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愿意在家里面对继母那张冷脸和阴阳怪气的话语,匆匆用过晚饭便出来了,气得她在家里干瞪眼。
那又如何?她如今绝对不敢再对自己动手。
居然让自己给先生说说情,叫苗天宝也去书院念书,看那样子是一个钱也舍不得出的,想让自己帮她想办法承担,她倒是打的好算盘!
“是我的二妹!小舅舅,我二妹漂亮吧!”陆琦从他怀中挣脱下地,骄傲的说道。
陆小暑很恼火:你才二!
“你二妹!”苗楚河讶然了,不觉朝姐姐姐夫瞟了一眼,心中嘀咕道小雪才那么大点,哪儿又来这么大一个二妹?
“你还不知道吧!”陆忠便笑笑,将陆小暑的来历说了。
苗楚河这才明白,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姐姐姐夫真是好心人,这孩子有姐姐姐夫庇护,也是她的福气!”
“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苗翠兰没好气瞪他一眼,笑道:“来了就在这儿住了吧,明天回去一趟再去书院,我给你铺床去!”
如今他是秀才,继母再有不是那也算是他的母亲,稍有不慎就会落个“不孝”的罪名,这是谁也扛不起的,故而苗翠兰有此一说。
“嗯,”苗楚河也很明白这一点,轻叹着点了点头,又笑道:“麻烦姐姐了!”
“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苗翠兰笑着去了,留他们三人在外边说话。
直到月色偏西,陆小暑三个小的早已经睡着了,乌先生也回去了,苗楚河等才进屋休息。
第二天天刚亮,苗楚河便起来了,等陆忠和苗翠兰起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好了,水缸里也装满了水,饭也煮好了,苗楚河正在院子里的果树下背着手闲站着。
见姐姐姐夫从屋里出来便笑着招呼了一声,陆忠和苗翠兰早已习惯了他如此,苗翠兰打着呵欠笑道:“你倒是起得早,去屋里帮我看着那两个丫头吧!特别是小暑那丫头,若醒来了仔细看着别让她摔下炕来,那丫头皮得很,没一刻安安静的!”
苗楚河便笑着说了声“好”转身进屋。
于是,又多了没事爱捏着陆小暑脸蛋玩儿的人,陆小暑小嘴一撇,终于委屈的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她就这么不讨喜吗?姐姐在哪儿人家都说她乖,都疼她,从来没人舍得捏她的脸,自己的脸都快叫人捏成面团了!
苗楚河见她哭了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哄她,苗翠兰听见哭声赶忙从外头进来,笑道:“你又动她了是不是?这丫头性子别扭得紧,不爱人碰她,你只管让她自个玩就是,只要不摔跤就成,其余不必理会!”
“倒是个古怪脾气!”苗楚河无奈笑了笑。
“可不就是!”苗翠兰也笑着叹气。
苗楚河见自己不捏她了果然她哭了一阵便好了,不觉很是郁闷,自己就这么不受欢迎啊?
却也不敢再招惹她,就这么坐在一旁,睁大眼睛与陆小暑大眼瞪小眼,见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毫不示弱的同自己对视,不禁觉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下意识伸手要去捏她粉嫩嫩的小脸。
陆小暑见状小小的身子一扭,飞快的爬了开去。逗得苗楚河更是笑个不停。这么小小的一个娃娃,实在是太有趣了!

6.第6章 母亲的继母来了

苗楚河回去书院,没过两日,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大约三十来岁,穿着枣红暗色碎花纹的褙子,有些发黄半旧的绫裙,挽着扁平鬓,插着银钗,长脸、薄唇、三角眼、眉峰凌厉,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她推开院子门进来的时候,陆琦正带着陆小暑姐妹俩正在院子里的铺着的席子上嬉笑玩闹,那大嗓门一声“哟,这可真热闹呐!”她和姐姐便一同望了过去。
苗翠兰也望了过去,看清楚来人不由脸色微变,不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嗤”的一声,眉毛一挑淡淡道:“怎么?不欢迎我么?”
苗翠兰轻轻一笑,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你们陆家就是这样待客的?我赶了半响的路,也不请我进屋歇歇?”来人笑嘻嘻道:“我以为我们两家关系匪浅呢,要不然你怎么会出钱出力的供送我儿子楚河上学堂念书呢!”
陆小暑顿时明白了,这讨厌的妇人就是小舅舅的继母夏氏了。
苗翠兰听到“我儿子”这三个字从夏氏嘴里蹦出来脸色微变心中恼火,却也知这是夏氏在提醒她:别太过分了,苗楚河还是她的儿子呢!
“进来吧!”苗翠兰终于从牙缝里尽量平和的挤出这三个字。
夏氏笑吟吟的瞟了她一眼,扭着腰身进屋,压根没把苗翠兰的脸色放在眼里。
苗翠兰洗了手转身也进屋,向陆琦道:“你乖乖的在院子里陪着妹妹们,别到处乱跑,也别让别人家的鸡进来抢食知道吗?”
陆琦点点头答应一声。
苗翠兰进了屋子里,淡淡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夏氏“呵呵”一笑,便说道:“我说翠兰啊,楚河是你弟弟,天宝一样是你弟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呀!你爹去了,我一个寡妇拉扯他们两个可不容易——”
“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早已经不是苗家的人,也没有什么爹,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苗翠兰的声音中无不讥讽。
夏氏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血脉就是血脉,这是天生的,想断都断不了,你说是不是?要不然你爹去了,你怎么就上门祭奠去了呢?”
她不提起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苗翠兰便讥讽一笑,说道:“可你不是没让我进门吗?当着众人的面你是怎么说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夏氏丝毫不觉得脸红羞窘,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我能怎么说?我要不这么说岂不是有意同你爹作对?那时候的话你也当真呐!”
苗翠兰简直叫她的无耻话气得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冷笑道:“你今天来找我就不怕我爹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来找你算账?”
夏氏哼道:“那怎么一样?他已经风光大葬了,我呢,也算对得起他了!这将来的日子我总还得过吧?我一个寡妇,不靠你们,靠谁?”
苗翠兰气呼呼的,呼吸都急促了,绷着脸不说话,心中愤怒得乱了思绪理智,一个字说不出来。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苗翠兰恨恨不已。
夏氏笑道:“其实呢,我也没多大要求,我说了,天宝也是你爹的骨血,也是你的弟弟嘛,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碗水端平就好了!楚河上学堂,天宝也该上学堂了,这费用么——”
“我们家如今三个孩子呢,你也看见了!”苗翠兰冷冷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拿得出钱,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这些年苗楚河上学堂,所有的费用包括食宿、四季衣裳,统统都是自己出的,那个身为父亲的人和眼前这位继母可是半个子儿都没掏过!说起来这得多寒心!没想到,夏氏居然还好意思来开这个口,让她负担她那混账儿子的费用,做梦!
夏氏冷笑道:“怎么?就这么狠心?哼,那丫头片子不过是个捡来的赔钱货,你都有本事养着,现放着自己的亲弟弟却不闻不问不管,我说翠兰,你这么做你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
苗翠兰如今早已把陆小暑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听到夏氏这么说顿时气得发抖,冷笑道:“这是我们陆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多嘴!你那些话不用再说了,那如意算盘也收起来吧!”
“好啊!”夏氏不由也气了,猛的起身冷笑道:“那我就明明白白的放句话给你!我如今一个寡妇可是撑不起那么一个家了,至于书院呢,我看楚河也不用去上了,还是回家跟我种庄稼要紧!这饭都吃不饱了,还念什么书啊!哼,再说了,苗家的祖坟还没冒青烟呢,就他那样,中个秀才已经是踩了狗屎运了,还想中举人老爷?做梦呢!”
“你!”苗翠兰冷冷的瞪着她。
家里过不下去?没饭吃?这种话骗谁呢!好几十亩的地,还有山场林场,还有父亲去世前家里积攒的一份家私,楚河可是连边都摸不着,她居然还敢说这种话?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可惜,十年前她奈何不了她,如今她同样不会如她所愿!
“哼,我这个做娘的,总不能厚此薄彼呀你说是不是?要么,两个都念书,要么,一个也别念!”夏氏冷笑,自以为拿住了苗翠兰的短处洋洋自得。
苗翠兰浑身的怒气几乎都被她调动起来了,身体里的暴力因子叫嚣着,狠狠的揍她一顿才能消心中之气。夏氏见了,笑得越发得意了!
她就知道,苗楚河是她的死穴,只要涉及到苗楚河,她不怕她不就范!
哼,苗翠兰啊苗翠兰,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事先计划周详,我会踏上你家的门吗?
“好啊!”苗翠兰忽然笑了起来。
夏氏得意洋洋,“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天宝也是你弟弟嘛,他出息了,一样也会报答你的!”
“你不是穷得要没饭吃了吗?不是要叫楚河回去帮你干活吗?”苗翠兰冷冷一笑,说道:“你去叫他呀!你尽管去呀!”
“你!”夏氏愣住了,惊愕的望着苗翠兰。
苗翠兰冷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楚河如今是苗家村唯一的一个秀才,三叔公和族长他们不知多看重他,还等着他中个举人回去光宗耀祖、为全族全村人争光呢!夏氏,你要是觉得你这个继母能够大得过三叔公他们,你不妨去试试!”
“你,这是我家的家务事,三叔公又能怎样!”夏氏又惊又气。
苗翠兰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冷笑不已。
三叔公他们管的着管不着,她夏氏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我得干活了,出去!”苗翠兰想通了这一点,便猛的起身,毫不客气将夏氏往外推去。
“你给我等着,苗翠兰!”夏氏气急败坏嚷嚷着,狼狈不堪被推了出去,在门口叫骂了好一阵子才气狠狠的走了。
院子里,苗翠兰也低低叹了口气。今日这事,她知道暂时算是过去了。可是她不知道,夏氏将来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她是楚河的“母亲”,如今又是个“可怜的”寡妇,在道义上,众人总会多偏向她一些的。
只怕将来这日子,难以有平静的了……

7.第7章 咬他一口

过年之后,冬去春来,小雪两岁,陆小暑也长到一岁半了。
如今的她,已经能满院子里撒着欢儿的跑了,秀气文静的姐姐越发显得秀气文静,瓜子脸,挺鼻梁,皮肤白皙,柳眉细长而弯,狭长的双眸眸光清润柔和,笑起来也是略略含羞的,十分惹人怜爱,属于那种叫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疼的小姑娘。
同她说话都不忍大声,生怕惊吓着了她。
不像面对陆小暑,看着那双乌溜溜不安分胡乱转动的大眼睛,还有那肉肉的小包子脸,就叫人恨不得上前掐一把看能不能掐出水来。
姐妹两个十分要好,也许是从小一个炕上玩大的交情所然。出入都是手牵着手成双成对的。
苗翠兰先前还暗暗担心陆小暑会不会欺负小雪,暗地里每每注意观察着,如今也放了心。
陆琦已经开始上学了,每天一早苦哈哈的被老娘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穿衣洗脸,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的去学堂。
每每这时候,眯着眼躺在炕上被窝里的陆小暑便觉幸福之感油然而生:还是穿成个姑娘好啊,用不着这么辛苦……
果然,幸福是需要对比才觉得出的。
李大嫂依然喜欢抱着或者牵着小玉来串门。李大嫂的话依然那么欠揍。
一方面她是见不得别人好,别人有什么好东西好事她总能冷不丁的捉到短处酸上几句、贬上几句,叫人听了心里十分腻味,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叫苗翠兰气得不行。
另一方面她自家若有什么好东西总要拿出来得意洋洋的显摆,说的天上有地上无,就连菜园里的豆角结得多、家里母鸡下的蛋个儿很大也要拿出来夸耀一回。
陆小暑对此十分鄙视,觉得这个人既无聊又讨人厌,可惜她现在还太小,要不然非要好好捉弄捉弄她不可。
小玉也依然惹人讨厌的紧,也许是传承了她娘的脾性,也许是看小雪文文静静的好欺负,老是爱抢小雪手里的东西。
这天李大嫂抱着她过来玩,两个当娘的坐在葡萄架下纳鞋底,三个小娃娃在院子另一边几棵果树下的芦苇席子上玩耍吃刚摘下洗干净的葡萄。
小雪手里抓了一串正吃着,小玉看看竹篮里的,再看看小雪手里的,一手就抓了过去叫道:“我要这个大的,给我!”
“是我的!”小雪哪里肯放,扭着手躲。到底是苗翠兰的女儿,就算秀气文静也不是没有脾气任人欺负的包子。只不过她不够小玉蛮横泼辣罢了。
“给我,我要!”小玉不依不饶。
“不给,是我的!”小雪抓着不放。
两人争夺之间,一颗颗紫莹莹水分饱满的葡萄便啪啪的掉了下来滚得满席子都是,小雪和小玉两人的手上也抓得一手的烂葡萄汁水淋漓。
按理说葡萄都抢坏了也没啥好抢的了,可小玉向来强势惯了,没获得胜利哪里肯罢手?仍旧不依不饶的同小雪抢着。小雪叫她用力揪了手上一把痛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陆小暑见姐姐又哭了起来一把将手里的葡萄扔在旁边,咽下嘴里的果实,蹬蹬蹬奔过去,两手抓着小玉的手腕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哇!”小玉扯开嗓子痛得大哭。
原本听见小雪哭苗翠兰和李嫂子已经连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了,谁知道两人还没走到跟前,又发生了神转折,小玉仰头望天哭得撕心裂肺——
两位有经验的母亲都听得出来这哭声不是小雪那样的因委屈而哭,而是痛,真正的痛。
“哎哟!我的宝贝乖女!”李嫂子见陆小暑压根没有住嘴的意思,仍旧死死的咬着自家女儿的手腕不由又急又怒,慌忙上前。
陆小暑用力使劲再咬了一口,这才放开小玉。
“宝贝别哭,乖,别哭了!”
李嫂子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低头看着女儿雪白的手腕上一口整齐的牙印围成一圈,赫然深陷呈深紫色,不觉更加心疼,冲着陆小暑气急败坏道:“玩就玩,你怎么咬人呢!这么小这么凶恶,果然是歪路子来的东西!”
“李嫂子怎么这么说呢!小孩子嘛,一块儿玩哪儿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再说她这么小一个人能有多大劲呀!”
苗翠兰原本看到小玉哭得稀里哗啦那么惨心里虽然也解气——谁叫她老欺负小雪的?
可也有些过意不去,正想作势训斥陆小暑两句,听到李大嫂这话立刻一股恼意涌了上来,当即便说道。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小暑还这么小,她说这种话未免太刻薄恶毒了些。
李大嫂拉着小玉的手腕给苗翠兰看,气冲冲道:“磕磕碰碰!你说的倒轻松,你自己看看,这一口咬得多狠!要是我女儿手上留了疤,哼!”
苗翠兰一看之下也怔住了,蹙了蹙眉仍旧没有责怪小暑的意思,只说道:“小孩子皮肤嫩,稍微碰一点就有痕迹,跟大人又不同,过两天没准就好了!”
陆小暑听见娘一直维护自己,又想想刚才李大嫂说的那话,不知怎的,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被人抛弃的孤独凄凉悲伤之感,小娃娃自控能力不到位,小嘴一扁,“哇”的一下也哭了起来。
小雪本来不哭了,只是挂着泪痕眨着眼睛在看热闹,听见妹妹哭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急得苗翠兰抱了这个又哄那个,李大嫂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恨恨嘀咕了几句抱着小玉去了。
苗翠兰忙将陆小暑抱了起来,一手牵着小雪一同进屋坐下,一边给她擦眼泪哄她,一边又忙着柔声哄小雪,好一会儿陆小暑才止了哭声,小手紧紧揪着苗翠兰的衣襟小猫似的呜呜小声抽泣。
“好了,乖,不哭了!”苗翠兰替她们擦干净脸和手,见陆小暑还在那儿委屈的扁着小嘴,忍不住在她肉肉的脸颊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这小丫头,原来你也会哭啊!你咬了人你还哭个什么劲呀!”
小雪起身扯了扯娘的衣襟,奶声奶气道:“娘,不骂二妹,小玉坏。”
还是姐姐好啊!陆小暑不禁朝她望过去。
苗翠兰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娘不骂二妹,小玉蛮的很,以后离她远点!”
陆小暑过去牵着小雪的手,撇着小嘴道:“我才不怕她呢!姐姐我们去玩。”
小雪点点头“嗯”了一声,姐妹俩手牵着手一起又道院子里玩去了。苗翠兰有点啼笑皆非,摇摇头笑骂道:“这俩丫头!”
陆小暑如今对人管她叫“二妹”已经很淡定了,不淡定不行啊,她一个小娃娃抗议也没人搭理她。
都怪那小屁孩,老是这么叫她,然后小雪会说话之后也跟着“二妹、二妹”的叫,爹和娘听见了顺口也就这么叫了,陆小暑曾经一度郁闷得不行。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晚饭的时候,一家子正围着桌子吃饭,陆忠忽然问道:“听说今天咱们小暑把小玉给咬了?”
苗翠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瞪着陆忠,疑惑的点点头:“是啊?你是听谁说的?这还真邪了门了!中午发生在咱们家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听外人说了!”
“什么外人!”陆忠说道:“我那是碰到李嫂子了,她说的!”
陆小暑甚是不屑,还会告状啊!继续吃自己碗里的粥,苗翠兰怕她和小雪吃米饭不好消化,每顿都会特意给她两个煮粥。
“哟,她这是跟你告状呐!”苗翠兰不禁也酸了起来,“嗤”的一声说道:“这李嫂子别的都好就是这毛病,小玉成天欺负咱们小雪我可有说过什么了?跟他们家谁告过状吗?不过是小孩子之间不懂事打打闹闹罢了,当得什么大事!哦,她家小玉一直欺负人她便没有意见,怎么吃一次亏就看得比天大、恨不得咱们全家上门去给她赔罪了!她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呀!哎,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苗翠兰忽然睁大眼睛盯着陆忠,大有他说了软话就要跟他没完的架势。
“你看你,还说人家,你自个还不较上劲了!”陆忠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就随口说了两句小孩子不懂事、让她别往心里去。小玉的手我也见了,那牙印真是——”
实际上陆忠道了好一会儿歉说了好些话,又许诺明天去自家田里的时候顺便帮他们家看看田里的水稻是不是可以放田水了李嫂子这才作罢。
水稻开始泛黄的时候,稻田里便不需要再留着水了,得全部放干,这样收割的时候田里的泥干燥一些才方便。
陆忠笑笑,信手捏了陆小暑脸蛋一把,笑道:“你这小丫头,劲儿倒不小!”
“她欺负姐姐!”陆小暑有点儿恼火的哼哼两声摇头躲开爹的手,真是的,怎么一个个那么喜欢捏她的脸,她脸上写着“快来捏我”四个大字吗?
“下回她这样我还咬她!”陆小暑气呼呼的说道。

8.第8章 要去镇上了

苗翠兰“嗤”的一笑有些得意的瞟了丈夫一眼,给陆小暑舀了一勺蒸鸡蛋,说道:“娘的闺女真乖!”
陆琦也从饭碗中抬起头来,说道:“二妹真厉害,我早就想揍小玉了,她老欺负大妹!我是男人不好意思动手。”
陆忠瞧着十分无奈,妻子本就是个不让人欺负的主儿,儿子也皮,这捡来的女儿倒颇有妻子衣钵传人的资质,这么豆丁一点小小的人处处已经体现出不好惹来了,真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去!”苗翠兰却是将儿子一瞪,没好气道:“你是读书人,读书人要斯文,要像你小舅舅那样,将来给娘考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回来,别给我动不动就打啊打的,乌先生怎么教你的?教你打人了?”
陆忠闻言点点头,正想加上一句“你娘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谁知苗翠兰跟着又道:“你得先跟人讲道理,讲不通道理再打!”
陆忠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听到妻子又道:“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然后儿子十分受教的点点头:“听见了,娘!”很明显,陆琦甚是赞同的是“讲不通道理再打”这一句。
陆小暑亦深以为然,也附和道:“我也听见了,娘!”
“还有我。”小雪其实不太懂,只是看到哥哥和二妹都这么说,她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真乖!”苗翠兰满意了,“快赶紧吃饭,吃完了我好收拾!”
陆忠有种无力望天的感觉,默默的吃饭不再多言。反正,多说无益,他还是识趣一点的好。
谁知道,第二天小玉一个人又颠颠的跑过来玩,陆小暑和小雪趴在草丛里拔着狗尾巴草玩,小玉就站在旁边看着。
看到陆小暑和小雪起来了,她突然就冲过去,两手抓着陆小暑的胳膊往嘴里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