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举动——敖游把他手上的翡翠戒指褪了下来,一手拉过王培的手,另一只手则捏着戒指缓缓地放在她的掌心…

不说王培,连太后都愣住了,周柏婷更是傻乎乎地一会儿看看敖游,一会儿看看王培,连大气都不会出了。

“给你。”敖游道,态度漫不经心,就好像给酒店服务员十块钱小费似的那么自然。

王培瞪大眼睛看着掌心的戒指就想,也许这回太后真的看左眼了,也许它真的只是个价值二十块钱的西贝货。就算是比尔盖茨,人家也不会一出手就是一栋房子吧。更何况他才吃了一顿饭而已,他要是再住个十天半月的…

“小游你这是干啥呢?”王培还没说话,戒指就被太后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又塞回了敖游手里,“你这孩子,真是该怎么说你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家里大人知道了,还不得骂你…”

敖游似乎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手里的戒指,又抬头看看太后,微微皱起眉头,好看的眼睛里显出不解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地问:“为什么不要?难道不是越贵重越好吗?”

桌上剩下的三个人都集体不说话了。王培忽然觉得他好像和她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大脑构造与常人有异。就连太后都只张了张嘴,可能觉得这事儿三两分钟说不清楚,所以轻轻地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朝敖游道:“以后阿姨再教你。”

吃完饭之后周柏婷一脸同情地继续跟敖游说话,一会儿还回头偷偷地小声跟王培嘟囔,“我觉得他真可怜,真的。”周柏婷总是这样的多愁善感,外加同情弱者。

可是,王培就是不能理解,他哪里就可怜了?他长得惊天动地地好看,身边永远围着一大群姑娘,而且还有钱到能随便扔出一栋房子当小费。他要是可怜,那她们这些平民大众是不是都应该是死一死了。

“可是,都没有人真爱他。”周柏婷的眼睛雾蒙蒙的,睫毛微微地颤,样子特别地好看。

也只有像她这样拥有着美满爱情和幸福生活的人才会这么想。她们总是容易伤感,容易被电视和小说里那些委婉曲折的故事而感动,甚至还会幻想着一些虐恋情深的情节,没事儿掉一掉眼泪,有益身心健康。

真正难过的,求而不得的,甚至是像王培这样的普通人,才没有心思想这些。她们想的更多的是孩子该去哪里念书啦,跟婆婆又吵架啦,老公又好几天不回家啦,最多也就是像王培这样的,她的小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周柏婷跟敖游说着话,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扯到了王培身上。王培就听见她在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送戒指给培培?你是不是喜欢她?”

王培顿时满头黑线,周柏婷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大着调,什么彪悍的话都敢说。敖游大爷刚刚明明就是把她当成酒店服务员看待的,怎么就扯到喜欢不喜欢这么高深的话题上去了?

敖游这个时候忽然看了王培一眼,显得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那眼神,就好像再说,看吧,我早猜到是这样。他得意地抿了抿嘴,挑挑眉头,然后又摆出一副淡然的神情,“是,我挺喜欢她的。”

王培都傻了。周柏婷愣了下,很快就激动起来,全身都抖啊抖的,兴奋地拽紧了王培的手,大声道:“我就知道,要不你就是再大方,也不至于头一回见面就这么大手笔。不过我跟你说,培培可不是那种浅薄的女孩子,你…”她那架势,好像马上就要把他当闺蜜了。

不过王培很能体会周柏婷的良苦用心,眼看着她们那一群一起进单位的女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结婚生孩子,现在就剩她一个人还单着,所以很有必要将王培狠狠地推销出去。可是,这架势会不会太急切了些。就连太后也没她这么急躁啊。

当然,更让王培不能理解的是敖游。他会喜欢她?用脚后跟想都不可能!

他那样的男人,只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能谋杀一大群女孩子的心,前赴后继,要多少有多少。可王培——她知道自己长得还行,家世也好,这样的条件在J市可以说横行无忌,只要她愿意嫁,提亲的人能从她家排到镇子外头去。可是这当中绝不包括敖游。

她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一见钟情。

于是,王培想了想,又问敖游,“那你喜欢周柏婷不?喜欢我们家太后不?”

敖游的眼神顿时变得疑惑起来,美人就是美人,就连发愣的样子看着都别有一番风情。过了好几秒,他终于郑重地点头,“喜欢。”

周柏婷就不说话了。

王培就笑,“柏婷啊,小心你们家老陈飞车过来抓你。”

其实王培差不多已经看明白了,敖游大爷十有八九是哪个大户人家保护得过了头的大少爷,跟家里闹翻了偷偷跑出来散心的。这样的话,他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他的巨富,以及他低人一等的情商也都有了解释——没有哪个家长会放心让这么个又漂亮又二的孩子孤身在外的。

有了这个想法后,王培对敖游的观感反而变得好了些。

可周柏婷似乎还是不肯放弃,她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又开始找敖游说话。王培实在不愿意听他们讲这些无意义没营养的话,索性起身进厨房帮太后洗碗。结果一进屋,就瞧见太后一脸温柔地在跟人说电话。

王教授怎么每天都这么多话说呢?他们俩结婚都多少年了?年轻的时候不见感情这么好,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是你侬我侬起来。

太后这会儿心里头只有王教授,不理她,王培郁郁地返回客厅,就听见周柏婷又在循循善诱地套敖游的话了。

“…你不给彭阿姨,也不给我,怎么独独就给培培?”

“她喜欢,”敖游很认真地道:“她送我上楼去的时候,盯着戒指看了好几眼。”

他…观察力居然这么强?王培心里有些震惊。听太后说那戒指能抵得上一栋房子,她一时没忍住就瞧瞧看了两眼,自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她喜欢你就送她呀?”周柏婷的声音像诱拐白雪公主的巫婆似的,温柔的,试探的,又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她喜欢什么,你都给?”

敖游敏感地看着她,目光中有警觉。他的观察力的确很强,能敏锐地察觉周柏婷语气中隐含的淡淡言外之意,所以有好几秒钟他都没有回话,就表情来看,好像在深思。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思考完了,天真地点头;“是。”

周柏婷的眼睛在发光,有点得意,又有点兴奋,低低的声音在颤抖,抖得王培的心也跟着跳起来,“她要是喜欢你,你…也给她?”

吃完午饭后没多久周柏婷就回市里去了,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跟王培道:“培培啊,你不要犯傻。记住,人不风流枉少年,过了这村没这店。现在不把握机会,以后可别后悔。”

王培赶紧把她给挥走了——这个小巫婆。

下午王培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书,又困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她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刚开门就呆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香艳无比的裸男,白皮肤,线条分明的肌肉,精瘦的腰,还有结结实实的小砖头…

“去游泳吗?”裸男朝她打了声招呼,缓缓站起身,腹肌下方绷着条黑色小泳裤,再往下,再往下就…

王培马上把脑袋转进房里,这要命的,天气这么热,还老上火,她老人家的鼻血又快飙出来了…

晚上王培在画室里继续前一天晚上没画完的仕女图,画着画着,脑子就全是敖游的脸。那样漂亮的眉眼,微微笑的样子,能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疯狂。

下午她好不容易才把鼻血给忍住了,调整好呼吸重新转过头来,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他:“你打算去哪里游泳?”

敖游摸摸下巴,“下坡不就是有条河吗?”

亲娘诶,那条河他也能去么?

先不说河水的深浅,沿着河道下去二十多米就是小镇的主道,河上还架着小木桥,每天来来往往的游客少说也有几百个。一会儿敖游真下水了,恐怕第二天论坛上就会疯传什么“宁静小村惊现绝美山妖”“神仙?妖精?”…之类的帖子了。

为了小镇的宁静,王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阻止一下的。

不过从后门出去走一段路倒是有个水潭,又清澈又安静,不说游客,连村里知道的人都不多。要不要带他去呢?

王培领着敖游先绕过后院,再从小门出来。后院是王培爷爷王则安大师的住所,这会儿他老人家去了云南避暑,所以家里头空着,小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鸟鸣。

小门后是一条青石板砌成的小路,道路两边有高大又年迈的老樟树,还有香榧和红豆杉,林子里很荫凉,时不时有凉风吹过来,还有啾啾的鸟叫声,让人一时忘记身在何方。

沿着小路一直走十来分钟就到了卧龙潭。这里有一汪好水,干净又清澈,从山上下来的,潺潺地流。近岸的水浅,可以清晰地看清水底的石头,还有细细长长的小河鱼,三三两两地躲在石头边上,人走近了也不怕。

但中间的水就深了,看不见水动,安安静静的,却是让人不敢靠近。

“这里叫做卧龙潭。”王培脱了鞋子,一屁股坐在水边,赤脚拨了拨水面,清凉,“据说这里以前有龙,我小时候就看到过。”她神神秘秘地朝敖游道:“真的,可是大家都不信。”

敖游本来已经下了水缓缓地往中间走,听到她的话忽然抬起头来看她,微微地笑,“我信。”

他说他信!

王培忽然有点感动,于是话也忍不住多起来,“是真的,那时候我还小。有一次傍晚下大雨,我抄近路从这里经过,就看见好大好大一条龙。嗯,它身上有白色的鳞片,很漂亮,慢慢地从水潭里升起来,看着我。”

那条龙看起来好像没有睡醒,动作慢吞吞的,看着她的时候眼神也迷离,但是也很温柔,所以,那个时候王培竟然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她们对视了很久,王培不说话,小白龙也不动,就那么傻乎乎地看着她,直到王培指着它,小声地问:“小白龙?”

忽然间,原本阴测测的天空好似有万丈金光照下来,小白龙仿佛得到了什么招呼,长长的身体一甩,甩了王培满头满身的水。等她抹了把脸再看的时候,小白龙已经腾着云飞升到了半空中。

“是真的!”王培认真地加重了语调。从小到大,她已经说不清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个故事了,可是,从来都没有人相信她。

“嗯,”敖游一步步地走到水潭中央,只剩一张漂亮的脸在水面上,表情很平静,“他修炼到了时间要求封,正好等到了你。”

“什么?”王培不是很懂。

“你叫了它一声龙,”敖游长长的胳膊轻轻划开水面,身体便犹如大鱼一般迅速地在潭水中前进,“他就得了封,一步升天。”他雪白的身体微微翻腾,潭水一阵涌动,尔后一转眼,就不见了人。

这么说,她还算是做了好事!王培的心情豁然开朗。

说起来,敖游虽然有些不大懂事,有些二,可品性真不坏。他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娃儿,王培觉得,他会这么认真地听她讲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还这么认真地附和她,真的挺不容易的。

敖游在水底下潜了半分钟,忽然游到王培的身边,猛地钻出个脑袋来,吓得王培险些掉下水去。他可真是跟小孩子一样——幼稚。王培想。

“你有什么愿望吗,王培?”敖游手臂轻轻一撑,人就坐在了她的身边。晶莹的水珠从他□的上身缓缓淌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岸边的水泥板上。

他的肌肤在夕阳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颜色,有一种润泽的光芒,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要亲一亲,咬一口。漂亮的面孔离得很近,热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王培的脖子里,鼻子很挺拔,眼睛亮晶晶的,不管是谁都得承认他好看。

这可真是个祸害,要是她定力稍稍差那么一点点,要是她心里不是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在,这样对着他的脸,他的身体,只怕早已经心猿意马,深陷其中。

愿望么?

王培转过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要不对着他,王培才会稍稍冷静一些,才能正常地思考问题。

可是,她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

她的生活很平静,家世良好,工作轻松,没有财务负担,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愿望的话,那么,她希望她的小叔叔能早点回来。她希望他能好好地爱她。

“没有吗?”敖游侧过脸来看她,眼睛又深又黑,好像带着魔力。

“我…”王培的脸微微发红,有羞涩的笑意。

“我知道了——”敖游忽然插嘴,一脸笃定地道:“你喜欢我对吧。”他的语气又坚定又认真。

他是那么的肯定,以至于王培忍不住检讨自己,是不是今天有些太激动,以至于做出某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或者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敖游的下一句话把王培所有的想法都击得粉碎。

他得意洋洋地仰起脑袋,一副我早就想到了的表情,牛哄哄地道:“我就知道,从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我的。以前我和仲恒在一起,一半女孩子喜欢他,一半喜欢我,现在他不在了,你们肯定都喜欢我。”

什么叫做天雷阵阵!

这就是了!

要不是他长得这么漂亮,王培肯定会以为这个人有神经病。可仔细想想,其实他还是有点资格说这种话的。这年轻人平时肯定骄纵得过了头,所以才会养成这样自大又自恋的毛病。

王培的目瞪口呆在敖游看来是默认和心虚,所以他继续大放厥词,“你虽然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也还顺眼,又会做饭。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做我的女朋友,反正时间也不长…”

他话还没说完,王培就一脚把他给踹河里头去了。

“你干嘛呢?”敖游从水里翻了个身,险险地站稳了,气鼓鼓地瞪着她。他的脸都红了,乌黑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头上,和白色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眼睛亮晶晶的,里头全是怒气,还咬着牙!

他还敢生气!他还有脸生气!

王培两只手在四周摸呀摸,没找到石头,顺手抽了根枝条朝敖游扔过去,气呼呼地骂道:“那个谁,你,少得意,别以为长得漂亮了不起。我才不喜欢你这样又自大又幼稚的人呢!不就多看了你几眼吗,以后不看就是了。自以为是!”

敖游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一会儿又挠了挠脑袋,一会儿又摸摸自己额头,罢了小声地问:“你是不是高兴傻了,所以胡言乱语。你怎么会不喜欢我?我长得这么英俊,出手又大方,唔,我还很温柔,而且我在床榻上也龙精虎猛。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呢?”

王培:“…”

她这会儿都不气了。她可算明白了,这个敖游并不是故意嘲笑她,他是真二,幼稚得很。王培都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智商低还是情商低,反正就是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也就能当花瓶看一看。

这么一想,王培就懒得和他计较了,朝他挥了挥手,无奈地道:“你再游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一会儿水凉了,伤身体。”就算他再,那个,龙精虎猛,凉水伤了肾,也会那个…啥的…

敖游见她忽然又不再生气了,顿觉是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让王培幡然醒悟。于是,他终于满意了,往后退了几步,一翻身又钻进了潭水里。

他在水潭里游来游去地玩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朝王培使劲招手,道:“我以前…嗯…来过这里,留了个东西。我下去找找看还在不在!”说罢,他朝王培挥了下手,一埋头就潜进了水里。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他下去了足足有十分钟也不见露面。王培也由先前的担心变成了恐慌,起先还只是在岸边小声地唤他的名字,一会儿就再也坐不住了,索性下了水,在浅水区一边大声地叫他,一边游来游去去查看个究竟。

“敖游!敖游!”

水面上一片宁静,只有王培惊恐的声音和潺潺的流水声…

王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好好儿的一个人,那么漂亮那么好看,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么久不见踪影,只怕连命都没了…

“敖游——”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赶紧朝岸边游,麻利地上岸准备去找人帮忙。

才上岸连鞋子都没穿上,水面上忽然一圈圈的波动,有汩汩的声响。

王培一转身,就瞧见敖游猛地钻出来,雪白雪白的脸上笑得跟朵儿花似的,他开心地朝王培使劲挥手,“你刚刚还说不喜欢我,看你这样子,都急哭了。”

对着这么个二货,她还能说什么呢。

敖游缓缓地游到岸边,并不上岸,遥遥地朝王培伸出手,掌心打开,是一块小孩儿拳头大小的蓝色石头,湛蓝湛蓝的颜色,又深邃又美好,就像大海一样。王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给你。”他说。

“是玻璃吗?”王培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小心翼翼地查看。好像不是,是石头,摸上去又凉快又舒服,感觉并不硬朗,反而有种玉质的醇厚润泽。

“你喜欢,就戴上。”敖游笑嘻嘻地看着他,眉眼弯弯的,带着些单纯的孩子气。多么好看的男孩子啊。

于是,王培就有了这块漂亮的石头。

她把石头放在梳妆台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它,然后就会想起隔壁房间里的漂亮得不像话的二货。


这天晚上王培睡得很好,她画到十点钟的时候史无前例地开始瞌睡,然后一倒头就躺回床上睡着了,一晚上连个梦都没有做,睁眼天就亮了。

放假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后头院子里的鸟叫得喳喳的,甚至还有些不怕生的喜鹊画眉蒲扇着翅膀在阳台上飞来飞去,唱得那个叫婉转又清脆——谁要还能继续谁,王培就真佩服他。

洗脸下楼,王培还打算去趟明清商业街买点菜,结果才一开门,顿时被院子里的场景吓得哧溜一下就躲回去了,“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后,王培扯着嗓子大吼,“妈呀,妈呀,你快来呀——”

上一次王家遭贼是在2006年,那会儿王培刚上班,清明节那天王老爷子领着一大家子人去老家扫墓,然后家里头就遭贼了。据调查,那些小偷胆子大,开了辆大卡停在路口,光天化日的就指挥着属下搬东西,从五百件的大花瓶到桌上不起眼的小笔洗全都搬了个空,反正王培进屋那会儿还以为进错门了。

不过那批小偷也没占到多大便宜。王教授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其实贼狡猾,才不会把古董放家里头摆着,临走前不仅把王老爷子的收藏全进了仓库,连他们俩包括太后的作品也全放了进去,屋里剩下的,大多是王培念大学那几年做出来的东西…以她那会儿的身价来说,哎,他们还是得先考虑一下销售的问题。

不过自此以后王教授就更加谨慎起来,不仅把仓库加固,还弄了一套国际先进的防盗设备在院子里,要是没个什么爆破装置,一般人还真进不来。

王培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马上就把太后给招来了,太后娘娘还没睡醒,披着头发毛毛躁躁地屋里冲出来,又气又急地骂道:“你叫唤啥呢?火急火燎的。”

王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把门开了一条缝,让太后自己看。太后把脑袋往外探了探,立刻缩了回来,“哎哟,怎么一院子的裸男,身材可差多了。”

问题的重点不是裸不裸好吧。而且,人家也没□。还剩条内裤呢,比昨儿敖游那条又短又小又绷得紧紧的泳裤要好太多了。

“贼啊?”太后问,脸上镇定得就跟这不是自己家似的。

“可不是!”王培急道,“打电话报警吧。”

一会儿警察就来了,隔着铁门往院子里一瞅,大伙儿都乐活了。院子里结结实实地绑着四个大汉,剥得光溜溜的就剩了条内裤,嘴里塞着剥下来的衣服,浑身上下全是伤,都没一处好肉。瞧见了警察,他们都快哭了——总算有人来解救他们了。

等派出所的警察们把人送上了警车,王培这才开了门,太后也早换了衣服出来,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别提多端庄优雅了。看到她这个样子,王培就对自己说,刚才她看到的那个穿着老太太汗衫的女人肯定不是她妈。

“怎么回事啊?”派出所的老铁留了下来做笔录,他是王教授的老朋友,部队转业的,这些年在瑶里没受他照顾。不过,就算老铁见多识广,估计也都没想明白这事儿。家里头就俩女人…

就在这个时候,敖游下楼了。脸上还迷糊着,气鼓鼓的样子,脚步很重,好像把气都撒脚上去了。“又吵吵,又吵吵,晚上也吵,早上也吵,让不让人睡觉呢。”他生气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又气愤又郁闷,眼睛还雾蒙蒙的,所以就算语气这么冲,却还是让人生不出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