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冲女警大喊。
女警不敢再靠近,吴错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下车,趁着嫌犯的注意力被女警吸引,小心翼翼地从后面靠近红色马自达。
为了避免嫌犯从后视镜中发现他,他全程猫着腰,车里的闫儒玉紧张地看着他。
女警继续与嫌犯说话,吸引其注意力,“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千万别做傻事…”
嫌犯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流着泪喃喃道:“没有以后了,我已经没有以后了…”
说着,拧开了副驾驶位置上的塑料瓶,疯狂地将瓶中的液体泼在了自己身上。
“我已经烂了!不能看了!只有烧掉!烧掉!”
“不好!”
闫儒玉捂着嘴惊呼一声,是汽油!他的眼睛紧盯着吴错,这个混蛋!太危险了!
红色马自达车后,吴错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两步冲到了驾驶座旁的车门外,从开着的车窗缝伸进一只手一把夺过嫌犯手中的打火机,另一只手熟练地打开车门锁,同时大喊道:“别开枪!是汽油!”
终于,车门开了,嫌犯被拽下了车,三名刑警一拥而上,迅速给她拷上了手铐。被拽下车的瞬间,嫌犯放弃了所有抵抗,如同解脱。
第7章 整形医生被杀案(5)
市公安厅,审讯室。
嫌犯名叫邱婉丽,去年8月份独自来到京北市打拼。某网络直播平台主播,直播中认识了富豪李乐山,李乐山刚到而立之年,事业有成,对邱婉丽可谓一掷千金。
很快,邱婉丽就搬进了李乐山位于金水湾的别墅,成了杨淑芬的邻居。
邱婉丽本以为抓住了一张长期饭票,偏偏李乐山一副没玩够的样子,压根没有跟邱婉丽定下来的打算。
跟所有恶俗的故事一样,邱婉丽很快发现,李乐山跟另一个更年轻的女人勾搭上了。
邱婉丽生气,却没办法,只得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她萌生了整容的心思,痴想着或许这样能留住李乐山。
一天傍晚,邱婉丽恰好与一边打电话一边散步的杨淑菲擦肩而过,听到杨淑菲跟电话中人正在讨论“隆胸手术”相关的话题,她就留心多听了几句。
原来杨淑菲是整形医生,若是咨询她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大着胆子跟杨淑菲搭话,表明了自己想做隆胸手术,杨淑菲劝邱婉丽去她所工作的正规医院进行手术,并再三表示整形行业十分混乱,还是正规医院靠谱。
邱婉丽却觉得医院是个公共场合,不够私密,最终选择去私人整形会所。
大概是出于医生的责任,杨淑菲让邱婉丽去自己兼职的艺陆美容美体中心,并表示帮她从医院购买正规渠道的隆胸假体,邱婉丽自然十分感激。
可怎么也想不到,手术之后,邱婉丽的胸部开始疼痛、发炎,刀口难以愈合,她以为是自己体质弱,买了些消炎药吃,一直没有就医,直到刀口开始流出脓血,邱婉丽才找到杨淑菲。
杨淑菲一看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带邱婉丽去正规医院治疗,当医生告知邱婉丽必须进行**切除手术时,邱婉丽简直要疯了。
纵然杨淑菲愿意承担她的一切医疗费用,并赔偿她一百多万元,依然不能平息邱婉丽心头的怒火。邱婉丽认定杨淑菲为了赚黑心钱而给自己用了劣质填充物。
她要杀了杨淑菲。
她精心计划了折磨和杀死杨淑菲的每一个细节,甚至,10年前护校毕业的她认真练习起课堂上从未好好学过的打针。
案发当天,杨淑菲下班后开车回家,邱婉丽从自家车库走出来,制造了监控拍不到的“偶遇”。
她对杨淑菲说自己已经想通了,不想再继续追究,对快要被这件事逼疯了的杨淑菲来说这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她感激邱婉丽的宽容,或许是出于愧疚,杨淑菲邀请邱婉丽进屋一起吃晚饭,还亲自下厨准备了6个菜。
她没想到的是,邱婉丽会趁机在她的水杯中放入三唑仑,致使她昏迷。
之后的犯罪过程几乎与警察的推断一致,经过技术比对,门口的半枚赤足足记也与邱婉丽对应上了。
可是,除了杀害杨淑菲的过程,邱婉丽交代的另一件事却更让人不寒而栗。
在她对杨淑菲实施了伤害以后,杨淑菲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
美容院店长侯文华发来一条消息:手术事故另有隐情,想知道真相,10万。
邱婉丽看到这条消息,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隐情?
凭她对侯文华的了解,侯文华就是个贪图利益的小人。
邱婉丽大着胆子回了一条信息:我就是邱婉丽,我愿意出20万。
侯文华果然动心了,对她来说能拿到钱就好,至于是杨淑菲还是邱婉丽的钱,她才不在乎。
拿到了20万,她添油加醋地将蒋芬如何在手术所用的假体上做手脚告诉了邱婉丽。
看着陷入昏迷身受重伤的杨淑菲,邱婉丽内心泛起了一丝迷茫,她还恨杨淑菲吗?不恨了。
可她已经害了杨淑菲,一想到杨淑菲醒来以后要体验一遍自己经历过得非人的痛苦,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邱婉丽决定给杨淑菲一个痛快,或许这是她唯一能为杨淑菲做的。
她想到从前看的破案连续剧,静脉注射空气能够使人死亡,她并不清楚致死剂量,只能机械地重复注射空气的行为,根本不记得注射了多少次,直到杨淑菲终于停止了呼吸。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了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就连她穿过的棉拖鞋都都被带走了,百密一疏的是,门口还是留下了半枚她的赤足足印。
接下来她就以隔壁发生命案她害怕为由死乞白赖地将李乐山骗了回来,侦查员在小区走访的时候,开门的正是李乐山,而邱婉丽并没有露面,也正因此早期排查时侦查员没有发现邱婉丽这个嫌疑人。
“我怎么觉得这案子还没结束?”站在监控玻璃外听着邱婉丽交代案情的吴错皱眉道。
“说明你的感觉是对的,”闫儒玉也是眉头紧锁。
负责审讯的刑警问道:“除了杀害杨淑菲,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邱婉丽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我当然不会放过李乐山和蒋芬,那两个混蛋,我受过的苦,他全部都要尝一遍!不过可惜了,侯文华那个贱人还活得好好的,她也该死…”
“还有两具尸体!”吴错心头一紧。
“李乐山家!还有蒋芬家!分头吧!”闫儒玉已经跑向了门口。
蒋芬死了,李乐山还活着。
被警察发现时,李乐山仰卧在自家卧室,脸上有血,还有蓝色的…墨水,五官在凝固的血痂下甚至有些分辨不清。头周围的地板上有一块血泊,血已经凝固,血块挂在李乐山的头发上,头发结成了一缕一缕。
闫儒玉伸手摸了一下李乐山脖子处的脉搏,“还活着,快叫救护车!”
有警察拨通了120电话,闫儒玉又道:“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
年轻法医戴上橡胶手套,开始检查伤者头部,“初步检查头部没有损伤,主要损伤集中在面部。额头有4道伤口,两侧脸颊各五道伤口,其中三道可能已经穿透脸颊,直通入口腔,下巴和鼻子上也有伤口,这些伤口里都被撒了墨水,伤者的眼睛…我的天!”
年轻法医猛一缩手,惊呼一声,闫儒玉立马凑上来,“怎么了?”
第8章 整形医生被杀案(6)
“眼皮…眼皮被割掉了!眼睛还受了伤,晶状体里全是墨水!”
年轻法医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眼前的是一具尸体,他并不会有太多感觉,可这是个活人。
在场的警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无法想象当李乐山醒来以后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警察们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邱婉丽要杀死杨淑芬,而不是在发现伤错了人之后救活她。
活着,就要永远承受这残缺畸形的命运。
“继续检查,这是你的责任。”闫儒玉只丢下一句话,这句话却像一个阀门,关闭了年轻法医悲伤的情绪。
“继续检查。”深吸一口气,年轻法医对自己说道。
“腕部和脚踝有束缚伤,肩膀、胸前有搏斗造成的抓痕。”年轻法医一边检查一边向闫儒玉描述。
“等等,你说有束缚伤,还有抓痕?”
“是。”
“有没有注射麻醉剂的痕迹?”
“你是说针孔吗?这个…没有。”
“不合理,”闫儒玉一边解开死者的衣服,一边道:“凶手邱婉丽是个身上有伤的瘦弱女子,而李乐山…从他的肌肉和身材来看,平时应该有锻炼的习惯。邱婉丽什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除非…”
闫儒玉的手机响了,是吴错打来的。
一接起电话,就听见吴错兴奋道:“老闫你快猜猜,我在蒋芬家发现了什么,这次我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闫儒玉抠着指甲道:“你是不是发现邱婉丽有帮凶。”
“我靠!你让我先发现一次会死吗?!你这个死变态!”
“我智商比你高就是死变态?那你还长得比我丑呢,你是什么?”闫儒玉毫不客气地还嘴。
吴错说不过闫儒玉,只好将话题扯回案件,“问题是,谁是她的帮凶?”
闫儒玉一边思索一边道:“她去年只身一人来到京北市,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做直播,身边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许她会用钱收买一个人,这个人要见钱眼开,而且最好与手术事故有些干系,这样她就可以半收买半要挟…”
“美容会所店长!侯文华!”说出答案,吴错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闫儒玉仔细观察着李乐山的手,“提取他指甲缝里的物质,或许这就是证据。”
稍晚些时候,李乐山指甲缝里的物质和侯文华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相似度超过99%。与此同时,刑警在邱婉丽住处搜出了一支注射器,一枚刀片,其上的血迹与第一名死者杨淑菲dna相符。自此,整形医生被杀案取得了完整的证据链。
可惜的是,当警方去美容院和住处抓捕侯文华时,却发现她已经逃走了。
警方立即在长途汽车站、火车站、机场等地布控,封锁了侯文华的所有逃跑路线。
与此同时,吴错再次提审了邱婉丽。
一提起蒋芬,审讯室内的邱婉丽冷笑道:“那个贱人?实在太便宜她了!要是让我重新选择,我要用对待李乐山的方法折磨她!让她十倍地体验我的痛苦!…不!这样太没新意了,她不是最在乎医院的职位吗?我要去医院揭穿他…对,这是个好办法…当众揭发她的所作所为,让她亲眼看着我毁了她在乎的一切。”
“美容院店长侯文华呢?你是怎么收买她的?”吴错问道。
“警官,我活不了几天了,给根烟抽不介意吧?”
经过一天关押,邱婉丽看起来神色轻松,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吴错递给她一根烟,帮她点着,邱婉丽继续道:“侯文华那种人,只要给钱什么都敢做,况且她自己也不干净。我威胁侯文华,要揭发她包庇蒋芬的罪行,她害怕了,就答应帮我对付李乐山和蒋芬。”
一提起李乐山,邱婉丽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你看到李乐山的脸了吗?那可是我的杰作!怎么样?帅炸了吧?看他以后还怎么玩弄女人…这个混蛋,他凭什么甩了我,凭什么?!…”
吴错又问道:“你还有其它要交代的吗?”
“嘿嘿,还有一场好戏呢,我差点忘了,”邱婉丽笑得特别得意,“关注我直播的人那么少,甚至有人骂我是整容脸,蛇精脸,让我滚,可是昨天,给李乐山“整容”的过程我可是全程直播,那些人气比我高的贱人敢吗?!哈哈哈哈…”
“疯了吧?”审讯室外,所有刑警都皱起了眉。
法医科长徐行二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众人身后道:“直播平台收到观众举报,及时封禁了邱婉丽的直播间,观众只是通过直播看到了约半分钟的打斗场面,并没有血腥的画面流出,幸好啊,不然网监科有得忙了。”
邱婉丽的案子历时3天,虽然最终告破,杨淑菲和蒋芬的生命却已经无法挽回,李乐山是什么状况吴错一直不敢想。
侯文华在3天后被警方在机场抓捕,当警方拿出dna检验报告,侯文华知道已经铁证如山,再也无从辩解,只得交代了协助邱婉丽犯罪的过程。
一周后,会议室。
游乐场连环杀人案和整形医生被杀案接连告破,大家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能放松片刻,吴错跟旁边的刑警讨论着什么,说到高兴处,两人还比划一番。
会议室里还有一个空位,却走进来两个人。
“老闫?你不是对结案没兴趣吗?”吴错有些惊讶,以闫儒玉出了名的懒,他怎么会花时间参与结案会议?
“情况有变。”法医科长徐行二帮闫儒玉做出了解释,“游乐场连环杀人案,李瑞和肖磊已经认罪,证据链也很完整,只是那个学霸张成安…”
“张成安不认罪也没用,只要证据链完整,照样可以判刑。”吴错插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徐行二推了推眼镜,“市精神病院的专家对张成安进行了一次会诊,结果是人格分裂,他有两个人格,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杀过人,所以不肯认罪,另外一个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吴错张了张嘴,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
吴错无奈地一咂嘴,“意思是说,张成安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恐怕是的。”
“太可恶了!明明是这小子挑的头!他才是主犯!”吴错拍案而起,“老徐,这小子不会是精神鉴定作假吧?”
徐行二失落道:“应该不是,给他做精神鉴定的专家我认识,除非他能骗过那位专家。”
“他的父母呢?”闫儒玉问道。
“父亲死了,母亲…好像在国外,哎,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母亲都不回国看看,只是花钱给他请了一位律师,你们说,有这样当父母的吗?”徐行二痛心疾首。
“哎!大部分未成年人犯罪都跟家庭环境有关。”吴错对张成安的愤怒已经转为了同情。
“咳咳,张成安说想见我,我决定满足他的要求。”闫儒玉总结发言。
“你…行吗?”吴错有些担忧地问道。
“放心,强化训练多少还是有些效果的。”
第9章 火海亡灵(1)
等待审判的日子,张成安已经被转移至市少年犯管教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少管所,去之前,法医科长徐行二拍着闫儒玉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已经跟所长打过招呼了,他会关照你的。”
这就能看出徐行二的神奇了,除了过硬的尸检技术,老徐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人缘好,京北市公安司法系统里找不出他不认识的人。
可以说,有了老徐,重案一组在系统内办事效率提高了好几倍。
吴错本想与闫儒玉同去,跟着他走到公安厅大门口,却被闫儒玉拦了下来。
“我们高智商人类的对话你又听不懂,去了容易拉低平均智商。”
一句话气得吴错七魂升天六魄滚地,“靠!有种比俯卧撑!”
闫儒玉撇撇嘴,丢给吴错一个怜悯的眼神,那意思分明就是“让你这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跟上我们人类的思维实在难为你了”。
吴错握拳,转身就走,他怕再跟这家伙呆一秒钟就会忍不住出手揍他。
由于张成安的精神问题,这次探视是在戒备森严下进行的。少管所所长亲自接待了闫儒玉,并陪他来到探视间外,“我们的人就在门口,有任何异常会第一时间接应你。”
对于不擅运动的闫儒玉来说,这真是贴心。进入探视间的前一刻,闫儒玉再次默默感谢老徐的好人缘。
探视间内一张长方形木桌,两把椅子,张成安已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冲进屋的闫儒玉微微一笑,像个腼腆的学生。
“没想到你真来了。”张成安先开口。
“你以为我不会来?”闫儒玉坐在对面的凳子上,打量着一米外的罪犯。
十四五岁的模样,狱中统一的平头更显得他朝气蓬勃,囚服让他穿出了一种病号服的感觉,一点看不出这少年是个杀人犯。
“我以为那些人懒得搭理我的要求。”张成安指了指门口,意思话中所指是少管所的狱警们。
“你也太低估他们了。”
“或许吧,你呢?”
张成安的反问十分突兀,让闫儒玉琢磨不透意思,他又解释道:“我是说,经历过20年前那桩案子,你还相信警察,自己竟然也成了警察,真令人诧异。”
“你怎么知道?”闫儒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一举动引起了门外狱警的注意,两名狱警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紧张地盯着屋内的两人,若是闫儒玉和张成安有任何肢体接触,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屋去阻止。
做为一名刑警,闫儒玉能很好地管理自己的情绪,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决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所以惊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他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坐了下来。
“为什么教唆李瑞跟你一起犯罪?”
闫儒玉故意不谈20年前的案子,他不能被张成安牵着鼻子走。
“看他不顺眼,想教训教训他。”张成安也不着急,闫儒玉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教训他?把自己也搭进来?”
“杀人是必然的,区别在于,是我自己杀,还是拖着别人一起下水。”
张成安笑得人畜无害,像一个回答了老师提出的难题的好学生。
“杀人是必然的?你是说第一个在游乐场被你杀死的女孩?那不是随机犯罪,而是有意选中了她。”
“闫大警官,你真聪明。”
“为什么杀她?”
“她和你一样,好奇心太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想来你不会告诉我,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闫儒玉起身就往门口走,看起来很果断。
“有人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张成安开始慌了,毕竟他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
闫儒玉并未停下脚步。
“跟20年前的案子有关。”张成安加快了语速。
闫儒玉又向前走了一步才停下,转身,陈默了片刻才问道:“你知道那件案子?”
“不知道。”
“不知道?”
“他只说20年前有一桩纵火悬案,跟你父母的死有关,你一直在查,具体是什么案子他没告诉我。他不希望你再查下去,让我转告你:火海中的亡灵已经安息,打扰亡灵安息的人会遭报应。”
闫儒玉想笑,这句话怎么看都像恐怖小说的台词,他很想问问这位托人带话的兄弟,是不是走错片场了,咱们这儿是推理小说。
可张成安一脸严肃的神情又让闫儒玉忍住了笑,他觉得好不容易营造的友好氛围会被自己嘲讽的一笑打破。
闫儒玉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让你带话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
“当然。我想问的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杀人,帮他带话。”
张成安一愣,随即露出灿烂的一笑,“希望,他给了我希望。”
探视间四面无窗,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的白炽灯,光线冰冷而死板,可张成安笑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光一闪一闪,鲜活而生动,整个房间好像都因为这双眼睛暖了起来。
闫儒玉道:“关于你,我有一些猜想,有不对的地方麻烦你告诉我。”
“洗耳恭听。”
“你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什么身在国外的母亲,小时候你就认识了这个人,他养活你,供你上学,这次你入狱,律师是他帮你请的,精神鉴定也是他想办法帮你做了手脚,对吗?”
张成安拍了三下手,“大部分都对。”
“我忘了,你怎么会承认精神鉴定做手脚的事,那可是能让你出狱的关键。”
张成安耸了耸肩,未置可否。
“可是,给我带完了话,你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吧?他会怎么处理一颗无用的棋子呢?把你丢在牢里?不,或许我们都一样,知道得太多,所以必须除掉…”
“不可能!”张成安的话很肯定,眼底却闪过一丝恐惧。
“告诉我他的身份,会有人照应和保护你。”闫儒玉诚恳道。
张成安舔了舔嘴唇,“不,话已经带到,你走吧。”
“我保证,你会很安全,告诉我他是谁。”
张成安闭上眼,摇了摇头,“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他的爪牙,你不是他的对手。”

闫儒玉刚出少管所大门,就见吴错风风火火地开车赶来。
“这么急?有案子?”
“先上车。”
看吴错的样子的确有急事,闫儒玉只好停下点烟的动作,先坐进副驾驶位置。吴错发动车子的同时,闫儒玉恰好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道:“什么事这么急?”
“命案,受害人被捅了二十多刀,死于家中,给你打了几次电话,你都没接,我就过来了,老徐先去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