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瑜如今内里换了个人儿,也是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主儿,哪有还会再像前身那般做派。夏瑾瑜道:“儿给娘添了这么多麻烦,如今儿这般境况,娘还肯如此维护儿,儿确实是三生有幸才能投身到娘的肚子里来。”
唐氏以往虽然疼爱女儿,老实讲母女两个的感情并不见得有多深厚,女儿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看一切都觉得好,,她这当娘的说重了吧又伤害母女两个的感情,两昔日女儿对她敬重关爱之情是不假,却终究少了几分母女之间的温馨。
唐氏见女儿此番倒是比以前懂事儿了不少,心里也高兴,道:“我儿再怎么说也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你,娘都会站在你这边。好了不说那些了,眼见着要过年了,你兄长他们估摸着这几天就会放假回家,到时候你们兄妹再聚聚。”
夏瑾瑜颔首点了点头,又道:“娘,只我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也不知哥哥们是否还愿意见我。”
唐氏见女儿感伤,赶紧安慰道:“我儿快别担心,你两位兄长自幼便疼爱你,就算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只会越发怜惜你,哪里还会唾弃你。我儿莫要多想。”
夏瑾瑜这才莞尔,“儿听娘的话。只祖父祖母那里…”
“一切都有为娘在,我儿切莫再担心旁的事情,当下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儿。你那奶娘和两个丫头,昨晚病得太重,医药无用,下夜便去了,娘以着人安葬。逝者已逝,你不要想太多。娘就先走了,还得出去张罗着过年的事儿。你身子还弱着,就别送了。”唐氏说完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便大踏步离开了。
夏瑾瑜手抖了抖,虽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就是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啊,像她这样败坏门风的人,接下来又会面对何种的命运呢?
没几天,夏瑾瑜的两位兄长,夏庭辉,夏庭浩便回家来了。两兄弟拜见了家里的长辈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找妹妹。
出了祖父的院子,夏庭辉道:“此番回家,怎么让我觉得那么不对劲儿。”
“大哥说得有理,我也觉得奇怪,算了,府里的事儿自有长辈们处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妹妹,几个月不见,可分外想念妹妹。”
兄弟二人匆匆就往玉兰苑赶,此时夏瑾瑜正在看书,突然就听见一阵低沉的男嗓音传来,“妹妹…”
夏瑾瑜抬眼一瞧,只见两个年岁相当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欣喜的跑进了她的书房。
夏瑾瑜赶忙起身,朝两人行了礼,“哥哥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曾先去拜见了祖父祖母?”
“妹妹莫担心,为兄怎么也不能忘了礼数。只几个月不见,妹妹这气色怎么看着倒是没以前红润了。”夏庭辉开口道。
“是啊,妹妹脸色如此苍白,可是生病了。”夏庭浩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
“不碍事的,只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如今已经大好了,哥哥们放心便是。”
夏庭辉和夏庭浩平日极喜欢这个妹妹的,这次回来见她比以往规矩了些,又想到没几个月妹妹就要嫁人了,难怪如今见着他们也这么守规矩了。
几人说话间,欢喜已经端了煮好的茶进来,夏庭辉咦了一声,指着欢喜道:“怎么欢喜到你跟前伺候来了?”
夏瑾瑜答道:“前些日子,娘才遣了欢喜过来伺候我。哥哥们今年回来得比去年间早呢。”
“你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只看着我们今年回得早,却不曾想到今年过年还比去年早呢。”夏庭浩笑说道,一边喝了口热茶暖身子,看着妹妹又道:“回来时季礼还托我们给你带了礼物来,只现在还放在院子里,等稍微晚些的时间再给你送来。”
夏瑾瑜脸色有些白,一时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二哥口中的季礼是那个人的字,便是夏瑾瑜的未婚夫魏昶,目前也跟两位兄长一样在国子监读书。
夏庭辉见妹妹没答话,只当她害羞,装作要打弟弟,道:“没个规矩的。”又扭头对夏瑾瑜说道,“见你安好,我和你二哥也就放心了。我们先回去修整一番,等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夏瑾瑜嗯了一声,便送两位兄长出了自己的小院。
夏尚书虽是气恼自己嫡长子不争气,然对夏庭辉和夏庭浩两兄弟却非常疼爱,两个孩子自幼便带在身边教习。
夏庭辉不过十八岁,弟弟夏庭浩比他小一岁,刚十七岁。两人一心扑在学业上,有那一腔的鸿鹄之志,屋里除了有个通房丫头倒也再也没有其他女人。在女色这一点上,两兄弟倒是比他们爹强了许多。
夏尚书虽然六十岁了,不过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五十出头。等两个孙子一回家,夏尚书便把两人叫进书房拷问一番,见两个孙子答得头头是道,心里满意,一展连日来的阴霾,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来。
晚间夏家一大家子都聚在珍宝阁吃饭,也算变相给夏庭辉兄弟二人接风洗尘。
夏瑾瑜如今成为家族的耻辱,自是没有参加家宴的资格。对她来讲倒也轻松,省得面对一大家子的白眼儿。
夏庭辉看了一圈,都没见着妹妹,便扭头对夏裴胜道:“爹,妹妹怎么没来?”
夏裴胜虽然是个混蛋,对自己两个嫡子确是非常看重的,听见大儿子问话,夏裴胜虽然知道是问三娘子的事情,还是当做没听见,指着自己两外两个女儿道:“你妹妹怎么没来,不是在那边坐着吗?”
夏庭辉皱了皱眉头,看了眼下边规规矩矩的两位庶妹一眼,“我是问三娘子怎没来?”
夏裴胜如今最听不得谁提他那不争气的女儿,有些着恼的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你祖父专门给你兄弟二人接风洗尘安排的家宴,你两个还唧唧歪歪,还不赶紧端坐好。”
夏尚书端坐在上首,开饭前感慨了一下自己的过往的光辉岁月,又鞭笞了几个儿子,最后对几个孙子说了一通鼓励的话,也不过是让他们努力读书振兴夏家云云。
因是家宴,男女虽是各坐一桌,到底没有讲究到家宴还中间搁置屏风的。
夏家五娘子夏瑾瑕,虽然才十四岁,也已经知道自己即将替三姐嫁到大都督府上的事儿。夏瑾瑕虽然不是很清楚具体原因,但是一想到她将会嫁给那样一个玉树兰芝的美男子,夏瑾瑕那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上就忍不住泛起红晕来。
夏瑾瑕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去看大房的两位堂兄,她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也是在国子监读书,还是两位堂兄的同窗。
孙氏一边吃饭一边看女儿,见五娘子时不时的去看她两位堂兄,孙氏一边掏出手绢擦嘴,一边不着痕迹地伸手在桌底下掐了女儿一把。
夏瑾瑕回过神来,见娘亲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赶紧敛了神情,规规矩矩的吃饭。
好不容易家宴散了,夏庭辉,夏庭浩两兄弟就想去玉兰苑看望妹妹,却又被自己亲娘叫住。
唐氏这顿饭吃得是心头火直冒,既然是家宴,有何道理拦着不让三娘子参加。唐氏一想起老夫人那一脸轻视,嘴里还吐出那样恶毒的话,唐氏虽不敢言,心里却恨极,在心里已经将老夫人张氏狠狠骂了一通。
唐氏一瞧两个儿子就知道他们要去找三娘子,便道:“傍晚三娘子遣了人来回话,说她风寒还有些没好利索,不便出来参加家宴。你们兄弟两个今天回来也累了,还是回屋好生歇息一番,明儿再去看妹妹。待会儿娘会去瞧瞧三娘子。”
夏庭辉道:“三妹妹可还要紧?我们今天回来后就去瞧了妹妹,妹妹看着气色比以前差了许多,人也瘦了,这下面的人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唐氏出言打断大儿子的话,道:“娘心里有数儿,你兄弟二人今里刚回来,还是早些回院子休息,明日再来看妹妹。”
夏庭辉和夏庭浩两兄弟给唐氏告了退,唐氏看两个儿子离开,这才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去玉兰苑看望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文到底是写得有多烂啊…才让大家都懒得收藏评论呢。。。。俺这满腔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了个透心凉,新文是需要呵护的啊,以后去后宫申请榜单是要按照成绩排的,以我这么烂的成绩,是申请不下来滴。成绩不好,申请不到榜单,申请不到榜单,成绩会更加不好…如此恶性循环,俺这悲催的小心肝啊,难道这篇文才刚开始,就要进“冷宫”么…伤不起啊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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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第4章
走进女儿的闺房,见三娘手里拿着一本书半靠在软榻上翻看着,唐氏赶紧走上前去,颇有些责备道:“这么冷的天,别生病了。”
夏瑾瑜将书本放在旁边的案桌上,有些调皮的朝唐氏眨了眨眼睛,道:“我心里有数呢,娘您就别担心我了。”
唐氏伸手点了点夏瑾瑜的脑袋,“越发没个规矩了。”
夏瑾瑜见母亲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也没带,心里猜测莫不是过来有事情找她说。
夏瑾瑜看着这几天来明显憔悴的唐氏,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夏瑾瑜将头埋在唐氏怀里,“娘亲…”
“我的儿,你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给娘说说,娘给你做主。”
“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见娘亲为我的事情这么辛苦,心疼。”
唐氏没成想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有些呜咽,“傻丫头…”
夏瑾瑜虽然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出母亲的此刻的表情,夏瑾瑜又道:“女儿以前不懂事儿,总是跟娘亲不亲近,是女儿不孝,伤了娘的心。”
唐氏忍不住泪光闪烁,她宁愿女儿永远都是以往那般无忧无虑,也不愿意看着现在被迫成长。
夏瑾瑜闷闷道:“娘,哥哥们知道吗?”
“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对你哥哥们讲,三娘,就算你哥哥们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嗯…我知道的,哥哥们一直都对我很好。娘,我如今这个样子,那与大都督府上的联姻怎么?。”
唐氏悠悠地叹了口气儿,一手抚摸这女儿的头发,“季礼那么好的孩子,可惜我儿没那福气…你祖父有意让五娘子代你嫁过去,再让四娘子做陪滕。”
夏瑾瑜听到了这样的安排嗯了一声,又问道:“娘,那我是不是要被送进家庙了?”
唐氏一时间紧紧绷着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过了好一阵才道:“不会的,娘不会让你进家庙。你祖父看在你外祖的面上不会做得这么绝情。”
夏瑾瑜知道自己现在的母亲出身威远侯府唐家,是大齐开国一百多年来世袭罔替的公侯中唯一剩下的异性侯府。
唐氏见女儿这么安静,只当她还对魏家那小儿有情意,道:“季礼确实是个好孩子,和你两个哥哥走得近。只是事到如今,我儿还是忘了他吧。”
夏瑾瑜嗯了一声,“我听娘的。”
母女俩又说了些其它话,唐氏才离开女儿的院子。
回到主院,唐氏喝了一口茶,对身边的大丫鬟翡翠道:“去请汪嬷嬷来。”
这汪嬷嬷是唐氏当年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管事儿娘子,只也是个命苦的,先是丈夫得了急症去了,过了几年,五岁的稚儿又夭折了。周围人都传她太硬,克死了丈夫又克死了儿子,唐氏怜悯她的遭遇,硬是抵住压力让她继续留在府里。
汪嬷嬷年纪虽然比唐氏年长几岁,外表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老妪,一头青丝早已经花白。
“夫人…”
唐氏让底下的丫鬟退下,唐氏看着她道:“你从九岁起就到我身边伺候,都快三十年了吧。”
汪嬷嬷点了点头,道:“到明年五月,就整整三十年了。”
唐氏道:“我如今叫你过来,却是有件事情要拜托你,旁的人我不放心。我的三娘子此番遭了大罪,你是知道的,虽说不至于送到家庙去,送到庄子上去确是铁板钉钉地。也算是我这当娘的私心,我那女儿从小娇养,我哪里舍得她受苦,我把你送到三娘子身边伺候,你可愿意?”
汪嬷嬷点头道:“夫人放心,婢子定当把三娘子照顾得妥妥帖帖,婢子也是瞧着三娘子长大的,定不会让人欺负她去。”
唐氏点了点头,又道:“住在庄子上比不得外边,这盒子里是我这些年存的体己,原是想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现在我交给你,你先替三娘子保管着。在庄子上一切先忍耐着,等三娘的孩子落下地儿,我再想办法把你们接出来,另外寻个院子给你们住着。等以后孩子大了,你们也才有个依靠。”
汪嬷嬷没想到夫人连这都打算好了,道:“夫人放心,横竖婢子这辈子也没什么旁的牵挂,以后定当照顾好五娘子。只是,夫人,三娘子真要生下这个孩儿,何不…”
唐氏打断汪嬷嬷的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女子落胎起是那般轻巧,吃药打胎到底伤身体,弄不好一尸两命也是有可能的。三娘子年纪还小,身子骨又单薄,哪里受得住那等虎狼之药。况且夏家自诩百年,他们怕是宁愿我的三娘子死也不愿意看着她再嫁。就算再找人家,又哪里能找到个好的,不是给人做妾就是做鳏夫填房,后娘又哪是那般好当的。我是不愿她受那等委屈。我啊,宁愿她这辈子就这样不嫁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她被人轻贱糟蹋了去。”
汪嬷嬷想起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娘子此番遭了这样大的罪过,也不由悲从中来,主仆二人又哭了一场。
夏瑾瑜自是不知道昨儿母亲回去后的种种,只是当看见母亲把身边得力的汪嬷嬷送到她院子里后,夏瑾瑜越发的觉得这天下间怕是再也没有谁能有唐氏这般关心她了。
夏家两兄弟第二天一早就约好来到妹妹的院子,夏庭辉道:“妹妹,这是季礼让哥哥给你带的新年礼物。”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弟弟使眼色,夏庭浩这才笑眯眯的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信封上什么都没写,却让夏瑾瑜只觉得眼皮直跳。夏庭浩将信封交到夏瑾瑜手里,道:“你慢慢看,我跟大哥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妹妹你病既还没好透,也就不要送我们了,这大冷的天儿,冻着了可有人会心疼的。“
夏庭辉见不得弟弟打趣妹妹的模样,忙道:“还不快走了,小心待会儿祖父罚你,可别怪大哥不给你求情。”
夏瑾瑜等两位兄长走后才坐在椅子上,看着未曾拆封的信和那用楠木雕成的黑色小匣子发呆。过了一阵,夏瑾瑜终究还是没有拆封信纸和匣子,另外寻了一只更大的小木箱子将小匣子和信纸放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哈,今天亲手参与了包了粽子,放了黄豆,红豆,花生,腊肉,五花肉,果然自己动手滴东西吃起来就是各种美好啊,虽然做的过程很费时间(包了8斤糯米啊)。评论今天终于突破“0”了,谢谢蔷薇,意义非凡啊,加精哈。。。
正文 6第5章
腊八节一过,这年味儿时越发浓郁了。整个夏府里都忙得翻天覆地,只除了夏瑾瑜这院子除了窗子上欢喜贴了几张剪纸外,硬是瞧不出一丝过年的味儿来。
这日腊月初十,平日里阴沉沉的天空却罕见的出了太阳,夏尚书带着老二,又着人带着一车的礼物前去大都督府魏家。
魏家现任掌权者曾任北川都督,掌控着大齐帝国北方边防要塞,如今虽然早已从任上卸下,又回京住了好些年,世人还是喜欢称其魏都督。
魏都督如今已经是快七十的人了,不过到底是行伍出身,身子骨比旁人结实,跟夏尚书一比较倒显得更加有精神。
魏都督一手拍着夏尚书的肩膀,道:“你这老小子还舍得来瞧我了.”
夏尚书虽说比魏都督小几岁,不过因两人年少时拜在同一位老师坐下,这情分自是不一般。
夏尚书捋了捋胡子,道:“本早该来见都督,只我这腿一入冬就疼得厉害,可没少受罪。眼见这日头刚好了些,可不就赶紧过来瞧都督了。”
魏都督一听他提起腿疾,心里很是愧疚,说到底夏尚书如今腿上落下病根也是当年替他受过。魏都督常年行走在行伍间,这胸中最是看重情分,这也是为何如今夏府虽然走向衰落,魏都督却一锤定音力排众议同意两家小辈儿婚事儿的缘由。
魏都督赶紧让人将书房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些,又命人去库房里找了那张虎皮子出来,对夏尚书道:“这是年前我家老五孝敬的,刚巧我原来还有一张,这张皮子就给怀志你用吧。”
夏尚书赶紧摆手,“这是贤侄送与都督的,都督怎可给小弟用。不妥不妥。”
魏都督道:“不过一张皮子罢了,又算得个什么事儿。我看你是年纪越大倒是越有礼了。”
说完也魏都督自个儿就笑出声了,道:“以后啊,我们两家可就是亲家了。都成亲家了,你还讲那些礼法做啥。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凡事偏要遵循个礼法来,我魏某人是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在北川那些年好啊,不用讲那么多规矩。”
夏尚书心里斟酌了一阵,还是觉得早说的好,是以跟自家二儿子对看了一眼。夏尚书道:“都督,此番前来,我确是有要事要谈。”
魏都督见他神色慎重,知这事情不是一般事儿,便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
夏尚书这才道:“师兄,两家结亲本是件喜事儿。只是我家三娘子却患了重病,我本以为养个一两月便有所好转,只如今她那病却越发严重了,大夫都说没几个月了。她那病来势汹汹,这不都病了快两个月了,没有一点儿气色,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跟都督商量一下。”
魏都督皱了皱眉头,“太医怎么说。”
夏尚书看向儿子,夏裴彬了然,道:“太医院现任医正顾太医和小侄有些交情,他都说我家三娘子的病要想治愈太困难,就算是保养得好,也没几年了,还说三娘子这病极有可能会传染,一早就建议我父亲将三娘子安置在庄子上,只我父亲自来疼惜三娘子,哪里想让三娘子受那苦楚,到如今还是安置在府里。”
魏都督敲了敲桌子,“竟然有这种事儿。”
夏尚书便道:“我瞧着我家三娘子实在是好不了,只好厚着脸皮来找都督。我家三娘子若是有个万一,我们自个儿伤心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魏小郎的名声…”
魏都督对自己那小孙子最是疼爱,一听要连累自己孙子的名声,赶紧道:“还是怀志想得周到,提前来找为兄商量。若是真让季礼担上个克妻的罪名,可是害了那孩子。”
“正是如此,都督,不知您看如今怎么样处理比较妥当。”
魏都督道:“既然这样…怀志,不是为兄偏袒我家季礼,只是事到如今,这婚事儿是万万不能成的。”
夏尚书眼皮一跳,生怕魏都督说取消两家的联姻。夏魏两家联姻本就是夏府高攀了,若是放走这联姻这门路,魏都督尚在时两家的交情倒也不必担心,只如今魏都督与他一样,年岁都大了,这生老病死谁又说得清。
夏尚书又道:“我如今也老了,腿脚又不便,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只盼着小辈儿们都好,我们夏魏两家这交情能永远延续下去。都督,我尚有一法补救,只不知都督还愿意否?”
魏尚书道:“怀志这腿原就是替为兄受了罪,为兄这几十年来忐忑不安,从未忘记过,你也切莫再说活不活的混账话。你要说什么便是,为兄哪有不愿意的。”
夏尚书脸上带着感激,“小弟此生能识得都督,真是我的福气。说到两家的婚事儿,我家三娘子没那福气,我也没办法,只小弟我真的是不想看见两家的婚事儿就作罢。我老二屋里的嫡女五娘子如今已经十四岁,还没许人家,我想让她替她姐姐嫁过来。”
魏都督放下心来,道:“你这老小子,就这么点儿小事还跟我兜了这么大的圈子,这事儿就这样定了,我自会跟他们说清楚。”
魏都督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夏裴彬,心里知道这位却是比老弟家那老大不论是官职还是为人处世儿上头都强了不少,于魏家来讲确是添了不少助力。
夏家父子在魏家吃过午饭,便家去了。马车上,夏裴彬道:“还好是父亲出马,此事儿总算是成了。”
夏尚书一双眼睛看着车壁,“为了夏家,为父少不得尽全力。至于三娘子…只怪她运道不好。”
夏裴彬不接话,只端了茶在口边轻轻喝了一口,只觉得今儿这茶水倒是比以往甘甜,口齿留香…
而此时的夏瑾瑜并不只道,自己此刻才真正成了家族的弃子。
入夜,夏裴彬歇在夫人屋里。孙氏自是知晓自家夫君今日去魏家所为何事儿。
两人躺在床上,半响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孙氏到底是没忍住,道:“那魏家今日可是真的同意了?”
夏裴彬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孙氏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双眼睛在夜里显得更是明亮,孙氏侧身看着自家夫君,道:“妾身多些夫君了,我儿此番能得这么好的姻缘真是阿弥陀佛。看大嫂以后还怎么摆谱。”
夏裴彬幽幽地道:“不过是撞上了运气,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孙氏与夏裴彬结婚十几年,自是知道自家夫君隐忍惯了,天大的好事儿都休想在他脸上看出丝毫,至于心里恐怕是比她还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