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啊。
看看筷子上的鱼丸,再看看对面的人,突然好想哭,“我要现在给你答案么?”
“”看着她那一脸委屈的表情,秦昊阳蹙眉,敌情似乎没有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见他蹙眉,唐昕以为他是不高兴了,悄悄放下手中的筷子——她还一口都没吃,后悔还来得及么?要不一会儿她付钱?
“不用。”秦昊阳决定马上调整作战方案,“我只是不想骗你,我的职业决定了没有太多时间,说这些主要事担心你了解的不够透彻。”
“”是这样么?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不饿?”看她把手放到桌子下,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自己,似乎有几分想逃跑的态势,难道真正的战五渣是他?
“不太饿。”事实上是被他吓饱了,来前幻想的甜蜜、细水流长的爱情被他一顿狂轰滥炸,眼下连片叶子都没剩下,哪还吃得下。
“不饿的话,那我们就先去别的地方?”脑子里快速把洪葛法说得那些方案翻出来,一条条的过滤,不能错失战机,今晚她要是回去了,可想而知以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唐昕看一眼桌上的菜,这么多菜,不吃很浪费啊,“那这些打包吧?反正都没动过。”他那边人多,总能有办法解决。
他也的确是这么解决的,车拐到特警队驻地,打电话让人出来拿菜,来人一边接袋子一边不停地偷瞄副驾驶座上的唐昕,笑得十分诡异,直喊谢谢嫂子,喊得唐昕全身鸡皮疙瘩一阵乱蹿,最后还特正式的冲她敬礼,从没人跟她这么正式敬过礼,唐昕下意识的点头致意,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结果那人的礼就固定在那儿怎么也不放下,旁边的死人又不出声,她只好再次点头说“不用”,不用什么啊不用。
然后一路往电影院的路上,他的心情看起来很愉悦,愉悦的唐昕有点忿忿,得意什么啊,只不过是随口回句礼貌话,还真当我答应当嫂子啊,当下她真想任性的说下车,不去电影院了,让他哪儿凉快哪呆着去,可是从小养成的懂礼貌、讲道理的好习惯,不允许她这样,只能气嘟嘟地继续陪他去看电影。
周一电影院没什么人,又是战争片,不是时下小女孩感冒的类型,所以放映厅的人数三三两两,唐昕还是很喜欢主演吴京的,倒不是因为他拳脚功夫厉害,而是因为他笑起来很喜气,而且难得这种现代军人戏没那么假大空,情节也很不错,所以看得挺认真,一点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眉头越皱越高。
她知道他是特种部队出身——昨天他一走,姐夫就猜到了,姐夫说当年他也参加过特种部队的选拔,结果被涮了下去,直说现在终于给找补回来了,她当时暗道这才是哪跟哪啊就找补回来了。
电影散场,出了放映厅后她问他是不是真有电影上那种事?总觉得和平年代这种枪林弹雨离自己很遥远。
他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这种片子看看就行了,然后带她去吃宵夜。
这回两人可真是饿了,饭店也不挑了,找了间亮着灯的就钻了进去,湘菜——地道的湘菜那是真辣呀,吃得唐昕眼泪唰唰的,吃完看到冰镇果汁就跟见到亲妈一样,“你不怕辣?”一边擦眼泪一边吸果汁,好奇他怎么那么镇定,明明吃了那么多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没味觉?
只见他眼角一弯,讲起了当年受训时和几个战友偷溜出去吃东西被教官逮到,然后罚吃辣椒的事,正宗朝天椒,一把一把的吃啊,那才真的叫生不如死,打那儿之后,他对辣就产生了适应性。
秦昊阳发现这丫头喜欢听故事,听到故事两眼都闪闪发亮,跟小鹿斑比似的,说多可爱就有多可爱,既然找到对手的软肋,自然是一刻都不能放过,别的不好说,故事他可是一堆堆的,从九点半一直讲到十一点,人家收银员都打哈欠了,两人还不自觉,最后服务员实在忍不住,过来问他们可不可以只留他们头上那盏灯,因为人家要打烊了,两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去收银台结账。
跨出饭店门时发生了个小插曲,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乞丐突然伸手跟唐昕求施舍,大概是外面的灯光太晦暗,吓了唐昕一跳,这一跳不打紧,直接给了某人机会,顺利英雄救美的牵上了美人的手,然后厚脸皮的再也不松开——造成既定事实后,那可就成了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领土,再怎么军舰航行、飞机闯入那都是垂死挣扎。
秦昊阳乐滋滋的抓着美人的手,大跨步往停车的方向走,一点唐突感都不带有的——洪葛法说过,追女孩最重要就是胆大心细脸皮厚,也许别的你小子做不够好,但这条以你的资质那绝对是绰绰有余啊!那家伙一点都没说错。
“我手疼。”唐昕在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手抽出来后,愤愤的提示他一句。
“哪儿疼?”左右看看她的手,又白又鲜嫩,没看出什么问题。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视了三秒,在看出他是假装没听懂后,唐昕忍不住开口,“脸皮真厚。”
“脸皮薄讨不到媳妇。”他很认真回道。
“你是解放军。”人民子弟民怎么能欺负人民?
“解放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谁让她长这么好看,没事还自己跑来他面前招摇,现在才后悔,晚了。
“我要回家了。”她不理他总成了吧?
“回家可以,我送你,不过今晚这事得定下来。”要不是她那句“脸皮厚”,他还真不敢随便确定。
定下来?一顿饭、一张电影票就定下来!土匪啊?“你自己定吧。”再拽一下自己的手,依然没拽回来。
秦昊阳笑道:“再挑衅可当你是在宣战了。”
宣战?好啊,输了大不了各自回家各找各妈,再用力拽一下自己的手,这次可是使尽全力,果然是给她挣脱了,抬头挑衅的看他一眼,看你能耐我何!
“我军承诺不开第一枪,但是——绝不会让对手有开第二枪的机会。”倏的一个弯身,把唐昕整个抱了起来——开了第一枪后,就要为自己的不明智负全部责任!
唐昕先是惊讶,因为没想到他真敢这么做,接着是恼羞,虽然路上行人不多,可还是有啊,这也太丢人了,“放我下来!”
放下来可以,但是,“周末一起吃饭。”
要是这样就答应他,那也太没身段了,不行!
那就继续抱着,反正他又不累。
在被两三个路人行过注目礼后,唐昕实在坚持不下去,“好了,好了,你先放我下来。”
既然她答应了,秦昊阳也不食言,放她下来,然后继续拉过她的小手,颇有凯旋而归的意味。
唐昕不想理他,因为今晚的第一次约会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要的细水流长,她要的甜蜜温馨,一样都没有,再看看他那副志得意满的神情,有什么好高兴的,周六我躲出去,看你找谁去吃饭——谁规定答应了就不会有意外?
来到停车场,转了半圈咦?车呢?
“哎呀,我忘了,刚才队里发短信说要用车,先开走了。”他拍拍后脑勺,一脸的恍然大悟。
唐昕心道:你就接着演吧,隔那么远都能记住手机号,怎么可能车被开走了都记不住。
没车那就打车呗,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计程车——也不看他什么出身,没做侦查怎么可能付诸行动,他为什么要从电影院转到这犄角旮旯吃饭,因为这一片计程车少。
等不到计程车只好走去下一个路口。
“累不累?”走了十几分钟后,他低头问她。
“你说呢?”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她今天还特意挑了双跟比较高的高跟鞋,想说他个头高,不能制造太多身高差,结果却苦了自己。
“上来吧。”拍拍自己的肩膀。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背,再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快走吧。”都快十二点了,也是奇了怪了,舅妈连个电话都不给她打,往常超过十点都会打电话问她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今天竟一个电话都没有——呃,对了,表姐知道她今晚跟他出来,铁定是跟舅妈说了,可是说了也该打个电话啊,他们对他也太有信心了,谁说人民子弟兵里都是好人,他这种就不是。
“你生气了?”看她那气嘟嘟的样儿,估计是不高兴了。
“是。”懒得再装,她就是不高兴了,第一次约会居然就敢骗她,还威胁她。
“那我跟你道歉。”怕她觉得不正式,又补一句,“诚心的。”他的确是有点急于求成,主要是担心没那么多时间在N城逗留,谁知道明天会不会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回基地,再出个任务,一走一两个月,到时再回头来找她,怕是黄花菜都凉了,他是真得喜欢她,从那晚她走上西餐厅楼梯那刻,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他的视力非比寻常,85杠一千六以外都能准确命中目标,怎么可能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其实她一坐下,他就知道她坐错了位置,因为他是提前半小时到的餐厅,她那个点不可能存在迟到的问题,所以他当下就问了她的职业——A大讲师,他的相亲对象是个中学老师,所有事实都证明了一件事——这姑娘是自投罗网的,他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未免正主出现,将错就错,他随即要求换了包间然后所有过错都成了她的,他则成了受害者,女人都是感性的,很容易对弱势一方产生保护欲,借助这一点,他打响了他的歼灭战,而且是势在必得那种,“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想让你做我女朋友。”说这句话时,他很严肃,也很认真。
唐昕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认真给镇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对他挺有那种感觉的,否则也不会答应今晚的约会,只是她还是觉得这样有点太快了,她不是要求他一定要演那种你追我躲的肥皂戏码,至少也该再多见几次吧?这样就把关系给定了,会不会有点太儿戏?“如果我说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秦昊阳突然松开她的手,立正站好,腰背挺直,结结实实给她行了个军礼,“报告首长,不同意,我就等到你同意!”声音大的把垃圾箱捡食的野猫吓得蹿出老远。
唐昕也被吓得一哆嗦,继而抬手捂着唇片笑了出来,这人脸皮是有多厚啊,“你就不能小点声,小心人家告你扰民。”
“首长同意了?”秦昊阳眉梢高高扬起。
怕他继续狼嚎,只道:“我考虑考虑。”这总行了吧?
那就是说成了!秦昊阳一个高兴,又弯腰把人给抱了起来,庆祝大战告捷。
“你干吗呀!”她只说考虑考虑,又没说同意,再说就算同意了,就他这节奏也太快了点吧?刚认识两天半就又搂又抱的,这是做火箭的节奏吗?
“你不是说累嘛!”有了他,她的路他来走。
“你再不放下,我就反悔。”这么被抱着也太丢人了,她可是老师呀。
有的便宜占,他怎么可能松手!
接下来是一串清浅的低呼,某人不但不放下,还来了个负重急行军!
她这是招惹了个什么人啊?


☆、四 紧急任务


21(9)班这周的专业英语上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向来温和的美女老师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不但两节课都点名,脸色更是冰的快到零度以下,课后作业留的那整个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情况?失恋了,还是被领导骂了?告诉他们,身为徒弟,他们绝对会为她肝脑涂地、两肋插刀,敢惹他们美女老师,先踏过21系全体同学的尸体再说——老师,看在我们这么尊师重教的份上,翻译能简单点不?度娘搜不到啊!
唐昕一整个星期都不舒服,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想踹两脚,都是因为某人,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表现,可刚见过几次面,她好不容易感觉自己貌似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可别说作威作福,连句悄悄话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任务要回基地,然后手机关机,人间蒸发。
这难道就是追上跟没追上的区别?可这也太快点了吧?前后还不到两周,刚还在跟她死皮赖脸,转眼间连鬼影子都看不到,有事你倒说清楚啊,就算不说清楚,起码也该讲句人话吧?什么叫有任务要马上回基地,下面呢?
把毛绒兔踢到床下,你别回来了你!
*****
某夜,某地,某办公室——
某军区二号一拍桌子,“他奶奶的,这群东西!给脸不要脸,小秦,你亲自带人去。”
秦昊阳的顶头上司,即某基地老大张子锋听到军区领导这么说,不禁清两下喉咙,低道:“二号,这小子手黑,让他过去会不会把事搞大?”这小子的个性领导很清楚,让他去,弄不好真能搞出大事。
“让他搞!搞大了我担着!”二号缓缓呼出一口浊气,老虎不发威,当他们是摆设啊。
“是!坚决完成任务!”秦昊阳一个跺脚挺身,抢先敬礼接命,反正这话是首长自己说出来的。
从二号办公室出来后,张子锋看一眼满眼兴奋的秦昊阳,“这次的任务要快,要狠,要给对方制造出最大的恐惧,但是——不能把事搞太大。”难道还真让二号担着啊!
“老大,我做事你还不放心?”秦昊阳笑的贼贼的。
“放狗屁心,你哪次不整点幺蛾子出来?”吃他亏少还是怎么地?
“这次我一定按要求完成任务,保证快、狠、准,给对方制造出最大的恐惧。”别的地方不好说,西南这片他最熟。
“打算带多少人去?”
“一组就够了。”人多反倒麻烦。
“我能问问你打算怎么做么?”张子锋笑嘻嘻地看着这个手下干将,这小子拥有异于常人的战场感应力,换个玄乎的说法——即第六感,这东西是天生的,后天再训练也只能是经验上的增长,只能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也不枉他当年费了老鼻子劲,连哄带骗的把他从新兵连拽过来。
“到时我会写份完整的报告给您参详。”现在,他要去准备去了,嘿嘿笑着蹿出两三米远,随即又退了回来,“老大,这次演习结束,我的休假申请该批了吧?”
“在N城这么多天,还不够你野的?”他这儿人手奇缺,演习完夏训马上也就开始了,他带出来的那群猴子,跟他一个鸟样,都是闲不住的主,他不带谁带?
“老大,我都快两年没休假了,就算家里老头老太不介意,可女朋友总不能扔那儿不管吧?”
女朋友?!臭小子净瞎掰,“你两年没休假,哪来的时间交女朋友?”
“在N城捡到的。”
“真的假的?”将信将疑。
“这种事还能骗你!”
能让这小子看上的,“长得漂亮吧?”
想想唐昕的长相,笑得有些腼腆,“漂亮。”
“干得不错!任务完成后我会认真考虑你休假的事。”张子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可以去做准备了。
*****
后来——
据某嘴炮部言:此次演习仅是军队的例行演习,并不针对任何一方。
然而事实也确实是军队的例行演习,只不过某夜、某处、某些宵小之徒自己做了什么,又遭了什么报应,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演习结束后,某片区域归于平静,再无炮弹意外落境伤人。
张子锋看完某人的报告后,哼哼一个冷笑,一天两夜,一个团部,一个师部,无一漏网,这臭小子是够狠的,不过就这样吧,这样大家都消停了。
例行演习结束后,又整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回到基地时也接近了夏训日期,手机一解禁,秦昊阳就忙着给新科女友拨电话,拨第一次——拒接,第二次——拒接,第三次——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完了,这一局要是搬不回来,媳妇就没了。
苦思悯想了半天,拿起手机给洪葛法拨电话。
*****
21系13级这学期要做课程设计,所以非专业科提前考试,六月下旬的某天,唐昕刚填完分数表交上去,就听办公室门响了两声,心想可能又是那帮臭小子来求她放水,叹口气,遂冲门板道:进来吧。
不成想进来的不是学生,而是个穿警服的男人,个头中庸,长相中庸,三十岁上下,进门就问她是不是21系讲师唐昕,她呆呆的点头,心想她没做什么能让警察找上门的事啊?
那人审视了她许久,继而口气低沉道:是这样,我是秦昊阳的战友,他在一次演习中受了伤,迷迷糊糊的一直说要见你,战友拿他手机打了几次你的电话,都没打通,知道我在N城,就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你。
唐昕当下就吓傻了,她的确是接到过秦昊阳的电话,但因为他当初什么都不交待就人间蒸发了近三个月,她已经决定不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牵扯,所以拒接了他的电话,想不到会是这样
唐昕虽自小没有父母在身边,可舅舅和舅妈一直当她是亲生女儿在养,舅舅、舅妈都是A大的老师,因此她自小的生长环境很健康、很平顺,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波折,也没接触过什么悲欢离合,乍一听秦昊阳伤重昏迷,腿都软了,洪葛法一走,她当下就打电话跟舅妈哭了,秦昊阳要是真伤重死了,她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
就这么着,匆匆跟领导告了个假,简单打了份行李,拿着洪葛法给的地址第二天一大早打飞滴探伤去了。
当晚,洪葛法在电话里跟秦昊阳说:兄弟,你的死期到了,擦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你就。


☆、五 探亲

唐昕是当天中午到的某城,倒了两班车后,一直到傍晚才转到某县城,从汽车站售票窗口得知去某某驻地要到第二天七点才有车,只能就近找了间宾馆入住,等第二天发车。
差不多吃晚饭的点,她试着打了下秦昊阳的手机,起先是没人接的,后来一个陌生声音接了,她一个劲问对方秦昊阳怎么样了,耽误了一整天,她怕有什么万一,对方却不回应她,只问她住在哪儿,她快哭出来了,想着秦昊阳可能真是挺不过去了,通完电话就开始自责,自责自己之前干嘛不接电话。
虽说她跟他确定关系没多久,感情基础并没有多深,可那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又害怕又担心,还很自责,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抱着毛巾正哭的热闹时候,房间门响了几声,一下把她的眼泪给吓了回去,人生地不熟的,她一个单身女子,怎么想都不觉得敲门的是什么好人。
正当她拨完110打算按拨出键时,门外有人叫门。
“嫂子,我是XX驻地的XXX,头让我们来接你过去。”见门内没动静,心想一定是担心他在骗她,于是把秦昊阳的手机号报了出来。
唐昕这才敢开门。
门外是两个年轻士兵,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一个很瘦,一个很壮,都晒得黑黑的,穿着电视上常看到的那种特种部队作训服,见到她真人后,两人都显得有些腼腆,瘦的那个把刚才叫门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进房间帮她把行李拖了出来。
出了宾馆,三人上了一辆军用吉普,两个年轻士兵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偶尔会从后视镜里偷瞄她一眼,她问了几次秦昊阳的情况,他们只说到了就知道了,弄得她心里更七上八下,心想估计是情况不好。
车出了县城后,一路从水泥路开上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大约颠簸了近三个小时后,停在了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外。
“嫂子,到了。”两个年轻士兵下车。
唐昕扒在车窗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敢下车——后来她回忆这段经历时都很惊讶自己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居然单凭一个手机号码就敢跟陌生人跑到这黑乎乎的大山里,换做思维正常时,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下了车后,视野变得开阔许多,这才发现树林边上,靠吉普车的左后方向有几顶帐篷,里面正亮着昏黄的光。
两个年轻士兵给她指了其中一顶,她迟疑着慢慢走了过去——这段十来米的路程对她来说介乎于某种虚幻的空白,就是类似做梦那种状态。
帐篷是没门的,连帘子都没有,所以站在门口很容易看到里面的情形,她不记得里面有几个人,只记得她认得的那个,看到那个有点熟悉,又很陌生的脸时,有好一阵她是真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那人咧着嘴走到她近前时,她还不能从幻觉里走出来。
她没听见他都跟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在梦游,只等这种感官渐渐消失后,脑子里突然铮的一声发出至少十秒钟的电波杂音,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什么叫做震怒!
几乎是在知觉恢复的一刹那,她转身就走,即便累死在路上她也要走回去!
有障碍想拦她那就把障碍排除!
活了二十五年,除了不懂事的时候跟表姐抢过几次玩具,她这辈子还真没跟谁动过手。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直到力气用光后才颓然安静下来,接着就开始哭,哭干了眼泪后这才终于恢复听觉和语言功能,这时就听耳边某人跟苍蝇似的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我错了”这六个字。
“你派人把我送回去吧。”既然他没死也没伤,这是最好了,她也不用再有什么自责,互不相欠,就当不认识吧,反正两人之间也没多少感情。
秦昊阳就那么抱着她,不说话,也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