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怪她想歪,那美貌少年不像主子更不像底下人,却是一身娇贵,让人不小小同流合污地歪想一下都不行……

水光粼粼映着天上的月亮,一艘楼船停置在水面上,一阵爆裂声惊动了船上甲板的十来名汉子,他们同时奔到船舷处,警觉地扫过水面四处。

在楼船的前方,零零落落地停了十来艘小船、画舫,间以绳索连系,上头灯火明亮,多是文人雅客:而载有艺妓的花舫则未有连接,独立荡在水面上。此时,不管文人雅客或花舫上的莺燕都往岸上看去。

岸上本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现下却是安静无声,个个抬头往空中看去。楼船上,一名高大的男人自船舱上来,其他汉子立即改变站位,在男人周围形成若有似无的保护。

“爆灯?”男人也来到船舷前,一眼就见到岸上悬在空中的几盏花灯爆裂开来,火花飞溅,瞬间烧透了灯皮,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出现了灭火的兵卒。

“好了好了,没事了,继续吧!”灭火的士兵收拾残局后就离开了,显得众人大惊小怪。

画船上的文人打破寂静,道:“那就是当今陛下设立的防火部门?”

“过往只有耳闻,今天才看见啊。”夜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虽然只是几盏灯烧起来,但夜市多有易燃物品,这一烧起来……不能怪他们想得太严重,而是小火燎原的想法已经根深柢固。

各朝各代最怕的就是火灾。只要火一燃,控制不住的话,损失不可估量。平常家家户户就已经十分留意火烛了,也很久没有什么因火而起的大灾,所以防火哨所的建立,只能说是当今陛下为防患未然,却不一定有什么功效出现,毕竟很久没有火灾了嘛,直到今天……

又有人说:“这火固然灭得快,可平常为了防火,我们哪次不是小心翼翼。这夜市挂灯也有好几年了,偏今年爆灯,差点酿成大灾,你们说是不是因为金璧不够正统……”

“慎言!”

那质疑的话断断续续飘散在河面上。喜子就站在男人身边,他脸色一变,低声骂道:“这点小事也要扯到这上头,累也不累!陛下,该抓住他们治罪……”

“嗯?再说一次。”男人微微侧过脸看他。

喜子垂下眼,改口道:“爷。”

“太久没来了,这夜市出乎想像的热闹。”

“陛……爷每日忙于政事,连下午也少有空闲时光,自然是疏远了这些热闹。”喜子叹气。

“瞧你这口气,心疼主子?”

“自然是极为心疼……”喜子机灵地留意到周边护卫奇异的表情,忽地想起自己的相貌生得极好,这种话说出口不免让人误解……他对上男人情绪难辨的眼眸,心一跳,连忙道:“爷,不只我,大伙都心疼爷!”

男人要笑不笑,目光转回岸上的热闹。沿岸都是摊贩,苦力在搬货,还有读书人正准备上船游夜河,龙蛇混杂,社会阶级在岸边尽露无遗。男人就要收回视线时,突地瞥见两个披着连帽斗篷的姑娘出现在岸边。

一阵风吹来,恰好把其中一名姑娘的帽子吹落,落出她惊为天人的娇颜。尚且年幼,含苞待放,她美目流转,落在周遭环境时,朱唇弯起。

那是一个少女单纯好奇的打量。这样的打量在少女面上形成一种极为好看的娇憨,令人赏心悦目。

而她身边的姑娘则始终抓着连帽,看得出是警觉性极高的性子,会让他目光停在她身上,是因为她抬头看烧掉的灯盏后,一直观察着四周。

是观察,而不是单单好奇地看。

男人顺着她的目光,审察着这周遭,见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又将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像发觉到有人在端相她,她慢慢转过头,与他目光瞬间交会。

她手指抓着连帽一角,半挡住口鼻,一双眼眸倒是曝了光。

男人没有移动步伐来窥全她的样貌,只一直盯在她的眼上。

明明有段距离,她确定这个男人是在看着她。她不由自主地站得更加硬直,没有先移开视线。

这男人为什么直盯着她不放?她心里微微起疑,退了一步,露出冯十六,然后,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冯十六的面上。

原来如此。对方不是在看她,是她挡道了,冯无盐想道。

这时她又瞧见他身边的美貌少年……原来,是那个璧人啊。她嘴角扯了下。这世上真是绕圏子,她对璧人有好感,璧人通常喜欢美丽的晋女,而十六这个晋女却是畏惧璧人的高大。人生或许天生就是注定求而不得。

这人能在这艘大船上,还有美貌少年侍候,必是手握权势。可惜十六心在皇帝身上……她想了想,又上前一步挡住十六,再度对上他的打量。

他的面目是模糊不清的,不过她感觉得到他没有把目光挪开,大概还等着她这株不请自来的杂草自行移开,好让他能够再看清十六。

她可不想最后闹出个什么强夺心不甘情不愿的民女,图惹麻烦,所以她还是坚持站在原地。

“十二,你做什么?看够了没?九姊还在客栈等我们呢。”冯十六在她身后探出脸,顺着她的视线看见那艘楼船。船上有个高大的男人高高在上……朝着这方向看?她才对上那男人的目光,就莫名地僵硬起来。

“你可以先走,我并不想见她。”冯无盐随口道。在她眼里,冯九的脑子是被驴踢了,才会帮助夫婿坑杀小姨子,想都知道此时客栈除了冯九外,还有她的夫婿在场。

有些时候她不免要想,如果她双手不俐落了,她的世界是不是就可以安静下来了?可惜,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楼船旁有什么在移动着,她放眼看去,是一艘小花舫停在楼船旁,似乎正在等着上去?她心里嗤笑一声,转过身不再理这艘船主人爱往哪看。

事实上,喜子正在听护卫上前低语,说是有花舫凑过来问是否需要上船热闹一番。这是岸边花舫讨生意的手法,文人雅客多半会让她们上船佐歌舞,喜子却是冷笑一声,让他们去婉拒了。他再回头,顺着男人的打量,落在冯十六的面上。

他吃了一惊。“这小姑娘真是好看极了。”

“跟你挺像的。”男人看他一眼。

喜子闻言一怔,又仔细瞧了瞧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哪像……最多只能说两人五官都好,他入宫前也没多好看,还是入了宫养胖身子,脸张开了,才发现自己好像长得不错。

他很快地就被陛下看中,调到身旁侍候,也没有什么人敢觊觎他。听一些晋人老人说,前朝旧帝有断袖癖好,所以宫中太监都有一定的姿色:所幸,陛下没有这个喜好……没有吧?目前宫中尚无后妃,平常陛下忙于政事,让人看不出他的性向喜好。

“爷,各地已经准备在筹备采选了,这姑娘不知有没有在名单上。”若然不在,未免可惜。那样的美貌,够让她在宫中迅速站稳一席之地,甚至,也能得陛下爱宠……

陛下登基三年,至今才第一次采选,才第一次出宫……他都要同情陛下了。三年前谨帝驾崩,让大家猝不及防:若谨帝没有出事,陛下至今应还是那个在海外遨游的宁王吧……

“不如奴婢去查查吧。”他主动请命,务必要将那位姑娘送进去。

男人心不在焉地再看美丽的少女一眼,摸着玉扳指。“我若要,便不能送进宫里。”他也没说要不要,忽地指着一个角落,“那人想做什么?”

喜子眯眼看去,一脸茫然。

男人另一侧的护卫燕奔看了看,上前,说道:“爷。”

“说。”

“那男人在尾随那个连帽斗篷的姑娘。”

喜子再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混在人群中不易被发现,那个男人看似游夜市,其实一直跟着一个女人。但,陛下怎么留意到这上头了?

燕奔替他指点迷津:“刚才那两位姑娘分开后,一个往街上客栈去,另一个似乎还要逛夜市,这男人明显在等她落单。我猜等到无人处,他就会动手了。”

他点了两处,喜子才发现先前那美丽的少女在另一头了,而陛下却是指着这一头?也是俊俏的姑娘?

喜子没什么上心,道:“这不妙啊。听说夜市偶尔会丢了人,原来是这等下作手法。”他的语气就跟宫里其他人聊着哪个人要遭罪了一样。宫里的人,早就习惯了用“看”,而不会主动去“做”来自揽麻烦上身。

在船上的人目视下,一前一后,没人黑暗里。

可以想见她的结局,船上却无人有所动作。

男人摸了摸唇瓣,沉吟道:“燕奔。”

“属下在。”

“去英雄救美吧。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让那姑娘看上你,她看起来胆子够大,骨头也够硬。”他嘴角微微有了弧度,目光一瞥,不经意又落到美丽的少女那一头。

也不是刻意寻她,而是有人天生就容易让人一眼定住。此时她正经过靠岸的花舫,并停步往里头看去,不知是好奇还是有她相识的人。

漆黑的睫毛半垂,他盯着她诱人的背影,开口说着:“去看看那美丽的晋女是不是花舫里的妓子。要是,就带她上船吧。”

第二章

冯无盐其实是一个很怕疼很怕疼的人,但她从来没有让人知道过。

如果让人知道了,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败在这样的疼痛下而赔上自己的一生:所以,每次她总是在那些所谓的姊夫或者觊觎她手艺的男人面前,装作一点也不痛的样子。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跌了一跤,好痛,却只能装作痛感不存在。她也装狠,不,现在是真狠,很多时候装久了也就成真。也许到哪天要杀人,她也能下得了手。

有时,她也会想着,是不是让双手受点伤,伤到做出来的版画远不及他人,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停止了?

可是,她很不甘心呢。

凭什么强盗来夺取她的东西,她必须毁了它才能避开这些不要脸的强盗,这是什么道理?这跟为了保全自已,先毁去容貌好让那些登徒子放弃,有什么差别?为什么不是那些登徒子自己毁容谢罪?

大侠从天而降救她一命……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遇过最好笑的事:不,不能笑,大侠是好心,只是她并不需要。她一个人就能应付那些衣冠禽兽了,大侠来了只是拖累她,让她摔了一跤,蹭掉了胳膊一片皮,他的长刀也把她的衣裙划破了。

她疼得要命,心里却暖得要命,虽然还满傻眼的……这位大侠救过人吗?她都在内疚了。若她不要动、缩在一角,她想大侠应不会这么笨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求回报地救她……结果是,她还是适合独力自救。

她的记忆好像出现断层了。她只记得被大侠带来到楼船,有姑娘帮她换衣后,她就有点头晕……受了伤会晕?好像是。

……受了伤,身体会发热?好像是。

她还没有受过这么大面积的伤,摔上一跤时其实会撞上的是手掌,在那一刹间她是真在想是不是手指伤到,就可以避开之后的纷扰:最后,终究还是转了念,护住双手,以胳膊撞地。

还是早点回去吧,她想。否则再这样下去,她也许会晕过去?

有个男人在看着她。

她停下脚步。这个男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有点惊讶。人的表情是靠面部肌肉拉扯出来的,平常为了让版画维妙维肖,她在观察人的表情上下了功夫,就如同她看出大侠很尴尬,因为他发现她无需救美英雄。

“……是你?”也对。她上楼船时,就知道大侠跟那个璧人有关了,在船上遇见也不意外……她的声音好像比平常沙哑,呼出来的气带点热。她看见男人在听见她声音后,面色微微变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借来的衣裳上,突然间举步来到她面前,俯下头在她颈间闻了闻。

她不受控制地颤栗了下。

“原来是那里的姑娘啊……朕(真)是看走了眼吗?朕(真)以为你是良家姑娘呢。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催情香,你居然这么快就着道,是用太多次上瘾了?”

男人的气息实在太过靠近,让她浑身酥麻,不住地轻颤,到最后,她无法遏止自己的渴望,主动以柔软的唇瓣轻蹭过他的面颊。

她的内心感到模糊的不妥以及迷惑,但很快地就被自己的欲望冲刷掉。

男人俯首的动作停住。

眼前瞬间黑去,等到她再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整个背部被挤压在墙上,男人正沿着她的颈子用力吻着,毫不温柔,短衫被撕了大半。她本来该惊惶失措的,现在却是满心只想回应。燥热的肌肤想要承受他每一个灼热的吻,这样昏了头的渴望她极度陌生,同时无法控制……她甚至发现自己双臂搂着他粗壮的脖子,她的双腿似乎绕在他的腰上……

野兽。自己此时此刻真像是野兽,只剩无从抗拒的本能,只想得到某种的满足人,无法控制欲望,她混乱地想着,这或许就是前朝与金璧的男人三妻四妾的原因。那女人呢?为什么能克制从一而终?怎么克制的?

男人一直没有抬起头,她想是因为不想看到她的脸。

她是受过伤,但仅止于小伤,像胳膊这样被蹭去一片皮还是头一次,这样的伤势会刺激情欲吗?不然怎么解释她突如其来一波波涌上来的陌生热潮?现在,她心里好像有一团大火,如同那夜市的爆灯,一爆即迅速烧得灯骨无存……她想要碰触人,也想被人狠狠碰着,这真奇怪。

她泛红、带着水气的眸子瞥见他不小心用力压到她胳膊的伤布:他没有在意,而她也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该说,心里强烈的渴望已经大于疼痛。她的掌心下意识地滑进男人不知何时半敞开的衣里,贴着他的肌肤,她发出满足的叹息。

男人颤了一下,在她的掌心下。突然之间,她想起曾看过的春宫图,一幕幕画面掠过脑海,让她顿觉浑身空虚又渴望起来……

主动点有什么不可以呢?有欲望又有什么不对呢?一夜情缘也是可以的,她想。这男人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会雕版,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这具精壮的男体也很适合出现在画上……蓦地,她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高大男人闻言,抬起略红的俊目,嘴角紧紧绷着,在忍受着什么,而显然他随时都可能失控。

“我喜欢璧人。”她沙哑道。

“是什么璧人都可以?”男人也不介意,随口应道:“放心吧,你的身子足够弥补任何不足,我相信你接过的璧人都对你难以忘记。”

男人在说什么其实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男人的声音让她心头不住翻腾,如火在烤。真的太奇怪了,明明心里很冷静,身体却是想要揉进他的体内,想要呑噬这个男人。

她眼前一阵恍惚,让她又短暂地失去记忆。等到她回神后,她发现两人已在床上纠缠,男人将她压在床上,他的衣衫已经褪去。她几次有知觉时,男人都没有抬起头与她对视过。

……她也是呢。

只要她享受到,得到满足,其它她不介意。毕竟她有欲望,不是要让对方满足,而是借他之力,来满足自已。

猛地,她推倒他,翻坐在他身上。

男人几乎没有防备,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娇小的女人有力气推倒他,甚至因此而有些怔然。

男人几乎没有防备,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娇小的女人有力气推倒他,甚至因此而有些怔然。

她双手抵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肌上,这也才发现自己已经全身赤裸,微微汗湿的黑长发落在床上,男人的目光始终不离她滑腻细致的身子,他的双手扶着她的腰枝,随时可以进人下一步。

她随意看了眼周遭,顺手取过床头的绸布,绑住他的眼睛。

他没有反抗,甚至轻笑。“新玩法?难怪你能在那里生存下去,够大胆主动。”他的声音也略带那么点粗哑。

“是啊,是新玩法。”她自以为说话流畅,其实有点断断续续:也学着男人微微一笑,说道:“哪个璧人我是都可以,所以,还是不要看见你的脸比较好。”

天色蒙蒙地亮了。

岸边的夜市早在夜里散了去,显得有些寥落。一艘庞大的楼船独泊在河面上,被雾气掩去了大半。

一整晚,喜子三不五时下来看一眼,直到此时,房门忽地被打开,他眼底一喜,正要进去服侍,男人自里头走出来,逼得喜子连连退后。

男人身上的衣裳不是昨晚的,也略微凌乱,显然是匆匆换上就出来。喜子还闻得到男人身上交欢后的浅浅气味以及催情香味,原来不是睡了一晚上,而是……吗?他下意识地往门里头看去,男人却是顺手掩上门。

男人没有表情地看着喜子,猛地一脚踹出去,正中喜子胸口。

燕奔下了甲板,正好看见这一幕,迅速上前,跪在喜子身旁。

“陛下息怒。”

“昨晚。”男人只说了两个字就停止,面上抹上微妙的狼狈。他掩嘴咳了一声,散去喉间的粗哑,才说道:“我要你带谁上船,嗯?”

光听语气,没有任何怒气迹象,但天子之怒从来不会显露在外,这点,在皇帝周遭的人早成精了。喜子被踢中胸口,很痛,却不致残致死,这就是陛下给他的惩罚,他暗松了口气。

“陛下,您是天下君王,说谁是妓子,谁就得是:要谁,谁就得来。所以奴婢雇了那花舫上的所有艺妓来歌舞,让她混在其中,陛下便不觉得有异。”燕奔转头看他。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朕。要不要朕的位置也让你坐坐看?”男人神色冷淡地盯着他。

喜子跪伏在地。“奴婢不敢。前朝皇族看上民间女的事屡见不鲜,就连金璧的帝王出游有了露水姻缘,喜欢久些就带回宫给个名分也常见。对她们来说,即使与帝王只有一夜情缘,也够她们感恩戴德了。”喜子看着对他而言犹如天神般的陛下,犹豫片刻,终于一吐畅快:“陛下自登基后即战战兢兢,承受所有不正统的流言,大刀阔斧做了许多事:他们不肯了解,奴婢却是明白的。明明有些朝政能在经年累月里去推动而不惹官怨,陛下却是分秒必争,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尤其这一年,陛下似乎被某件事所困扰,虽然几乎没有人察觉,可奴婢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又怎会没有留意到?如今陛下能够趁着宫中筹备采选,出游一趟放松,奴婢心里只有喜悦。奴婢说句心中话,只要陛下高兴,就算天下人把命奉上都是他们该做的,何况不过是一个姑娘而已。这对她,只会是喜事。”

男人半垂着眼,深深注视着他。“你倒是挺贴心的,连朕的情绪你都留意到了。这让朕……深感你的机灵,到哪都想带着你。”

“这正是奴婢所求!”

“哦?它日朕走了,也带你陪葬?”

喜子脸一亮。“陛下百年后,务必让喜子在殉葬名单上。”

燕奔瞟着他。

男人一时无语。半天,才骂道:“滚。先去把你的眼力练好,连个人都不会认么?”

喜子一听男人语气,就知道这事已过去了。他正一头雾水陛下言下之意,忽瞥见陛下袖摆里的臂上有着干涸的血迹。

“……陛下受伤了?”

男人往胳臂上看去,果然有块血迹。他回忆昨晚……女人好像是受伤的,不过由于当下感觉太好,并没有去多想什么。那样的伤落在他身上是芝麻绿豆小事,但,在女人身上?

她体力不差又主动,似是没有受到伤势影响……他说道:“去找件干净的姑娘衣服,雇个丫头上船帮她上药换衣,给她……”顿了一下,再道:“问她想要什么,能给就给,给不了的,一笔银子送她下船吧。”

喜子正要领命,突然间男人又补上一句:“在那之前,先问她想不想留下。若留下,等将来下了船,可以给她一处大宅。”

喜子这下明白了。看来陛下昨晚甚是满意,才会开这个口,只是“陛下,她本是青楼妓子,侍候好人原就是她该做的,陛下不必如此顾及她的想法。”

男人闻言,盯着喜子看。

“……陛下?”

“她是妓子?”

“是啊。”

男人转向燕奔。“让个人守在门前,别惊到里头人。”语毕,低目盯着喜子,“人在哪?”

喜子一脸茫然。

“朕本以为你眼力差找错人,显然不是。昨晚朕要你带上船的人,在哪?”

喜子心一跳,知道出问题了,但哪里有问题他却是真不知情。他低着头起身,领着男人转进另一间船房。

燕奔没有跟上,他先叫人下来守住原先的房门口,吩咐道:“里头的人要醒了想出来,再打晕她。”说完才跟着过去。

一到门口,燕奔就停下:因为他闻到了非常淡的催情香味房间不大,以床为主,墙上有着妖艳的春宫图,躺在床上的是一名极为美丽的少女。昨天尚可说是朦胧中看人不够精确,此时却是近距离目系了睡美人。没有张开眼眸,少了几分灵动,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出此女明媚可人,让人不由自主生起怜惜的心情……男人看过这样的女子,通常这等姿色,得到手后,没有足够的权势是保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