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愣愣看了一会儿,未及反应,四个大字忽然变形,由“龙盘虎踞”变成了“金风玉露”,而他也是在这会才发现,在冰瀑左上角还有一个倒计时,从十秒开始,然后九秒,八秒……
徐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笙已将他变了的脸色尽收眼底:“发生怎么了?刚刚是哪儿来的光?”
徐望回过神,连忙抬手指前方:“你们背后有一面山壁的冰瀑,刚才那个闪光之后,冰面上就开始出现字,先是龙盘虎踞,然后是金风玉露……”
“嘟嘟——”
警告一样的刺耳笛音划破空气,还剩下两秒的倒计时忽然又归成十秒,而“金风玉露”也提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个新词“夏虫语冰”。
“我知道了!”徐望灵光一闪,“它是要和我们玩猜成语!就是我解释,你们猜,我不能说成语里有的字,所以我刚刚说了词面,倒计时就提前终止,直接换新词!”
吴笙听懂了,但从眼里的“错愕”来看,显然费尽千辛万苦触发的这个“关卡”,和他原本的预想有比较大的落差。
孙江则直接内伤,一脸“你他妈在逗我吧”的黑云。
“这个我擅长,我们班去年联欢会还玩了呢!”最快乐的就是况金鑫了,乐到忘了黑熊还趴在自己脚底下一尺处,满眼跃跃欲试,“徐哥,现在是什么词,你赶紧开始啊!”
“行,但一个词只有十秒,过期就换,所以我们必须快!”徐望一口气说完,立刻对着“夏虫语冰”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
倒计时结束。
冰瀑上面换成“人面桃花”。
况金鑫心里默念着读秒呢,再加上徐望忽然停住,立刻明白是时间到又换了新词了,连忙支招:“徐哥,你不用非得解释,可以用动作,用语境,怎么能最快引导我们就怎么来!”
“放平心情,不急,”吴笙也接受了现实,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我们一起猜,十秒足够了。”
他的声音很稳,和吐槽或者揶揄人的时候截然不同,有种安定的力量。
词又换了——刎颈之交。
徐望当机立断,抬手就是一副拿着剑自刎的动作,他一遍遍切着自己脖子,一遍遍重复:“两个人关系特别好,特别好!”
况金鑫看着他一个劲儿从脖子往胸口拽着什么东西,灵光一闪,眼睛骤然发亮:“纤夫的爱!”
徐望崩溃:“成语!成语啊弟弟!”
现在95后听歌都这么怀旧吗!!!
计时结束,换词——百年好合。
徐望豁出去了,冲着吴笙就是一个飞吻:“我想和你共结连理——后面是什么?”
这就是况金鑫说的语境法,给个上句,引导队友说下句。
吴笙接住了飞吻,也接住了同窗想要传达的深意:“巫山云雨。”
徐望:“……”
吴笙微微蹙眉,似乎很意外自己说的竟然不是正确答案。
“鱼水之欢?”
“……”
“水乳交融?”
“……”
“干柴烈火?”
“你能不能离开双人床啊!!!”
随着徐同学绝望的呐喊,词语更换。
没人注意到,趴在地上的黑熊动了一下。


第5章 交卷
新词是“心如死灰”。
简直就是徐望此刻的内心写照。
频繁受挫带来的疲惫和无力感,让徐望已经没办法集中精力比划或者解释,他第一个想法是直接说出词面来打断,换新词,可一想自己的状态,又改了主意。
深吸口气,徐望于静静流逝的秒数里一点点稳定心神,期盼当下个词出现时,能寻见些许崭新的希望。
猜词的队友们不明所以,吴笙疑惑看他,况金鑫直接问“哥,怎么不说话了”,孙江则早已不抱希望,破罐破摔地说风凉话“要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猜,这他妈就是坑人的,谁认真谁傻逼”。
十秒结束,“心如死灰”消失,换上“五雷轰顶”。
徐望触底反弹,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张扬舞爪作惊雷状,语速快如闪电:“咔嚓——咔嚓——空——”最后一声他用力拍上自己脑门!
吴笙豁然开朗:“天打雷劈!”
况金鑫心领神会:“晴天霹雳!”
“是霹雳这个东西但是没有霹雳这俩字!”徐望快急死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距离答案如此之近,但越近,越让人焦灼。
孙江:“好像动了!”
徐望很开心孙江也投入猜词了,但:“大哥,就算再不贴边你也好歹说个成语吧!”
“我是说熊!”孙江眼里的惊恐越来越浓,“熊好像动了!”
徐望浑身一寒,目光立刻从冰瀑挪回眼前,挪到三人脚底下的那团黑影身上……孙江是骗子。什么熊好像动了,这他妈已经爬起来了好吗!!!
仿佛感受到了“火热视线”,摇摇晃晃终于站稳的黑熊抬起那对小眼睛,紧紧锁定了徐望。
一人,一熊,相距不超过两米。
徐望踩着滑轮鞋微微往后蹭,喉咙发干,手心冒汗。
黑熊试探性地往前迈一步,发现没碰见先前撞得它生疼的神秘阻碍物,于是又迈了第二步。
徐望心里的弦绷到极限,一脚蹬起轮滑鞋,风驰电掣就到了七八米外的树下,扶住树干,一眼不敢眨地紧盯黑熊。
黑熊没迈第二步,而是抬起一爪轻轻刨地,一下,两下,仿佛赛车手飙车前的油门轰鸣。
“嗷吼——”
怒吼声震天,黑熊如一枚巨大炮弹,朝着徐望直冲而来!
徐望心里的弦彻底绷断,脚底起风,夺命狂逃!
偌大的山林,却只有这一亩三分地是硬雪,踩着轮滑鞋到别处根本是举步维艰,徐望只能绕着仨队友和黑熊转圈圈!
无形屏障内的队友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况金鑫火急火燎地大声支招:“徐哥,要不你就直接让它扑死吧,扑完就能像昨天那样直接被弹回现实!”
徐望险险躲过黑熊一爪,重新拉开一段距离,欲哭无泪:“我的弟弟,这事儿不能拿命赌啊。万一昨天只是碰巧呢,我这一自杀,等于直接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那你就往别地方跑甩掉它啊,在这里绕哪门子圈儿!”别看刚才说风凉话,现下遇见危险了,孙江也是真心替徐望捏把汗。
“别地方雪太厚太软没办法滑!”徐望越解释越心酸。刚才猜词的时候他还在想,这滑板鞋好像没什么大用嘛,现在知道错了,知道自己太傻太天真了,就像鱼卷风引开熊、雪橇飞驰向坐标点一样,给你滑板鞋,那必然就是让你摩擦摩擦,走起魔鬼的步伐啊!
“继续。”吴笙忽然道。
已滑过去的徐望回头看他的脸,沉稳,坚定。
“不是没别的办法了吗,”吴笙挑眉,“那就继续,猜对词应该就可以脱困了。”
徐望想说“你说得轻巧,敢情被熊追的不是你!”,可看着对方脸上熟悉的坚定,那话又咽回去了。
这就是吴笙,当他真正想要解决一道题的时候,会摒弃一切杂念,去掉他认为多余的所有细枝末节,只抓重点,只看主线,直奔核心,专注而高效。
在徐望心里,这就是吴笙最帅的时刻,无论多年前的高中,还是多年后的现在。
“徐哥——”况金鑫一嗓子直接喊劈了。
徐望头皮一紧,条件反射地往前一滑,熊爪划破了羽绒服,飞出几朵白鸭绒。
眼见徐望生死一瞬,吴笙被吓得几乎呼吸骤停,哪还有半点沉稳,直接发飙:“看我干什么,看词看熊!”
其实不用他提醒,徐望也再不敢走神了。
魔鬼步伐摩擦起来,徐望几个加速重新拉开距离,而后抬头飞快看一眼冰瀑。
不知已经换了几个词的冰瀑上,此刻给出的是“怒目圆睁”,倒计时还有七秒。
从开始到现在,冰瀑上已经不知换过多少个词,徐望忽然意识到,这“词库”未必就是无穷的,或许已经见底,或许接下来的每一个词都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而只要再答错,满盘皆输。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徐望心慌,却也让他有了背水一战的觉悟。
轻轻深呼吸,徐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慢慢将身体和意识分开,身体交给肌肉记忆,维持轮滑绕圈,意识全部集中在词上。
这是吴笙当年教给他的考试秘诀,尤其解题思路卡住的时候,有奇效。
徐望:“咱们高中教导主任天天什么样?”
吴笙愣了半秒,只半秒,而后铿锵出声:“凶神恶煞,横眉立目,怒目圆睁!”
“叮——”
久违的清脆。
“对了?答对了是不是!”况金鑫第一个喊起来,比徐望还要兴奋。
徐望没时间给他回应,但扬起的嘴角已是答案。
读秒尚未结束,冰瀑已经换词,这是第一次。
徐望看着新词,一鼓作气:“佘海洋唱歌!”
吴笙:“鬼哭狼嚎!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叮——”
徐望:“张雷要追邹璐璐!”
吴笙:“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叮——”
“钱艾吃东西!”
“风卷残云!”
“叮铃铃——”
【鸮:恭喜过关,1/23顺利交卷!亲,明天见哟~~】
熟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只是内容从昨天的“提前放假,送你回家”变成了今日的“恭喜”,语气则是不变的欠扁风。
徐望眼前一黑,只觉得那失重感又来了,他想喊其他人,喊不出声,想抓住些什么,但只有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很漫长,又像是只有白驹过隙的一瞬,双脚终于重新踩上地面。
清风吹过脸颊。
徐望四下环顾,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有点慌,下意识出声:“吴笙?”
“在。”回答响起,很近。
“徐哥,我也在!”不用人点名直接报道的必然是况金鑫。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地方!”永远处于暴躁边缘的孙江。
队友都在,让徐望稍稍安心。
从明亮雪原回来的双眼终于慢慢适应黑暗,徐望抬头,看见了月亮在乌云背后映出的皎洁光边。
又是一阵清风过。
明明该是微凉的深秋夜风,吹在冻得通红的脸上,竟是暖暖痒痒的。
是夜,北京的夜。
他们回来了。
徐望终于安心下来,收回目光,四下环顾,想当然认为自己还和昨天一样站在十字路口,可这一看,就愣住了。哪里有什么马路,他们四人正站在一座湖面的桥上,湖不算太宽,看起来像是公园的人工湖,桥栏杆是铁艺的,精致中透着古朴,桥对岸似有绿树成荫,草木繁茂,树枝在月色下随风轻摆,影影绰绰……
慢着。
徐望眯起眼,仔细打量,越看越觉得这景色十分眼熟:“这不是青年湖公园吗!”
经他一提醒,同样住在附近、时不时过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况金鑫和孙江恍然大悟:“可不是!”
徐望一肚子疑问,正要继续和队友交流,忽听吴笙念出一串数字:“116.4085,39.9616。”
循声而望,只见吴笙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反射的冷光映亮他紧锁的眉头。
“你……哪来的手机?”
“今晚被吸进去之前特意放口袋里的,不过没用,在里面根本没信……”话没说完,吴笙忽然反应过来,“手机不是重点!”
“OKOK,”徐望赶忙安抚,回归正题,“你刚才念什么呢?”
“坐标,”吴笙把手机拿起来亮给徐望看,那上面是带有坐标抓取的卫星地图,“我们现在的位置和小抄纸里的坐标完全一致。”
在旁边听着的况金鑫第一反应就是看自己胳膊,想重新回顾一下坐标,结果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臂上的诡异图案已经随着他们回到现实而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那里和现实在地理位置上共用一套经纬度?”徐望没费力气求证,吴笙的脑袋堪比计算器,他说坐标一致,那就是一致,但这事儿没道理啊,“那里是白天,这里是晚上,那里是雪原,这里是公园,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用同样的坐标体系有什么意义?”
“谁在那里——”
桥头忽然传来巡园保安一声大喝,打断了四人的“钻研”,随后一道手电筒光直射而来,照亮了夜色下四个“可疑分子”的身影。
徐望向来遵纪守法,吴笙脑子还在坐标上,况金鑫就没在十二点以后出门过,故而手电筒下,三脸呆愣。
这时候就显出孙江社会阅历来了,立刻热络回应:“哥们儿,我们锻炼身体呢,夜跑!”
保安警惕皱眉,将信将疑。
孙江立刻振臂一呼,小碎步颠起来:“哥儿几个,歇差不多了吧,继续,一二一,一二一!”
徐望、吴笙、况金鑫连忙跟上,呈一竖排,跑得还有模有样。
凌晨三点的青年湖公园上空,响彻他们的嘹亮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若仔细听,还有些许闲话混杂其中——
况金鑫:“徐哥,后来猜词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谁啊?”
徐望:“高中同学。”
况金鑫:“……”
孙江:“啧,你俩念书的时候是不是光在背后编排同学了。”
徐望:“他们也没闲着啊,说他装逼。”
吴笙:“说他话痨。”
徐望:“说他总拍老师马屁。”
吴笙:“说他和谁都是闺蜜。”
徐望:“操,最后这句谁说的?!”
吴笙:“……”
青春已逝不可留,何必还要猛回头。


第6章 整理
踏着夜色,四人一口气跑出公园。公园外就是安德里北街,两侧大厦也好小区也罢,都熟睡一样安静着,只路灯幽幽的光,映着地上的片片落叶。
“现在怎么办?”况金鑫气喘吁吁地擦了一把汗,因穿着御寒的厚外套,又“夜跑”了半天,这会儿脸蛋红扑扑的。
吴笙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抬眼:“还有三小时天亮。找个地方坐下来,我们需要从头到尾整理一下这件事。”
“还整理什么,”徐望已彻底从魔幻的不真实感里切回现实,现在脚踏地,头顶天,恨不能一棍子扫清全部牛鬼蛇神,“报警啊!”
“没用。”说话的是孙江,一边说一边摸口袋,最后什么都没摸到,只得抬头环顾队友,“有烟吗?”
得到的回答是两个摇头,一个“没有”。
孙江本就郁闷的脸色又多了几抹烦躁。
徐望却还在意着他先前的话:“孙哥,你刚才说报警没用是什么意思?”
孙江克制不住疲惫打了个哈欠,然后一指自己和况金鑫:“我俩昨天都报警了,但是电话一接通,我俩就开始头疼。我以为头要炸了呢,这辈子没那么疼过,别说说话了,连他妈手机都拿不住!”
“你俩都是这样?”徐望感觉自己在听鬼故事,将信将疑地看况金鑫,得到的却是对方可怜巴巴的点头。
“你呢?”徐望又不死心地问吴笙,“你也疼了?”
吴笙果断摇头。
徐望以为自己抓到了突破口,刚要继续追问,就听吴笙很自然道:“我没报警。”
徐望:“为什么?”
吴笙:“他俩都疼得满地打滚了,身体力行证明报警是一条死胡同,我干嘛还要重蹈覆辙?”
徐望:“……”
孙江:“……”
况金鑫:“……”
如果说昨天每个人心里都还存着“也许只是个噩梦,醒了就好”的侥幸,那么今天的二入雪原让他们清楚明白,这事儿没完。既是持久战,那再坐以待毙,就真成傻子了。
但去哪里“聊”,这是个问题。
“麦当劳?KTV?酒吧?”徐望尽可能地提供适合“凌晨大讨论”的场所。
被吴笙一次性否决:“都不行,我们需要一个既足够安静又足够私密的地方,安静便于整理思路,私密可以降低泄密风险。”
徐望瞪圆眼睛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大哥,我们是受害者,还得给凶手提供保密义务?!”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吴笙四下张望,像在搜寻什么,随口问,“你和谁住?”
徐望想也没想便说:“我自己住啊。”
吴笙收回目光,欣慰点头:“去你家。”
徐望:“……”
这是个坑,这绝对是个坑,他必须要爬出来!
况金鑫:“我就住附近,但是跟人合住的……”
孙江:“我家也在附近,老婆孩子睡着呢。”
吴笙:“我住公司,离这里不远,但如果讨论到天亮,被上班的员工看见,我没办法给出合理解释,会引发不必要的八卦和猜想,不利于维持我高冷的形象。”
你对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徐望:“来,都跟我走,天黑路滑,注意脚下……”
半小时后,一行人抵达徐望家。徐望租的是个老小区的一室一厅。别看小区老,架不住位置好,装修还是翻新过的,租金一点都不便宜,不过对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徐望,负担起来倒也不算压力太大。
“哇,徐哥,”况金鑫第一个进来,没不懂礼貌地往卧室闯,只站在客厅里上下左右地看,就足够惊讶了,“你家好干净。”
徐望被夸得高兴,刚要接茬,就听后进来的吴笙一声叹息:“天哪,又回到了222。”
“222?”况金鑫难得灵光一次,“你和徐哥当年的高中宿舍?”
“不,”吴笙认真纠正,“是你徐哥自己的,我们另外三人只是借住,因为我们衣服乱扔、东西乱放、逃避值日、还总忘记把垃圾带下楼,没有‘以舍为家’的信念感。”
徐望“啪”地把刚找出的拖鞋扔到吴笙脚下,并随鞋附送一个大大白眼:“用不用这么记仇啊,你是不是把我说过的话都记小黑本上了?”
吴笙不语,只乐,一边换拖鞋一边乐,乐得神清气爽,乐得眉目飞扬。
徐望懒得再理他,转身去倒了四杯水,端水回来的时候,另外三人已经坐到了沙发里。他把水放到茶几上,又从卧室捞过来一把椅子。
杯子里倒的是开水,热气袅袅,温暖而舒缓。
历经两日磨难的四人,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坐下来说说话了。
吴笙第一个开口。斗嘴归斗嘴,真等谈到正事,他便全然专注起来:“我们现在已知的有四点。一,被选中的人会在夜里十二点进入那里,无论是否自愿;二,在那里受到的实质性伤害会带回现实;三,一旦想要报警,就会头痛欲裂;四,那里的地点和现实中的地点是一一对应的,距离相等,坐标体系一致,比如我们在家里进入那里,又在那里前进了两公里,那么当回到现实时,我们所处的位置也会是距离家里两公里的地方……”
徐望恍然大悟,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他昨天弹出来的时候是在楼下的十字路口,而今天则已经到了更远的青年湖公园,因为今天在那里他们坐雪橇跑了一段路。
“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到底是谁在耍我们!”孙江打断吴笙的话,提出了他迫切想要得到解答的问题。
这又何尝不是徐望、况金鑫甚至吴笙自己想要弄清楚的。
但“想”和“能”,是两码事。
“我不知道,以我们现阶段积累的经历和线索,根本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但如果放任不理,顺其自然,那永远都别想解出答案。”吴笙语气未变,神情平静自然得就像在问,你今天想不想喝粥?
孙江颓丧地靠进沙发里,仰望天花板,两夜没睡的眼里布满血丝,尽是疲惫。
徐望知道,他也清楚问不出答案,但不这样发泄一下,他憋着难受。
其实大家都一样,包括现在看着没事的吴笙,也不是真的不郁闷,要是不郁闷,何必拿出当年和模拟考试卷最后一道超高难度大题拼死一战的气势呢。
他在较劲,徐望看得出。
说白了,这种无妄之灾,谁摊上都怒。
“能确定的是这四点,还有四点待确定的,”吴笙继续抽丝剥茧,思路没有因为孙江的干扰而乱掉半分,“一,那里是否真的能对人进行精神控制,比如阻止报警;二,那里是否存在某种保护机制,在被卷入其中的人遇见巨大危险时,会像徐望被熊扑时一样,直接将人弹回现实,将伤害降到最低;三,今天再进入时,孙江和况金鑫的文具盒都空了,根本没有使用过的‘鱼卷风’和‘铃儿响叮当’消失,是对于他俩企图报警的惩罚,还是另有原因?四,是不是还有别人和我们一样被卷进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