道。这紫衣女子今天刚一露面,阎王爷就变了脸,直接吩咐我找个最恶心的东西和她锁在一起,困她个一千年。”

牛头和马面对视一眼,不再多做打听,否则惹了阎王爷不痛快,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但是,牛头马面还惦记着让孔子曰替班的事儿,不肯轻易作罢。于是,马面对黑脸鬼侍卫说:“既然阎王爷将这事儿交给了黑哥,不晓得您是否能换一个人去锁?”

黑脸鬼侍卫反问:“为什么?”

马面答道:“你也知道,我和牛头已经好久没休息了,想找一个比较沉稳且有威慑力的鬼当候补。这不,我们看着那姑娘不错,想跟阎王爷求个情,将那姑娘留下,偶尔替替班。”

黑脸鬼侍卫有些扼腕地说:“二位这话要是早些说还好,此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牛头一愣,忙问道:“此话怎讲?”

黑脸鬼侍卫瞧了瞧周围,小声答道:“阎王爷今个儿突然犯病,看样子挺像是心绞痛。怪得是,阎王爷十分激动,竟然拔腿就要往‘冥城’方向跑,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子曰子曰’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阎王爷跑出‘泽阴殿’,那位紫衣女子就被送来了。阎王爷一看见那位紫衣女子,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不但亲自动手抽了她十多鞭子,还下令将其锁在地府一千年。

“后来,阎王爷一边火急火燎地吩咐阴阳判官暂代他管理地府,一边喊着‘晚了,晚了’向‘珠胎池’跑去。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投胎去人间。”

马面一听,马上急了。事关福利,怎能轻易作罢?于是,他掏出最新款的触摸屏手机,撑着胆子给阎王爷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发出女子阴森森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牛头喘着粗气,说:“糟糕,阎王爷真得去投胎了!”

黑脸鬼侍卫取走马面手中的手机,爱不释手地摆弄道:“等你们再去逛街的时候,也给我捎一部这样的手机回来。嘿,这小东西,真够酷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