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拉着马缰的车夫,目光似乎是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车底,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如果不是刻意去检查车底,没有人可以发现云朵儿。
马车上垂下来的华丽帐蔓完美地掩藏了她的身形。
马车主人不简单
后背贴着车底,云朵儿侧着脸,屏息凝听着周围的声音。
一对套着黑色鹿皮锦靴的脚缓缓地走近马车,马夫忙不迭地移过了车凳。
车身微微颤了颤,那对靴子便消失在云朵儿的视线。
“龙,走吧!”
头顶上传来一个语气平淡,略显低沉的男声。
车夫答应一声,坐上了车辕,破旧的竹竿细鞭在空中甩出一个脆脆地响,“驾!”
云朵儿心中满是惊愕。
那穿靴人上得车来,那车不过是轻轻地颤了颤,足见此人的轻身功夫非常了得。
那些百姓无一不是站在原地等待检查,他却如此张扬地让车夫赶动车子。
这马车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人呢!
“站住!”
一声冷喝,从马车后面传来。
只听一阵衣袂破空之声,正在指挥着手下人检查的黑面大汉人已经掠到了马车前。
手中马鞭指点着车夫的脸,黑面大汉冷声断喝,“大胆反贼,竟然敢违背皇家鹰骑军的命令!”
猛甩手,他手中的黑色牛筋与钢丝编成的马鞭就向车夫的颈子卷了过来。
凌厉迅猛,却是取命的招式!
车夫脸上并无惧色,似乎只是随意地一抬手,手中那细细的赶车鞭子已经扬起来。
油亮的细细鞭身与黑面大汉那急扫而来的马鞭缠在一处。
“不自量力!”黑面大汉唇边闪过轻蔑冷笑,手臂抽回,便要将那车夫扯下车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大力扯回,车夫却是泰山磐石一般稳坐不动。
那普普通通的竹杆牛皮鞭绳的马鞭子,亦仿佛灌了金银一般结实。
黑面大汉的虎口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一阵火辣辣地疼,他脸上闪过羞怒之力,再次用力一扯。
这一次,却是用上了十分力气。
啪!
车夫看似普通地一抖鞭杆,原本紧缠在一处的两根鞭子立刻就分了开来。
黑面大汉急退三步,才没有因为用力过猛而摔倒。
尽管如此,依旧是显得很狼狈。
黑面大汉只把一张黑脸气得了猪肝色,车夫脸上却是无惊无喜,轻轻地将脸转向了车帘,“爷?!”
“把车帘挑开!”依旧是那个略显低沉的声音。
“找死!”黑面大汉恼羞成怒地掠身冲上来,看清车厢内坐的人,面色一变,忙着收住招式,硬生生地落回地面,仓惶跪下,“小的有眼无珠,请逸…”
突然就命悬一线
“出了什么事!”轻抬手掌,车内人截住了对方的话头。
“有人劫了刑场,那些乱党跑了一个,属下正在四处盘查!”黑面大汉恭敬地答道。
“跑了一个?!”车内人的声音里有微微地惊愕。
片刻才接着说道,“仔细盘查,绝不能这邪教余孽再兴风浪!”
“是!”黑面大汉朗声答应,一边就起身喝令着一众手下和百姓让开道路。
只看这黑面大汉对那人的恭敬程度,众人虽然不知这车内人身份,也知道必是大有来头。
哪有人敢不从,一个个忙不迭地将路让了开来。
马车缓缓穿过一众惊愕的人群,拐上了另一条繁华的街道。
云朵儿一直在寻找机会离开,无奈地是总没有合适的契机。
大街上到处可见急驰的马蹄,耳边嘈杂之声不绝,很显然,四处都有追捕的人。
如果她贸然从车底翻出,一定会引起注意。
她倒不是担心好些骑兵,真正让她觉得不安地是这车上坐着的人!
云朵儿虽然没有看到一切的详细过程,只是听声音,已经辩断出那车夫的身手了得。
那些骑兵对他也如此忌惮,一个马夫也有那样的身手,这车上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马车急驰,云朵儿的体力也在一点点地消耗掉,抓着车底的手指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酸疼起来。
现在这具身体,到底还是没有发育完全,体力有限!
包子的香味刺激着云朵儿还在提示饥饿的神经,这身子也不知道在牢里饿了多少天了呢!
不管了,云朵儿暗自下了决心。
只要周围人稍少一些,她就离开。
马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就在云朵准备伺机脱逃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从全速前进到嘎然而止,不过只是瞬间。
云朵儿跟本就没有心理准备,手指一麻,整个人直接就冲了出去,摔倒在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之间的青石地上。
在她落地的同时,一个尖利之物也抵住了她的咽喉。
不是别的,正是车夫手中断了头的马鞭竹竿。
扫一眼云朵儿满是稚气天真的脸,再看一眼从她的胸口滚出来的那个大包子,车夫原本满是杀气的脸上现出了怀疑,“爷!好像有些不对!”
帅哥,骗得就是你!
降红色绣着精致刺绣的车帘被人从里面缓缓挑开了。
云朵儿没有轻举妄动,因为她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
将目光转向了车内,她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出乎云朵儿的意料,从车帘后露出面孔的男人不过只是一位年纪在十九岁左右的锦衣少年。
午后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映在他的脸上,垂在脸前的黑亮发丝蒙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冠玉般的肌肤被映得有些透明,柔嫩仿佛樱花的唇瓣越发显得淡了。
那双深邃仿佛无尽夜空一般的眸子便越发突显出来。
黑沉沉的并无水色,却似乎有着洞人心魄的力量。
那双眼睛,让云朵儿一下子便想到能量超强的黑色宝石——黑碧玺。
这种宝石,产量稀少,非常人可以佩戴,和这位少年给她的感觉完全相同。
就像黑碧玺不是普通宝石,这位少年亦绝非常人!
目光滑过云朵儿脏兮兮的小脸,锦衣少年的目光在她那双透明晶莹的黑色眸子上停住。
“为什么藏在我的车下!”
他语调不高,却有着十足的气势。
“因为…”
云朵儿斜了一眼头侧的包子,嘟起嘴唇,显得很无害也很无辜。
“我的包子掉到了你的车下,所以,我就钻到车下去捡,然后那些骑兵就来了,我一害怕,所以就扒在车底下了!”
云端其实是很擅长说谎的,凭借着她那双透明眸子里那种完全天然的单纯和无邪。
她的谎言总是会最大可能地得到其他人,尤其是男人的认同。
故意说出粗陋的谎言,云朵儿是在表示着自己的慌乱。
十几岁的孩子,慌乱是正常的,镇静才是不正常的!
锦衣少年唇边露出淡淡地笑意,“现在你的包子被我的车夫弄脏了,我是不是要赔你一个呢!”
“不用了!”云朵儿灿烂地扬起唇角,表现地很大方,“包子吗,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好像刚才那个说为了捡包子不顾一切钻到车底下的那个人,不是她!
锦衣少年脸上笑容更盛,“龙,放了她!”
“是!”恭敬地答应,车夫移开了始终指在云朵儿咽喉的竹竿。
赖你没商量
云朵儿翻身爬起,从两匹马中间走了出去,背对着他扬了右手,在空中挥了挥,“再见!”
“等等!”锦衣少年轻声唤住了她。
云朵儿转过身,只见他扬手向她丢过一物,她探掌接在手中,却是一锭沉甸甸的金锞子。
“我从来不欠别人东西,这是还你的包子钱!”锦衣少年垂下车帘,“龙,走吧!”
云朵儿的鼻子敏感地捕捉到一股类似于巧克力的香甜之气。
她惊愕地挑眉,将那只金锞子凑进鼻子,类似巧克力的香甜之气更盛。
细闻之后,那香味与巧克力的香甜之味还有些不同。
显得更加地绵长和细腻,富有层次。
凭着对于宝石的熟悉,云朵儿一下子就想到了那种带有香玉的宝石——金香玉!
金香玉是一种很神奇的香味宝石。
凡亲手摸过玉石的人手上会自然留下一样的芳香,并能保持相当长的时间。
从这金锞子上香味的浓度推测,云朵儿可以断定。
这个少年刚刚接触到金香玉,或者极有可能他的身上就有金香玉。
云朵儿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这种神奇而稀有的宝石,一度令她魂牵梦绕,却从未见过纯正的真品。
就算是她那样海量的宝石收藏,也不过只是拥有一块普通级别的金香玉扳指而已。
金锞子上的香味比她收藏的那只金香玉扳指上的香味要浓郁和纯正的多。
现在,她与这种宝石如此接近,她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
绝对不能!
就算他身份神秘,就算他的车夫是如此高手,又如何?!
宝石的诱惑,云朵儿无法阻挡!
迅速转身,急步向马车追过去,她一边追一边大声喊道,“喂!等一等,停车,等一等!”
龙疑惑地挑眉,“爷?”
“把车停下!”锦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了遮住车窗的锦帘,看向了追到车边的云朵儿,“怎么了?!”
“我娘说过,无功不受禄!这个足够开一个包子铺的了!”
云朵儿晃晃手中的金锞子,笑得像天真很无害。
“我没有钱找给你,不如…你请我吃一个包子好了!”
锦衣少年微眯起眸子。
这个小东西,很有趣!
引贼入室,丢东西不要后悔!
“上车吧!”锦衣少年缩回了脸。
爬上车辕,云朵儿笑眯眯地进了车厢,不着痕迹地吸了吸鼻子。
车厢内有很明显的巧克力味,看来,那金香玉应该就在这锦衣少年身上。
再不犹豫,云朵儿直接坐到了锦衣少年身侧座椅的空处。
注意到龙看过来的眼神不对,云朵儿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一眼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龙仍在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她,她不由地满心疑惑。
再次将自己仔细打量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对不起!”
歉意地扬起唇角,云朵儿抬起小手,拍掉了不小心蹭到锦衣少年袍摆上的灰尘。
龙再也忍不住,“你不能坐在那!”
“不坐这!坐哪?!”
云朵儿环视车厢内一圈,除了锦衣少年身边的空地方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可坐之处。
龙还要再说什么,锦衣少年轻声找断了他,“没事!龙,走吧!”
龙收回目光,“爷!去哪儿?!”
鹰骑兵都出动了,城里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够安安静静吃个包子的地方了!
看一眼身侧笑容可掬的云朵儿,锦衣少年缓缓说道,“回家吧!”
耶!
云朵儿在心中欢呼了一声。
太好了,她原本还打算要跟他回去,把路踩熟,到时候便可探囊取物。
现在,也不用再废尽心思去撒谎了。
对不起,把贼带回家,丢了东西可怪不得别人!
某人,是你主要邀请我的!
云朵儿在心中偷笑了声,这才意识到她还不知道这某人的名字。
准备丢取人家如此贵重之物,她觉得有必要对对方多些了解,“喂,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他的名字。
已经有多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呢!
他们或是叫他逸王,或是称他九爷,却没有人会真真正正地喊他的名字。
看锦衣少年没有回答,云朵儿只当他是不想说,她赶忙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喂啊喂的叫起来不太礼貌!要是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说!”
“晴天!”锦衣少年收回心神,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啊!”云朵儿没有听清。
“我的名字!”锦衣少年稍稍提高了声音。
云朵儿挑眉,“晴,这个姓好奇怪?!”
犹豫一会,锦衣少年终于开口,“复姓百里,晴天只是名字!”
他暗暗有些担心地看向了云朵儿的脸,很担心她听到这个姓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投怀送抱为哪般?!
“百里晴天!”云朵儿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恩,很让人开心的名字!”
“很让人开心?”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听到他名字的人,要么怕,要么恨,要么无比羡慕,却从没有一个表现的这般从容。
他的名字,可以让人害怕地喘不过气来,可以让人兴奋地心跳加速。
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小家伙这般扬着唇角说很开心。
“为什么?!”百里晴天挑眉轻问。
“因为我喜欢晴天啊!因为下雨的时候…会打雷!”
想起那带她来到这里的惊雷,云朵儿微微有些失神。
嗅到掌心残留的金香玉那淡淡巧克力味道,她很快又开心起来。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云朵,就是飘在晴朗天空下的云朵哟!”
说这话的时候,云朵儿还特意挑起车窗上的锦帘,指向了天空。
如洗的天空中,一朵可爱的小云朵正随风掠过。
马车转了个弯,车身惯性地晃向一侧。
云朵儿身子一晃,轻扬唇角,就势歪倒在了百里晴天的怀里。
小鼻子在靠近他的时候用力地吸了两下。
与此同时,云朵儿的小手掌迅速在对方的胸口走了一个来回。
对方的胸口有很浓的巧克力味!
隔着薄薄的衣衫,云朵儿已经摸到了她的目的物。
椭圆形,有花纹,垂在颈下,应该是玉佩样的物件。
把这么名贵的玉戴在颈上,还真是奢侈啊!
云朵儿并没有贸然动手,无论是这个少爷还是赶车的龙,她都有所忌惮。
她是大盗,不是强盗,偷窃是一门艺术。
没有计划地蛮干,那是万万不行的!
轻挥衣袖,只带着需要之物,这才是一个大盗的最高境界!
“对不起,没有坐稳!”一脸歉意地笑着,云朵儿缓缓地坐直了腰身。
百里晴天扬唇轻笑,“龙,慢一点!”
很快,马车拐进了一条绿柳荫荫,宽敞静溢的街道,稳稳地停了下来。
原来是王爷啊!
随在百里晴天身后踩着车凳走下马车,云朵儿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古典豪宅。
高耸的门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色琉璃瓦。
威武门狮,身着甲胄的守卫,朱红镶着黑亮门钉的三开大门…
目光在黑漆金匾上的“逸王府”三字上略作停留。
云朵儿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位锦衣少年的身份原来是王爷。
怪不得那黑面大汉对他如此恭敬。
目光透过敞开的正门看向里面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云朵儿心中有掩饰不住地兴奋。
这么大的家业,如此尊贵的身份,除了金香玉之外,一定拥有不少稀世珍宝吧!
这一次,真是捡到了宝!
百里晴天的目光淡淡地划过她唇角的笑纹,心情似乎也明朗了不少。
仿佛这些天来听到的坏消息,也一下子都远远地躲了开去。
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他迈步上了台阶,“走吧!”
“恩!”答应一声,云朵儿急步追上去,和他一起从正门走进了逸王府。
龙将马车交到迎过来的仆人手中,也随在二人身后走了进去。
一路上穿廊过院,云朵儿的眼睛却是一刻也没闲着。
一边假装感叹着这宅子的奢华,她已经将眼中所见仔细地记在心中。
记路,是云朵儿最自豪的本事,只要走上一次,她便可清楚地记下周围建筑的布局。
逸王爷采取的是最传统,也最大气的多进四合院式,规整的布局中却有精巧的设置。
楼阁交错,移布换景,尽现了皇室辉煌富贵和民风清致素雅的完美结合。
跟在百里晴天身后走进挂着锦安殿匾额的殿厅时,云朵儿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这座王府的大致布局。
“吩咐厨房,准备一桌精致午膳!”
百里晴天向恭迎上来的丫环吩咐道。
侍女送上来的清茶喝见底的时候,刚才那领命去了的丫环已经回来复命了。
午膳已经备好,布在偏厅。
百里晴天带头起身,将云朵儿引过去。
只见一桌子的精致菜色,唯独没有——包子。
我的王爷兄弟
百里晴天脸上有淡淡的歉意,“小兄弟,包子只怕还要多候上一会儿!”
“不用候了,包子来了!”
不等云朵儿开口,厅外已经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云朵儿和百里晴天同时转过脸,看到的却是一捧被高举在空中的包子。
包子缓缓放下,露出一张满是笑容的脸。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与百里晴天有几分相似。
毛茸茸斜飞入髻的眉,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同样的精致,却有着迥然不同的气质。
那双带笑的眸子也比百里晴天眸色淡了些,是通透的深褐色。
仿佛沉年琥珀,便是历经千年,也有万分灵气,让人平白地生出亲近。
“十王爷!”
一众侍女齐齐地福了下去。
“什么十王爷,好难听,不是说了,让你们唤我骄阳少爷的…九哥,他是谁?!”
注意到正大大方方向他看过来的云朵儿,自称骄阳的白衣少年脸上露出疑惑。
百里晴天顺手从他手中把包子夺了去,送到云朵儿面前。
“你不在书院读书,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你也知道,先生教得那些什么齐家治国修身之道,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倒不如去刑场上看砍头来得有趣!”
百里骄阳懒洋洋地走到云朵儿身后,弯下腰身打量着云朵儿的侧脸,“小兄弟,你…好面熟!”
这家伙去过刑场,莫非他识得她?!
云朵儿心中一震,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嚼着那包子转过脸来,故意做出傻乎乎的表情,“四(是)吗?”
“不要吓到他!”百里晴天一把将百里骄阳扯到一边。
“吓到他?!”百里骄阳扫一眼大口啃着包子的云朵儿,“我看他可不像会被吓到的样子!”
将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咽下肚,云朵儿从椅子上直起了身子,“吃完了,我走了!”
说罢,她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微皱眉的百里晴天和满脸玩味之色的百里骄阳。
十王爷带来的消息
目光滑过百里晴天微皱的眉,百里骄阳揶揄地扬起唇角,“九哥,这小家伙哪来的!”
百里晴天轻轻吐出两个字,“捡得!”
“如此有趣,怎不留下?”百里骄阳语气揶揄。
百里晴天淡淡扬起唇角,没有回答。
心中却是知道,这个小东西,还会再来。
马车之上,云朵儿故意摔到他怀中时。
她手掌的速度不谓不快,百里晴天却仍是感觉到了。
天祈国的皇子,有可能坐上皇位上的人。
从一出生时就注定要被无数双嗜血的眼睛盯着。
如果没有这点能力,他,恐怕早已经死了。
他没有表示,只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并不想杀他,这一点,百里晴天很肯定。
如果她想,早在车底下时就会出手,也不会一直等到被龙故意摔到车外。
灵活的身手,倒像个偷儿,偏偏送她的金锞子却还了回来。
眼前闪过她下车时那开心的笑容,百里晴天心中有些明了。
这个小东西,看来是胃口不小呢?!
“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九哥!”百里骄阳肃起脸色,“刑场上跑了一名反贼,逆天教余孽未消啊!”
百里晴天轻轻挑眉,目光很是不以为然,“逆天教主已死,群龙无首,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百里骄阳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好像…逃走的就是那个逆天教主!”
“哦!”百里晴天微微挑眉,“究竟怎么回事!”
“是两位少年,身手了得,杀到刑台上时那反贼却不见了踪影!后来,那两位少年便分头离开了!”百里骄阳放下手中的包子,“九哥,之前那丫头就是在你府上被抓的,你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她的命还真是够大!
百里晴天在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是不以为然之色,“我不在乎再抓她一次!”
比采花贼的蒙汗药还厉害
故意走错了两回路,从小丫环口中打探出百里晴天所住的具体位置。
将整个逸王府的地形明记在心,云朵儿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逸王府的大门。
地形没有问题,现在就剩下时间和动手前的准备了。
时间吗,当然是后半夜凌晨二点以后,那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就算这家伙是个绝顶高手,也是要睡觉的不是吗?!
剩下的,就是准备了。
手中掂着从百里骄阳身上顺手牵来的钱袋,云朵儿哼着小曲晃进了一家药铺。
看云朵儿一身粗布衣衫,看店的小二儿并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
等到她将从钱袋里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小二儿的脸上立刻就笑出一朵花来。
“小兄弟,您是照方抓药还是要寻医看病!”小二一脸殷勤。
“买药!”云朵儿懒洋洋地答。
“买什么药?!”小二越发殷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