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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就是这种状况。

黑衣男子皱着眉头看自己最得力的手下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扭打成一团,就像两个市井流氓在斗殴。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永远都是儒雅干净的沙语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五分钟之后,扭打结束。胜利者--沙语。

"寒,我可是为你豁出去了。"沙语狼狈地回来把拳谱(已经掉页了)交给男人,然后就开始不停地揉搓手臂(被某人给咬的)。

当然,相比于沙语的狼狈,钱小飞更惨。袖子掉了半截,鞋踢飞一只,本来帅气的黄发此刻已成为著名品牌--雀巢。

黑衣男子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巡视,终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沙语,你的恩我记下了!看来是我们低估他了!"

"有那么好笑吗?"钱小飞不满意地小声嘀咕,自己可是拼了命地在挣扎哎!虽然模样惨了点,但是牺牲也不是白费的,因为......

"喂!你们俩快把东西还给我!"钱小飞双手叉腰嚣张得很。

黑衣男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脑筋还清楚吧!东西现在我手上,凭什么给你?"

"你要是不给的话......"钱小飞边说边举起左手,"我就把它毁了......"

那是一块雕龙玉佩,白中透绿,周身隐约缠绕丝丝凉气。

玉佩的出现让眼前的男人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黑衣男人是紧皱眉头满脸不满,而沙语则是乱了分寸。

刚才钱小飞只是趁乱在沙语身上胡摸了一通,没想到还真摸对了东西。看来这块玉佩对他很重要。古人不是都兴拿玉佩当信物或者传家宝什么的吗,没准这个就是沙语的传家宝呢。这么想着的钱小飞内心一阵得意。

"原来胡乱挣扎是为这个,"黑衣男人声音低沉,"沙语,你好像太大意了。不过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沙语的声音有些变调,钱小飞甚至听到了他狠狠咬紧牙根的声音。

接着钱小飞看见沙语走到自己身边,深吸一口气,道:

"少侠怎么称呼?"

呀!变少侠了!钱小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在发生急剧的变化。只见他把头一扬:"在下钱小飞!"他也学起了古人的腔调。

沙语闻言道:"钱少侠,拳谱现在门主手里,我不可能也没办法把它取回来给你,但是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少侠能否还给我?"

怎么会这样?不是计划好好的应该用拳谱交换的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事情的发展出乎钱小飞的意料,但他仍然坚持:"没有拳谱,一切免谈。你就等着它化成灰吧!"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钱小飞也不是很坚定,因为沙语的表情实在是让他有点动摇。他该不会是把人家什么极其重要的宝贝摸来了吧,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少侠且慢!"沙语看来是真的急了,只见他表情凝重正色道,"少侠手中的玉佩对我而言比性命都重要,还望少侠手下留情!"

比性命都重要?!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能让沙语说出如此话语?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钱小飞没辙了。

他其实也不是真想毁掉玉佩,只是想换回拳谱,可结果却与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很重要?"钱小飞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很重要!"沙语目光坚定。

"比性命,都重要?"他还要再次确认。

"比性命都重要!"沙语没有丝毫迟疑。

沙语眼里的真诚,钱小飞看得真切。目光对视,钱小飞彻底投降。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要随便放在身上嘛,不然怎么被人摸走的都不知道!"钱小飞不甘新地碎碎念,却乖乖地把东西还给了沙语。

比性命都重要,他背负不起这么沉重的一句话。人的一生中能找到多少比性命都重要的东西呢?沙语找到了,不是玉佩,而是玉佩后面的东西。

有那么一瞬间,钱小飞忽然羡慕起沙语来。

"来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闹剧结束,黑衣男子发话了。

钱小飞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手。

"喂!我拳谱给你了,玉佩也还了,还想怎样啊!喂--你这是非法拘禁--"

声音渐行渐远--他被人拖下去了。

大堂里只剩下黑衣男子和沙语。

"为何不用‘水砂'?"黑衣男人皱眉开口,"用了就不会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用。"

"哦?"黑衣男子被沙语的话挑起了兴致。

"你看他的眼神和往常不同,我不确定当他死在我手下之后,自己会不会立刻死在你手里。"沙语笑道,看似玩笑的表情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你多虑了。"黑衣男子轻巧地驳回了沙语的话,"如果用‘水砂',顷刻之间便可结束他的性命,我相信以你的轻功瞬间取回玉佩不是问题。"

"但我更希望用不流血的方式,"沙语笑,"这样不是更好吗?你我手上都沾了太多的鲜血。"

"弱肉强食,这个世间就是这样。"黑衣男子收起笑容,却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一直不懂,寒,"沙语凝视男人,"我的杀戮是为报仇,可你的呢?你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说也是为了报仇,你信吗?"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向整个世间报仇......"

沙语闻言沉默和很久。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寒说这些,可听见之后却宁愿自己没有听过。

"怎么,很吃惊?"黑衣男子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沙语轻轻摇头,道:"寒,你相信吗?我在他眼中看见了感动。当他听见我说玉佩比我自己性命都重要时,眼中出现的居然是感动!我都忘记自己上一次感动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才是你不杀他的真正理由吧。"

沙语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感动......"男人不屑重复这两个字,然后眼中露出残忍的光。

"感动是吗?那我就毁掉它!"

 

水中碧莲,婀娜多姿,水上亭榭,古色古香。按理说本应清新怡人的景色此刻却让钱小飞烦躁不安,因为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天了。

庭院很大,但每个出口都有人把守,他尝试了许多回都因蛮力不如人而拜下阵来。虽然前前后后也从门卫那里摸来了不少东西,却都没什么实际用途。

"好歹来个人说说话嘛!监狱里还每天有放风时间,有狱友可以闲聊呢。真是的......"钱小飞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上,口中不住地碎碎念。

"看来我把你招待得太舒服了,要不要真到春风门的牢房里看看啊?"

突来的声音吓得钱小飞差点儿从石凳上掉下来。

"你是鬼啊,走路都不会出声的!"钱小飞埋怨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还如三天前,一身黑衣。

"喂,你的衣服不会全都一个款式一种颜色吧,好歹也换见新鲜的嘛。"

男人自动忽略钱小飞的第二个问题而只对他第一句话感兴趣。只见他把头靠近钱小飞耳边,道:"如果我走路有声音,早就被人不知杀掉多少回了。"

男人呼出的气拂过钱小飞的耳边,感觉怪怪的,但最让他毛骨悚然的还是男人话里的内容。走路有声音就会被杀?那自己能活到现在岂不是太幸运了!

男人把钱小飞的反应尽收眼底:"怎么,不信?"

"是你太偏激了,"钱小飞皱眉,"世界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男人忽然激动起来,眼神变得嗜血,"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人,一种是被杀的人。"

钱小飞被男人的表情吓到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使男人变成这样,但他还是不能同意男人的话:"我从来没沙过人,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从来没杀过人?"男人闻言忽然笑了,"真是这样吗?"

"当然!"钱小飞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虽然他一直是个扒手,但可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更别说杀人了。

看着男人的笑容,钱小飞的厌恶感再次升起:"你可不可以等到想笑的时候再笑?明明不是真心的还要硬扯出这种笑容,让人看了就不舒服!我就不信这么做能让你舒服到哪去!"

"是吗?"男人意外的没有发火,而是收起了笑容,道,"谢谢你的的提醒,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钱小飞是标准的好奇宝宝。

"拳谱的所有人找到了。"

"真的?"钱小飞高兴自己终于完成了那人临死前的遗愿。

"别太高兴,"男人打断他,"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什么?"男人的话让钱小飞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钱小飞看见他的表情慢慢扭曲,然后耳边传来了他鬼魅般的声音。

"因为我把他给杀了。"

钱小飞大脑嗡的一片空白,他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是恨自己,还是恨眼前的男人,还是干脆两个一起恨?

他彻底乱了,隐约中他又看见了男人的笑容--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还敢说自己没杀过人吗?"

第 4 章

钱小飞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当自己回过神来时天已经黑了。

水面上荡漾起青黑色的波纹,夜色下的荷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起风了。

男人最后一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徘徊不去。是他害死的吗?有一个人因他而死,男人是这个意思吗?他不敢去想,不想承认因为自己而害死一条人命。

人明明是他们杀的,为什么非要扯上自己呢?自己只是帮别人完成遗愿罢了,有错吗?钱小飞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回到古代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杀人!

不!人不是他杀的,是那个男的!

可自己也应该算是帮凶吧,如果不是自己把拳谱拿来......

"你在想什么?"

沙语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澈。

"我是不是错了?我根本不该来这里,不该说拳谱的事,不该......"

"等一下!"沙语皱眉打断钱小飞有些混乱的话语,"你怎么了?不是你说一定要帮助那人完成临终遗愿才千辛万苦来到春风门吗?怎么,现在后悔了?"

"是后悔了......"钱小飞稍稍安静下来,情绪却仍旧低落,"有一个人因为我的行为死掉了,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却因我而死,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

"谁因为你死掉了?把话说明白。"沙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不是把那个人杀了吗?现在还装什么蒜!"钱小飞开始生气了。他觉得自己是有资格愤怒的,最起码是在面对沙语和那个可恶的男人的时候。

"装蒜"对沙语而言又是个新鲜词儿,不过此刻他已无暇顾忌这些,钱小飞很快的语速让他差点儿来不及抓住重点:"我们把人杀了?我们杀谁了?"

他和寒是杀过不少人,但这和钱小飞是无论如何也扯不上关系吧。现在钱小飞的表情就好像与他不共戴天似的。

"还在这里装!" 钱小飞闻言鄙夷地看着沙语,"犯了门规又怎样,惩戒一下不就完了?就必要非杀人不可吗?杀了人还专程来告诉我,你们简直是......"

钱小飞正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烦躁,沙语却已经听明白了,同时也开始无奈:"谁告诉你我们找到拳谱的所有者了?谁又告诉你我们把他给杀了?"

"恩?"钱小飞也愣住了,"就是你们那个什么寒的门主啊,他今天过来对我说你们已经把拳谱的所有者杀了......难道说不是?"

"......"沙语沉默。他没有想到寒会这么做,但他大概已经知道寒这么的原因了。

毁掉钱小飞的第一步就是让他产生自我厌恶感吗......寒,你一定要毁掉他吗?

沙语的沉默让钱小飞急了,这就好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看见绿洲却害怕也许是海市蜃楼。

他紧紧抓住沙语的衣袖,声音有些发抖:"告诉我,他没死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杀他是不是?"

沙语看着钱小飞焦急的眼神,忽然笑了:"如果我们真的把他杀了,你会怎么样?"

长时间的混乱似乎在沙语扔出问题的一刹那清晰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钱小飞回答得干脆。

沙语闻言又笑了,他摸摸钱小飞的头:"那你可以把这念头打消了,我们不止没有杀他,甚至连人都没有找到。"

"真的?"钱小飞再次确认。

"当然。"沙语望向钱小飞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你忘了那天寒说过,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笨到自己承认的,况且仅凭一本拳谱我们根本查不到什么。"

"对哦。"钱小飞眨着眼睛想了想,又不是《辟鞋剑谱》、《九阳真经》那种人人都知道人人都想要的至尊秘籍,一个小小的"三路长拳"谁能看出名堂。想到这里,钱小飞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心一旦放下来,钱小飞就发现了沙语轻揉自己头发的手,他不太高兴地伸手打掉:"别把我当孩子。"

沙语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怎么,不好吗?"

钱小飞白了他一眼,仿佛沙语问了什么白痴问题:"你见过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被另外一个根本大不了自己多少的男人当成孩子还有高兴的?"

"你二十岁了?"沙语仿佛从未想过似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长得成熟而年龄不大,毕竟......"沙语说到这忽然停下了。

"毕竟我很好骗是吧?"钱小飞替他接下没说完的话,边说边后悔,"我就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根本就不该把玉佩还你......"

"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要还我呢?"沙语感兴趣地挑眉。

"我不是怕嘛,万一是真的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是真的我就下不去手。"钱小飞似乎很讨厌自己这种老好人的性格。

"放心吧,"沙语不再逗他,微笑道,"你不用后悔,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次是实话?"

"我从见你到现在还没骗过你吧?"沙语苦笑,看来钱小飞是真的被骗怕了。

"好吧,再信你一次。"钱小飞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沙语摇摇头,轻叹道:"真的很羡慕你,一直以来你一定都过得很幸福吧。"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钱小飞想了一会,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没错(理由请参见第一章)。

"那就回去吧,"沙语又露出了那种会让人感觉心痛的苦涩的笑,"远离江湖,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钱小飞被沙语的话逗笑了,同样的苦笑:"我恐怕是回不去了。"

冷风再次刮起,清冷的月光撒在水面,有种尖锐的美。月光下的二人,不同的心思,相同的伤感。

"我要离开这里了。"沙语忽然开口,吐出的话却让钱小飞一愣。

"你要离开春风门?那你要去哪里?你不是一直都呆在这里的吗?"

沙语闻言笑了:"谁告诉你我一直呆在这里的?"

"恩......"钱小飞答不上来。可是一般武侠小说里的人不都住再自己的门派里吗?没见过哪个会离开啊,当然被逐出师门的除外。

沙语也没再问,继续道:"我本来就不属于春风门,两年前加入这里只为一个目的,现在时机已到,我要去面对我自己的事情了。"

沙语说话的时候望着水面,钱小飞却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仇恨与决绝。

"Forgive......"

钱小飞忽然出声,声音很低,近乎于耳语。

那是沙语从未听到过的语言,或者说那听起来更像是咒语,此刻的钱小飞让他迷惑。

钱小飞知道沙语是不可能听懂的,所以他转身回到房里取来了纸墨(黑衣男人为他准备的"牢房"其实设施还是很全的)。

钱小飞很少使用毛笔,只有好奇地玩过几次,但此刻他还是认真地在纸上写下了那几个字母。

将纸交给沙语,钱小飞开口:"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种语言,它的意思是--宽恕。"

"宽恕......"沙语沉吟良久。

然后他静静地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夜风中,沙语的声音格外清晰--

"谢谢,也许......你确实不是孩子。" 第 5 章

沙语走了,钱小飞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每个人都需要面对自己真实的人生,逃避永远只能是暂时的。

想念吗?说实话,还没到那个程度。他并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像是一场戏,一场自己既是演员又是观众的戏,他与他们只能是两条平行线,挨得再近,也不会相交。

但他偶尔还是会很投入的,所以他才会对沙语说"宽恕",希望那简单的两个字可以带给他更美好的生命。

不过很明显这两个字自己是暂时不会用了,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宽恕那个男人(钱小飞觉得一直称呼他黑衣男子很像在叫《名侦探柯南》里面的那两个黑衣男子,感觉怪怪的,所以在知道他的姓名之前统称为男人)对自己犯下的罪恶。

对,就是罪恶。钱小飞认为自己的形容不算夸张,他可是爱了自己二十年,结果差点被男人的一句话给摧毁,这种人怎么可以原谅。

钱小飞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最后干脆对着湖面碎碎念起来:"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哎,从小就尊老爱幼乐于助人五讲四美天天向上,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来了也就算了,还第一个遇见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春风门,遇见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我又没招他没惹他干吗和我过不去,切!肯定是嫉妒我长的帅、有品位、有学识、见多识广又性格开朗天真活泼......"

男人皱着眉看钱小飞在不远处自言自语外带手舞足蹈,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软禁让这个人开始变傻了。虽然他本来也不聪明。

"你如果有这么多的怨气无处发泄可以直接跳到湖里,既快速又省事,我都不用打捞了。"男人终于在忍耐了十分钟后开口。

仇人的声音让钱小飞迅速回头,不等他大脑运转,嘴巴已经条件反射的攻击了:"跳湖里?你有没有环保意识啊!那么多可爱的鱼儿在此中徜徉来徜徉去,游过来游过去,这里就是它们的幸福家园哎,你居然如此残忍地想破坏这些!知道吗,如果我现在跳下去,就相当于六千五百万......不对,是六千四百九十九万九千三百多年前的彗星撞地球,这些鱼儿就会和当年的恐龙一样灭绝的......"

钱小飞跑题了,是个人不论现代古代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都可以知道,钱小飞跑题了。男人亦是如此。

"我说......"男人企图把钱小飞引回正题,他不是来这里和他讨论自己湖里的鱼的命运问题的,是来这里是......该死!被钱小飞东扯西拽他都忘记来干什么了!

"说什么说!"钱小飞看见男人开口,马上打断,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长篇跑题,开始了另一番言论,"你不用道歉,也不要妄想我会原谅你!告诉你,我永远......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原谅你的!"

道歉?男人莫名其妙,他的样子像来道歉的?!钱小飞的眼睛该不是用来喘气的吧!

男人告诉自己要忍耐。在最痛恨的敌人面前他都没有情绪失控过,现在居然差点让一个小子破了功!

永远有更强的人在,男人决定今后就用这句话警世自己。

"我为什么要来道歉?"男人忍耐忍耐再忍耐之后,咬牙问道。

"你骗了我还问我为什么!"钱小飞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一句谎话,我差点自杀!"一想到自己年轻的生命差点葬送在谎言手里,钱小飞就一直气结。

"看来沙语对你很不错嘛,临走的时候还要帮你一把。"男人马上明白了事情原委。

"他那是为人善良,不忍心我被某些恶毒的人欺骗。"钱小飞意有所指。

"善良?哈哈......"男人笑得不可抑制,"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沙语善良!"

"你......还好吧?"男人的反应让钱小飞迷惑,他刚才没有说相声吧,怎么会让人笑成这样?

"我很好,不过当听完我说的话之后你恐怕就不会好了。"男人终于停止了笑容,露出了让钱小飞毛骨悚然的扭曲表情。

"你口中善良的沙语,为了一个女人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哥哥......"

男人的话就像一条毒蔓,不断地蜿蜒生长,紧紧地缠绕住钱小飞,让他窒息。

那个对他温柔微笑的沙语,那个时常会露出哀伤表情的沙语,居然......

"怎么,知道真相之后害怕了?"男人满意于自己的话在钱小飞身上造成的效果,"是不是开始后悔自己曾与一个亲手嗜兄的人如此接近过?"

钱小飞低头良久,然后抬起头,望向男人的眼中有一抹不容质疑的坚定。

"每个人都有他想隐藏的一面,或残忍,或温柔,或天真,或世故,没有谁在别人面前是完全坦白的,每个人的自身都天然存在一种自我保护,这是人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