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识秋此时正苍白着脸靠披衣靠坐在床头,他方才缓过一阵恶心欲呕的感觉,如今一手还落在胸口之上。他闭目紧蹙着眉心,听到林芜的声音,才终于睁开双眸,只是待看清林芜手中拿着的东西,他神情微微一滞,面色古怪道:“那是什么?”
林芜举起那东西,如实道:“梅子。”
纪识秋没有说话,目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林芜无奈道:“你一直在吐,又吃不进东西,我担心之下,只能去请教客栈厨房的人,要如何才能熬出让人食欲大开的粥。”
纪识秋默然片刻,终于继续问道:“然后?”
林芜道:“他们……他们劝我放弃这个念头,说以我的厨艺不可能熬出这种粥。”
纪识秋:“……”对于这种事实,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好说。
“所以我去买来了梅子,他们说吃些这个可以止吐。”林芜来到纪识秋面前,看着他面上的憔悴倦意不禁一阵心疼,“你试试?”
虽然早已经接受了怀孕这种事情,但被人切实的当做怀孕的女子来对待,纪识秋依然觉得有几分怪异的感觉,然而他尚且来不及说些什么,那种困扰了他一早的恶心感再度袭来,纪识秋蹙眉不语,竭力忍耐,林芜看得分明,连忙小心的拥住他,让他能够倚靠着自己。
林芜急了一个早上,这时候看起来竟比纪识秋还要难受几分,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让纪识秋好过一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这般僵硬的抱着对方,直到感觉到纪识秋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她才小心翼翼问道:“好些了吗?”
纪识秋摇了摇头,身为苍玄教教主的他死要面子的绝对不让自己在林芜面前吐出来,总算是将这阵熬了过去,他疲惫道:“我没事。”
任谁都不会觉得纪识秋像是没事的样子,两人从青陆回来的时候,纪识秋怀孕不过两月,林芜也从未见他害喜这样严重过,如今见他这般模样,林芜犹豫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两个月一直都是这样吗?”
“只有今日严重一些而已。”纪识秋随口应道。
林芜没有说话,面上神情却是摆明了不信。
纪识秋自知骗不过去,也没什么精力再糊弄下去,只得实话道:“最近已经好多了。”
虽未说清,但林芜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前段日子他所忍受的痛苦只怕是更多,且在那个时候,她甚至没能够陪在他身边。
“识秋……”林芜低声开口,正要再说些什么,然而屋外传来一阵响动,林芜与纪识秋尚不及动作,房间大门倏然被人推开,颜雅自屋外冲进来道:“小芜!太初城主派人带来传书信,说是给你……”
她话音未落,顿时停住了话头。
屋子里面,林芜与纪识秋两人还牵着对方的手,十指紧扣,正是一副谁都分不开的模样。
屋中顿时一静,颜雅怔了片刻,视线才终于自他们紧握着的双手上分开,迟疑道:“……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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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芜花了一番时间向颜雅解释了自己与纪识秋之间的关系,这番解释自然隐瞒了不少,包括纪识秋的身份,还有青陆的事情,在林芜的解释之后,颜雅终于明白了过来,旋即她惊讶的看了看纪识秋,又看向林芜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两个月来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嗯。”林芜含笑点了点头。
颜雅又将方才林芜的解释理了一遍道:“所以说两年前你是受了重伤跌落山崖,然后在崖下被这位……”
林芜道:“识秋,纪识秋。”
颜雅终于记起了他的名字,接着道:“被这位纪公子所救,然后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在崖下养伤两年,期间两个人在山崖下面成了亲,直到两个多月之前才终于痊愈带着纪公子一道离开山谷。然而在路上你们却又遇到了意外,你与纪公子被迫分开,直到昨日才终于重逢?”
林芜听着颜雅将自己完全编造的故事说完一遍,这才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个解释的过程纪识秋始终默然不语看着林芜,或许是因为生于名门正派的关系,林芜总是正气凛然的模样,就连说瞎话的时候也显得一本正经,若非这编故事的想象力实在太差,就连纪识秋也险些相信了下来。
颜雅理清这故事,忍不住皱眉喃喃道:“你们这番经历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纪识秋不动声色的看了颜雅一眼,心道这天底下大部分的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颜雅若不觉得眼熟才是怪了,而最丢脸的是他居然成了这种故事的主角之一。
林芜当即阻止了颜雅再继续思考下去,及时转移了话题道:“颜雅,你刚才说的书信是怎么回事?”
“哦,是太初城的弟子送来的。”颜雅这才记起此事,当即自怀中找出一封信来,递到了林芜的面前,“是城主给你的。”
“我爹?”林芜自颜雅手中接过书信,疑惑不知太初城为何会突然传信。
林芜低头看信,颜雅不禁问道:“怎么样,城主说了什么?”
信上统共便没有几个字,待看完了信,林芜这才抬起头来,低声应道:“爹说城中有事,要我立即赶回太初城。”她说出这话之际,视线却是向着纪识秋,她本想要陪着纪识秋,如今却突然被叫了回去,但纪识秋那边,她却始终放不下心。
颜雅也不解问道:“现在?什么事情那么急?”
林芜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知道她爹的打算,颜雅看着似有心事的林芜,又看了纪识秋道:“如此也好,正好我师父也打算去太初城一趟,况且你好不容易找回了纪公子,正好也带纪公子回太初城与城主见见?”
此言一处,林芜与颜雅同时往纪识秋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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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芜所讲的那个故事,纪识秋发现自己竟根本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在颜雅的建议之下,纪识秋很快被琉光剑门的众人带着踏上了去往太初城的路。
一路上纪识秋害喜之症虽然稍有缓和,却始终不见大好,成日里也是精神恹恹与林芜一道缩在马车之中,时间长了,琉光剑门的弟子们都知道了太初城小城主林芜喜欢的人是个文文弱弱的病秧子,自然也都对他照顾有加。
于是纪识秋心情复杂的被这群正道弟子嘘寒问暖照顾了一路。
直到几天之后,一群人来到了太初城城门之外。
与林芜一道下了马车,纪识秋抬眸看去,亲眼见到了这座江湖传言中的天下第一城。身为苍玄教教主,纪识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踏入太初城,以这样的身份去见太初城的城主。这对他来说几乎显得有些荒谬。
许久没有回到太初城,林芜心情大好,转而对身旁纪识秋道:“我们进去吧。”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纪识秋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点了点头,随着林芜一道往太初城内走去。
太初城地势宽广,光是城门便已经极近雄伟,人们穿过城门往里走去,四面高墙森严肃穆,墙头大旗猎猎飞舞,万里晴空将整座城池衬得更见壮阔。
前来迎林芜纪识秋入城的是一名太初城的年轻弟子,眼见纪识秋抬眸往前看去,那弟子心中升起几分傲然,不由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咱们太初城内景致极好,公子闲来无事也好去逛逛,当初天下第一剑圣来过城中,来了就不想走了,说是咱们城内的景致就是走上三天三夜也看不完。”
早已知晓太初城的名气,纪识秋倒是并不惊讶,只随着林芜一道往前走着。
过了城门,那名弟子指着前方不远处道:“不说景致,就算是哪天打起来了,太初城也不会怕了什么人,公子你看,那边就是咱们太初城的守城机关,那处机关十分隐蔽,若魔教攻来,只要开启那处机关,对方必然被困死在这瓮城之中。”
纪识秋:“你说这个,不怕被苍玄教的人听去吗?”
“听去又如何,纵然他们知道这机关,也攻不进太初城。”那弟子毫不顾忌,接着笑到:“就说那个魔教教主吧,他任他武功再高,他若是敢踏进这扇门,就会有数百支羽箭将他全身洞穿。”他说着这话,又指着前面那扇门道:“他若是侥幸过了这扇门,到了那扇门,还会有巨石阵将碾成碎肉。”众人接着往前走去,穿过又一扇门,那弟子道:“若是他到了这儿还没死,我们还有火焰阵等着他,保证叫他化作灰飞。公子觉得如何?”
林芜紧张地盯着身旁的纪识秋,有些后悔没能拦住那人开口。
“……”短短几句话之内被人编排了自己的数种死法,纪识秋神色如常,淡淡道:“哦。”


第6章
对于纪识秋来说,太初城自是陌生,但对林芜来说却是自小长大的地方,在入城之后,林芜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先前那胡言乱语的守城弟子给支开了,自己带着纪识秋往城内而去。
太初城主特地派来了马车接送,两人送上马车不过多时,便到了太初城的大殿之中。
两人走下马车,林芜却没有立即与纪识秋进入大殿,她埋着头低声附在纪识秋耳边道:“我爹他很好说话的,你进去以后不要担心,只要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嗯。”纪识秋在江湖传闻中也没有少听过关于太初城主的事情,是以并不如何担心。
两人眼看就要进入大殿,林芜想了想却又紧扣住纪识秋的手道:“我爹喜欢说笑话,一会儿他要是说了什么,你……给他个面子随便笑笑就好了。”
纪识秋轻轻应了一声。
林芜仍不放心,又道:“还有,他说话有时候……”
纪识秋看着林芜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我……”林芜这才发觉自己此时的确显得紧张过头,她紧握着纪识秋的手,手心已经微有薄汗,她怔了一瞬,连忙道:“没事的,我爹肯定会喜欢你的。”
纪识秋不置可否,两人话至此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自殿内走了出来,见了林芜,他正要开口,等见到与林芜十指紧扣的纪识秋,这才明显的怔了一瞬,他神情复杂的盯着纪识秋打量半晌,终于道:“小城主,城主已经等了好久了,快带这位……这位公子进去吧。”
“左爷爷。”林芜连忙唤了那人,忍不住探头往里看去道:“爹这么急着找我回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小城主进去就知道了。”那老者笑了笑,抚须道,“走吧。”
林芜带着满腹疑惑点了头,这才与纪识秋一道进入大殿之中。
大殿宽敞,但却稍显冷清,殿内深处桌案后方坐着一个人。林芜与纪识秋到的时候,那人此时正低头执笔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响,他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依旧专注的写着,等到林芜与纪识秋已经随着那老者来到近前,他才终于将笔放下,抬眸道:“回来了?”
他这话是对林芜说的,但他的视线却落在了纪识秋的身上。
纪识秋自然地迎上了太初城主的视线。
看太初城主的眼神,纪识秋已经明了,看来他已经从旁人那里知道了自己与林芜的关系。
太初城城主林淮虽已年近五十,看起来却十分年轻,唯有鬓边几缕银丝能够看出岁月痕迹。他着一身素色衣袍,绾一根普通的木簪,不像是名动天下的正道宗师,倒像是个无事坐在茶摊里听人说书的闲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慵懒的味道。
然而就是这般慵懒闲散的人,眼神落在纪识秋的身上,却如同利刃,掩着无尽锋芒。
纪识秋与之不过对视片刻,便识趣的垂下双眸,做出恭顺模样。
林淮见着纪识秋的动作,眉峰微微挑起,没有对其开口,只转而向着林芜道:“芜儿,还不向我介绍一下?”
林芜方才见两人对视,心里面如今还忐忑着,现在听见林淮开口,这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将之前对颜雅的那一套说辞找出来对着林淮又说了一遍,林淮负手听着,直到听完之后,才终于若有所思向纪识秋问道:“虽然现下说来有些迟了,但还是要多谢纪公子对芜儿的救命之恩。”
纪识秋尚不及回应,林淮已盯着他又道:“所以在遇到芜儿之前,纪公子一直住在那山崖下?”
“不错。”纪识秋颔首道。
林淮笑了笑,招呼着二人坐下,自己却未落座,只观察着纪识秋言行道:“但看公子模样,却不像是山野之人。”
来之前林芜从未想过这些,她早已习惯了纪识秋这般模样,又怎会想到要去做这些解释,此时听到林芜说起,不禁替纪识秋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想要开口替纪识秋回答。
纪识秋没打算让林芜替自己继续编排那种话本子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世故事,当即出声应道:“家父昔年也好风雅,我便跟随家父念了些书。”
林淮听到这里,不禁问道:“那令尊……”
“家父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纪识秋平静道。
林淮话语一顿,轻叹一声道:“抱歉。”
两人说话的时候,下人已经替他们端来了泡好的茶,林芜捧着茶从始至终没有开口,面上的紧张连藏也藏不住,只是不住将视线自林淮和纪识秋的身上来回。
静了片刻,林淮坐下喝了口茶,这才慢吞吞又道:“看纪公子模样,似乎有恙在身?”
因为怀孕的关系,纪识秋被害喜之症缠着的确几天未曾好好休息,气色看来极差,纪识秋默然片刻,解释道:“自幼体弱,倒不是什么大病。”
林淮道:“我们太初城中有不少医术高明之人,不如我请他们来替公子看看?”
不愿让旁人知道纪识秋怀孕的事情,听见林淮这话,林芜不待纪识秋回应,便已经抢先道:“爹,不用了,有我照顾他就好了!”
林淮回头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面上神情看不出情绪,林芜与之对视,眼里满是坚持。
半晌的沉默之后,林淮没有再管这个事情,只转移了话题问纪识秋道:“看来公子不曾习武?”
武功路数太容易暴露身份,纪识秋自然知晓,于是摇头道:“不曾。”
“那若是出了事,你不是非但不能保护芜儿,反倒还需要芜儿来保护?”林淮沉声道。
林芜当即抢答道:“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可以保护识秋!”
林淮:“……”他扭头瞪了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一眼,语气却是不动声色,“你的武功在同龄之人里的确算是不错,但这天下高手如云,就连你师父都有不敢应付的对手,你怎么敢说出这话?”
听到这话,林芜这才记起什么,当下问道:“爹这次急着让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就是你师父的事情。”林淮道,“你师父近日受了伤,正好在我们太初城中养伤,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他正好在云游,算上日子你们也有两年多没见过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你们见上一见。”
“师父受伤了?”林芜一怔,连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伤他的人是谁?”
林芜知道自己的师父乃是天下第一剑,而这天下能够伤到他的人,几乎屈指可数。
就在林芜疑惑之际,林淮开口道:“伤了你师父的人,正是魔教教主。”
此言一出,林芜当即神情诧异往纪识秋看去,就连原本静在一旁的纪识秋也不禁一怔,迎着林芜的视线蹙眉不语。
林淮看着两人的反应,声音低沉着问道:“怎么了?”
“无事。”林芜很快回过神来,随之很快道:“爹,师父伤得怎么样?”
“不是什么重伤,早就修养得差不多了,现在那家伙恐怕还在喝酒,也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还清醒着,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换身衣裳再去见他好了。”
如此一番折腾,这场对话总算是到此为止,虽然看林淮的模样还有话要说,但林芜怕越说越错,便急急忙忙带着纪识秋离开了大殿。纪识秋被安排在客房当中,林芜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一番换好衣服,立即便赶到了纪识秋的住处。
纪识秋正从房间里走出,见了换上干净衣裳的林芜,当下笑道:“倒是有几分像你在青陆时候的模样。”
林芜低头看着自己所着的碧色衣裙,的确与她之前在外胡乱打扮的那身相差极大,她难得地微红了面颊解释道:“在外面行走会穿得方便一些,回太初城就是这样的装扮了。”
纪识秋虽未再多言,眼底的笑意却显露分明。
下人还没有过来,林芜与纪识秋一道往外走去,回想起先前听林淮所说之事,仍是忍不住问道:“我师父的事情,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知。”纪识秋毫无隐瞒,摇头道,“这段日子我并未与什么人交过手。”
林芜自然也知道以纪识秋如今的状况,的确不适合与人交手,只是这般说来,事情就更加古怪起来,她迟疑道:“师父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看来,只有两种可能。”纪识秋道,“你师父说了谎,或者——假扮作我的身份伤了他。”
究竟是哪一种可能,两人无法判断清楚,他们离开客房之后,守在外面的老管事很快带着他们到了太初城深处的清净院落之外。
还没有等两人走进其中,一股浓郁的酒味便扑面而来,院中有剑舞之声传来,林芜与纪识秋自院外走进,才看清那正一手拎着酒壶一手舞着长剑,眯着眼睛满脸醉意的老者。
“师父!”看这模样,林芜便知道自家师父是喝醉了,她上前捡起一个滚落在地的酒坛,抱着来到老者面前,口中喃喃关切道:“师父,不是说你身上有伤吗?你怎么还在喝酒?”
谁知她这句话才刚出口,那老者已经剑花一挽,锋芒朝着她指了过来。
林芜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老者,试探道:“师父?”
老者醉眼朦胧,分明是一副醉得将要倒去的模样,然而他执剑的手却是极稳,他眯着眼睛盯着林芜,像是极力自朦胧中分辨着她的模样,半晌才闷声道:“你是魔教中人?”
“……”林芜纠正道,“我是你徒弟。”
老者没有说话,忽而又将剑指向了林芜身后跟来的纪识秋,冷声道:“你是魔教教主?”
林芜霎时一怔。
纪识秋看样子却十分镇定,只轻声应道:“前辈认错了。”
“魔教里没一个好东西。”老者闷哼一声,剑指纪识秋道,“跟着我说一遍,魔教里面没一个好东西!”
纪识秋默不作声看着这指在自己胸口的剑,从善如流道:“……魔教里面没一个好东西。”
“说得好!”老者对纪识秋的回答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又将剑锋指向林芜,大声道:“你也来!跟着我说,干他.娘的魔教教主!”
林芜:“……”


第7章
林芜小的时候曾经也是个让太初城主十分头痛的孩子,她从小就玩遍了整个太初城的角落,等到六岁的时候,她已经不满足于在太初城内玩耍,将主意打到了太初城外。
于是六岁的林芜开始计划如何摆脱身边的护卫与丫鬟,从太初城内逃出去。
林芜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城内寻找最好脱身的地点,计划避开护卫的路线,丈量墙的高度,那时候的林芜满心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每日紧张又期待的准备着,只等到最后翻过那道围墙离开太初城过上每天都有糖葫芦吃的日子。
在一个月的准备之后,林芜终于等到了最好的时机,她那天特地涂涂写写用字和画拼凑成了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十分嚣张地将它贴在了自家爹的房门上,然后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抱着自己从小养大的小白兔子,就这么蹬着树枝翻墙往外面去。
当时刚翻上高墙的林芜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了高墙上还站着另一个发呆的老头。
“你是谁?”林芜好奇问道。
老头当时的表情可用惊愕来形容,他瞪着林芜道:“你又是什么人?”
两个人对视半晌,谁也不肯老实交代自己的身份,于是在高墙上闹了起来。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太初城主林淮不但抓回了妄图离家出走的林芜,还顺手揪住了一个打算闯进太初城偷酒的天下第一剑魏疾。最后林芜被罚将自己那封耀武扬威的离家出走信上的错字重新抄写了百遍,而那魏疾却如愿以偿得到了酒喝。
代价是魏疾从此成了林芜的师父。
虽然在江湖人们的心中,魏疾是仙风道骨名动天下的第一神剑,但在林芜的眼里,不论过去多久,他依然是初见时候那个偷进太初城里盗酒的老头。
两年未见,林芜百般感慨,扶着耍酒疯的师父在亭中坐下,林芜出声劝道:“师父,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我不休息!”魏疾将一旁桌上的酒坛拎了起来还要再喝,试了一试才发现酒坛子里面的酒早就被喝光了,他当即颓然放下酒坛,满脸不悦的盯着林芜道:“你还没有说那句话!”
林芜不禁回头看了纪识秋一眼,纪识秋此时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芜,林芜自然不敢真将这话给说出来,她连忙摇头,打断了魏疾的话,用几乎是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道:“师父,我带你回屋休息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