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凶手?”他问显示屏,一字一句。
【这个嘛,要不要告诉你呢……】
圆滚滚的脑袋歪头看他,拿腔拿调的。
“砰——”
一把军用突击刀直接插进屏幕,显示屏碎裂,小猫头鹰扭曲闪烁两下,再没了影。
郁飞把刀拔丨出来,一言不发地看向剩下的人。
张权。范佩阳。郑落竹。唐凛。
谁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总归跑不出这四个。
他眼里的杀机太盛,几乎没半点隐藏的意思。
郑落竹往范佩阳和唐凛这边靠了靠。郁飞带着军刀,却直到此刻才亮,足以说明他的沉稳。可沉稳的人一旦疯狂,比冲动者更可怕。
“竹子。”唐凛忽然在背后说话,“你能制住他吗?”
郑落竹一懵:“制谁?”
唐凛:“郁飞。”
郑落竹:“……”
目标对象听着呢,老板也看着呢,他就是哭着也得能。
不必再给什么保证的废话,郑落竹拎起脚边一个旅行袋,直接朝郁飞砸过去。
郁飞往旁边一闪,郑落竹已抱着另外一个双肩包上前,包身狠狠按向郁飞持刀的手臂,速度之快,动作之勇猛,愣是把双肩包扛出了炸丨药丨包的气势。
二人纠缠成一团,给张权看愣了。
范佩阳忽然接收到唐凛的眼神,视线对上,唐凛又瞥一下张权方向。
他心领神会,趁机上前拧住张权的胳膊,直接把人按到了轿厢壁上。
“哎哎,你弄我干什么——”张权毫无防备,疼得龇牙咧嘴。
唐凛走过来,没耽误时间,直接抓起他两只手,仔细地看。
那边的郑落竹终于把郁飞锁住,气喘吁吁:“操,你小子劲儿挺大啊 。”
不过锁得不太优雅,两人团成一团滚在地上,你缠我胳膊,我别你腿,麻花似的。
但总归是拿下了,郑落竹刚想邀功,就听见唐凛说:“竹子,你把他放开吧。”
郑落竹:“……”
打工太他妈艰难了。
“凶手是他。”唐凛指着张权,目光却是看郁飞,像在给对方一个交代。
轿厢内忽然静下来。
有那么几秒,世界仿佛只剩冷白色的光,和带着余温的血。
郑落竹在郁飞的挣扎里,后知后觉松了劲儿。
郁飞甩开他站起来,半信半疑地盯着唐凛,目光依然凶狠。
张权也回过神,立刻恼羞成怒,在范佩阳的钳制下不甘叫嚣:“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唐凛:“因为凶器在你身上。”
张权:“我的刀根本和凶器不符!”
“不是刀,”唐凛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到他的手上,“你刚才想杀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是手指。”
张权僵住。
“唐凛,”郁飞忽然出声,嗓子哑得厉害,“你说什么,他想杀谁?”
“我,”唐凛脱下大衣,走过去轻轻盖住李展,“本来被杀的,应该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饭堂夫夫,总算是说上话了~~1V1,HE,放心。
☆、地下城
大衣覆上李展,也掩去了刺目的红,只留下浅浅一片驼色,安静,温柔。
郁飞怔怔望着,像失了魂。
唐凛走回到张权面前,问他:“还不想说实话吗?”
张权任由范佩阳按着,似已看清彼此间的力量差距,但脸上的冷笑却没一点认命的意思:“就算凶手用手指杀人,凭什么一定是我?大家都有手,郁飞手上还都是血呢!”
“人家那是按伤口按的,”郑落竹隔空怼一句,“你别混肴视听。”
他和郁飞打了一架,反而越看那小子越顺眼,再瞅张权,就怎么都不像好人了。
“呵,”张权阴阳怪气,“说不定他就是为掩饰手指上的血迹,才那么急着去按伤口。”
郁飞缓缓转头,目光如刀,几乎能把张权活剐:“你再说一遍。”
张权咽了口唾沫。
唐凛摇头:“张权,我不用看郁飞。一共五个人,我们三个不可能杀人,凶手要么是你,要么是郁飞,看你们其中一个人的手就够了。”
张权不屑地嗤笑一声:“我的手上可没血。”
“你的确把手指擦得很干净……”
唐凛上前握住张权右手腕,范佩阳适时松劲儿,他便将那只手抓起,亮给所有人。
“但你忘了清理指甲缝。”
张权一丝血迹未染的右手,食指指甲缝里淡淡的几丝红。那是行凶时必然残留的组织碎肉,牢牢嵌在甲缝深处。
“你要真像郁飞那样满手血,倒不好办了,”唐凛把他的腕子又送回范佩阳手里,后退半步,声音冷下来,“幸亏你多此一举。手上沾血不可疑,沾了却要擦干净,才做贼心虚。”
张权不说话了,脸上的不甘和忿恨也消失,有种奇异的平静。
郑落竹惊讶于唐凛的冷静和敏锐,不过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张权。为什么要杀人?他和他们明明是一样的闯关者……
“OK,筛选完成。”
张权惬意的声音,打断郑落竹思绪。
郑落竹猛地抬头:“什么筛选?”
张权没理他,反而轻松自如地对唐凛调侃:“没想到你们效率还挺高,我以为至少要死三四个人。”
明明还被按在电梯壁上,张权气场却和先前判若两人,连声音都有了微妙变化。
唐凛蹙眉,刚要开口,却有人比他更快。
“为什么要杀人……”郁飞攥紧军刀,太用力,关节咔咔作响,“为什么要杀李展——”
后半句,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怒火冲破理智,人已经扑了过去。
他其实不要答案,他只想让张权偿命!
郁飞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机会,已到张权面前。
“当啷——”
军刀毫无预警掉到地上,郁飞整个人被一株从轿厢底部生出的绿色藤蔓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张权——”他声嘶力竭地吼。
始作俑者却突然一闪,竟从范佩阳的桎梏中逃脱,灵活跳开。
范佩阳有一瞬的错愕,手掌传来的剧烈疼痛,显示着张权脱身时的绝对力量,再加上此刻束缚着郁飞的藤蔓……
他转头看向张权,心中已了然:“你有文具。”
“他怎么可能有文具,”郑落竹惊讶,“进电梯之前,我们所有人的文具都被清空了啊。”
“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来筛选你们的。”
张权的声音正经起来,连带着,他的脸都有了变化。
短短几秒,那张脸就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三十五岁左右,脸颊消瘦,下巴点点胡渣。
这场景诡异得让人汗毛直立。
郑落竹脱口而出:“张权呢?你把他杀了?”
“不,和我可没关系,”陌生男人撇清,“我只负责你们几个,张权坐的是上一部电梯,早死了。”
郑落竹沉默片刻:“这就是这一关的考验?”
男人摇头:“你可够天真的。”
郑落竹:“什么意思?”
男人:“真正的关卡还没来呢,我说第三遍了,这只是关前筛选。”
郑落竹彻底沉默了。
范佩阳和唐凛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郁飞早失去理智,根本听不到男人说什么,只拼命想从藤蔓里挣脱。
事已至此,再明了不过。没有张权,从始至终和他们共处一电梯的,都是这个人。也没有什么通关不通关,他们根本连关卡的入口,还没摸到。
唐凛盯着胡渣男半天,竖起右手食指:“这也是文具?”
“藤蔓和变身是,手指嘛,”胡渣男耸耸肩,“是能力强化。”
唐凛:“能力强化?”
胡渣男挑起眉毛:“许愿屋里的愿望啊。别告诉我,你在许愿屋里要了钱,那你以后可有的哭了。”
他有问必答,配合得有些过分,范佩阳不免生疑:“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胡渣男轻蔑一笑:“因为你们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
【咕咕——】
已经没了影像的显示屏,敬业地发出最后一声猫头鹰叫。
电梯稳稳停住,尘埃落定。
“是时候说再见了,别恨我,我也只是完成任务。”胡渣男退到电梯深处,“不过如果真想报仇,也可以来上面找我,只要你们还有命。”
轿厢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闷热的空气迎面而来,隐约还夹着发霉腐烂的腥臭。
“欢迎来到地下城。”
胡渣男张开双臂,朝着四人猛力一推。
捆着郁飞的藤蔓同时松开,四人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出电梯。
郁飞摔出去后第一个窜起,又疯狂往回跑,可轿厢门关得太快了,他拼命砸门,想抢回伙伴的遗体,然而电梯已缓缓上行。
范佩阳、唐凛、郑落竹随后站起,怔怔望着前方的景象。
一座地下城镇,没有阳光,只有昏暗的灯。随意搭建的房屋简陋残破,有些已成废墟,街道歪歪斜斜,狭窄脏乱,看不清深处。很多人坐在路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也有些人穿街过巷,行色匆匆。
压抑,拥挤,破败。
巨大的机器轰鸣从远处传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热风。
但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些坐在路边的人,那些看起来好像已经活不下去的人,但凡露着手臂,便能看见上面的猫头鹰图案。
和范佩阳、唐凛、郑落竹手臂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对不起。”范佩阳转头看唐凛,逆着昏暗的光,他的情绪藏在阴影里,辨不真切。
唐凛愣住:“怎么了?”
“我不应该把你拉进来。”
……
一个月前,北京,某私立医院。
唐凛坐在病床上削苹果,削得认真,苹果皮一直没断。
他最近又瘦了,病号服有些晃荡。
单云松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待到唐凛削完最后一下,伸手接过了刀和果盘。
“范总最近在忙什么?”唐凛啃了一口苹果,状似随意地问。
单云松摇头:“不太清楚。”
唐凛无奈提醒:“单特助,你是他的助理。”
单云松恭敬更正:“唐总,我现在是您的助理。”
所以才更可疑。单云松是公司成立之初就跟着他和范佩阳的老人,也是这些年范佩阳最得力的助手,除非范总闲得能去海岛度假,否则单云松绝对没有这样长时间扎在医院陪他的道理,范佩阳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单特助,”唐凛放下苹果,温和笑笑,“医生说我最多还能活三年。”
单云松一怔,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唐凛只静静看着他。
单云松从那双清亮的眼睛里,读出了“欺骗病人可耻”的控诉。
“唐总……”两边都是老大,单云松真的头疼。
阳光照进病房,却驱不散冷清,和消毒水的味道。
脑瘤长的位置不好,无法手术,从命运下判决书的那一刻,唐凛已经坦然了。
接受现实没那么难,又或者说,清楚无力回天,便只能佛系了。
可他佛了,范佩阳没佛,每次来探病,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状态越来越差。那双冷淡的眼睛,以前还偶尔会笑,现在只剩一片荒原。
唐凛认命,可范佩阳应该好好活着。
“范总最近几个月,的确经常不在公司,”单云松投降,终究还是站到了唐总队伍里,“但具体忙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你可以问嘛。”唐凛笑眯眯地怂恿。
单云松讨饶:“唐总,范总一个眼神就能把我冻在那儿。”
唐凛煞有介事地挑眉:“你怕他,就不怕我?”
他的模样一点不凶,可单云松立刻苦笑。
唐凛眨了眨眼,看了单云松一会儿,眉宇间有了淡淡疑惑:“你最近……好像还真的挺怕我。”
唐凛自认在公司人缘不错,逢人三分笑,尤其和范佩阳一对比,他更显得温暖如春,普通员工都没几个怕他的,何况单云松。
对视片刻,单云松就知道想搪塞没戏,唐凛太敏锐了。
深深叹口气,他决定实话实说,反正都站到唐总这边了,也不差最后这点交心。
“我以前一直认为您爱笑,脾气好,和范总一冷一热,正好互补……”
“我还奇怪过,为什么范总和您,一个名字听起来暖洋洋的,人却冷得要命,一个名字冷的,人反而很温暖……”
“但是?”唐凛愈发好奇后面的转折了。
单云松莞尔。
“但是最近在您身边待的时间长了,我才觉出来,您也是个冷性子……”
他脸上的笑意淡去,眼里有认真,更有敬佩:“一个公司的老总不能都是生人勿进,范总我行我素,您就只能让自己暖起来,一冷一热,一张一弛,才收得住下面的心。”
病房安静下来。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唐凛都没说话。
直到一朵云飘过窗外,遮住了阳光。
单云松听见唐凛说:“我们溜出去看个午夜场吧。”
……
午夜,2:40
单云松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确认没值班护士,才迅速推着唐凛的轮椅溜回病房。
一场电影两个小时,可这一来一回,单云松比打了场仗还累,果然特工不是谁都能做的。
唐凛已经困得不行,哈欠连连。
单云松将他抱回病床,也不忍心教育午夜场如何如何影响休息了,看都看完了,他还是帮凶。况且连范总都劝不住,早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唐凛累极了,几乎睁不开眼。他知道单云松帮他盖好了被子,也听见了对方离去的脚步声,可能是不放心,想找护士过来看看,也可能去做别的事……唐凛想不了更多了,他的意识昏昏沉沉,像块浮木,在海中随波逐流。
【咕咕——】
遥远的不知名处传来奇怪的叫声,诡异,又带着一丝荒凉。
唐凛忽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卷进了漩涡。痛苦的失重感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身体,他拼劲全身力气挣扎,想要逃开这梦魇,却更快更深地扎进漩涡深处。
终于,失重感慢慢轻下来。
唐凛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只有一片模糊。
朦朦胧胧里,他好像看见了……范佩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有伙伴给他俩起名“翻糖夫夫”,“贩糖夫夫”,都好可爱,我竟然只想到“饭堂”,请原谅一个不够精致的吃货TAT
☆、许愿屋
午夜2:15,许愿屋。
一扇湖蓝色的大门,静静伫立,没有风,没有声音,连时间都好像在这里消失了。
范佩阳、郑落竹、滕子晏、万锋芒、张潜,五个人站在门前,不约而同抬头打量。
“不愧是许愿屋,这大门还挺漂亮。”张潜客观评价。
“漂亮?”滕子晏扯扯嘴角,“那你留这儿继续闯关?”
“可算了吧,别说一个愿望,就是十个愿望,哥们儿都不留。”张潜斩钉截铁吐出四个字,“我,要,回,家。”
他们莫名其妙被选中,莫名其妙每天晚上都要进入这里闯关,今晚闯不过,明晚继续闯,今晚闯过了,明晚还有下一关,关卡一个比一个难,还非得将全部二十三个关卡都闯完,才能彻底结束这一噩梦,简直让人绝望。
唯一的安慰是他们遇上了范佩阳。
范老板花钱雇人组队闯关,以提高通关效率,他们呢,反正愿意不愿意都要闯,顺便还能赚外快,皆大欢喜。
组队之后他们也的确一路披荆斩棘,还被其他闯关者起了个“五黑党”的诨名,单从字面看就知道他们不好惹。
不过谁也没料到,才闯了几关,范佩阳就花一百万收来一条情报。根据情报内容,他们会在闯过第十三关后,进入一个名为“许愿屋”的地方,届时不许愿,按照情报所示的方法操作,就可以提前离开这里,不必再闯后十关。
当然要走。生活被这见鬼的闯关搅得一团糟,什么愿望能比得上重归正常生活?
他们坚定认为所有人都该是这个态度,没成想范老板竟然要留下来。
张潜和滕子晏不约而同瞄范佩阳一眼,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懂老板到底在想什么。
他俩只是心中嘀咕,万锋芒则已经大咧咧靠过去了,不死心地又问了最后一遍:“老板,你真不走?”
范佩阳摇头:“队伍就此解散,你们去吧。”
万、张、滕三人对视一眼,末了张潜抬手,推开了许愿屋大门。
三人鱼贯而入,走到最后的滕子晏已经迈进一条腿,忽然发现少个人,回头一看,果然郑落竹还站在原地。
他诧异地问:“竹子,你不走?”
郑落竹笑笑:“不了。”
滕子晏懵了,这比范佩阳不走带给他的冲击还要大,毕竟老板向来深不可测,可郑落竹……
两个伙伴催促的声音,打断了滕子晏思绪。
他茫然地看了郑落竹最后一眼,再没时间多想,转身进入。
大门缓缓合上,世界重新安静。
范佩阳转头看郑落竹,难得起了一丝好奇:“为什么不走?”
郑落竹朝他嬉皮笑脸:“我还想跟着老板你啊。”
范佩阳微微挑眉,显然没信,但也不再多问。
五分钟过后,门内传来震动,又过了会儿,归于平静。
不出意外,三位伙伴应该已顺利离开。
郑落竹不耽误时间,直接和范佩阳道:“老板,我先进去许愿?”
范佩阳点一下头。
郑落竹打开门,闪身而入。
门扇缓缓关闭,将大门内外,隔成两个世界。
不走的,便是要留下许愿的,而愿望这种事情,大多不适合分享。
十分钟后,郑落竹许愿结束,被传送回来。范佩阳拍拍他肩膀,最后一个进入许愿屋。
郑落竹目送范佩阳的身影消失,这才走远一些,坐到地上。他抬头望着高耸的湖蓝色大门,前所未有的安静。
老板买情报的时候,肯定是想离开的,可当知道会遇见许愿屋,又改了主意。
郑落竹清楚,范佩阳的愿望一定和唐凛有关。
这世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很多,有些不值一提,有些却能让人不计代价,哪怕用唾手可得的解脱去换。
范佩阳换了。
他也换了。
【鸮:欢迎来到许愿屋。】
门扇在背后刚刚合上,范佩阳耳内就响起了提示音。
屋里美如星空,人立于其中,就像漂浮在浩渺宇宙。
【鸮:作为进入后十关的奖励,我可以满足你一个限定条件的愿望。】
【鸮:宝贝儿,说出你的愿望吧……】
范佩阳敛下眼睛,缓缓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叫唐凛……”
背景说明刚起了个头,就被打断。
【鸮: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请说愿望……】
范佩阳顿住,下一秒毫不犹豫:“让唐凛痊愈。”
【鸮:不符合限定条件。】
范佩阳:“让唐凛长命百岁。”
【鸮:不符合限定条件。】
范佩阳控制不住,心底泛起焦躁:“让唐凛进入鸮总可以吧!”
【鸮:这个可以,但你确定想清楚了?后十关险恶异常,友情建议,最好选择可以增加自身战斗力的愿望。】
范佩阳深吸口气,态度坚决:“我就要他进来。”
半空中忽然出现一团紫色星云,像宇宙撕开了一个口。很快,一个平躺着的身影落到许愿屋的地面。
唐凛在沉睡,但睡得不大安稳,眉头皱得紧紧,额上一层薄汗。
范佩阳走到他身边,步子放得很轻,站定,抬手,点击手臂上的猫头鹰图案,进入<文具盒> 。
历尽千辛万苦搜集来的数十个文具,整整齐齐排列在<文具盒> 里,随时等待着被使用。
文具,是闯关时的重要辅助,可以经由通关、刷新通关记录、无尽海等渠道获得,不同的文具有不同的属性,有的可以攻击,有的可以防御,有的可以治疗。
此刻,范佩阳的目光就锁定在一个治疗文具上——<[幻]完好如初> 。
自从得知许愿屋存在,他就在等这一天。文具是没有说明书的,一个文具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全凭文具属性和文具名称去推断。给唐凛用哪一个文具,才能万无一失,范佩阳在心里模拟试验了无数遍,最终,才选定这一个。
如今万事俱备。
范佩阳的神情很平静,指尖也已经悬在了<[幻]完好如初> 的上方,可就是迟迟落不下。
【鸮:你还在等什么?】
耳内突来的声音,让范佩阳浑身一震,他猛地抬头:“再等一下。”
半空中并没有人。
他这话更像说给自己听。
范佩阳怔了怔,又去看唐凛,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脸上,眼眉间。
他想起他们相遇的时光,心动的时光,相爱的时光,奋斗的时光,那么多的时光才组成现在的他和唐凛……
范佩阳站着一动不动,可他的心脏已经开始狂跳,如擂鼓,如重锤,一下下击打着胸腔,理智被打散,冷静被粉碎,被压在最深处的胆怯,趁乱出逃,肆意侵袭。
纵然他模拟了无数次,原来临到关头,他还是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