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才是一岁多点,虽还未完全成年,却已经现出深沉个性,并不四下奔跑,只是忠诚地随在云楚的轮椅一侧。
相国府,本可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园林,坐拥城北大片土地,后来云楚被封公主,皇上便将原属于宫中的一座月牙泉也划入相府。
如今的相国府,可谓是除皇宫之外,京城中最大的园林。
时值仲春,后花园里桃李争艳,暗香浮动,月光下,端得是美景怡人。
一路由春儿推着绕过一片花树,隐约听得一阵笛声传来,婉转起伏,悠扬悦耳。
云楚很自然地侧了侧头,玉儿只当是主人动了心思,当下就推着拐进一条花树间的小径。
穿过小径,笛音越发明显。
“在那边呢!”
玉儿抬手指向一处。
云楚侧眸看去,只见远处回廊,无数盏琉璃灯将如瀑布一般垂着的紫藤花映出一种极是绚丽的颜色。
紫藤花瀑下,一人横竹笛于唇前,垂眸而奏,却是一个五官如画的少年。
那少年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套一件如雨后天空般的淡蓝衣衫,想是换洗衣衫不多,衣服多次浆洗,褪成一种极舒服的淡蓝色。
灯、花、人、笛,静妙如画。
“小姐,他就是竹贤!”玉儿小声道。
云楚微眯着眸,看着少年人灯光下俊逸的脸,轻轻点头。
一路上,玉儿也向她道了不少事情,竹贤便是其中之一。
竹贤曾经也是官家子弟,父亲也曾是户部大员,半年前,因查出污染而被抄家入狱,家中老少皆充官为奴。
云楚幼时贪他貌美,总爱与之亲近,偏竹贤为人清正,不仅看不惯她的恶女行径,对她的示好更是不予理睬,在竹家失事之后,云楚立刻花重金将他买下,如养宠物一样养在家中,心情好时会命他吹笛奏曲,心情不好便罚他做些重活累活。
突然,曲断。
“咳!”
竹贤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咳嗽也是因云楚而起,前年冬时云楚腿还未断,曾带他一同赶往猎场,因为云楚鞭打仆人之事竹贤与之起了争执,结果被云楚关在帐外冻了整整一夜染上风寒,幸好相府里好医好药照顾救回一命,却到底是落下这咳嗽的毛病。
章节目录 15.病美男与绿茶婊!(2)
病美男与绿茶婊!(2)
好不容易压下咳嗽,竹贤抬眼看到廊下云楚,眼中闪过厌恶之色,起身欲走。
“站住!”玉儿轻喝出声,“小姐一年不在京中,你连行礼也不会了?!”
玉儿四岁入相府,从小陪伴云楚长大,云楚为人虽跋扈不羁,对这个丫头却一向护短,在玉儿眼中,云楚就是天,自腿断之后,云楚个性大变,不少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对她恭敬,玉儿虽怜悯竹贤身世,却绝不允许竹贤对自家主子冷淡轻视。
竹贤定住脚步,转身,在廊中向云楚弯弯身子,“竹贤见过公主!”
云楚淡淡挥手。
上辈子她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也不会是什么观音菩萨,这些人恨她也好,气她也罢,她管都懒得管。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己的命运在自己手里,这竹贤虽说是被买回来,却并没有限制自由,若他想逃,自无人拦得住,他却一直留在府中,任之前的云楚欺负,那现在的结果,只能是他咎由自取。
竹贤原本已经准备好挨一场骂,没想到,那人却只是挥手,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这倒让他好生意外。
看着她盖着薄毯的腿和身下的轮椅,他的目光再一次落上她的侧脸,看着那张娇美的脸蛋,不由心中一软。
一向喜欢骑射的家伙,好动爱玩,突然变成残废,只怕日子也不好过吧?!
就在他心中暗自生怜之时,云楚的目光却已经流云一般转过来,对上他的眸,“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竹贤心中刚刚升上来的一抹怜悯,瞬间化为羞怒。
拂袖,他转身便走。
看着他的背景,云楚淡淡地勾起唇角。
怪不得之前的云楚要将他养在府中,似这等傲骄文艺男,调戏起来,也算有趣。
有空睡睡懒觉,没事戏戏美男,这才是美好人生啊!
“哟!”花树后,感叹声传来,“公主有孕在身,又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好好在房里休息才是,春夜寒冷,若是伤了身,只怕对胎儿不利!”
“是大小姐云雨柔!”玉儿向她贴耳低语道。
云楚转过脸,果然见一位套着淡绿衣衫的温婉女子从花树后行出,正是之前在廊中见过的年轻女子之一。
路上,玉儿可没少说这位的坏话。
这位云家大姑娘,表面一向以柔弱示人,对下人对外人皆是十分礼让,事实上却是装腔作势,内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怕比一向跋扈的云楚还要多些。
云楚何等眼力,两世为人,阅历十足,早从此人坐派和刚才言语就已经看出,此人是典型的喜欢装纯装善良的绿茶婊。
玉儿岂会对云雨柔客气,当下转过身来,便要开口相驳。
这等人物,自然是连云楚的眼都入不了,更也不会让她生出什么生气之类的不良情绪。
抬起一手示意玉儿稍安勿躁,云楚的另一只手掌,轻轻拍拍身侧小白。
小白立刻转身,抬起一只后腿。
章节目录 16.病美男与绿茶婊!(3)
病美男与绿茶婊!(3)
哗!
立时,水声响起。
“好个不知羞耻的畜生!”云雨柔尖叫着捂住口鼻,带着两个丫环急急地奔去花径。
“小白做的好!”玉儿笑着从一旁的小丫环手中托盘中摸出一块肉干,“下次再瞄准些,一定要尿到那小蹄子身上才好!”
小白狼尿完尿,却并没有去吃她手中的肉,只是静静地看着云楚。
不是主人给它的东西,它可不会吃的。
“吃吧,赏你的!”云楚从玉儿手中接过鹿肉,扬手丢出。
小白立刻接过鹿肉,大嚼起来。
“好个忠诚的家伙!”玉儿只看得一脸赞叹,看四下无人,立刻向云楚问道,“姑娘,白天的事情,当真不告诉老爷吗?!”
云楚歪歪脑袋,“父亲身为左相,不知道在朝中竖敌多少,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不必在意!”
这样的事情之前确也有过,玉儿心思单纯,也没有多想,当下推着她继续向前。
云楚看着园中美景弯湖,眼中便染上几许深沉之色。
这个身体的父亲云途,身居高位,在朝中结党无数,这些年不知道从户部贪婪了多少银子,甚至联合党羽将好几位与他做对的官员拖下马,早已经竖敌无数。
这几年,云家也是出过不少次刺客,都是无疾而终,这些玉儿在路上已经说过。
可是这一次,云楚很清楚,那四个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就算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个跋扈的纨绔女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为之拼命的东西。
钱?!不,绝不可能!
她观察过他们的刀,那样的刀具,明显是千锤百炼而来,价值不菲,他们不是缺钱的人,更何况,在她丢出那一包黄金白银的时候,领头的黑衣人跟本都没有半点在意。
当然,比起这四人,那位藏在暗处的高手,更是让她生出几分好奇。
这么多人蜂涌而至,这个身体究竟拥有什么秘密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
云楚看着湖边被风摇曳的柳枝,轻轻挑眉。
死去,重生。
变了另一个人,拥有另外一个身份。
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她可以放松地活一世,可是先是皇上一道圣旨搅了她的清静,现在又有杀手出现,难道她此生还是难得安宁?!
“姑娘说什么树啊风的?!”玉儿自幼随云楚习武,却和之前的云楚一样对读书识字不感兴趣。
“没什么!”云楚一笑,“我只是说这里风有点大,咱们回房吧!”
这功夫,小白亦已经啃完鹿肉,二人一狼结伴回室,玉儿利落地将云楚扶到床上,帮她褪去外袍,又服侍她洗漱之后,这才退出门去。
相府中,高手如云,在这里她并不担心还有什么家伙过来送死。
云楚轻轻挥手,小白立刻走上前去,用牙咬着门闩将门插好。
小家伙亦已经有一岁多,因为云楚的训练和照顾,身上狼族的野性未脱,却也拥有不逊于犬类的忠诚。
云楚手臂一展,已经挑开薄被,利落地翻身下床。
章节目录 17.你这是唱得哪一出?!(1)
你这是唱得哪一出?!(1)
富人难过穷日子,上一世的习惯使然,虽然她此生只想低调地享受人生,可是对于这个身体的训练,却从来没有停止。
云楚虽自幼生在富贵之家,因为生性好武,在武学上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她的天资本就不差,从小到大不知道服过多少灵丹妙药,再兼名师指点,轻功还是内力都是相当不错。
虽然没有继承关于她的记忆,这个久经训练的身体却依旧为云楚提供了最佳的身体条件,在腿伤养好之后,云楚立刻就开始每晚的自我训练,经过这半年多的练习,她的身手亦已经恢复五成有余。
厅中昏暗。
只套着一套中衣的云楚,闪跳腾挪,轻灵如燕。
夜色渐沉,三更的锣声渐去,云楚亦已经收住身势,准备结束今晚的练习。
一直蹲在墙角看她练习的小白狼,突然警惕地抬起头,轻手轻脚地行到她身侧,这是它发现异常情况时的表现。
云楚轻拍它的颈,示意它不要乱动,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就如烟一般落在衣柜旁的阴影中。
伴着一声极轻的声响,一只薄薄的刀刃亦已经伸进窗棂。
嗒!
利刃滑下,窗上木闩无声裂开,窗扇分开,半空中空气微动,一人便从窗外飘落在室内。
室内昏暗,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淡月光,隐约可见那人身形干瘦,后背微驼,动作却是轻盈如猫,落到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人在床前定住身形,突然伸出右手,不是抓向床上,而是抓向床侧,云楚藏身之处。
如柴五指,呼啸有风。
黑暗中,云楚脸上古井不波,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食指轻轻搓出一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一切停止。
三更天已过,如今,已经是第二日。
五根粗糙如树枝的手指,险险在她眼前不足半寸处停下,那人的身体亦僵停在半空。
“速度够快,只可惜,比起我来还差了些!”
云楚上前一步,抬手击向驼背人咽喉,目光却捕捉到那人身侧,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只牡丹。
在开着的窗子泻进来的月光中,那朵半开的牡丹花,艳红如火。
她一直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终于现出一抹惊色。
什么人?
竟然快到如此,连她都没有察觉?!
没有理会那名驼背人,她闪身绕过屏风。
屏风外,半空中,一人悬停。
硕长的身体姿态舒展如鹰,与驼背人同样的黑色夜色衣,套上他身上,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之态。
在他纤长白皙的右手间,捏着一只花枝,花枝尽头,正是云楚刚刚看到的那朵牡丹。
除了手指,他暴露于外的只有一对眸。
淡淡室光中,那眸如星明亮,偏又如夜般深邃地让人看不透。
没想到,螳螂捕蝉,却有黄雀在后?!
“既然是来帮忙,还要蒙着面,是不是不太地道?!”云楚淡语,手指亦已经抬起来,捏住他头上面罩,“我倒要看看,你又是何等模样!”
章节目录 18.你这是唱得哪一出?!(2)
面罩揭去,露出那人真容。
云楚只觉眼前瞬间明艳数分,一向淡然如她,也不禁刹那失神。
原因无他,只因眼前这张脸,委实太美。
什么眉若远黛,目灿寒星,什么面若冠玉,俊美无双…
这些形容词,用上他身上,依旧不够贴切。
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就算是最挑衅的人也难以在这张脸上挑出毛病,尤其特别的是,此人双眉间那一处火红胎记,一眼看去,只似凤凰初展翼,却好像是故意画上一般。
原本皓若朗月,润若明珠的一张脸,也因这只凤凰胎印,染上数分邪魅之意。
这人飞悬在半空,夜行衣呈现出一种飘逸的水纹,手中那朵大红的牡丹花更若点晴之笔。
一眼之下,竟然让云楚,想到她曾经在敦煌看到的飞天。
因为他出手的姿态,同样美艳如舞!
惊艳归惊艳,单单只是一张漂亮面皮还不至于让云楚真的失去冷静。
只是片刻,她眼中惊艳已经褪去,化为一片深沉。
“沈凤初,没想到,我们会是这般初见!”
如此美色,再兼眉间那特殊的红色胎痕,这世间怕也只有那个占去脂胭榜榜首的沈凤初。
淡然一笑,她抬手将他的黑巾重新蒙回脸上,简单整理,人就倒掠而起,重新钻入被中。
“三、二、一!”
云楚心中默数。
一字数罢,定格的一切继续。
驼背老者的手掌继续向前,浑浊的眼中突然显出惊色,下意识地收臂回挡,无奈为时已晚。
淡淡月色中,那一朵半开的红色牡丹,如一团火焰,在他的侧肋处,妖冶的盛开,美丽却致命。
驼背老者的身体,如弓一般向着反方向弯折。
花瓣飘起,纤细的枝茎穿过衣襟,直入皮肉、内脏。
驼背老者双目一瞪,泥一般瘫倒在床侧的青石地上,沈凤初在床前站定,看一眼衣柜旁的死角,眸中闪过一抹诧色。
鬼影老者向此处出招,很明显,这里应该有人,为什么会是角落空空?!
当然,这诧色只是稍现便逝,下一瞬,沈凤初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床、上。
床上,云楚微侧着身子,双目微闭,“睡得安祥”。
看着床上的睡美人,沈凤初眼底目色微温。
一旁,小白虽然有些不明白,主人刚刚还站在它身边,怎么突然又躺回床上,身体却已经本能地扑上前来,护在床前,向着沈凤初呲出自己的尖牙。
吸了吸鼻子,看着沈凤初,小白的眼中露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这功夫,沈凤初右手看似随意的一抓,手指却已经落在小白身上,小白的身体顿时软软地瘫倒在地。
“乖乖睡一觉,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恢复如初!”
弯下身去,沈凤初很轻地在它背上拍了拍,声音如哄小孩子一样,极轻极温柔。
然后他直起身,迈过小白,前到床侧。
云楚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如熟睡,被中握着匕首的右手却已经无声地收紧。
有淡淡的檀香味靠近,她身上薄被轻轻抬起,缓缓压下。
他,竟然在帮她盖被子?!
章节目录 19.你这是唱得哪一出?!(3)
你这是唱得哪一出?!(3)
半空中,有风声淡淡响过,紧接着是窗子被极小心地闭紧的声音。
云楚侧耳倾听,屋中除了她和小白的呼吸,再无其他。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转过身,只见室内空空如也,不仅沈凤初不见踪影,地上的驼背老者亦已经消失不见,甚至就连地上散落的花瓣都已经收拾得一干二净。
云楚的目光掠过地上瘫软的小白,双目越沉。
沈凤初,你这是唱得哪一出?!

翌日。
云楚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玉儿和两个小丫头利落地服侍她洗漱,又换上一件式样华美的宫装,这才小心地将她扶上候在院门外的马车。
云楚身为皇上的干女儿,回京之后入宫探看父亲,自然是应进的本分。
“听说,光是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就开了足足一百坛,不说包场的费用,就是光酒钱,都够咱们赚上一辈子的!”
一路出府,赶车的车夫还在与随行的几个家丁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一夜之间,两道消息就已经不径而走,传遍整个奉天城。
第一件,京城第一恶女云三少回京,而且未婚先孕,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
第二件,则是与之齐名的江湖第一纨绔宁国唯一的异姓世子沈凤初入京,包下整个翡翠楼彻夜狂欢。
自家主子他们不敢讨论,现在说得热闹的自然就是沈凤初。
另一人啧啧嘴,“谁说不是!”
随行在轿侧的家丁瞪一眼二人,“那又如何,咱们三少那时候在青柳街上以金叶子开道,比起他来也不逊色!”
最先开口的车夫知道自己言多有失,忙道,“那是自然,论天下纨绔,咱们三少若居第二,谁人敢居第一!”
“都给我闭嘴!”玉儿小心看一眼云楚脸色,在车内轻喝出声。
四个家丁也知道,三少自腿断后,性情大变,曾数月不出府半步,这番回老家一年之久,性格不知道变得如何,当下也闭了嘴,不敢再出声,生怕惹得这位生气。
京城第一恶女的名头,自然不是轻易得来,谁不知道,楚家三少连街上看到生得不顺眼的男人也要痛打一顿,家中仆从招惹到她,轻则赶出府门,重则杖责至死。
“沈凤初真的整晚在翡翠楼喝酒?!”
车内,云楚淡声发问。
如果说,他真的整晚在翡翠楼喝酒,那昨晚来她房中的又是谁?!
“三少!”家丁讨好地凑到窗侧,“早知道您一定关心此事,我早就派人打听了,昨晚,这位世子爷一直呆在翡翠楼,前半夜与众纨绔公子们喝酒作乐,后半夜就宿在翡翠楼头牌牡丹姑娘房里!”
车内,云楚淡淡挑眉。
“原来如此!”
她就说,她不会认错。
这厮,夜宿花柳是假,偷鸡摸狗是真!
一队车马,穿过数条街道,很快就行入正阳大街,来到正宫门外。
听闻是云楚,一众宫人也是不敢怠慢,不光是因为云楚的身份,更因为许多人对她心中惧怕。
章节目录 20.恶女pk贱人!(1)
恶女PK贱人!(1)
此女一向心性乖张,之前就曾有一位御林军向她下跪慢了些,就被她一剑捅个透心凉,皇上不仅没有责怪,还送她许多礼物压惊。
这样的人物,一般角色,谁敢招惹?!
候在宫门内的太监宫女们自然更是阿谀,哈着腰小跑上前,又是行礼又是问安,这才簇拥着她的马车行向皇宫内院。
“那里是升龙殿,是皇上上朝议事的地方,那边是泰和宫,是皇上住的地方…”玉儿隔着轿帘,仔细为她指点提醒,“一会儿公主见了皇上,一定不要忘了行礼…”

内宫门外。
早有套着墨袍的高阶太监候着,见到马车行近,立刻就高声宣道,“皇上口谕,安宁公主不便走动,特允乘车入内宫,至凤仪殿见驾!”
宫里的规矩,除皇上外,任何人没有得到皇上的首肯皆不准乘车,这明显是为了方便云楚才特意下的命令。
“云楚谢皇上恩典!”云楚在车内懒洋洋地应了声。
之前路上只听玉儿说这皇上对她如何宠爱,云楚只当她是夸张,现在亲眼所见,心中也是暗叹这位皇帝对她这个干女儿的宠爱还真不是一般,心中越发不解这个生性恶劣的丫头怎么就入了这位皇帝的法眼?
马车继续向前,时值仲春,两侧宫墙内层瓦叠翠,时见有花树探出半枝,好一片繁华盛景。
穿过长路,拐一道弯,远远就见一座华美大殿,正是当朝皇后所住之处凤仪殿。
马车在阶下停住,台阶上门阙高耸,尽显威严。
早有太监取下车后带着的轮椅,玉儿与众宫女全力将云楚搀扶下车,安置在轮椅上,又接过毯子小心地盖住她的双腿,这才轻挥手掌。
两边候着的几个太监垂着脸凑上前来,合力将轮椅抬入宫门内。
云府中为她方便,各处都已经安置平台,皇宫里自然是没有的,故此凡遇台阶,皆由太监抬行。
太监层层宣报,一路来到正厅,云楚这才被小心地放到地上。
她抬眼看去,只见正位上一位华服女子端坐,高髻凤钗,身上套一件暗红色长袍,外罩绣着凤凰纹的纱衣,身上并没多少首饰,却自显尊贵端庄。
这一位正是当朝皇上的正室,一国之女的宋皇后。
除了宋皇后之外,台阶下的椅子上,两名妇人并两名年轻女子分坐两侧,皆是资色不俗。
以云楚眼色再联系之前玉儿介绍,她亦已经大概猜到这两名妇人应该是皇上的嫔妃,至于那两个年轻女子怕就是皇上的两位亲女儿,宋皇后亲生的女儿宁若曦,与陈贵妃的女儿宁若雪。
“云楚见过皇后娘娘!”
云楚坐在轮椅上,向宋皇后行了一礼。
虽然对她没有任何印象,却亦已经凭她的衣饰和作派,猜到她的身份,能在凤仪殿里坐上正位的女人,除了皇后还有谁?!
至于其他莺莺燕燕,她只等玉儿介绍,再去见礼。
这边玉儿亦已经凑过嘴来,准备介绍,坐在左侧第二位,套着淡黄衣裙的女子已经开口,“果然是左相家的女儿,纵是忘了前尘,也记得皇后娘娘,我们这些人却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章节目录 21.恶女pk贱人!(2)
恶女PK贱人!(2)
“仪贵妃不要生气,我家小姐自一年前摔了那跤,连左相大人当时都已经记不得,实在不是有意轻薄几位!”玉儿忙着解释道,“仪贵妃若怪就怪玉儿,是玉儿没有及时向公主介绍!”
“原来如此!”仪贵妃轻哼一声,眼色已经转冷,“似你这般无用的奴才,哪配留在公主身边,容儿,你好好教教她,什么是一个奴才的本分!”
“是!”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套着锦衣的宫女立刻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