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苒将自己想要见李伟一面的想法透露给了周众芬,周众芬会意,让李苒在家里等等,自己从后门去叫了李伟。那熟门熟路的样子,看来以前两人好着时,没少干这种事儿。万幸的是李伟还在,周家除了周众芬在家带孩子,全部都干农活儿去了,李苒稍微安定了一些。
张伟怀着激情澎湃的心情去找李苒,周众芬这人虽然平日里看着有些大大咧咧,实际上是个非常心细的人,怕自己在场两人难堪,忙说孩子该睡觉了,就要离开。李苒赶紧叫住她,“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就别避着了。不然还让人以为真有什么事儿,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旧情人见面应该说些什么呢?李苒有些忐忑的看着张伟,拿不准到底应不应该拜托他,不问吧,对于她这个从来没出过山的农村娃儿来说,压根儿就不懂外边的世界。
张伟坐在椅子上,双手搁在膝盖上,见李苒半晌没说话,不由说道:“你今天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
李苒见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这会儿不说清楚,倒是显得矫情了。李苒笑了笑,道:“你一贯如此,我知道。这事儿若不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又没有其他人问,我是不会来找你给你添麻烦的。”
周众芬见李苒说得煞有介事,不由问道:“李苒,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张伟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能帮忙的肯定会帮。”
张伟一眼不眨的看着李苒,“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李苒看着两个猴急的样子,不由莞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我不想再在家呆着,我也想出去打工赚点钱。我对外头的情况又不了解,所以就想找你帮帮忙,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份工作。”
张伟看了看李苒,纠结着眉头,“吕麻子对你不好吧!”
李苒喝了口水,“无所谓好与不好,从今往后,我想走我自己的路。前二十年照着家里安排的路走了,后面的路我想自己走。”
张伟心里有些生气,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这吕麻子不是个东西,既然娶了你回去,为何不好好对你。这人真是可恶!”
张伟又拍着胸脯道:“我是能把你介绍去工作,只是…浙江离这儿这么远,你可愿意去外边?”
李苒点点头,“我既然敢问,就敢出去。在家里呆着也没有钱拿,我还不如出去打几年工,办任何事情,若是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张伟心头高兴得不得了,又道:“你若是考虑好了,刚好我们厂里要招人,我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我爸妈的坟地要迁,等这事儿忙完了,也就又要过去那边了。你若是真想去,那我这次就带你过去。”
李苒皱了皱眉头,道:“那算起来没多长时间了。那个…你能不能稍微等我点时间,我最近手里紧,实在是…”
李苒后面的话委实是说不出口,不管她还是不是原主儿,在原主儿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有些难为情啊。
张伟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见她脸色有些僵硬,知道不能再这上边绕,只是点了点头,双眼不着痕迹的朝着李苒打量了一下,见她穿的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旧衣,外头的女子穿得花枝招展,她却是蒙尘的珍珠。张伟心里有些苦涩,知道她过得并不好,他这心里却并不好受。
李苒见他答应了,放心了不少,这才对周众芬道:“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又疑神疑鬼的。“
周众芬对李苒家的情况勉强知道一些,这也难怪李苒想要外出打工,当下感叹道:“你去吧。咱们女人啊,不容易。”
李苒走后,张伟还是坐在凳子上,周众芬瞧见他落寞的神情,道:“并不怪你,只是她男人确实对她不好,你们两个是我撮合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唉…咱们女人啊,若是遇见的男人不好,可真是遭大罪。”
张伟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拿了四百块钱出来,递给周众芬道:“就麻烦你给她了,你就说是你出于朋友间的友谊,帮她渡过难关,别说是我给的。我给她,她一定不会要的。”
周众芬收了钱,“你放心,我保管帮你转交给她。我跟她相识这么多年,她也挺不容易的。”
正文 6第6章
李苒一路走着,总觉得把关系闹得太僵也不太好,毕竟这个身体与他们还是血浓于水的直系血亲,若是她李苒这么的…总归是说她不孝。
李苒做了晚饭,一家子团团围坐在一起,李苒道:“我明天就回去,另外,我打算出去打工。”
“啥?打工,去哪儿打工?在家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想着要去打工了。”
李苒嘴角勾起一个讥诮地笑容,“不打工,钱往哪儿来?指望吕麻子,他自从下了岗,自己都快养活不了,还会管我?我嫁给他这么久,可没从他手里拿到过一分钱!”
谢老太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这吕麻子确实是没拿钱给自家闺女用,这也是事实。
大嫂有些踌躇的了看丈夫,道:“妹妹,你想清楚了么?你年纪小,若是去了外头,给别人欺负了怎办。”
大嫂的担忧不是没有来由的,关键是李苒以前这性子太过温吞柔弱,虽然这次回来看着变了好多,她还是担心她,毕竟小姑子年纪小,脸长得又好看,若是在外头给人欺负了,这可怎么办哟!
李苒对大嫂还是挺感激的,“没事,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就放心吧。”
李贵沉默了一阵,也道:“你是一个人出去,还是有谁带着你出去?”
李苒当然知道他心头在想什么,道:“大哥你也说了,我如今这已经是嫁了人了,这残花败柳的,你还当人家稀罕?我啊,如见只想着怎么多赚些钱养活自己。”
李贵被妹子挑破了心头的心思,脸上有些抹不开脸,只得虎着一张脸道:“我这也是为你好,怕你以后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李苒心头不在意,也就没接他的话。谢老太太道:“好了,吃了饭再说吧,这饭菜都凉了。”
晚上,李苒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谢老太太轻轻敲了敲门,李苒一下子爬起来,“谁啊。”
“是我,快开门。”
李苒披上衣服摸了枕头边上的火柴,哗啦一下子划了一根火柴,点上煤油灯,这才去打开房门,“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谢老太太赶紧进了屋去,“进去再说。”
谢老太太手里紧捏着一个布包,坐下后,就打开布包,拿出里面用手绢包的东西,“这是妈这些年攒下的钱,如今你要去打工,妈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手头紧,我也知道,这钱你拿去当路费,也是我跟你哥的一片心意”
说着就一把搁到李苒手里,李苒只觉得手里的东西像是团火,烙得她生疼,“这可不成,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能拿。”
“快拿着,小声点。妈没给你挑个好男人,是妈的错。我也不是不让你离婚,只是孩子,这离了婚的女人,在村里真的是过得艰难。”谢老太太粗糙的手拉着女儿的双手,“以后,你想干什么自己就去干,妈再也不干涉你了。”
谢老太太说完,也不等女儿再说,赶紧就走出了房门。李苒坐在凳子上,有些发呆,紧紧捏紧了双手,过了好一阵,才觉得心头平静了些,这才将手里的手绢打开,里面放着三百块钱,这点钱儿放在以往,李苒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可是现在,自从知道家里的生活条件,就知道这几百块钱,怕是老太太攒了不知多少时日才攒下来的。
“怎么总是这么傻啊…”李苒捏紧了拳头,默默在心里说道。
李苒哥哥嫂子的房间离李苒的房间隔着一条走廊,两口子此刻相对而坐,李贵过了半响,道:“妹子她也不容易!”
杨春梅道:“这我也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怕妹子被人骗了去。不过我这次瞧着,妹子确实跟以前大变样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吃亏了。”
李贵道:“这个吕麻子,当初我就看不上眼,比我妹子大那么多,偏妈老实说他有个工作,家里有房有田的。你看看妹子嫁给他后过得是什么日子,可妹子这性子软,以往我给她撑腰她也不敢,真是一度气得我想要打她一顿。”
“那小姑子说要离婚,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看那天把小姑给气得!”
李贵道;“你知道什么,她说要离婚,我怎么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只是说说。我那不是试探她呗,再说了,这张伟最近又回来了,我也是怕她有什么想法,这才…”
“什么想法不想法的,要我说,张伟这孩子也不是个不错的,当初…唉,算了,咱也不说那些了,妹子她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不会做出什么事儿的。”
李贵点了点头,“咱们也睡了吧。”
第二天一早,谢老太太给女儿装了一大兜吃食,又嘱咐她路上小心,这才不再挽留女儿。李苒对着这几个人,心里很是愧疚,临走了才说道:“妈,大哥大嫂,我那天不该那样跟你们说话,伤了你们的心,还望你们原谅我。”
谢老太太皱巴巴的一张脸上也带着笑意,“傻孩子,难道我们还会与你置气?快些回去吧,路上也好走。”
李苒回家得经过周众芬家,这不,李苒走到一个岔路口,就见周众芬站在那儿,看那架势像是在这儿等了好久,李苒笑着朝她打招呼。周众芬拉着李苒说了会儿话,这才摸出个用红纸包好的东西,“这个你拿着,你去外地打工,身边总得要有几个钱儿才是。”
李苒赶紧摆摆手,“你怎么给我这个,你家也不富裕,再者你还要养个孩子,你哪儿来得钱。”
周众芬道:“你就拿着吧。”
李苒虎着脸道:“你给我说清楚,这钱到底是不是你的?还是说有人让你…”不是李苒有这想法,关键是自己虽然跟周众芬要好,可她家虽说比自家富裕些,但也不是好得不得了啊。
周众芬讷讷道:“你就拿着吧,瞎猜什么。”
李苒见她神情闪烁,知道自己猜得七七八八,道:“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说吧,这钱到底是谁的?”
周众芬切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真是,你这么聪明干嘛。”
李苒摇了摇头,“你退回去吧。我妈和大哥给了我路费。”
周众芬咬牙,“你个妮子,这出门在外,哪个地方不要钱的?他既然能给你,说明还是很在意你的。”
李苒摇了摇头,斟酌了一阵道:“他若是真这样,那我就要好好考虑是否需要换个地方了。”
周众芬见她态度坚决,道;“罢了,你既然如此,那我就退回去。对了,我仔细问了他,离开的日子在25号,火车出发时间是下午,你这几天回去好好收拾东西。他不方便去叫你,到时候你先去镇上,出了车站往前走五十来米,有一家叫归来旅馆的地方,他在那儿等你。”
李苒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也别送了,回去看孩子。”
周众芬停下脚步,“也好,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注意些。”
李苒嗯了一声,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
周众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叹了口气,朝着自家菜园子地里叫了一声“出来吧”,一时间地里的包谷晃动了几下,走出来一个人影,来人在苞谷地蹲了好一阵,惹得脸上的汗水直往地上淌,一边走着一边抬起手使劲儿抹脸上的汗,此人正是张伟。
周众芬将手里完好无损的纸封还给他,“诺,你也听见了,她不要你的东西。”
张伟捏在手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闷闷道:“我知道。”
周众芬又道:“张伟,你这也看见了,苒苒如今,比起以前,强了不少。”
张伟哪有不知道的,以前的李苒是温柔的,不过多少带着些孩子气儿,依赖心也强,在他面前总是低着脑袋,看着他也是双眸含羞,脸颊发红的。
周众芬见他愣愣地,也不再说什么,道:“你那点儿小心思,先收起来吧。毕竟,李苒如今已经嫁人了。”
张伟一听,臭着一张脸。很是不喜欢提起李苒已经嫁人的事实,“吕麻子那人怎么配得上李苒。看着吧,李苒一定会跟吕麻子离婚的!”
周众芬赶紧四下看,“小声点儿,这话我听听也就是了,你可别当着外边的人说。咱们村里这些长舌户你又不是不清楚!”
张伟这才缓了脸色,“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说这些了。”
正文 7第7章
等李苒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院子里杂乱不堪,到处都是鸡屎,李苒站在院门口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完全下不去脚。
过了好了阵,李苒觉得脑袋没那么疼了,也不管脚下是否会踩到鸡屎,一双杏眸含着怒意,气冲冲地往正门走。房门虚掩着,李苒抬起脚就踢,也不管是里面是否有人,屋子里静悄悄地,桌上儿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李苒放下手里的篮子,又去厨房看,瞎灯冷火的,那锅里还放着用过的碗,被冷水一泡,那锅都生了锈,可见这碗筷还不知是放了几天。
李苒太阳穴砰砰直跳,这么个恶心邋遢的男人,居然会是这身体的丈夫!李苒忍不住朝天竖起了中指,嘴里大叫一声:“尼玛老娘这是欠了什么烂帐,摊上这么个人!”
李苒风风火火又进了卧室,见自己住的那件房门,连锁都给撬开了,李苒这会儿是又气又想笑,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家,李苒可不相信会是遭了外头的强盗,定是…李苒捏紧了拳头,只差把一口银牙咬碎才忍住了心头那口气儿。
李苒深呼吸几口气儿,才走进去收拾了自己的包袱。看着放在尼龙口袋里的衣裳,李苒忍不住长叹一声,双手交握在一起,使劲儿搓着。
不管这吕麻子回不回来,反正她在这个家里也呆不了多久了!一切,先忍着。李苒忍着恶心,才把屋子收拾干净。
这一天,吕麻子没有回来。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吕麻子才现身。手里提着一瓶啤酒,一路唱着歌回了家,见家里收拾干净了,吕麻子打了个饱嗝,朝着屋里喊道:“媳妇…你回来了?”
李苒赶紧从屋里出来,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看着他醉醺醺的出现在家门口。
吕麻子摸了摸脑袋,“嘻嘻…我本想过几天就去接你回来,不成想你竟回来了。”
待他一开口就是臭气熏天的酒气,李苒赶紧站起身来往旁边走了几步。
吕麻子打了个酒嗝,又道:“怎么,你还嫌弃我了。”一边说着双手挡在嘴边,哈了口气,顿时乐了,“还真的是挺臭的。咯…嗯…”
吕麻子将酒瓶放在桌上,道:“还不快去给我打盆洗脸水来。”
李苒不理会,道:“又不是没长手长脚,自己去。”
吕麻子嘿嘿一笑,这次竟然没有发脾气,自己就去打了水洗脸。李苒见他没发脾气,脑袋瓜顿时绷紧了那根弦,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吕麻子。
吕麻子见自家老婆看着自己,那小脸这段时间不见,脸色红润了不少,竟是如此动人,一时吕麻子有些难耐,突然就来了兴致。吕麻子草草擦了脸,三两下漱口,就忙往李苒这边过来。
李苒一见他过来,也赶紧往外跑,离得他远远的。
吕麻子哂笑,见天色还早,自己这肚子也饿了,也就不再追出去,只心里暗道,几天不见,这媳妇倒是越发好看了,这许久没做过,待晚上可得使劲折腾一回。
吕麻子想到这,心里乐得冒泡,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李苒,道:“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个啥!”
李苒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见他一双小眼睛冒着邪光看着她,李苒再迟钝也悟出他那眼里的意思。一时间李苒恼怒异常,一双大眼睛恨恨地盯着吕麻子。
可惜吕麻子这厮这会儿却没在看向李苒,直接去厨房,打开橱柜,端了饭菜出来吃。
这天色一点点黑了下去,张婶子家的烟囱都开始冒烟了,想来是在做晚饭。李苒呆在院子里是一刻都不敢踏进房门,只心里暗暗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办!
吕麻子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出来见媳妇还没开始做晚饭,这脸色当下就黑了,朝院子里的李苒喊道:“你还不快快做做饭,哪家媳妇像你这么懒的!”
李苒冷静下来,双眼一亮,嘴角牵出一丝笑意,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暗道,也不知待会受不受得住,若是挺过去了,至少又多出一项证据来。
李苒这段时间的锻炼不是白干的,很快就收拾好了饭菜端出来,也不叫吕麻子,自己端起碗筷来就开始猛吃。
吕麻子气不过了,走过来道:“哪家媳妇像你这样,懒婆娘一个,做口饭都不叫爷们儿吃。”
李苒讥诮道:“那我不在这些天,你不一样过了。”
吕麻子道:“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这你不在的日子,我可很是赢了些钱,这倒是怪了,怎么你一走,我这手气竟这么好。”
吕麻子存心刺她几句,见李苒脸色一点都没变,只是那眼神却很是让人不舒服,活像他是一堆狗屎似的。
吕麻子道:“你这么看着老子干什么,还对老子有怨言了。”
李苒存心激起他的火气,道:“可不就是对你又怨言,你一大男人,成天窝在家里,不想着怎么攒钱养家,活像条狗似的上蹿下跳,我都替你臊的慌,你还好意思在村里晃荡,也不听听人家是怎么评价你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儿?我呸!”
吕麻子被气疯了,站起来就要去抓李苒,李苒冷眼看着他,“怎么,戳到痛楚处,又想打我啊,来啊,你打啊,你打,有本事你今天就把我给打死!”
吕麻子将袖子挽在手上,作势就要去打李苒,刚伸出手去,又停了下来,嘴里道:“老子今天还不打你了,跟我进里屋去。”
一边说着就要来抓李苒,李苒没想到平时脾气火爆,一点一个准的人,这会儿竟然收敛了。脑袋警铃大作,赶紧往外跑,吕麻子到底是男人,几下就捉住李苒往屋里拖,李苒又是踢又是抓,吕麻子不耐烦,抬了李苒一巴掌,直打得她眼冒金星。
李苒死死抱住桌子,就是不走,见桌子上还有啤酒瓶,一下子伸手捉住,扭身对着抱着她腰的吕麻子脑袋上就很很砸下去,吕麻子一下子被砸出血,气性出来了,哪里还有那点儿心思,逮着李苒就是一顿毒打,口里还嚷嚷道:“你敢打老子,皮痒了不成。你这破烂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沉重的拳头打在身上是那么疼,李苒护住脑袋,嘴里大喊道:“救命,要杀人了,救命…”
这会儿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在家,这吕麻子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最先出来的是张婶一家子,这邻里一吆喝,全都往吕家跑。
张婶一进屋见吕麻子将李苒按在地上打,地上散落着玻璃渣子,李苒披头散发躺在地上,只捂着脑袋。
张婶气道:“吕麻子,快住手。”
吕麻子哪里会听她的,张婶子赶紧招呼家里几个儿子去拖吕麻子,这才将吕麻子脱开。张婶赶紧将李苒扶起来,心疼道:“可怜的孩子,这是遭了什么罪,碰见这么个煞星。”
这会儿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见吕麻子还一脸凶悍的继续叫骂,李苒虚弱的靠在张婶怀里,一群人都纷纷指责吕麻子一大老爷们儿竟对妻子下如此毒手。
村里的赤脚医生检查了一下,直说道最好还是送到镇上的医院看看。李苒看着吕麻子,竟然大笑出声,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仍旧还是那个能对自己狠下心的李苒,没有变,没有变。
大家伙儿见李苒又哭又笑的,只当她受了刺激,见她左边胳膊上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皮肉外翻,血流如注,有那胆小的一下子就尖叫出声。
不知是谁提议说赶紧先送李苒去医院,村长也被这架势惊着了,赶紧让儿子把那小货车开来,救人要紧。
李苒拉着张婶的手,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道:“婶子,明天,明天您给我妈个信儿,让她来看看我,来看看我,好不好…”
“好好,明儿天不见亮婶儿就叫你望哥去给你家里送信,乖孩子,一定要挺住。这个挨千刀的吕麻子…乖娃儿…”张婶不时摸摸李苒的头,一双浑浊的眼睛泪眼婆娑。
村里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山路,车子行走在路上颠簸得厉害,李苒心头非常不舒服,哇的一口吐出来,吐了张婶一身,张婶见她竟吐出血来了,吓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的道:“乖娃儿,你会挺过去的,会挺过去的,忍一忍,到了医院就好了,就好了。”
到了医院,这医药费却是个老大难。不交钱还不给治病,只挂了瓶盐水养着,村里人都很气愤,李苒这会儿比刚才好多了,开口说要去照相。
众人都以为她被打傻了,见她一直这么说,都怕这是李苒的临终遗言,赶紧又找人去找镇上的照相师傅。
四五十岁的照相师傅拿着工具,气喘吁吁的过来,李苒这会儿已经转到病房,医药费村里人先给垫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