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听我说完又翘翘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只是眉宇间又闪现出原本的一丝孤高桀骜。

6、知心白衣俏儿郎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从那天起,白衣少年季冠霖成为了我的师弟,虽然我还不到八岁,他已经了十二了。他人前依然要叫我一声小师兄,当然仅仅是人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依旧轻蔑的使唤我:“豆豆,过来!”有时还学我口吃的样子喊我:“豆豆豆。快快点”!
我的五个师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大师兄最年长也不过十五。都自幼随师傅长在山中,心性单纯。大家自然相处的十分和睦。季冠霖心眼最多,平日里干活时总是耍花活,但练功却是非常用心,从不偷懒。青山绿水间,流水飞涧旁处处他有白衣舞剑的身影,那身姿宛如世上最美的舞者。
此时我正呆呆的看着他舞剑的身影。飞来的落花洒落在我的头上,浑然不知。头顶传来清泉溅玉的声音:“过来拆两招!”说话的正是季冠霖。
我拣起地上的一个杨柳枝,飞身上前。我三岁开始学剑,今时虽年幼,但师傅教我的剑法心决早已烂熟于心,近日里师傅更是经常单独教我,剑术自是比以前又精进了许多。几招下来,冠霖面露欣赏之色,手中的剑加了力道,我也加快了身形。我们两个的身形在瀑布前蓝白闪动,衣带飘飘,越舞越快。如矫龙惊蛇,此来彼往。
“豆豆,你知道吗?我听说如果谁的身上天生带有痕迹,是因为前世亏欠了别人,而那人就会凭这点印记寻来讨债!你可要小心了!”季冠霖边说还边扮了一个恶鬼的表情。
每次打不过我,都这样!非得挖苦我两句才解气似的。可是我还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我眉心的那一粒朱砂痣。有点担忧起来。他看到我害怕的样子,洋洋得意地看着我。突然手轻轻的摸向我的眉心,使劲一捻。“我以为是学小姑娘,点的梅花妆呢,还真是胎记!”一边说一边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我。我别过脸去不看他,他搬过我的肩头,把我的脸正过来。
“打打不过我,又想什么鬼主意?”
“呵呵!我正想今年过年你假扮成女孩跟我回家去,我就说你是我师妹,长大后要嫁给我做老婆,让我娘省了整日里给我张罗媳妇的心。”
“你你胡说八道!看看剑”说着拿我手里的柳枝狠狠的打向他。
“哎呦!”季冠霖一声惨叫。我慌忙丢开柳枝,忙问“打打重了?”哪知他脚下一使劲,我来不及躲,扑通摔倒在地上。
“你你你,这个小人!”
他却一脸得意地挖苦我:“自古兵不厌诈,比剑赢了我,不过是仗着比我多练几年,师傅又单独给你开小灶。但行兵布阵你可差远了。”
我气的鼓鼓的白了他一眼,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他挑着嘴角笑意更甚:“谁让你先动手,在家里陪我练功的几个师傅,让我打得鼻青脸肿,还要向我陪笑脸。再说了,让你假扮我的娘子还委屈了你不成,这天朝想嫁给我季冠霖的女子恐怕从京城可以排队到青梧山山门口了。”
“哼!厚脸皮!”我看着他不由想起了八皇兄子佩。
记得去年除夕下了一夜的大雪,初一早上瑶华殿前一片玉树琼枝,子佩哥哥背着我踩着厚厚厚的积雪从瑶华殿一路走向凤凰台,又背着我一步一步踏上高陡绵长的九九八十一层玉阶。我不知道子佩哥哥为什么执意要背着我,我也没有要下来,时而用衣袖轻轻拂去他额上的汗渍。把脸趴在他的背颈上,感觉很暖很暖。
就在那天,父皇在凤凰台上昭告天下,册封八皇子昭明为天朝皇太子,立云南王的长女为太子妃。这是父皇在位三十八年,第一次立太子。那一刻凤凰台上下无数的人向昭明哥哥跪拜下去,朝贺之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我透过珠帘看他,烟花映红了昭明年青英俊的脸颊,他的目光远远的投向远方,脸上仍旧是端庄沉静,淡淡得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双眸光华莹润中透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他绝代风华的身姿屹立在华光溢彩的天空下,白色的衣袂飘飘若仙、襟袖飞扬。身上散发出一种浑然天成成的宽容和高洁气质,让人甘心的俯首膜拜。
数月后的册封大典和昭明娶亲因为我要回到山上来都没有赶上。但是心里却反复幻想、构建着昭明娶妻的画面,昭明哥哥那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人,身穿彩服,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一定是天下最美的画面。他的新娘一定是最幸福最美丽的女子。仿佛那那幸福的画面就在眼前,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那样美好的昭明哥哥给了我一个温馨的美梦。我期待自己快快长大,长成美丽的女子,期待自己的婚礼,穿着大红的嫁衣,有一个象哥哥那样美好的少年骑着骏马来迎娶我。那一定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想什么呢?豆豆,想假扮我的新娘子了!”季冠霖又开始逗弄我。
“新娘子!”我怔怔的体会这三个字,脸竟有些红了。
他诧异的打量我,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不解的神情,片刻又恢复了戏虐的神色:“莫不是豆豆豆,也想讨媳妇了!”
“媳媳妇?”我又怔怔的念着这两个字。季冠霖看我的样子更是不解。
“我看你在这凤凰山上住的太久了,这枯燥单调的生活,把一个灵秀稚童竟活活的变成了一只呆头鹅了。啧啧!可悲可叹!本公子今日便大发善心,将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可不知事后你如何报答我?”
“你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今天带你下山去玩,你怎么谢我?”他把脸凑过来,盯着我问。
“下山?”“嗯!”
“出去玩?”“嗯!”
“你带我去?”“嗯!”
“今天?”“嗯”!
这真真是点了我的死穴,霎时我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必是一幅八百年没吃过肉,眼前见到一大盘香喷喷红烧猪蹄真实的摆在嘴边的没出息样。
我心里喜滋滋的,但脸上强装镇定道:“若是让我给你洗衣服,最多三件,再多却是不行!”
那季冠霖很大度的按下我伸出的三个手指说:“不想师兄把师弟我想的如此不堪,我季冠霖堂堂宰相之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副侠义心肠,名满天下,怎会如此敲诈于你,虽然做好事不求回报是我的本色,但我深知师兄你心地善良,如是你平白接受了我的恩惠必定会内心不安,日日不得安睡,即是如此这般,师弟我就挑一件于师兄来讲最容易的事提来,可好?”说完,他又一脸诚恳地望着我。
想来他这一大顿师兄叫得我很是受用,这五年多来从不曾有人这样唤我,都是我追着师兄们师兄长,师兄短,不想我也有今日。不由得常常出了口气,心下道:果然舒坦!
于是学者师兄们的口气对季冠霖慷慨的说:“师弟,即使这样尽管提来,不必客气!”
“不如请师兄将昨日师傅教你的剑法,交一些给我可好!”
“呵呵!”我心里一阵窃喜,这季冠霖今天怎么这么好讲话,教你剑术这么点小事就满足了,于是喜滋滋地道:“好说,好说!”
却见他长眉一舒,美目流转,原本紧张的神色即刻舒缓下来。
今天早上师傅师娘带着大师兄二师兄下山去了,我本来央求师娘带我一同去,师娘只用几句话就把向来乖巧听话的给我打发了,我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师兄们下山的身影,渐渐远去!回身正准备该干啥干啥去,却正好对上了季冠霖一双若有所思的双眼。
想我至今长到八岁,三岁前不记得什么,后面这五年里,大多数都呆在山上,还有就是过年回宫去,除了这两处竟是在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师兄们每每下山回来讲些山下的趣闻,都让我神往好几天,可是师傅师娘却从不许我下山去。
今日真是让我梦想成真。看着季冠霖今天的样子心里觉得竟是比往日更加英俊、养眼,往日不可一世的他,今天在我眼中形象一时无比高大起来。哪还经得过什么诱惑!

7、酒后吐真言?

漫天花雨,悠竹绿水。
我二人携手来到凤凰山最近的市集张家镇。市集两旁非常热闹,卖小吃的、卖零碎玩意儿的、耍把戏的、算命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熙来攘往。我一路上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时惹来季冠霖的嘲笑。那也难掩我的兴奋。一路上紧拉他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到了中午,看见四下路边摊卖各种小吃,馋的我自流口水,肚子也咕咕的叫。我拉拉他的袖子说:“给我买点吃的吧!”季冠霖冲我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些不能吃,我带你吃好的去!”
季冠霖找了一家看似不错的酒楼领我进去,在二楼靠窗的一个座位坐下去。用观瓜菜的目光熟络的点了一堆菜。我急切地等着店家上菜。
“我说豆豆,你家在什么地方?父母是做什么的?”他突然问我起的身世。还好师傅师娘在我小时就已经把编好的家世说给我,并叮嘱:“今后若有人问起,便如此去说吧!”
“我我家住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父亲是个读书人,很有学问缺却淡泊名利,在村里做教书先生,母亲已故,家中兄弟颇多,我行小。一日师傅游历到那里,晚晚上突遇大雨,在我家避雨。与我父亲相见如如故,临行向我父亲道:’我观观你家老幺,天天资聪慧,骨骨骼不凡,欲将他收为弟子,不知先生是否舍得?’
我父亲知道师傅乃天朝高人,当下应允。我我便跟着师傅来到了凤凰山,每年回家一一次。”
可能是谎话说久了变成了事实。从不说谎的我,在外人前说起我这段“身世”竟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饶是令我自己钦佩。
季冠霖听完后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你家世如此,竟得到师傅这般宠爱。”叹息片刻又接着说,“不过师傅说的倒是没错,我看你平日虽然总是只有一个心眼儿,但在某些方面倒是悟性很强,念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习武更是能精通要领,难怪师傅愿意更多教你!”
难得季冠霖夸我,心中很是欢喜。我知道他这个人心眼颇多,观察能力更强,饶是我也能略感师娘看他的眼神有别于我们几个,尤其不愿我与他太过亲厚。不免又联想起当日师傅不给宰相面子,拒绝收他为徒,他跪在山门前的情景。我一向不喜揣摩别人心思,更没多想过师傅当时的心思。只是此时那季冠霖脸上颇有失望之色,连带的我也不舒服起来,忙找些话劝慰他:“师师傅乃当世大隐,文能安邦,武能治国,却淡泊名利,退隐深深山,师兄几几个不是孤孤儿,就就是我我这样平平民百姓的孩孩子。可能从未想过收你这样的世家弟子为徒,但是最后还是收了你,想是必定觉得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季冠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笑,笑得我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店家把他刚点过的菜端了上来。一碟一碟的摆了一桌子,香气四溢,惹得我直咽口水。“真是浪费,两个人点了这么多!”他白了我一眼。我知道又是嫌我没见过世面。可是我说的却是实话,这么多两个人怎么吃得完。仔细一看六荤四素。荤菜有:溜肥肠,油闷大虾,杭椒牛柳,烤板鸭,清蒸鲑鱼,红烧猪蹄,四素:上汤菠菜,豆皮金菇小卷,花菇木耳豆腐羹,素炒苦瓜。
“两位少爷,请慢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话音未落,我便开始埋头苦干起来,尽量多吃不要浪费。
这期间,我们两个吸引了酒楼里很多人的目光,甚至楼下很多行人也纷纷侧目,有人小声议论道:“这是两个俊俏的少年公子,大点的英气逼人、玉树临风;小点的粉妆玉琢,清秀灵智,真是好看呀。”我只管埋头大口朵颐,季冠霖则自斟自饮。突然他开口道:“豆豆,改天你去我家,让我娘收你当义子,你成了宰相的公子,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了。”我打了个饱嗝,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原来他一直在看我吃东西。此时他眼睛里有一些我说不清的东西,有一些关怀,还有一丝怜惜,他接着说:“我真希望你过得象样点!”“像样到那种程度?”我不禁问道。他又仔细想了想露出甜蜜的浅笑,如春风抚柳,说:“能吃穿住行和我一样就好!”
我抹了抹嘴角上的油,直言道:“现在就很好,很好!”
“这不过是粗糙之物罢了!哪天我带你去京城的大酒楼尝尝那里的菜肴,你就知道什么是好了!”
“咱俩喝点酒吧!”
“啊?喝喝酒,”
“亏你还是个男子?从没喝过?”季冠霖坏坏的问我
“从来没有!”我诚实的回答。
“我教你。。。。。。”
世人道:酒后吐真言,那我的酒后呢?

8、青山翠水雕碧玉

真是好奇心害死人。我晕糊糊的趴在季冠霖背上,活了八年终于知道自己不能沾酒,所谓不喝正好,一喝就多,想来说的就是我,浅浅的三小杯酒就让我晕了个昏天黑地,季冠霖只得背着我回到山上来。因为背着我,脚程自然就慢了许多。爬到山门前天已经是黑透了。平日里凤凰山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美景,此刻在我眼中竟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想着师傅那严厉的面目,我不由得瑟瑟发抖,酒早就醒了,却死死的搂着季冠霖的脖子不肯下来。
“豆豆,到了快下来!”季冠霖焦急的催我。我把头埋的更低了,在他耳边长叹一声:“今晚我们必是要挨打了!”感觉季冠霖肩膀轻轻一颤。想是他长了这么大从未挨过打,还有上山时间甚短,更不知道师傅管教我们的手段。又可能是觉得师傅单独教我武功,应是对我宠爱有佳,却不知师傅惩罚我们向来一视同仁。否则我那长公主的娇贵性情,又怎会被磨成今日如此这般。唉,谁叫你季冠霖白日里非要教我喝酒,想想我们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山门枝丫一声开了,师兄们点着灯笼大步出来,一副冲下山找人的样子。大门口的两人正是师傅、师娘。我刚欲从季冠霖背上爬下来。就听一声大喝:“你们是在做什么?”
天哪,我不敢相信。大喝之人竟是我那平日里,宅心仁厚,低眉顺眼,娇滴滴的美貌师娘。我的心颤的更厉害了。
师娘把我从季冠霖背上抱下来,先左摸右摸从头到脚叫检查一遍。见我完好无恙,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忽而又觉得哪里不对,凑过脸来,闻了闻,这下可坏事了,头顶传来师娘咬牙切齿声音:“豆豆,你居然喝酒!!”
月色如霜,凉风习习。
师傅面沉似水与师娘端坐院中。众位师兄站在两侧。季冠霖主动揽下所有责任,将我们下山去玩的是大致情形说了一遍。此时我与季冠霖直直的跪在院中,已有一炷香的功夫。师傅并不不训斥,也责罚。可是这样寂静的气氛更加让我害怕。
我侧目看向我身边跪着的季冠霖,他静静的跪在地上,看不出表情,更是看不出害怕和悔意。
许久头顶传来师傅威严低沉的声音:“豆儿,为何私自下山。”
不知师傅听了季冠霖的解释后为何还要问我,想了一会答到:“别人都有去过,所以想去!”可不是,就是因为别人都下过山,唯独不让我去,所以才对我产生了致命的诱惑。
。。。。。。。。。。)
“为何饮酒?”师傅又在问我。
我又仔细的想了一下说:“因为从未饮过,所以想饮。”两件事诱惑我的根本都是一个原因。
。。。。。。。。。。。。)
“为师可曾对你讲过不许你下山的原因?”
“师傅讲过!”还有什么原因,就是我是公主,师傅受父皇所托,自然是父皇告诉师傅,十年内我除了凤凰山和皇宫,哪也不能去。这些道理我早就知道,可是就是没经得住诱惑。
“一念贪欲起,百万障门开。
“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
师傅斥责了我几句,走上前来,拿起手中一根柳枝狠狠的抽在我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四散开来。“啊!”我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眼泪从眼角不住地流下来。
师兄们素知师傅的脾气,越是帮我求饶,我恐怕就要被罚的越重。
所以没有人敢帮我求情。
“师傅,此事皆因冠霖而起,不是师兄的错,请师傅莫过师兄,还是责罚冠霖!吧”是季冠霖不知深浅的帮我求情。
师傅冷哼一声无比威严地对他说:“那现在你就在一旁,领罚吧!”
师傅手中的柳枝一下一下的抽在我的背上,整整抽了二十下。每一次抽下去,季冠霖脸上的表情也越发不好看起来。似乎也很痛,更是像在隐忍着什么。
柳枝不再抽下来了,而我已经痛得我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再也起不来了。
秋月高照,清风寂静。我趴在地上,听见师娘低低的抽泣,师兄们低低的叹息。
月色下,师傅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吟道:“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我虽此背上疼痛难忍,也听得出师傅念的是〈前赤壁赋〉。继而听师傅又问我:“豆儿,为师刚才念的此刻你可明白!”“弟子明白!”我擦了擦眼泪,悔不当初。
“可曾记住?”师傅又问。
“弟子今日之后再也不敢忘记了!”我诚心回答。
“你们把豆儿送回屋去!”师傅吩咐道。
大师兄从地上抱起我,向我的屋子走去。师傅师娘领着众人离去。
师傅最后也没有再和季冠霖说什么,院里的人都散去了,只有季冠霖自己跪在地上,我透过大师兄巴着我的手臂,看见月光下季冠霖的影子,硕长而又孤单。
后来师娘拿来药膏帮我涂上,又叮嘱了我半晌才哄着我睡下。感觉很久我才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夜里一会梦见师傅反复的吟诵着〈前赤壁赋〉中的诗句。一会又梦见季冠霖一个人在院子里跪着,睡得很不安稳。
又是一阵疼痛把我疼醒了。抬头却看见季冠霖正坐在我的床前。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枚玉珠。见我醒了,就把玉珠递到我手里。轻声说:“这是我来山上前,我娘给我的,说是此玉对身体很有好处。今天你被师傅责罚,皆是因我之故,就把它送给你吧!”来不及拒绝,他就转身走了。
后来养了十来日身上的伤终是好了。养伤期间,季冠霖每天都来看我,那几天我下不了床,还给我讲些他在家时一些事给我解闷。别的没太在意,只是一件引起了我的兴趣。她的姐姐宰相之女季盛芳在今年三月,太子立妃后的第二个月也嫁入东宫,成了太子侧妃。想起暖玉一般的昭明哥哥,数月间就已经娶了两个娘子了。
季盛芳这个名字我曾有点印象。也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李姑姑给我梳头时摸着我的长发说:“公主未成年的模样就这样惹人怜爱,等再过几年不知会是如何倾国倾城,到时那“北艳、南芬”恐怕是给公主提鞋也不配呢!李姑姑告诉我如今天下齐名的两个美女,北艳是当今宰相的女儿季盛芳,南芬是云南王的妹妹何丽萍。这两个美女颇有来头。不仅貌美如花,多才多艺。家世更是显赫。云南王何氏祖先与陵国开国皇帝本为结拜兄弟,两人一同打得天下,得天下后何氏拥先祖称帝,先祖封何氏一族为云南王,世袭罔替。这云南王封地富庶,子孙骁勇善战历代都建有功勋。如今的云南王名叫何子矜,不到二十岁,是历代云南王中袭王位最年轻的一位。家中兄妹四人。大姐何丽君贤良淑德被立为东宫太子正妃。何子矜排行第二,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何子佩。“南芬”何丽君是他们的妹妹。
“北艳”季盛芳就是当今左相季杏林的女儿。光是看季冠霖的这幅好皮象,就应该知道他姐姐肯定是个美人。这种绝代佳人昭明哥哥想必肯定是喜欢的吧。
季家的女儿嫁入东宫,虽然不是太子妃,凭借女儿的美貌将来当个贵妃娘娘应该很容易。左相虽不用凭借女儿在朝中立足,但季氏一门也更是越发显贵。又想起师傅那日不给宰相面子,不肯收季冠霖为徒,为什么呢?季冠霖练起武也是很有天赋的,难道师傅仅仅是因为不想结交权贵?那我岂不是更金贵?为何师傅却收下了我?
我曾经难得八卦地问季冠霖:“师傅那天为什么不肯收你?”他却长眉一挑,薄唇紧闭,不肯告诉我。我问过师娘,她也是闭口不提。
难道有什么隐情?

9、如有意,慕娉婷

时间如白驹过隙。山门前的桃花几开几落。如今我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十二岁的翩翩美“少年”。临花照水之际,望着自己的身影颇有些自恋。
师娘总是美滋滋的看着我,一幅慈爱自豪之色。
今天师傅带着师兄们都下山去了,师娘正在房内小憩。知了在树上一声一生的叫着。我脱下鞋袜,把脚放在湖水里。我环顾一下四周,芳草萋萋,零星野花,湖水湛蓝湛蓝的,水上还笼着烟雾。在这盛夏之际脚上的凉意诱惑着我,趁着今天师兄们不在,索性痛快地洗个澡。我散开长发,解开衣襟,衣服微微敞开,我往里一看,正在发育的身体让我有些脸红,但我又禁不住看多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