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得一口气灌了半瓶,正要打嗝,就听见包姐说:“那真是你男人,对吧?”
我说:“我怎么知道,我都不记得了。”
包姐叹了口气,说:“小六,别装了。我知道你脑子一点事也没有。”
我那个嗝生生的憋在了喉头,差点背过气去,咳了好半天才顺过来。我有点惊慌,看着包姐平静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在诈我还是真已经知道了。正在踌躇要不要坦白从宽,包姐就又说了句:“你也不想跟他走吧?要不然你早就自己回去找他了,哪儿用在我这儿受这三年的罪。”
我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呆呆的看着满是油垢的灶台,低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失忆的?”
“老子收留你那天就知道了。”包姐轻哼了一声,“那时候你是准备让那个抢劫的人捅死你吧?只有什么都还记得的人,才会觉得死了也没关系。”
我心里忽然有点难受。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对那段往事没了感觉,就连在做梦的时候我都能非常平静了,但现在被包姐这么一说,我好像又有了些那种无措的绝望。不过也就那么一两秒,我就恢复了过来。默默的又喝了一口水,没有去接包姐的话。
“我叫他去准备东西,也是想给你点时间想清楚。”包姐继续说,“要你不愿意跟他回去,就趁这几天收东西自己走吧。”
“那怎么行?”我惊讶的看着包姐平静的脸,“我跑了,方泽找你麻烦怎么办?”
“少说得你很有良心似的。”包姐猛地恶狠狠瞪我一眼,“难道你就没打算趁这几天悄悄跑了?”
我有点心虚的别了下脸。别说,我一出医院就盘算着收东西跑路来着,当时根本没顾上想包姐这边怎么完事。
“走就走吧,老子就不信那小子真能把老子怎么样。”包姐又恢复了平静,转过身去,“不过,你要是再被他找着,老子替你打掩护的本钱肯定得找你要回来!”然后就消失在厨房门口。
我打了个寒颤。看来,跑路这事一定要从长计议。
当晚回去,我躲在被窝里拿个电筒算我的家当,越算越觉得应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这几年哪儿能想到有一天还要跑路来着,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要么就吃了,要么就打麻将输了,手里压根就没攒下什么钱。床下铁罐子里仅有的那点存款估计都不够出省的车票钱,全身上下最大额的现金还是今晚上台之前包姐塞给我的。还好这钱不是昨天塞的,要不然肯定早在麻将桌上扶贫去了。
我为自己没能未雨绸缪而感到深深的悔恨。但是谁又想得到方泽连这么个鸟不路过的小破县城都能找到呢?
话说回来,方泽到底找我回去干什么?我要是死在外面,那佟一城的全副身家还不都是他和宋薇的?难不成,难不成方泽对宋薇腻味了,忽然想起我这个原配老婆的百般好处…得了吧,老子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思索了一整晚,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真正睡着。包姐特批了我今天不用上班,所以愣是睡到了午饭过才起来。央金黑着脸端了一锅东西进来放在我床头,说:“包姐叫我煮给你吃的。”顿了顿又说:“她说以后再看见你给我顶班就立马开了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她亲戚?怎么就这么优待你啊!”又发了一通牢骚,才悻悻的跑出去看电视了。
我搅着那一锅说是干饭却有点稀、说是稀饭又太稠的东西哭笑不得。其实央金人还是不错的,一块儿住了好几年,除了爱贪小便宜,还有麻将桌上手气好得让人想在睡觉时暗杀了她,还真基本算个好人。想起以后可能再见不着她了,我心里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下午跑去商店里买了一堆吃的用的,准备做好长期迁徙辗转的准备。晚上还是去了店里一趟,磨磨蹭蹭了半天也没好开口,最后是包姐自己塞了一千块钱在我手里,只淡淡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再也没理我。
我深吸了两口气,压住鼻腔里那股翻涌的酸意。我以为自己早八百年前就忘了感动是什么感觉了。在店里辛勤的工作了一整晚,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也对包姐那一千块钱有个交代。
第二天我准备一大早跑去车站,准备随便上一辆车赶紧离开县城再说。但是老天好像就跟我作对一样,一早竟然下起了雷阵雨,据说出县城的路都给淹了,最近的高速还封路,所有本来要发的车都不走了,一个车站大厅挤满了走不成的人。我背着大包蹲在角落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还没见着要发车的迹象。
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可以去县医院拿检查结果了。我看了看天,想着反正留在这儿也没个地儿坐,县医院正好就在车站旁边不远,干脆去那儿歇一阵再过来。
人生的轨迹很多时候就是因为这一场雨,就会莫名其妙换了一个方向。要是宋薇知道她原本的幸福生活是断送在这样一场雨手里,不知道会不会下半辈子都躲到沙哈拉沙漠去再也不要看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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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扶着眼镜,说:“小姑娘,你还是去省城的大医院再检查一下。县医院的设备和医疗手段都不太好,复查一下比较保险。再说你还年轻,总有办法能治的。”
我拿着一堆化验单在门诊室外面的长登上坐了一中午,等想起来雨应该停了,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很久。我站起来,最后扫了一眼手里那堆我基本看不懂的东西,然后转身走出了医院大门,顺手把那叠纸都扔进了垃圾桶。
晚上我照常穿着服务员工作服出现在大康巴,笑嘻嘻的把那一千块跑路钱放回到包姐手里,她看我饿眼神明显极度怀疑我是不是被今天那场雨给淋傻了。“怎么回事,不走了?”
我边挽袖子边说:“不走了。”
包姐微微皱了皱眉,问:“怎么又不走了?”
我笑得一脸风生水起:“我想通了,有人要请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还一堆人服侍,除了上厕所什么都不用亲自做,干嘛不回去?”
包姐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你没什么事吧?”
我从传菜的窗口端起两盘菜,身轻如燕的边跑边回头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啊。”
方泽并没有等到三天就找上门来了。
本来我准备利用最后一天,把我这三年来攒下的全副身家——九十八块八毛二花个干净。反正马上对我来说钱就是不是钱了,我得在对钱还有感觉之前,让自己的辛苦钱每一分都物尽其用。
谁知道方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早晨我还没来得及再去吃一次最心仪的牛肉面,包姐就来宿舍把我拽去了县公安局。
方泽已经等在那里,满脸的风尘仆仆,一身名牌休闲装竟然有点皱巴巴的,跟印象里随时都是干净整齐的样子实在不怎么相称。我在心里啧了两声,不知道他为什么提前一天来了,害得我连最后一顿牛肉面都没吃上。
包姐跟公安局里大队长是熟人,以前她多次在大康巴滥用私刑武力镇压捣乱的流氓,所以没少给这里的人塞烟酒。她自顾自的走进队长的办公室看方泽带来的东西去了,留下方泽跟我两个人站在外面,气氛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我心里想着,早知道你今天来,老子就该画个大浓妆来见你,吓不死你也恶心你一下。面上却做出一派平静:“不是说好明天才来么?”
方泽对我笑了一下,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态。“本来我打算昨天就过来,但是下雨没有到这边的车。”
“你连夜坐车过来的?”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小破县城地不灵人也不杰,就连交通都比其它地方破上一点。唯一通的现代交通工具就是大巴车,还没有高速公路,得先开四个小时的老公路到旁边的地级市才能上高速去省城,我当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流落到这么一个地方的。方泽两天就倒腾了一个来回,还因为下雨耽搁了半天…他是要接老子回去投胎吗搞这么马不停蹄的?
我从认识方泽的第一天起,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急。他永远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就连被揭了他跟宋薇的老底时,他也只是轻轻的对我说了句:“佟延,你不要这样。”我确实没把他怎么样,我又能把他怎么样?
方泽只是微笑,伸手想去拨我掉在额前挡住眼睛的刘海。我眼皮一跳,想也没想就往旁边一闪,闪完才觉得有点失误。我是出于一种生理厌恶,连方泽的一个手指甲盖也不想沾到,但是我意识到现在我是失忆的,什么都不记得的我怎么会对远道而来找自己的老公避之不及呢?“啊,那什么,其实我是觉得吧…”
但还好方泽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很自然的收回了手,淡笑着对我说了句:“没事,是我忘了,我们应该慢慢来。”
我被“慢慢来”三个字弄得很是膈应了一下,老子打死也不想跟方泽再慢慢来一次,这一次一定要快,越快越好。
方泽还要说什么,包姐就从队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到他们俩面前,想了一下,对方泽说:“我先带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我送她过来。”
方泽好像早已经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包姐话音刚落,他就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包姐斜了他一眼,说:“难不成你还怕我把她拐跑了?”话是这么说,却也没反对。三个人一块儿从县公安局出来,包了个车回到我宿舍。然后方泽再楼下等着,我低着头跟包姐上楼收拾行李。
其实我昨天准备跑路的时候就已经把东西收好了。包姐也确实不是打算跟着我来收东西的,一进门我先看了看央金不在,然后就对我说:“你想清楚了真决定回去?现在如果你想走,我也能把那小子拦住。”
我看着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要回去。”
包姐叹了口气,说:“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家。你们这样的家里,也出不了什么好事。” 然后我塞了一张纸在我手里,“这是我一个老朋友,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正大光明的路子解决不了,可以去找他试试。”
我看了一眼,是个男人的名字,也没细想就揣在兜里。然后我做了一件想了五年都不敢做的事…一把紧紧的把包姐抱住。
包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我低低的说:“姐,我不会忘了你的。下三辈子我都给你当小妹,你爱怎么使唤我都行!”
我觉得包姐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但没想到,她对我说的临别赠言是:“这辈子就够老子遭罪的了,你还想下三辈子都占老子便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就没有试过日更的赶脚了…哦也~

  第4章

  再一次走进这个家门,观感真是非常神奇。
家里的摆设一丁点都没变,跟以前的感觉一摸一样,好像叫一声“我回来了”,佟一城就会从楼上下来叫佣人开饭。就连茶几上我曾经很喜欢的那个水晶果盘都好端端的摆在那儿。但是我又明明记得在出事那天亲自把那盘子给砸了个稀巴烂…这一切的一切,都突然让我有点恍惚。
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从一个很长的梦里醒过来,梦里佟一城娶了个妖精,结果把自己搞得差点死不瞑目,那妖精还抢了我男人,逼得我跑去一个山旮旯里躲起来,最后我竟然还得了…
我几乎就要冲口而出:“方泽我做了一特恐怖的梦…”但话还没有出口,我就看见了两个身影,然后温馨的场景瞬间变成了诡异的恐怖片布景,让我把那些话硬生生的吃了回去。
宋薇抱着一个小男孩,站在客厅的台阶旁边,望着我微笑。
宋薇的笑容一直都是很得体的,蒙娜丽莎也笑不了她那么标准,跟用仪器量出来比着一样。如果我真失忆了,也许会觉得这美女咋这慈祥温和呢?但我脑子没坏,记性还特别不错,所以我清晰的记得宋薇现在站立的位置就是五年前我一巴掌把她甩下去的地方。这地方配上这笑容再配上那孩子…鬼片的开场齐活了!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觉得自己的开场白到时候该发表了。
张牙舞爪的一把扯住方泽的袖子,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这,这里…是我家?”
方泽看着我,低声说:“怎么样?还有点印象吗?”
我开始上串下跳,在真皮沙发红木餐桌羊绒地毯各处都留下了我的魔爪的痕迹,边摸边啧啧怪叫,跟野人下山一样什么都新鲜得一塌糊涂。要不是那个巨大的水晶灯吊得实在太高,我肯定也是要蹦上去摸上那么几把的。
魔爪一路肆无忌惮,一直摸到了那男孩的脸旁,还大有要一巴掌就摸上去的趋势。宋薇的笑终于绷不住了,微一侧身挡住了那脏手的来路,一双眼睛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看着我,还保持着她典范的笑:“佟延,你终于回家了,怎么提前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叫人收拾一下。”
“你也认识我?”我一脸兴奋的对我眨了眨眼睛,不紧不慢的把手收了回来,双眼直直的望着宋薇和我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好像刚睡醒,有些烦躁的抓着宋薇的衣领,依依呀呀也不知道叫什么。然后我转过身去,望着方泽,一手指着那孩子,问:“这不会就是我弟弟吧?”
方泽看了一眼宋薇,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的嘴张成了一个“哦”字,久久才吐出一句话,宋薇的笑就马上就有点僵了。我说:“我爸妈也太能干了吧!” “干”字发得尤其重,怎么听怎么不是好话。
方泽也微微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我对宋薇说:“你是带我弟的保姆么?没事没事,我就想抱他一下就给你。诶对了,我爸妈呢?”说着就真伸出那脏不拉几的手要去抱我的“小弟弟”,眼里闪着兴奋异常的光,这么嫩汪汪的一娃,老子这个做姐姐那还不得好好关照你一下啊。
宋薇看着那手掌,眼里陡然有点惊恐,她把孩子死死的护在怀里,抬头看着方泽微微带着点怒气的说:“方泽,这是怎么回事!”
方泽及时上来拉住了我还在一往无前的手,不着痕迹挡在我和宋薇中间,微笑着对我说:“佟延,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家里的人。”然后和我一起面向宋薇,说:“这位是你的继母,宋薇。”
我的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样,像看着天外来物一样的看着宋薇,咽了几口口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那我亲妈呢?跟我爸离了还是死了?”
宋薇终于忍不住了:“佟延你…”却被方泽淡淡的打断:“宋薇,要不你先抱着旭旭回房间休息一下吧,她的情况我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我这厢丝毫没有要消停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又补了一句:“算了,我亲爸呢?双亲总的见着一个吧?”
宋薇嘴角动了动,看了我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面无表情的抱着儿子转身上了楼。
方泽送了口气,回身对着一脸淡漠的我,颇有点无奈。:“佟延,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不耐烦的看着他:“我就问个亲爹亲妈在哪儿,有那么复杂吗还话长?要么在家,要么不在家,不然还能在哪儿?”
方泽叹了口气,疲惫的双眼里全是无奈。“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我摸不准失忆的人在听到记不起的爹妈都去了时应该是怎么个反应,所以我决定没反应。
“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父亲…是在你离家出走的前几天不在的。”
“我还离家出走了?为什么啊?”我觉得我终于迎来了今天这开场的高/潮,我很想听听方泽要怎么来描述那段破事。让他亲口讲讲自己当年是多么的卑鄙无耻,这种感觉一定很过瘾吧!
可惜方泽并没有随我的愿:“佟延,很多事不是几句话说得清楚。我现在要赶着回公司一趟,你也先回房去休息一下。五年多没有回来,有很多人还等着你去见,你得先把精神养好。听话,好不好?”
方泽的眼睛闪动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光芒,我准备的那大段诱敌深入的台词竟然鬼使神差的一个字再没蹦出来。看着方泽离去的背影,我忽然有些懊恼,这开场秀实在没怎么达到我要的效果。
佣人过来搬起我的行李,沉默的把我领到卧室门口。我终于发现了家里通以前不一样的地方——佣人全都换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东西每一样都是我熟悉的,但这屋里的人,却全都换了个模样。没有了把我当宝的佟一城,只有恨不得我出门立刻被车撞死的宋薇和不知道什么态度的方泽。
房间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令我惊讶的是,方泽的东西也都在里面。我拉住佣人,问:“这是谁的房间?怎么有男的的衣服?”
佣人答得十分自然:“这就是先生和您的房间。”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我自己的房间,但为什么方泽还一直住在这屋里?过去那几年他也不怕老子真死了化成个厉鬼来找他啊!
我脑子一抽,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妈的我还跟方泽是夫妻!还要天天晚上睡一个床!
我的东西少得很。从佣人边收边忍不住皱眉的表情来看,我那些衣服连佣人的眼都入不了,佟家的佣人原来都被养的这么眼高于顶的,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不过可能因为我自己那时候更眼高于顶来着。
佣人出去之后,我终于有时间坐下来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其实决定要回到这个家里来,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回来瞧一眼佟一城的坟头长什么样子。当时就那么跑了,都没来得及等到看他是不是穿着最爱的那套英制手工西服化成灰的。佟一城对住处一向很挑,不知道方泽他们弄的那个下葬的地方风水好不好。等知道了地方还得找个风水师什么的去看一下,不然下去的时候都不知道拿什么脸去见他啊…
但其它那些让人厌烦的人和事,我还没什么时间想得很清楚要怎么应付。开始我以为装傻或者随机应变应该就够了,毕竟就一个失了忆的人,除了宋薇和方泽,我应该谁也碍不着。但是眼前这个大床忽然提醒了我,我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没撇清楚,得先把这些烦人的后顾之忧解决完才行。
打开衣柜,发现不但我三年前我的衣服都还在,还多了一堆花里胡哨的衣服,样式倒是跟我以前喜欢的那些差不多。带回来的包被用人塞在衣橱的一个角落,里面的东西倒是一样也没少。看来现在的佣人被□□得很好,我不开头,她们也不敢随便给我扔了。
看着包里的大半包烟,我忽然就有了主意。
做了一年多的夫妻,我或许真的不是很清楚方泽喜欢什么,但他特别讨厌什么,我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继续~周末的赶脚真爽!

  第5章

  晚上方泽推开卧室门的时候,老子正叼着一支烟,一脚搭在床头柜上,正四仰八叉的坐在床边,手里翻着摆在床头的一本旧时相册。
看他进来,我才微微收敛了一下,把脚收了回来坐正了些,不尴不尬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啊…你好啊。”
屋内浓得跟雾罩一样烟,这味道绝对能熏死一屋的蚊子,连蚊香都免了。老子呛不死你丫的!
“不要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方泽调息了老半天才走上来,非常自然的拿掉了我手里的烟头,摁熄在已经半满状态的烟灰缸里。“这些都是你抽的?”他看着那七八个烟头,忍不住皱眉。
我无所谓的拍了拍手上的烟灰,说:“一路到这儿都忍着没抽,憋得难受。”
方泽拉了把椅子坐下,沉声说:“佟延,我们谈谈吧。”
我摊了摊手,说:“正好,我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于是两人隔着半张床,面对面正襟危坐。一时间两人也无话,我在盘算怎么开口,估计他在盘算怎么接招。
半分钟后,方泽终于率先打破沉默:“你想问什么?”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出其不意先弄他个晕头转向:“我以前很有钱对吧?”
方泽果然一个愣怔,错愕了三秒钟,估计才反应过来我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算是吧,你的父亲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
“看出来了,”我哼了声,“不成功能娶个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给他生儿子么?”
方泽没有说话。
我接着问:“我们结婚多久了?是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啊?”
方泽应该已经开始适应我现在这种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他微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有包办婚姻这种事。”
“怎么没有?”我一副“你到底是不是有钱人”的表情,“电视里不都这么演嘛,有钱人不都是,那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联姻。”
方泽失笑,说:“那你算是有钱人里的特例吧。”
我“哦”了一声。沉默了几秒钟,又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方泽说:“我们在学校认识的,我毕业以后就进了你爸爸的公司学习。然后结了婚。在你爸去世以后到现在暂时接替他的职务管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