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丹臣点点头,道:“还有呢,等试卷收上来,还要重新誊写一遍,那么誊写试卷的那些翰林中肯定也有齐王的人,他们先是用带印纹的纸答题表明身份,然后在排名时由考官做一下手脚,让这些人的名次要么靠后,要么落榜,等到你崔叔叔的事情一出来,皇上下旨重新阅卷,再将这些人的名次提前,也就不会引人注目了,他们是借着你崔叔叔玩了一招障眼法啊。”
薛子桢道:“这事做起来不容易,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太多了,齐王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薛丹臣道:“齐王积威已重,朝中谁敢得罪他?他能把这件事办成,就足以说明他的党羽众多,根基颇深,即便有人察觉出什么,细细一想也觉得害怕了,又怎么会说呢?”
薛子桢道:“难道就任由他这样一手遮天?不把他指出来,岂不是要崔叔叔做了替罪羔羊?”
薛丹臣安慰道:“这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人把这个线索给霍灵璧送去了,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要想调查,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就是齐王销毁了证据,可还有双桥斋的人呢,还有礼部存档的考生试卷呢,断乎不能抵赖的。我那日去见他,他倒是没有端架子,虽然不肯让我见你崔叔叔一面,却也保证了,只要没定罪,断不会给你崔叔叔用刑的,这已经是难得了,顶多在牢里吃点苦头罢了。”
薛子桢这才松了口气,回想起那天发生的窘事,又忍不住脸热起来,当时她真是尴尬极了,压根没好意思打量对方,只是匆匆一瞥,好像长得很是英俊…
薛子桢赶忙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跑了,掩饰道:“既然证据确凿,父亲何不禀告皇上?也好早早的把崔叔叔放出来。”
薛丹臣呵呵笑道:“这事可没这么简单,毕竟皇上把这事交给了霍灵璧,霍灵璧刚上任,肯定指望着把头一件差事办好呢,我若是抢了他的功劳,不是平白得罪人么?再者说,齐王也不是好得罪的,皇上对他向来纵容,上次他纵容奴仆侵占百姓的田地,皇上也只是训斥了一顿罢了,这次的事还真不好说,不过霍灵璧就不同了,他直接听命于皇上,由他出面指证齐王,皇上会更相信些。”
薛子桢点点头,想着不能见崔如岳一面的事,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道:“我听小钗说过,霍灵璧小时候曾经是太子的伴读?”
周小钗是薛子桢的闺中密友,她比薛子桢大两岁,已经嫁人了,夫君是护国公府的三少爷赵九经。
赵九经是正经八百的太子伴读,陪伴太子一起长大的,当初薛丹臣从国子监去东宫教授太子启蒙读书,赵九经也是他的学生之一,因此赵家和薛家的关系也挺亲近,倘若霍灵璧也曾是太子伴读,即便不是薛丹臣的学生,总得和赵九经有几分交情吧,到时候托赵九经从中说和,说不定能见崔如岳一面呢。
薛丹臣道:“他说是太子陪读,其实也只在宫里住了半个月,随后就去西北了,这一去十几年,听说年前才回来,难不成你想托赵九经去说情?”
薛子桢道:“是啊,两个人应该有交情吧?”
薛丹臣沉吟片刻,道:“既如此,试试也行,不过也不要太张扬,你悄悄告诉小钗就是了,成了最好,不成也不要勉强。”
薛子桢应了。
第二日,薛子桢先去秦家请秦方在她的红梅图上落印,出了秦家后就拐弯去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赵家与镇国公府霍家并称大周两大世家,霍家出武将,赵家则出后妃。
当今皇后赵皇后便是如今护国公的嫡长女,赵九经是赵皇后的侄儿,自然也是太子的嫡亲表弟了,在京城可谓是交游广阔,八面威风,倘若他开口了,霍灵璧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
到了赵家,周小钗亲自出来迎接,她穿着一袭玫红色绣牡丹花的褙子,下面是大红色的裙子,打扮的甚是富贵艳丽,只是神色有些憔悴。
薛子桢很是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周小钗与她关系亲密,倒也没什么避讳的,道:“没什么,跟赵九经吵了一架。”
看她一副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样子,薛子桢的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了。
周小钗也是出自官宦之家,她的祖父当年曾位居内阁次辅,家中也曾显赫一时,只可惜周家子嗣凋零,到了周小钗的父亲这一辈,就只有两个堂兄弟,且都没什么出息。
周小钗的父亲周昌在世家云集的京城独木难支,很难出头,索性托了薛丹臣帮忙,外放到了四川做知府,周小钗生母早逝,自幼跟祖母长大,后来又因为周家传家宝的事与她继母斗得天翻地覆,连自己的婚事也赔了进去,不得不委委屈屈的嫁给了纨绔子弟赵九经。
这夫妻俩谁也看不上谁,总是喜欢吵嘴,没个消停的时候,可照薛子桢来看,赵九经待周小钗颇为上心,周小钗心里也未必没有赵九经,偏偏都倔的很,谁都不肯先低头。
看薛子桢欲言又止,周小钗道:“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薛子桢道:“是有事,想让你帮着求求情呢,你和赵九经吵架了,我这话反倒不好说出口了。”
周小钗了然:“是为了崔大人的事吧,我都听说了,正是为这事跟他吵起来的。”

第四章 谜团重重
更新时间2015-2-27 15:01:48 字数:2758
薛子桢赶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九经是赵皇后的侄儿,又是太子的表弟,对于宫里的事自然比别人知道的更快,也知道的更多,昨日他进宫,偶然遇到了顺昌帝,听顺昌帝说起这次崔如岳的事,不管崔如岳是不是被冤枉的,他身为主考官却发生了这种事,肯定是他的疏漏,所以顺昌帝很是生气。
下面的人见了以为顺昌帝厌弃了崔如岳呢,都恨不得上来踩一脚逢迎上意,赵九经回来后便告诉周小钗,崔如岳只怕是保不住了。
周小钗是知道薛家和崔家是通家之好的,自然着急,让赵九经去求求太子,想个法子说情,可赵九经虽是勋贵子弟,却并没有实权,哪里有什么办法,又怕连累了太子,不肯去找太子出面,周小钗急了,两个人就吵嚷起来了。
赵九经说周小钗不替他着想,周小钗则说赵九经冷血无情,结果昨夜二人大吵一架,赵九经甩门而去,至今还没回来,一大早为这事,周小钗又被她婆婆说了一顿,要不是薛子桢过来了,她还在婆婆跟前罚站呢。
周小钗抱怨道:“我又没逼着他杀人放火,不过是在太子跟前提一句,太子说一句话,倒比其他人说十句都管用,可他就是推三阻四的不肯。”
薛子桢道:“他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太子毕竟是半君,他一出面,别人未免就会怀疑,万一再把太子牵扯进去就不好了,我爹还是太子的老师呢,去求太子岂不是更管用?就是急成那样,也没敢去找太子帮忙啊,这次是你鲁莽了。”
周小钗悻悻道:“我也是想帮忙啊。”
薛子桢道:“我还不了解你,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让他为难罢了,我看他素日对你挺关心的,你跟他好好过日子便是,好好地总是闹,他这不是第一次被你气的离家出走了吧?”
周小钗抱怨道:“你到底向着谁啊?”
薛子桢道:“当然向着你啊,我和赵九经也算熟识,他虽然做事不着调,可心地不坏,你们成亲都半年了,你总是这样跟他闹,他若是真的生气了,一房房的往家里抬姨娘,你又能怎么样?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足见心里还是有你的。”
周小钗沉默了,好一会才道:“那你这次来是想让他去做什么?”
薛子桢没提见崔如岳的事,只是把双桥斋的事说了:“虽然父亲把这个线索告诉了霍灵璧,但也担心他不放在心上,毕竟我们家和崔家的关系太亲近了,万一他疑心是父亲弄鬼就不好了,我想若是赵九经与霍灵璧有几分交情,去说一说,好好查一查双桥斋倒是真的。”
周小钗并不知道双桥斋的事,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握住了薛子桢的手:“如果是这样的话,想要救崔大人岂不是要把齐王给扯出来?齐王哪里是好得罪的?可别叫薛伯父也陷进去。”
薛子桢道:“我父亲如今是吏部侍郎,又是太子的老师,齐王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动父亲的…”
薛子桢的话猛地停住了,崔叔叔出事,父亲肯定会出手营救,父亲出事,太子肯定会出手营救,难道的齐王的目标,除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外还包括一个太子不成?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大了!
难道她还忽略了什么不成?
薛子桢急急起身道:“等赵九经回来,你先让他别轻举妄动,我回去和父亲商量商量,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周小钗看着薛子桢着急离开的背影,不由觉得纳闷,想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薛子桢到城外三清观找江子卓去了。
江子卓修道,同时也是江湖中人,武艺高强,当年他流落京城,是薛子桢救了他,所以他答应欠薛子桢三个人情,做什么都可以,这次薛子桢找他,就是让他去双桥斋探一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其他证据,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是不知道齐王的底牌,只怕想再多法子也没用。
薛家虽然也养了探子,但跟江子卓一比就不够瞧了,而且薛家的人去了,万一不幸被抓住了,反倒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比江子卓,是江湖中人,就是对方想查也无从查起。
江子卓只比薛子桢大五岁,还不满二十呢,虽然身手不错,可着实有些心高气傲,可他偏偏和崔如岳最是投契,可以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这次一听事关崔如岳,他便道:“等天黑了我就去,这次不算我还你的人情,算我帮了崔大人一次。”
薛子桢道:“那你可要小心点,我总觉得双桥斋没这么简单,万一出了事,你保住自己要紧,倘若真的发现了什么证据,也不要打草惊蛇,毕竟齐王也不是我们凭着一星半点的证据就能扳倒的。”
江子卓道:“那我就奇怪了,这件事的幕后指使分明是齐王,可你们偏偏又不敢得罪齐王,那该怎么把崔大人救出来?”
薛子桢笑道:“怎么做到不得罪齐王又揭发他的罪行,这就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了,你只负责帮我把证据找到就成了。”
江子卓是知道薛子桢的本事的,只点头应了,让薛子桢三天后再来。
出了三清观,薛子桢正要上马车呢,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即便是隔着帷帽她也看得分明,是霍灵璧!
他来这里做什么!
薛子桢盯着霍灵璧的身影陷入了沉思,许是她注视着的时间过长,又也许是霍灵璧太过警觉,他猛地一回头,犀利的目光对上了薛子桢。
薛子桢心中一跳,心里转过上百个念头,最后下定了决心,大大方方走了过去行礼问好:“霍大人有礼了。”
霍灵璧的神色有所缓和,说话虽然彬彬有礼,但语气极冷,和那天在崔家的温和有礼大相径庭:“原来是薛小姐。”
薛子桢戴着帷帽,身边又跟着丫头婆子,后头还有侍卫虎视眈眈的望着这边,一副大家闺秀的尊贵做派,再加上她父亲是吏部侍郎,又是太子最敬重的人,因此霍灵璧即便不耐烦到了极点,也不得不敷衍着,可薛子桢却像是没眼色似的,笑道:“不知道霍大人来这里是公事还是私事?”
霍灵璧没吭声,想让薛子桢自己觉得难堪,知难而退,可没想到薛子桢却笑了笑道:“难不成霍大人是为了这次科举舞弊案来这儿公干的?”
霍灵璧这才抬头看向了薛子桢:“这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过问的,快点回家吧。”
眼见着霍灵璧上马要走,薛子桢道:“是我发现了双桥斋的事。”
霍灵璧愣住了,回头看着薛子桢,薛子桢又重复了一遍:“我父亲把双桥斋的线索告诉霍大人,是因为我把这个线索告诉了他,霍大人不用避讳我,我想让崔叔叔早日出狱,霍大人也想早日结案,我们应该是殊途同归才是。”
霍灵璧轻轻一笑,觉得有点意思,他还真没见过薛子桢这样的姑娘,父亲是吏部侍郎,她也该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才是,可偏偏带着一群人到处乱跑,还喜欢管闲事!
霍灵璧不由自主的仔细打量起薛子桢来,她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看得出来,身骨纤细,显得有些瘦弱,身边跟着一个丫头,倒是清秀可人,只是看那机敏的目光和身形,只怕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后头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和五六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有这群人跟着,难怪做主子的敢胡乱逛呢,只是薛子桢一个姑娘家来这道观做什么?难不成是尾随他而来?
霍灵璧变了个脸色,看着薛子桢的目光也阴森森的。
薛子桢却微微一笑:“不知是否有幸请霍大人喝杯茶?这三清观的三清茶也算是京城一绝了。”
霍灵璧忖思片刻,想着自己难不成还怕了一个小丫头?遂点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五章 你来我往
更新时间2015-2-27 20:05:33 字数:2848
二人又回到了三清观的茶室,小道士奉上用梅花,竹叶和松针窖藏的三清茶就退了下去,霍灵璧身边的随从也都是在外头候着,倒是薛子桢身边的丫头和婆子仍旧寸步不离的跟着。
霍灵璧看了她们一眼,又看向了薛子桢,她仍旧没有摘下帷帽,也没有喝茶,便知道她心存忌讳呢,便道:“薛小姐有话只管说。”
薛子桢却犹豫起来。
她猜测齐王的目的可能不仅仅是培植势力,更有可能想攀扯上太子,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她怕父亲关心则乱,跑去通知了太子,反倒中了齐王下怀,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看到霍灵璧才想到或许可以通过霍灵璧来通知太子要小心。
可如今再一想,霍灵璧即便曾是太子伴读,也是小时候的事了,如今是不是还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这边,那就真不好说了,遂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只是道:“霍大人在双桥斋可发现了什么?”
霍灵璧看了她一眼,道:“双桥斋是齐王府的产业,这事只怕和齐王脱不了关系,我去查了礼部的试卷,那些誊写考题的纸有的刻着双桥斋的暗纹,只怕是作弊时的记号。”
薛子桢道:“既然证据确凿,要想结案就容易了,只是我想问霍大人,难道不怕得罪齐王吗?”
霍灵璧眉毛一扬:“得罪齐王?我只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既然敢做,就要敢当,齐王不服气,只管让他来找我,我还怕了他不成?”
薛子桢看他眉宇之间有傲气,便知道这话不假,看来霍灵璧并不是齐王的人,这样她就放心了,遂道:“霍大人好风骨!既如此,我也不必犹豫了,有些事告诉霍大人也无妨,不过霍大人要答应我一件事。”霍灵璧道:“你且说。”
薛子桢道:“这次的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霍大人有心革除宿弊,但确保不准那些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人,倘若霍大人能说服太子离开京城一段日子,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让您顺顺利利的结了案子,又不至于得罪齐王。”
霍灵璧身形一震,看向薛子桢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崔如岳的事情一出来,太子就把他叫了过去,说这件事多半是齐王或庆王在捣鬼,担心引火烧身,所以他闲暇之余特地跑来三清观,串通了三清观的道士,到时候只要他们说太子时运不利,不宜居住宫内,他就有把握说服顺昌帝把太子送去皇觉寺暂住,正好远离了这京城的是非,没想到薛子桢也说出这个话来,难不成她也意识到了齐王的真实意图是太子?
不对不对,应该是薛丹臣授意她这么说的吧?可薛丹臣是太子的老师,若有什么话,当面告诉太子不是更方便,何必还要拐个弯?
难不成,真是这位薛小姐自己的主意?如果是那样,这个薛小姐可不是一般的聪慧!
看着霍灵璧的神情变幻莫测,薛子桢反倒不着急了,倒是霍灵璧,停了好一会才点头,道:“我答应你,太子三日后就会离京,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薛子桢笑道:“我也相信霍大人不至于诓骗我一个小女子,至于这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霍大人只需要去找一个人就成了,就是睿王爷!”
霍灵璧眉毛一扬:“睿王虽是皇上的亲弟弟,可向来不过问朝政。”
薛子桢笑道:“都说睿王爷**闲散,不过问朝政,可我同样听说睿王爷交游广阔,凡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论出身门第,睿王爷都引为知己,这次科举,睿王爷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在其中吧,齐王想要算计崔叔叔,又要提拔自己的人,免不了就要踢走一些绊脚石,若是睿王知道自己的朋友被这次舞弊案毁掉了前程,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到时候只管请睿王出头就是了,齐王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未必敢跟自己的亲叔叔呛声!”
睿王是先帝十六子,与齐王的父亲一样,都是顺昌帝的亲兄弟,因此睿王也是齐王的亲叔叔,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也不大,但辈分摆在那里,倘若睿王真的揭发他做的事,他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霍灵璧忍不住一笑,这丫头看上去文文弱弱,鬼点子倒是不少。
不过,或许还真的管用!
霍灵璧点点头,道:“薛小姐如此足智多谋,倒让我等汗颜了。”
夸她聪明的话薛子桢听了不少,倒也习以为常了,可今日却忍不住脸红起来,讷讷无语,好一会才道:“霍大人过奖了,我的主意还不知道灵不灵呢。”
霍灵璧似笑非笑看着她,却忽然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来,一伸手想把薛子桢戴着的帷帽扯掉,可薛子桢身边的溪柳出手更快,不等霍灵璧的手到跟前便跟铁钳似的将他的手扭住了。
那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虽然慢了一步,可也立刻把薛子桢拉过去护在了身后,薛子桢脑子聪明,可身体上的反应还是慢了些,等到人被拉了过去还没回过神来,只怔怔的看着霍灵璧。
霍灵璧微微一笑,把手抽了回去,声音里带了一丝玩味:“霍某唐突了,只是告诉薛小姐一句,女孩子还是该做女孩子的事,下次也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仔细被人知道了嫁不出去!”
薛子桢顿时变了脸色,可声音听上去还是波澜不惊:“霍大人既然知道唐突,下次就不要做这样的事,这次就算了,下次也许是霍大人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霍灵璧却毫不在意似的,大笑着出去了,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意味。
薛子桢咬了咬嘴唇,对溪柳吩咐了几句,溪柳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立刻跑出去传话了。
霍灵璧从三清观骑马出来,要想回京城,须得过一处叫壶嘴涧的羊肠小道,这儿地势危险,上有陡峭的山壁,下面是深涧,稍不留神掉下去,神仙也难活命。
因此霍灵璧一行人到了这儿也不得不变换队形,一次只容一个人骑马通过,等霍灵璧经过时,忽然一枚飞镖射在了马蹄上,马儿吃痛受惊,前蹄猛地跪了下来!
霍灵璧在马上不防,眼看着就要朝着那深涧栽下去,后头跟着的人纷纷惊呼,可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大家谁都没反应过来呢,也没法出手相救。
霍灵璧心中也咯噔一下,心想难道要命丧于此,谁知却有一道人影闪过,将霍灵璧一拉,把他拉了回来,霍灵璧也赶忙借力往前一跃,这才在地上站稳。
霍灵璧的侍卫已经下马将霍灵璧团团围住,霍灵璧自己也觉得心有余悸,这时却听得头顶的峭壁上有人嗤笑一声:“就这样的身手也敢卖弄,真是要笑死人了!”
霍灵璧神色一肃,刚才是他救了自己,可朝着马蹄射飞镖的也是此人,他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霍灵璧道:“我与阁下素无仇怨,阁下为什么要暗害于我?”
那人看上去非常年轻,可身手也超乎寻常的灵活,在陡峭的山壁上腾来跃去,比猴子还要灵敏,听了霍灵璧的话不由大笑起来:“你是没得罪我,可你得罪了薛家小姐,薛家小姐让我给你个教训,这次算是小惩大诫,告诉你学个乖,得罪了谁也别得罪她,这次是马失前蹄,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说完身形一纵,不见了影子,可笑声还回荡在山涧里。
霍灵璧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
看来这个薛子桢果然不简单!和江湖人都有牵扯!
霍灵璧回到京城后就立刻秘密进宫面圣,说这次科举舞弊案只怕与齐王脱不了关系,顺昌帝自是不信,让霍灵璧找到真凭实据再说,霍灵璧便提议把试卷取来一看便知,纸上有没有印纹那是不容抵赖的。
可不等顺昌帝叫人去传,就有小太监匆匆跑来禀告,礼部的衙门着火了,存放在里面的试卷也都被烧的一干二净,顺昌帝不由大怒,唯一的证据被销毁了,要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些!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他先前还不信霍灵璧的话,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第六章 峰回路转
更新时间2015-2-28 15:01:54 字数:2837
霍灵璧的打算是先把真相告诉顺昌帝,倘若得到了他的默认,再联系睿王,正式在朝上弹劾齐王,可如今最重要的证据被烧了,顺昌帝又一副大事化小的护短样子,他只好把这事搁下,先奉命去查礼部失火的事,再吩咐人去找新的证据,等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