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是血腥,没有一丝的慈悲。也许是错看,但他的那双手
沾满了血,一点一滴的凝聚在他身边,紧紧围住他。每滴血代表一条冤魂,每
条冤魂死不瞑目的向她申诉,莫怪一近他身,她就全身不舒服起来。

 这样的惨状,曾经在梦里见过,无止境的血河上飘浮着一个混世魔王;她始
终看不清楚梦里魔王的面貌。

 而现在,她看见了,看得毛骨悚然,看得……心好痛。

 “我走。”她平静的说,没有迟疑,让他略略惊讶。“我跟你走,可是我要
你保证,不能再伤害店家大哥。”

 “众醒!不要啊……他是个鬼……会杀了你……”店家几近虚脱的喊。

 无敌扬起了眉,诡笑。“我给你我的保证。”他的手轻微动了动,清秀男孩
看在眼底,微微颔首。

 “我会自尽,”她注视着他。“如果你罔顾你的承诺。”

 他眯起凶狠的眼,她怎能看穿他的心思?“我岂会在乎你的生死,”

 她只是静静的微笑,并下应话。

 她的笑容是慈善的,让人深恶痛绝的,但就是想要她跟着他走,没有遇到她
也就罢了,但遇见了,他就不会再放她走。

 瞪着她半晌,他咬牙:“青慈,放过他。去弄辆马车来,”顿了顿,对她问
道:“为他,你真连性命也不要的跟我走?”

 “不,我是为你。”

 “为我?”十年前心底那抹复杂难懂的情感浮现心头。“真为我?即使,找
不是我?”

 “旁人若是你,我依然会走。”她老实言道,在她心里似乎并无可隐瞒之事,
他紧紧眠住唇,瞪着她的目光几乎撩起大火,穿透她柔弱的身子。“你仍然不
变,孙众醒,在你眼里,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独霸你?难道你心底没有一个
重要的人?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我走?”

 她迟疑了下,柔声说道:“救赎。我既不后悔救你,也不愿你双手再沾血腥,
那我就必须阻止你。”

 她想救他脱离地狱,即使他的脸庞充满残忍,即使他的所作所为是罪无可追,
但他的眼睛吸引了她。

 那双眼除了血腥外,还有微不可见的痛苦,连他自己也不留发现。

 “嗤,救赎?好,我就等着你的救赎。”他憎恨道:“也许,是我影响了你
呢。孙众醒,你有慈悲之心,我倒要看看你的慈悲之心能维持多久。”

------------------

 Pinepro's Gate扫校——http://members.xoom./pinepro/第三章大雨滂
沱,破旧的马车在崎岖山路上赶路。

 马车内,躺着一名昏睡的女子,已经有三天之久。颠簸的路程似乎:有惊动
她,车内还有一名男人:他一身黑衣,断尾指的左掌经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体温过高,显然病体禁不起长程赶路的折腾。

 她的身子卷缩在薄薄的毛毯之中,仅仅露出一张脸蛋跟披肩长发;她的脸色
异样惨白,白到可见青色血管;她的唇已非泛白可形容,如果不是她的体温,
他会以为她……死了。

 死?他一直以为依她这样的病骨,早该归进黄泉,喝了孟婆汤。能再见到她,
实是大惑讶异。

 她忽地动了动睫毛,掀开眼皮。“你……”她有些困盹,将眼前的男子与梦
中的恶鬼重叠在一起。

 “醒了?我当你一路睡进黄泉去。”

 她轻笑,漆黑的眼睛在苍白的脸蛋上显得格外惊人。她将手伸出薄毯握住他
的,“我不会放开你。”

 他的心弦一动,明知她言下之意是不管今天是谁,她都不会放手。但,这句
话就是火热的烙在心版上。

 脑中闪过她曾救他的一幕,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从小到大,唯有那一回。
是他一生中永难遗忘的记忆。

 一生就那么一次,有人舍弃了性命,不顾他是否是妖孽转世、不管他的身分
多么低贱而救了他。

 现在,他成了名副其质的妖孽转世,她竟还想救他“”这令人痛恨的女人。

 她半眯了惺松的眼,爬坐起来,薄毯滑落,一阵冷风吹来,让她轻打起哆嗦。

 “我做了一个梦。”她柔声道,轻轻咳了一声。他扬眉。冷淡的看着她。
“你的梦关我何事。”

 她安详的微笑。“我梦到有个跟你长得一般的人,可是又不是你。”“你连
梦里也有我?是被吓怕了吧。”

 “不……”她微微眺起眼注视他,脸颊有些异样的红,过高的体温连他坐在
对面也能感觉到那股热度。“他的小指没断,身上的衫子是异族人的,”她又
咳了数声,才接续道:“梦里的他……连爹娘都杀……”恍如真实,若不是惊
醒过来,她几乎身在梦里难以逃脱。

 那个男人拥有与他相同的面貌,连气息也是一般的腥恶,即使是梦,仍然觉
得可怕又可悲。

 “爹娘都杀?我若不是找不到他们,我会如你的梦,连他们也杀了。”他冷
言冷语。

 “杀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高兴。就像你一样,你爱对人慈悲,为什么?是天性,我何尝不是:有
远也改变不了的天性,就像……”猿臂一伸,在她轻呼声中,结实的将她搂进
怀里。他俯近她的脸,妖野的笑道:“就像我也喜欢女人一样,你跟着我走,
心里应该早有打算,你的清白会毁在我手上。”

 她镇定的注视着他。“我不曾想像过有什么后果。”

 “那现在你不必想像就可以知道了。”鼻息喷在她脸上。“你的亲妹跟长工
私奔后,什么神佛转世皆化为乌有。你呢?你自以为是的慈悲,在清白尽毁之
后,还能剩下多少呢?”

 他想要得到她。

 从十年前,就想要得到她。

 对她的情感是复杂难办的,曾有一度连他自己也混淆不清。恨她又想要她
“”想要抹去她眼底的无私良善上让她的眼里只有他。她虽只是清秀之姿,但
从十年前她在白马寺下轿的那一刻起上他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吸引他的并非
她的容貌,而是她的神态触动了他的知觉,在要了她之后。她的神态还能像这
样安详吗?

 “小兄弟……”“无赦,叫我无赦。”他瞪她的眼神几乎吞没了她。“无赦?
这是你的本名?”

 “我早已遗忘找的本名、无赦是自取。”见她泰然自若,他的嘴摩挲她温热
的唇,一瞬间,他瞧见她有些退缩,原本安详镇定的脸流露出痛苦。

 他的胸口像刀划过似的。他的心思何时如此难办?想要破坏她沉静的情绪,
但当真让她花容失色后,却又憎恨起自己。

 “不要……”

 不顾她的抗议。他热切且粗暴的侵犯她的唇间,双手扯开她的衣襟,她高温
的肌肤让他心惊又迷醉。

 从未忘,只要她的一切,他从未忘。他可以忘掉他爹娘的长相、可以忘掉世
间所有的人,只存下限意,却从来没有忘过她“”没忘她的神态,没忘她的一
字一句,没忘她的多病,没忘抚摸她的触感。现在才发现,这不是恨……那,
是什么?

 “唔……”好痛苦,比起过去发病时更加的痛苦难忍,这已非头晕目眩可以
形容了。恶臭的血腥气味灌鼻,在刹那间,眼前转成一阵白茫,几乎以为死亡
已经降临。

 “头子,”青慈忽然从前面探头进来,怔了怔,看见无赦抬首,目光如炬的
——瞪他,他顿时僵硬如死尸。“头”“头子,雨愈来愈大……没法住前走了
……”

 “那就找个地方停下来!”无赦怒道,身前柔弱的娇躯软绵绵的倒进他的怀
里。

 青慈应了声,连忙缩回了头。

 毫无抵抗余地的,她的脸埋在他怀里,连喘息的体力部没有。腥味依旧,虽
比方才好多了,眼前的白雾逐渐化散,心跳也勉强撑了下来。

 先前,怕是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那种全身上下无法呼吸的感觉,一次就够了。她一直隐约明白自己活不长久,
可却不留如此逼近鬼门关过。

 如果进了鬼门关,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她拉不怕死,甚至,心里早有预感,
有好几回作梦,梦中她依然是她,场景却跳离了混浊的人世间“”那里充满安
详的感觉。莫名的,她就是知道那是她魂魄将住之处。

 可是,她的脸埋在他胸前,他的心跳清楚地回应她微弱的心脏,提醒了她,
他也是个人,即使众人眼底他是恶人、是恶魔,但他仍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人
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就有做错事的时候;而她想要拉回他,让他放下屠
刀,立地成佛……至少,在她离开这世间而,她要让他了解杀戮并非一切,
“你觉得呕心吗?”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分不清是怕冷或是书怕。

 他将她苍白的脸抬起,心脏猛然收缩了下。她脸上布满冰冷的细汗,呼吸极
细而混乱,但这不是让他吃惊的原因。

 死在他手下的无辜百姓无数,他看多了人们惨死前的死亡气息,她的脸……
清秀依旧,却充满了死气。

 为什么?在茶棚里只觉她病弱如昔,如今不过一刹那而已,她却……

 “懊,痛。”她的手臂被他紧紧攫住,几乎折断。“你……得的是什么病?”
他怒问。

 虽困惑于他的问题,她仍照实答道:“自娘胎开始,我身子就不好,”

 “难道没有请大夫来看吗?你亲妹不是被无知百姓奉为神佛转世?难道她不
留为你祈福?”胸口有股烦闷凝聚,化为冲天怒火。那种如火烧灼的感觉是什
么?是什么?

 她温和笑道:“这是治不好的病根,连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如何医
治?即便是神佛转世,也有她顾及不到之处。”

 “你!”他恶狠地抓紧她的手臂,冲天怒火无处可发。他气呕什么?不要她
死、不要她死!这个念头盘旋脑中。怎能让她死?为什么不愿她死?为什么?
在他眼里,人不皆是蝼蚁之身?

 他要她跟着他走,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想要改变她自以为是的慈悲?

 或者……是他想要她?

 在这世间里,他不留确切的渴求想要过什么人事物,他应是毫无弱点的。

 十年前,在古井旁的那一幕猛然涌现脑海。

 “混帐!”他怒吼,猛然推开她的身子,跳下马车奔进滂沱大雨中,任由风
吹雨打,却动也不动的瞪视着地上,马车停在巨大树木下躲雨,前头的青慈、
青仁淋了一身湿,仍然不敢随意进马车内。一见头子狂奔出来,互相对看一眼,
连忙跳下马车。

 “头子。”距无赦几步,青慈小心叫道。

 他在喘息,瞪着地上激起的水洼,洼中飘浮着模糊不清的脸,那脸是痛苦的、
挣扎的、充满疑惑的,从来不曾为一个女人费尽心思,甚至,不留为一只蝼蚁
命手下留情过;明知自己为她在挣扎,但为什么会是孙众醒?为什么会是她?

 她这个短命女……短命就短命吧,他连自己的死亡都不怕了,为什么得去为
一个女人……担心受怕的?

 这种感觉就叫害怕吗?一想到她无药可冶,他的胸口像被狠狠的砍了一刀,
雨?豆大的雨打住他身上却达一点痛感都没有,寒风吹来也毫无知觉,可易人
而处,她怕早昏死了过去。

 何必关心:他已经独来独住惯了,何必关心一个女人?

 “头……头子?”青慈放大胆子,悄悄接近,想要碰他,引起他的注意。

 “不耍碰我!”无赦猛然甩开手,让青慈狠狠的跌在泥泞里。

 马车跃进视线中。为什么会对她有所牵挂?他到底想要她什么?他并非是那
种报恩之人,但古井的那一幕始终烙在脑中清清楚楚。她救他,并非因为他是
他,任谁她都救的,但……但……

 “头子。”冷风袭来,他的喘息微微轻缓了下来,脑中虽还是一片混乱,却
逐渐开出一条明路来。

 “这附近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吗?”“啊?”

 “可以生火取暖的地方。”

 “有。”烧了半面脸的青仁难得开口,手指住远方指去。“再走半个时辰,
那里有户民宅,是青仁母舅居住之地。是有点破旧,但挡风遮而是可以的。”
清清凉凉、冰冰冷冷,没有感情的调子在陈述。

 青慈暗暗吃了一惊,迅速抬头看青仁。

 “好,就照你说的。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那儿。”他恢复了镇定,走回马
车。一跃进车内,对上她吃惊的黑眼。

 “你……”他浑身上下湿透了,两鬓长发直滴水。

 “担心我吗?”他的眼是冷的,笑容是冷的,却带微微乾涩之意。“你当然
担心,即使我不是我,你的慈悲心肠也会担心,不是吗?”他将薄毯撩抓了起
来,下是披在自己身上,而是盖住她轻弱的身子。

 ***“热水,热水来了!”胖胖的大孀笑咪咪的端来一盆热水。“地方小,
就请大爷小姐们挤一挤,”连家中唯一的棉被也扛过来了。像这样破旧的民房
住一宿,大爷就肯给好几锭银子,是财神爷哪。

 “谢谢大婶,余下的咱们自己来就行。”众醒露出温和的笑容,细弱的双手
捧着热腾腾的茶碗取暖,茶碗缺了个角,看得出这户人家并不当裕。

 “你可以出去了。”青慈斥道。“今晚别来打扰我们。”将毛巾浸了热水拧
乾,递给大头子。

 众醒喝了一小口的热茶,白透的双颊浮起淡淡的红晕。她抬起脸,轻声道:
“这里是大叔跟大婶的房,咱们应该在厅里打地铺才是。”

 “给了银子,让出床铺是应该。”青慈有点不耐烦的赶那胖大婶出去,眼角
本要瞄烧了半面脸的青仁,却看见大头子将热呼呼的毛巾粗鲁的住那女人的脸
上擦去。

 他又呆了呆。这……是大头子吗?

 “咱们当山贼的,给了银子是他们得幸,要不,直接杀了更省事。”无赦嗤
道,在旁的青仁表情丝毫未变。

 “你不该杀人。”她蹙起眉,顿时愁容如苦瓜。

 他冷笑。“你不说前世造的因,今生得承受那果吗?你就当他们前辈子欠了
我,这辈子理该还的。”断指的手掌量了下她额间的温度,见她退了几步,哼
了声,“你还怕什么?怕名节不保?你敢来,就该知道人言可畏,不是吗?”
他轻蔑的说,见她的体温仍有点过高,便对青慈说道:“去把窗子关上,乾粮
拿出来,”

 青慈又呆了呆。“好。”立刻将窗子关上,成密闭空间,青仁将冷馒头跟半
斤卤牛肉拿出来。

 她抿了抿唇,对他的话无法罔评。房间狭小,仅容一张床铺跟一张小桌子,
四个人在一块是格外拥挤。房间外头是小厅,但门缝部是洞,又漏水,所以选
择了这个可以保暖的小房间。众醒迟疑了下,坐在床沿,看着他们大啖牛肉馒
头。“我吃馒头就好。”

 “不合胃口?大小姐是千金之躯,这种粗食不适合你?”说着,用大馒头夹
了厚层牛肉塞进她手里。民家没什么可以吃的,食物是连剩好几天的,不如吃
自己带来的乾粮,要她吃这样的东西,确实是屈就了她。她有些惊慌,连忙推
开。“不下,我不吃荤。”

 一看见有生命的动物成了桌上食,便浑身虚脱。

 “你在说笑话。十年前的孙府什么山珍海味会没有?岂会让你吃素,你当你
是那个孙众善?”

 “我……我真的吃下下,”她有些害怕的闭起眼,不敢再瞧。无赦沉默了会,
目光如炬的看着她。“我可不管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咱们山贼是什么都
吃,无肉就不能打战。

 你不吃,是想要饿死在半路上?“

 “我只要馒头就行……啊啊!”才半启口,就被恶狠狠的寒进了大片牛肉。

 一股恶臭的生肉味涌进喉问的同时,她脸色发白,胃翻搅难忍,嘴一张,情
难自禁的吐在他身上。

 “头子!”

 她连忙住嘴,仍不住的乾岖,腥味在喉口盘旋不去,想吐,却再也吐不出来
;从一早就没有进食,早没了残余的食物。

 他瞪着她,连看也没有看身上的秽物,直瞪着她瞧。

 “对……对不起……呕……”她乾呕到头昏脑胀。

 “你真吃不得荤?”莫怪她瘦弱又病恹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
她点点头,不敢再言语。

 “你也学那自称是神佛转世的女人,吃起素来?”

 “不……”她小声的说,抚着胸口,怕又乾呕起来,“我……我一出生就没
吃过荤……

 一吃就吐……“他抿着唇瞪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彷佛愈来愈远。她是慈善
之家的女儿,而他不过是个杀人无数的山贼头子;她茹素,他却无肉不欢。算
命的曾说他累积了数世的罪孽,今生必为恶人之身。但寿命绵绵,因为连牛头
马面也不敢近他的身,而众生将受苦数十载。当年他不信,他的爹娘信了,所
以将他送到白马寺修身养性,如今他真如算命仙所说的成了万恶之首,那么他
的寿命绵绵可能是真,她……却是个短命鬼……

 “头子?”秽物的恶臭让青慈忍不住唤道。

 “吃素又怎么的?等上了黑龙山,我要你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鸡鸭鱼肉送
进你的嘴,我就不信你永远吃不得肉。”他褪了衫子,露出赤裸的上身,她连
忙撇开眼,淡淡的晕红仍然遍布脸颊。

 他的黑眼炽热地瞪着她。“把馒头给她。”

 “啊……是。”青慈连忙捡了个乾乾净净的白馒头给他,再接过头子的衣衫,
从没见过头子对一个女人这样……要饿肚子就由她饿啊,出了一趟黑龙山,遇
上了这个女人,头子就变了个样“”变得奇怪,变得陌生,变得不像那个狂歌
笑贱命的恶人。

 “头……头子,真要带她上山?”趁着孙众醒小口小口的吞食,青慈小声的
在无赦耳边低语:“她……她瞧起来不是挺美的,而且年纪又挺大的,可是…
…可是有女人上山,难免……难免……”

 “你认为谁敢碰我的女人?”

 “头子!”青慈瞪大了眼,喉结上下滑动了会,才吞咽困难的道:“她……”
想问的是“”头子怎会看上她?

 这些年来打架劫舍,遇上的年轻貌美姑娘不在少数,却从来没见过头子对哪
一个姑娘这么执着过。

 “很冷吗?你在发颤了。”无赦目不转睛的注视她。

 “还好。”他的手掌又往她的额间探来,她下意识的避了开,惹得他狂怒连
连。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将她拖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她迷惑又惊讶的心声
叫道。

 “你不是冷吗?我可以温暖你,孙众醒。”难以忍受她的拒绝,更难以接受
他们彼此间的距离。

 孙众醒算什么?她算什么:不过是个短命鬼“!不过是跟那些和尚一样妄想
改变他的心智,不过是个……是个曾经救过他的女人,天下间,也只有这么一
个女人,曾经不计较善恶的救过他。为什么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为什么脑
海无法抹灭那一段恩?

 “你怕我吗?孙众醒,”他怒问,眯起的黑眸迸出复杂的光芒。“不,我不
怕。”她低谓。

 他搜寻她清澄如镜的眼。他最痛恨的就是哪双温暖的黑眸;她确贸如青慈所
言,并不美,一脸的短命相,脸色大白,却具有他憎厌的安详沉稳之感,她不
是在说假话,她浑身在微颤,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她的体温开始下降。

 “那就跟我同睡一床吧。”他嗤道,将她摔在床上,“啊……”地转天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