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君有些犹豫,因为容貌的关系,她很少出门,也很少见人,如今这么大大剌剌的去逛…陆宛君拒绝了:“不成,你也别去了,咱们去禅房休息吧,仔细二婶知道了。”
说着拉着陆宝菱便要去休息,陆宝菱自然不应允,挣脱了飞快的往外跑:“我去去就来。”陆宛君气的只是跺脚,又吩咐青荇和绿榕:“还不跟着,仔细磕着碰着了。”青荇和绿榕拔腿就追。
陆宝菱去了山后的杏子林,那儿有一千多株杏树,全都是来这儿祈福的人种下的,如今六月份,杏子熟了,沉甸甸的挂在树上格外喜人,说实话,今儿陆宝菱来庆云寺的目的多半是为了这些杏子。
她自幼调皮惯了的,身手也敏捷,爬到树上,挑那向阳枝头生长的杏子摘了,放到一早准备好的布囊中,一连摘了好一会,越走越深,陆宝菱竟全然没有注意,等到布囊沉甸甸的挂在身上,她才觉得累,这时候再看四周,已经是树深不知处了。
她也不怕,转了一圈,倒来到一个宽阔之处,草地上摆了五张桌子,上面摆着各色吃食,另有桌子上放置着笔墨纸砚,看来是有人在此宴请,倒也雅致。
陆宝菱兴趣盎然的看了两圈,忽听有脚步声传来,赶忙躲到不远处的杏树后头,悄悄地往外瞧,却发现来了四五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并好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谈笑风生而来,俱是陆宝菱没见过的。
陆宝菱暗暗叫苦,想踮着脚悄悄溜走,却被人一声大喝:“谁在那儿?”
陆宝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揪住了往外一拉,不禁摔倒在地上,布囊里的杏子也滚落一地,陆宝菱猝不及防,望着散落在绿地上的澄黄的杏子,哇的大哭起来:“你赔我的杏子,你赔我的杏子。”
正文 004.姐夫
那些人也不防竟是个少女,一时间也呆住了。这时一个穿蓝色锦服的青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陆宝菱捂着眼睛哭道:“我是显国公陆家的人。”
另一个绿色锦袍的人笑起来:“文宁,那就是你的亲戚了。”那个蓝色锦服青年便是镇国公世子陈文宁,闻言也有些诧异,陆宝菱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就是大姐夫么?”
众人一愣,俱都大笑起来,陈文宁也有些尴尬,讪讪道:“正是正是,你是?”陆宝菱喜笑颜开:“大姐夫,我是宝菱,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呢,不过我可知道你。”
又撇嘴道:“我摘了好长时间的杏子呢,都弄脏了,你赔我的。”陈文宁见陆宝菱娇憨可爱,面上也带了笑,道:“你怎么一个人往这边来了?跟着你的丫头呢?要不我送你回去?”
陆宝菱有些畏惧的看了看另外几个面上带笑,可明显不是善主儿的人,连忙点头:“多谢大姐夫。”又悄悄道:“我会在大姐姐面前替你说好话的。”
众人都笑起来,陈文宁越发的不好意思,吩咐小厮将那些杏子捡了起来:“这些你先拿回去,回头我再叫人送些上好的给你。”陆宝菱忙应了,陈文宁朝余下的人拱拱手:“我先行一步,待会再过来相陪。”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树林中,诚郡王笑了起来:“没想到陆家的姑娘这么有意思,只不知是哪一位。”诚郡王是皇上的幼弟,今年才十八岁,很受太后喜欢,另一个乃是先皇的幼弟端王爷,今年三十多岁了,可看着年轻,虽是诚郡王的叔叔,站在一起却跟亲兄弟似的,闻言笑道:“你没听她说她叫宝菱么?这丫头也有意思,看来定是陆家三小姐了。”
诚郡王笑道:“早就听说陆家四个姐妹个个与众不同,偏生显国公捂得严实,竟一个也没见过,如今看这三小姐,想来其余的也不会差,文宁有福气了。”
端王爷笑起来:“今儿是来请我吃酒还是谈论陆家姑娘的?好酒再不端上来我可就走了。”另一个乃是定国公世子程怀玉,闻言忙吩咐小厮上酒,笑道:“是新酿的杏子酒,知道王爷对各色酒都有心得,请王爷尝尝,指点一二…”
出了杏子林,陈文宁便道:“你现在认识路了吧?赶紧回去吧?别叫你家里人担心。”陆宝菱道:“二伯母也在呢,你不去请安么?”
陈文宁道:“今儿这事还是不要惊动旁人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你快些回去吧,以后出去要带个丫头才成。”陆宝菱点点头:“大姐夫,谢谢你,你的好我会记住的。”
陈文宁微微一笑,看着陆宝菱的身影消失在寺里的屋舍后,这才按原路折了回去,回去后自然又受了一番取笑,陈文宁也不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青荇和绿榕已经找人快找疯了,见了陆宝菱回来俱是松了一口气,陆宝菱把布囊递给她们:“回去交给大姐姐,请她酿酒给祖父喝。”
青荇有些惊讶:“小姐是去摘杏子了,我们只当您是去山门外看热闹去了,难怪怎么找也找不到。”陆宝菱白了一眼,嘟哝道:“跑到山门外去?那我还不被拐子拐走了?”
又去找陆靖柔和陆宛君,两个人正在禅房下棋打发时间,一旁桌子上放了一篓子杏子,陆宝菱惊讶道:“这么快就送来了。”陆靖柔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破绽,道:“什么这么快?你去哪儿了?”
陆宝菱想起陈文宁的嘱咐立刻闭紧了嘴巴不说话,陆靖柔还不把她这点道行放在眼里,直接道:“不说的话回去做八珍糕可没有你的份。”陆宝菱忙道:“我说我说,我遇见大姐夫了。”
说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陆靖柔不禁扶额:“你丢不丢人,我还没嫁过去呢,你瞎叫什么,叫人看笑话,看我回去告诉祖父打你。”
陆宝菱委屈极了:“我也是想摘杏子给祖父酿酒,没想到会遇上人,叫大姐夫也没错,反正姐姐会嫁过去嘛。”陆宛君笑道:“这篓子杏是住持送与我们尝鲜的,可不是你的大姐夫送来的。”
陆宝菱道:“我倒觉得大姐夫温文尔雅,是个很好的人。”陆靖柔叹了口气,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这件事陆靖柔和陆宛君自然不会告诉二夫人,等回去后,陆靖柔果真叫人将那些杏子洗干净了,亲自动手一部分用来酿酒,一部分用来做八珍糕,一部分做成了果脯,只高兴了陆宝菱,整日围着跟着转悠,到把那日在庆云寺的尴尬全都忘却了。
过了观音会,七月初七又是乞巧节,陆家姐妹四个聚在一处乞巧,陆靖柔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陆宛君也不甚在意,倒是陆宝菱和陆如玉互相不服气。
陆宝菱十三岁,陆如玉也才十一岁,平日里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吵架,不过因年龄相近,两个人也爱一处玩,此时你一句我一句争吵起来,清脆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院子上空。
陆靖柔吃着杏脯和陆宛君对有关月亮的诗句,陆宛君看着陆靖柔漫不经心的样子,又看她很是喜欢杏脯,不由得一笑,主持送的那篓杏子吃完了,如今的杏脯便是用陈文宁送来的做的。
陈文宁也很会来事,送来的俱是上好的,陈文宁忽不喇的来送东西,旁人都说是看重陆靖柔的缘故,都羡慕的不得了,倒是阴差阳错了。
过两日便是中元节,陆万林带着儿子孙女去给去世的两对儿子媳妇放河灯,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了宁远伯沈家的人,沈家是陆靖柔的外祖家,陆靖柔的母亲又是宁远伯家的嫡长女,因此两家关系一向亲近。
今儿又是宁远伯沈照亲自带着子女出门放河灯,见了陆万林赶忙下车行礼,两下寒暄了,沈照看了陆靖柔笑道:“老太太这两日念叨你呢,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陆靖柔笑道:“舅舅,我也很想念外祖母,只是这两天太忙了,舅舅既这么说了,我明日就去。”沈照知道她这是忙婚事呢,也不说破,只是私下里和陆万林说:“老太太想着我那去世的姐姐,就心疼起靖柔起来了,她又快要出嫁了,不是我说失礼的话,有些事情到底老太太说更妥当些。”
陆万林点头:“我也知道,过两天我就叫靖柔过去住一阵子。”沈照自然十分感激。
陆靖柔去了宁远伯家,身后还跟着陆宝菱这个小拖油瓶,沈家只有四个儿子,没有女儿,沈老太太特别喜欢陆靖柔和陆宝菱,就是沈夫人见了也是亲亲热热的。
沈家四个儿子,长子沈青已经娶亲,又封为世子,妻子林氏是翰林院林翰林的长女,温婉贤淑,次子沈白,已经十八岁了,正在说亲事,谦恭有礼,温润如玉,三子沈朱只有十五岁,爱好武艺,四子沈墨,比陆宝菱大一岁,十四岁,因是幼子,格外娇宠些,很是活泼,和陆宝菱的关系也很好。
听说表妹来了,除了忙着府里庶务的沈青,其余三个都赶来相见,沈墨见了陆宝菱就挤眉弄眼的,悄悄道:“我都听说了,你在庆云寺杏子林的事。”
陆宝菱很是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沈墨道:“那日我原也要去的,只是临时有事去晚了,听诚郡王说的。”又笑道:“真是丢人。”
陆宝菱嘟着嘴瞪她,向沈夫人告状:“沈伯母,四哥哥欺负我,说我的坏话。”沈夫人笑吟吟的:“你等我打他,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这儿有新鲜的荔枝,单给你留的。”
陆宝菱喜欢吃甜的点心,水果也最爱吃荔枝,闻言眼前一亮,欢快的跑过去吃荔枝。
正文 005.竹马
陆靖柔一直陪着沈老太太说闲话,陆宝菱便跟着沈墨跑来跑去的闲逛,一会去钓鱼,一会去摘莲蓬,一会去划船,两个人顶着大太阳,也不怕热,沈夫人瞧着陆宝菱被晒得通红的小脸,有些心疼,道:“你仔细晒黑了,瞧瞧这脸,晒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宝菱平时在家只是姐妹一起,如今好容易有个比自己大的哥哥,又和自己一样爱玩,岂不要玩个痛快,听了沈夫人的话也不在意,匆匆一抹脸,又跟着沈墨出门逛去了。
陆宝菱换上沈墨小时候的衣裳,扮成个小子,跟着沈墨去天香楼就着冰镇的酸梅汤吃羊肉火锅,天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接待的全是达官贵人,整个酒楼呈回字形,四周是雅间,中间种了桂花树,如今正是桂子飘香的时候,天香楼的生意更火,一半是来吃酒,一半是来赏桂。
沈墨看着对面吃的大汗淋漓的陆宝菱,道:“羊肉本是燥热之物,我叫人加了几味药材,就很滋补了,正适合现在吃,怎么样?味道还好么?”
陆宝菱想了想,道:“没有我们家姨娘做的鹿肉火锅好吃。”沈墨气结:“不好吃你还吃了那么多。”陆宝菱给他扮鬼脸,她吃的满头满脸的汗,也不在乎,因穿了男装,也没带帕子,直接用袖子去擦。
沈墨看不下去了,拿出帕子给她擦汗,道:“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儿?竟然这么粗鲁。”陆宝菱伶牙俐齿的回嘴:“祖父说我这叫巾帼不让须眉。”沈墨嗤笑:“你还当是夸你的么?”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一声调笑:“我竟不知道沈四少爷竟还有这个爱好。”二人转头一看,沈墨先皱了眉头,是定远侯爷的幼子韩舟,正倚着门,眼里满是玩味,沈墨慢腾腾收回了手,冷冷道:“我记得我并没有邀请你。”
韩舟笑道:“相请不如偶遇啊,我可没你这么小气。”说着吩咐一边的小厮:“去,沈少爷这顿饭记在我账上。”小厮应声而去,沈墨可不会领这个情,道:“多谢韩少爷好意,不过我可不能接受。”
韩舟浑不在意,已经把注意力转向了陆宝菱:“这个小相公我倒是没有见过,沈少爷,是你的什么人呐?”沈墨淡淡道:“是我的表弟。”
说着拉着陆宝菱起身:“咱们走吧。”陆宝菱也知道沈墨和韩舟向来不对付,经过韩舟身边时故意踩了韩舟一脚,小姑娘本来没有多大的力气,可韩舟却把陆宝菱当成沈墨包养的小相公了,怎么能不恼,立刻就把人拦住了,眉毛一瞪:“你没长眼睛啊。”
陆宝菱不服气的还嘴:“你才没长眼睛呢。”韩舟瞪大了眼睛,一个小相公都敢这么跟他说话,真是无法无天了,顿时就要出手,沈墨赶忙拦住,喝道:“你干什么。”
韩舟冷笑:“你的人不懂规矩,我替你教训教训。”沈墨挡开他的手道:“用不着。”拉着陆宝菱就要走,陆宝菱却是不知厉害轻重,又狠狠踢了韩舟一脚,韩舟这下是真的恼了,一把把陆宝菱拉了过来,扬手就要打,陆宝菱也不简单,立刻捂着脸放声大喊起来:“打人啦打人啦,韩少爷打人啦。”
她这么遗憾,左右的雅间都有人出来看,这儿本就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也都认得沈墨和韩舟二人,纷纷上前寒暄,韩舟倒是闹了个尴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宝菱,沈墨赶忙将人拉到了身后:“韩少爷,我表弟不懂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韩舟当着人,要是发作了,显得他小气,要是不发作,这口气憋得真难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正僵持着,有小厮通报:“端王爷和诚郡王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请安,陆宝菱却是认得这两个人的,知道是在杏子林遇到的几个人之二,又是和大姐夫陈文宁交好的,顿时好奇的望了过去,正好和一双含着笑意的温润的眼睛对个正着,不由得一愣。
端王爷笑道:“都起来吧,这是怎么了,都围在这儿。”沈墨顿时道:“是我的表弟得罪了韩少爷,幸而韩少爷宽宏大量,不和他一般见识。”
端王爷笑着指了陆宝菱:“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表弟了。”只这么一句,又岔开话题道:“过两天我在知墨轩请客,你们都要来啊。”众人都知道端王爷好客,闻他请客,自然纷纷应承,这么一打岔,韩舟也不好提这件事,只得吃了这个暗亏。
众人纷纷簇拥着端王爷和诚郡王进了雅间,沈墨趁机拉着陆宝菱落在了最后,悄悄出了天香楼,回去的路上,沈墨气的直戳陆宝菱的脑门:“你怎么这么不省心,招惹他干嘛,韩舟最小气,今儿要不是端王爷打岔,你能跑得了?要是叫人知道了你是个女孩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陆宝菱绞着手指头嘟着嘴:“谁叫他说我是小相公。”沈墨听了也觉得可笑,忍不出笑了出来,又叮嘱道:“回去千万别说啊,你倒罢了,我又要挨骂。”
陆宝菱趁机提要求:“给我买五福斋的蜜饯,不然我就告诉沈伯母。”沈墨气的咬牙:“你真是…谁要是娶你谁倒了八辈子霉。”两个人又跑去五福斋买蜜饯干果,最后大包小包提着出来,陆宝菱拿回去讨好沈老太太:“老太太,我买的蜂蜜糕,您尝尝好不好吃。”
沈墨在旁边看着只是笑,沈老太太上了年纪,也爱甜香绵软的东西,自然高兴,直夸陆宝菱孝顺,沈墨偷偷对陆宝菱道:“你这叫借花献佛。”
陆宝菱笑眯眯的不说话。陆靖柔道:“疯玩了这几天,也该静下心来了,你不要紧,可不要耽误了四表弟念书。”沈墨忙道:“表姐,没事的,我喜欢和宝菱一块玩,再说了,读书也不是一时的事。”
沈老太太指着他笑道:“你哪里是想陪宝菱,是自己偷懒吧。”大家都笑起来,陆宝菱悄悄道:“你也拿我做借口,这下咱们谁也不欠谁。”沈夫人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咬耳朵,暗暗地笑,要是讨了陆宝菱做小儿媳妇也是好的。
住了五天,陆万林派人来接二人,陆靖柔倒还好,陆宝菱依依不舍得,拉着沈墨不说话,沈墨也有些感伤:“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陆宝菱含着眼泪只是不说话,回去路上,陆宝菱叹气:“我要是有个哥哥就好了。”陆靖柔没有说话。
八月十五沈家来送中秋节的节礼,沈墨揽了这个活儿,给陆万林请了安便去找陆宝菱,陆宝菱正在写陆靖柔布置的功课,眉毛紧紧皱着,见了沈墨先拉着他让他帮自己写功课,沈墨啼笑皆非:“我的字表姐认得。”
陆宝菱头大如斗:“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两日姐姐不是让我背书就是让我练字,你瞧瞧我的手,是不是粗糙了,都是拿笔拿的。”
沈墨拉着她胖乎乎的手,道:“我看不是粗糙,是你太娇惯了,我小时候不爱念书,我爹直接拿了板子打我,手肿的老高,连筷子都拿不了。”
陆宝菱嘟囔着不说话了,沈墨到底帮她写了两篇大字,这才回去。晚上陆宝菱拿着功课去找陆靖柔,陆靖柔看了,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快到中秋节了,先放过你这一回。”
以陆靖柔的道行,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她拘着陆宝菱也不过是怕她整日闲着闯祸,如今见她可怜巴巴的,也很是心疼,就不再拘着她。
正文 006.爱护
陆宝菱得了自由,跑去找陆如玉做中秋节的花灯,陆如玉正跟着嬷嬷学礼仪,可怜巴巴的望着陆宝菱,教养嬷嬷很是客气的拒绝了陆宝菱的邀请:“奴婢奉了二夫人之命教导四小姐规矩礼仪,学规矩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四小姐只怕不得闲。”陆宝菱不以为意:“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罢了。”
陆如玉也直点头,她实在是被教养嬷嬷管的厉害了。教养嬷嬷笑道:“四小姐实在是不得空,二夫人望女成凤,为人父母的拳拳之心还请三小姐见谅。”
陆宝菱闻言顿时一愣,红着眼圈跑着走了,陆如玉在后面冲教养嬷嬷大喊:“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告诉娘,打发了你去。”教养嬷嬷依旧毕恭毕敬:“四小姐错了,疾言厉色是最要不得的…”
陆宝菱跑到柳姨娘的院子里去,抱着柳姨娘哭起来,柳姨娘只觉得疑惑:“谁欺负你了?”陆宝菱抹着眼泪问:“我娘是什么样子?”柳姨娘一愣,道:“夫人是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她很好。”
陆宝菱道:“她有没有说过给我请教养嬷嬷?”柳姨娘又是一愣,犹豫道:“你那时候还小,所以夫人并没有说过这个事。”又问陆宝菱是怎么回事,陆宝菱自然不会说,柳姨娘又私下里去问静槐,丫头打听消息自有她们的管道,因此很快知道了这件事。
柳姨娘气冲冲的跑去二夫人院子里指着那教养嬷嬷的鼻子大骂:“二夫人请你来教养小姐规矩,可不是来欺负人的,你对我们家三小姐说了什么,惹得她伤心,亏你还是教导规矩的,连这样的规矩都不明白,还敢来教导小姐?”
教养嬷嬷垂着眼睛道:“奴婢有不妥的地方,自会有夫人来说,只是不知道您是哪一位夫人。”柳姨娘怒道:“我不是夫人,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你惹了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说得你。”
教养嬷嬷道:“奴婢不知道显国公府什么时候一个姨娘也说得上话了。”柳姨娘冷冷道:“我纵然是姨娘,也是陆家的主子,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陆如玉知道柳姨娘的地位,忙上前劝道:“姨娘别生气,我叫嬷嬷给三姐赔不是就是了。”教养嬷嬷却是不说话,柳姨娘越发气恼,说话也更加难听,教养嬷嬷抬起头来道:“不说奴婢说的难听,您纵然是主子,也不过是姨娘罢了,奴婢是二夫人请来的,您纵然有什么不满,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要禀告二夫人一声,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
柳姨娘冷笑:“那真是对不住了,我就是个没规矩的,你敢叫我们家小姐伤心,我就饶不了你,我是个厚脸皮的,不怕人家说我没规矩,这事情传出去,只怕嬷嬷的名声要受损吧。”
教养嬷嬷脸色一变,语气也有些不善:“奴婢一言一行问心无愧,姨娘存心找茬,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奴婢不知给多少位姑娘教导过礼仪,今儿叫一个姨娘骂了一顿,也是我没脸,罢了罢了,不如求去,我名声受损也就罢了,只怕贵府小姐也要跟着吃亏。”
“听你这话,竟是你有道理了。”众人闻声望去,竟是陆靖柔,纷纷请安行礼,教养嬷嬷行了礼,道:“大小姐。”陆靖柔道:“可不敢当,虽是二婶请来的,我却不知道嬷嬷的底细,嬷嬷贵姓?”
教养嬷嬷道:“奴婢姓福,原是宫里伺候的宫女,到了年纪放出来的。”陆靖柔道:“哟,竟是宫里出来的,难怪这么看重规矩,只是不知道福嬷嬷是在和谁生气。”
福嬷嬷垂头道:“奴婢并没有和谁生气。”柳姨娘不服气道:“大小姐,这个嬷嬷不懂规矩,话里话外说三小姐无人教养,惹得三小姐伤心。”
陆靖柔笑道:“我知道姨娘心疼宝儿,只是福嬷嬷到底是二婶请来的,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您这不是叫二婶多心?您要信得过我,只管把这事交给我。”
柳姨娘道:“要是交给大小姐,我自然是放心的。”陆靖柔又对福嬷嬷道:“福嬷嬷还不知道吧,这位柳姨娘是替我三叔守节至今的,虽是姨娘,可也很得我们家里上下敬重,如今和嬷嬷吵起来也不过是护主心切罢了,您既明白二婶对四妹望女成凤的拳拳之心,想必也明白柳姨娘对我三妹的爱护之心,您一定不会和她计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