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湮怔怔地看着陆氏。从母亲的表情上看,似乎不像在说假话。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明明被潘莠君毒哑后,又被剜眼剁手,她不堪忍受,便一头撞死了,可为什么自己还好好地躺在这里?而潘莠君口中已被害死的母亲也好好地陪在自己身边?

母亲还在,那父亲呢?兄长、小弟呢?嫂嫂和欢儿、悦儿姐弟呢?他们又在哪里呢?他们也都好好的活着吗?

正在这时,从屋外走进了一个年轻妇人,腹部明显的隆起,应该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

齐玉湮看着她的腹部,神情一怔,然后问道:“嫂嫂,你又怀孕了吗?”

听了齐玉湮的话,张湘茹笑了起来:“妹妹怎么如此说?可是病糊涂了?”

陆氏也瞪了齐玉湮一眼,说道:“你嫂嫂可是怀的头胎,什么叫又怀孕了?”

头胎?齐玉湮感觉一个惊雷在自己头上炸响。嫂嫂明明已经生了欢儿、悦儿了啊,怎么会是头胎?

她呆了半晌,看着比自己记忆中略微年轻一些的母亲,这才仔细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屋子,正是自己在齐府里的闺房。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坐了起来,陆氏忙扶着她半靠在床上。

齐玉湮这才问道:“娘亲,今天是什么年日啊?”

陆氏替女儿将被子捻好,奇怪地盯了女儿一眼,说道:“今天是永嘉六年冬月二十三啊。”

永嘉六年冬月二十三?她心头猛地一跳。她记得自己是永嘉七年三月初一入的宫,死的时候已经是永嘉十三年了,可母亲为什么说现在是永嘉六年的冬月。难道原来自己那拼尽全力的一撞,并没有死去,而是重生回到了入宫之前。

老天给自己这个机会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重活一世,改变自己前世悲惨的命运?前一世因为自己入宫受宠,父兄权力大增,惹了他人嫉恨,最终落得个灭门之灾。这一世,老天既然让自己回到了进宫之前。那么,是不是这一世只要不入宫,不再受宠,齐府阖家老小的命运便会改写?

可想不想入宫,可不能齐玉湮自己便能决定的。想到这里,齐玉湮偷偷看了看母亲,咬了咬唇。

她自七岁起,便与小弟随祖母生活在眉阳老家,九年来一直代替父母承欢祖母膝下,以尽孝道。可是,太后的一道为永嘉帝选妃的旨意,让十六岁的她不得不离开疼爱自己的祖母,与小弟一起回到了京城。

永嘉帝李璟虽然今年只有十九岁,但他十二岁登基,十五岁亲政,勤于政事,除了皇后,后宫几乎无人,至今膝下无一子半女。最终在太后下旨,凡五品以上京官家待嫁女子都必须备选入宫。她父亲齐致远为正三品荣威大将军,她自然也在此之列,这才不得不带了小弟齐意一起回了京城,等待备选。

可是,她是重活一世的人,知道自己前一世入宫后的遭遇,因此这一世,她是真不想入宫了。只要她不入宫,不再受宠,父兄也就不再惹人嫉恨,就算位高权重,也是凭自己的血汗换来,不会让人以为沾了自己这个宠妃的光,从而招人嫉恨。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暗暗下定了决心,今生绝不能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陆氏看女儿低着头作冥思苦想状,忙问道:“湮儿,还在想什么呢?”

齐玉湮抬头望着母亲,说道:“娘,女儿可不可以不进宫去啊?”

陆氏看了女儿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也不想你入宫,后宫险恶,你这孩子心思单纯,怎么斗得过别人啊。可太后突然下了旨,我们不得不遵从啊。”

“如果我现在马上订一门亲呢?”齐玉湮说道:“那我不就不能被选进宫了。”

“这种主意你也敢出?”陆氏先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要让你父亲的政敌知道了,不捏了把柄弹劾你父亲才怪,说不定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流放都算轻的。”

听了母亲的话,齐玉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只有盼着我不会被太后瞧上了。”

张湘茹看着齐玉湮一脸忧心的模样,“扑哧”一笑,说道:“妹妹长得这样好看,只怕太后、皇帝见了你的画像,都挪不开眼呢。怎么会选不上呢?”

齐玉湮听了嫂嫂的话,心里一动,说道:“娘,你要不给那画师塞点银子,让他把我画丑些,太后不就瞧不上我了?”

陆氏盯了齐玉湮一眼,神色有些奇怪:“湮儿,你忘了?前几日画师已经来画过像了。”

“什么?已经画过像了!”齐玉湮听了,又是一呆,然后心里便有些泄气了。她知道前世太后在看了自己的画像后,便点了自己入宫。看来这不想入宫受宠,还得另想他法。

“我看妹妹精神挺好的,该是已经大好了。”张湘茹笑道。

“我生病了吗?”齐玉湮仰脸望着张湘茹。

“你这孩子,怎么啥都不记得了?看来还得找个郞中来给你看看。”陆氏一脸紧张地望着女儿。

张湘茹在一旁说道:“你今早和你大哥、钟五郞他们几人去游湖,不小心坠了湖,被救起来后,都没出气了,把你大哥吓死了。还是钟五郎出主意,让你大哥倒背着你跑了半晌,你才把水吐了出来,虽然有出气了,可人还一直昏迷,就这会儿才醒呢。”

钟五郞?齐玉湮的心一跳,忙问道:“是淮阳侯府上的钟毓公子吗?”

“除了他还有哪个钟五郎?”张湘茹笑着说道:“还是他将你从湖里捞起来的呢。”

果真是钟毓。想到他,齐玉湮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一直都知道钟毓对自己好,可她心里只有李璟,一直当钟毓是自己哥哥般依赖,没想到最终却是自己害死了他。当时,潘莠君设计给自己和钟毓下了迷药,待她和钟毓昏迷后,便脱光两人的衣裳,将两人弄到床上,再叫了李璟来捉奸。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醒来时看见李璟那张震惊和狂怒的脸。钟毓当即被处死,而自己被关进了冷宫,最终也逃不过惨死的下场。想到这里,齐玉湮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在心里说道,都过去了。今世,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想到这里,齐玉湮抬起头,对着母亲说道:“娘亲,我想亲自到钟府去看看钟家五公子,当面向他致谢。”

陆氏笑了笑,说道:“等你好了后,娘亲陪你去钟府便是了。”

正在这时,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丫鬟推门走了进来,对着屋里的人行了一礼,然后将一碗药送到了齐玉湮面前,笑道:“姑娘,药熬好了,奴婢先服侍姑娘先将药喝了吧。”

齐玉湮瞥见这丫鬟的脸,眉头轻轻皱了皱,说道:“兰香,你先将药放下,我呆会儿再喝。”

“是。”兰香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了,轻轻退了下去。

看着兰香的背影,齐玉湮心里一闷。她进了冷宫才知道,便是这兰香帮着潘莠君陷害了自己和钟毓。这等不忠之奴,得找个机会早早打发了她才是。

陆氏看女儿脸色不好,伸出手在药碗上试了试温,再端起碗,用勺子轻轻搅了搅,抬起头对着齐玉湮说道:“药再放可就要凉了,娘来喂湮儿喝药,可好?”

齐玉湮看着失而复得的母亲,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忙点了点头,笑道:“好。”便就着母亲送上来的勺子,将药喝了下去。

次日,回春堂的何大夫又来给齐玉湮瞧了病,说是已无大碍,陆氏总算放下心来,想着过几日便是腊月初一,让齐玉湮跟她一起去西山万佛寺拜佛谢神。

听到陆氏叫自己腊月初一跟她到万佛寺去,齐玉湮心猛地一跳。

上一世,她便是在腊月初一,随陆氏到万佛寺拜佛时,遇到了李璟。

第4章 救兔

世人皆道李璟专宠于她,是迷恋她的美色。而只有她和李璟知道,李璟早在她入宫之前,便喜欢上了她。

齐玉湮记得当时母亲在禅房里与玄觉大师说禅时,她备觉无趣,便溜到寺外玩耍。正巧看见一个樵夫在路旁歇脚。她听到樵夫看见樵夫背上的竹兜有响动,便好奇地凑上去,谁知竹兜里装了一只雪白皮毛的小兔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齐玉湮心一软,便向樵夫讨要这小兔子,谁知樵夫不给,给银子也不换,说是一个月没吃肉了,要拿了这只小兔子找牙祭。她一看这可爱的小兔子便要被樵夫吃入腹中,自己又无能为力,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李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叫了侍卫快马下山买了一大块肥肉回来给樵夫,樵夫见了肥肉,便把兔子给了齐玉湮。

齐玉湮心里大喜,抱了兔子,便跑到山中一僻静之处,将兔子放掉。回过身却看见李璟居然跟了过来。他看着她时,目光火热,并问她的名字。她红着脸骂了他一句“登徒子”便跑开了。

后来,他从玄觉大师处打听到了她的身份,并知道她正待选妃嫔。因此她的进宫之路也格外顺当。

进宫后,他独宠她一人。

只是他再宠爱她,他也没有册封她为皇后。她知道,他是怕她手握重兵的父亲,会因为她的原因权势更大。这也成了日后潘莠珺诬陷她对皇帝不满,红杏出墙的原因。

想到这里,齐玉湮心一紧。这一世她既然不想再当一个含冤惨死的宠妃,这万佛寺便去不得了。

齐玉湮赶紧拉过母亲的手,撒着娇道:“娘亲,女儿身子还没大好呢,不想出门。”

因为女儿少有在自己跟前,之前母女俩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只是这一趟齐玉湮落水之后,倒对她这个母亲依恋起来,还对着自己撒娇,陆氏便狠不下心拒绝女儿,只得点头应道:“那好吧,娘亲帮你去求佛便是。”

“谢谢娘亲!”齐玉湮搂着母亲,一脸的欢喜。

陆氏用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心中对这个女儿是又怜又爱。

到了腊月初一的这一天,陆氏为了求个心诚,天没亮便离了家。

齐玉湮也早早地醒了。她心里惦记着被樵夫抓住的那只小兔子,便再也睡不着了。

再怎么说,这只小兔子,也算是她和李璟前世的媒人。没有它,李璟不会在她入宫之前便喜欢上了她。虽然她前世的结局如此悲惨,但她对李璟的感情却没有半分虚假。

而李璟,其实在废她之前,一直对她宠之入骨。若是没有潘莠君的设计陷害,也许她和他真的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可些,爱上天子,注定只会惨淡收场。

今生,她虽然不能在万佛寺外巧遇李璟,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可是,前世两人之间曾经如火般热烈的情意,依然深藏在她的心底。她不忍心让那前世成全了她和李璟的小兔子就这样落得个为他人裹腹的下场,因此,她虽然不去万佛寺,但小兔子还是要救。

想到这里,齐玉湮便抬起身子,对着屋外叫道:“来人!”

很快,兰香便跑了进来,一脸的乖巧地笑道:“姑娘,可是有事?”

看见兰香,齐玉湮觉得头一疼,她轻轻揉了几下太阳穴,对着兰香说道:“你去把梅香叫来。”

兰香怔了一下,也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姑娘。”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梅香便进了屋来,对着齐玉湮问道:“姑娘,可是有事要吩咐我?”

齐玉湮抬头,看着梅香圆圆的脸蛋,心里一暖。

前世的她,嫌梅香长得五大三粗,不甚喜欢她,更喜欢长相柔美的兰香。谁知道兰香呆在她身边久了,却喜欢上了李璟,妄图想要飞上枝头作凤凰,勾引了几次李璟,不但没成功,还差点被李璟送到暴室去。也就是因此,兰香便恨了她,最终被潘莠君拉了过去,将她送上了不归路。

而梅香,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被打入冷宫后,还时不时抽空跑到兰芜宫来,冒死从宫外一棵树上翻墙入院来探望自己。

重活一世,齐玉湮自然要对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加倍的好。

想到这里,齐玉湮拉过梅香的手,说道:“梅香,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做。”

被齐玉湮如此对待,梅香是受宠若惊:“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齐玉湮笑了笑,便对着梅香交代了一番。

梅香听了齐玉湮的话,一愣:“姑娘,这是为何?”

齐玉湮轻轻拍了拍梅香的手,说道:“这你别问,只管照我说的做便是。”

梅香点了点头,说道:“是,姑娘。”

想了想,齐玉湮又叮嘱道:“如果你遇到有人,要跟你搭话,你千万别跟他说你的身份。”

梅香咧嘴笑道:“不会有人问我吧?”

齐玉湮笑了笑,说道:“哪可不一定,登徒子可多着去了。反正你记住我的话便是。”

“好,姑娘,我这就出去了。”梅香说道。

按齐玉湮的吩咐,梅香拿了一个竹篓,到庖房要了一大块上好的猪腿肉放在竹篓里,便出了齐府的大门,往万佛寺走去。

同一时间,另一拨人也出了城。这一拨人便是少年天子李璟及他的随从。

这万佛寺就在京城东门外的金鸣山上,听说这寺里的玄觉大师是禅学高手。李璟一时兴起,早早结束了早朝,便带了马平等几个随身侍卫来万佛山,想与玄觉大师论一番禅。

眼前就要到寺前了,李璟觉得此时先歇息一下,将自己便凡尘所扰之事先排除心外,再进寺与玄觉大师论禅,便叫马平招呼大家歇息一会儿。

马平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李璟坐下来,马平几人便坐在一旁边,将李璟围着里面,小心地护卫着。

刚坐下不久,山下便急匆匆跑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只见她因为急着赶路,圆圆的脸蛋泛着红,额头鼻尖有点汗湿,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她走到李璟他们歇息的旁边,四处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姑娘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然后她又拍了拍自己的头,叫道:“糟了,也不知道那樵夫走了没有。”

梅香回过头,往李璟几人看了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后她似乎咬了咬牙,走了过来。

见有了人过来,马平等人立刻警觉起来。

梅香走了近来,看到李璟的时候,她呆了半晌,然后走到马平的身边,问道:“请问大哥,你可曾见过一个樵夫从这里经过?”

马平板着脸说道:“没有。”

梅香一听,愣了片刻,咬了咬手指甲,又是自言自语道:“没有看见?那这樵夫是还没有来,还是早就走了呢?”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姑娘这差事,真是为难死我了。”

梅香便走到一旁边,坐了下来,两手托着腮,直直地望着山上。

马平便注意观察着梅香,生怕她有异动。突然,他看见少女一下子蹦了起来,欢喜地叫道:“天哪,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啊!还真来了个樵夫!”

李璟也听到了梅香这番话,抬眼往山上一看。果然看见从山上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挑了一担柴,背上还背了一个小竹兜。

这樵夫想也是累了,走到平地上,便将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梅香赶紧走上前去,对着樵夫轻轻问道:“敢问大叔,你这竹兜里,可是装了只兔子?”

樵夫一怔,抬头望着梅香,惊讶地问道:“小姑娘,你如何得知我这竹兜里有一只兔子的?”

“还真有一只兔子啊?”梅香的表情比樵夫还吃惊,她呆了半晌,又自言自语道:“这樵夫、兔子都算准了,姑娘莫不是诸葛转世?”

李璟听了也是一愣,听这丫鬟的意思,是她家姑娘知道这时候有个樵夫要来这里,而且还知道樵夫有一只兔子?可这怎么可能呢?他突然有了兴致,便瞧着这丫鬟,不,应该是她家姑娘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梅香笑嘻嘻地对着樵夫说道:“大叔,我想要你这只兔子可以吗?”看着樵夫发愣的模样,梅香赶紧说道:“我不会白要你的兔子,我用东西跟你换。”

樵夫瞟了梅香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这兔子,我不换!我可一个月不知肉味了,还指着这兔子回去打打牙祭呢!”

梅香笑了起来:“我家姑娘早知道你要吃肉。”说着她从自己的竹蒌里拿出那块上好的猪腿肉,在樵夫面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比那兔子解馋吧?大叔,你换是不换?”

果然,那樵夫一见这猪腿肉,眼睛直冒金光,赶紧说道:“换!换!”樵夫赶紧将兔子抱给梅香,然后一把将猪腿肉夺了过来,像是生怕梅香反悔似的,赶紧挑着柴走了。

梅香抱着小兔子,手指尖轻轻在它额头上点了点,说道:“小兔子,你命可真好。我家那位女诸葛姑娘可救了你一命呢。她可是专程叫我来救你的,你日后若成了仙,一定要报答我家姑娘啊。”

马平听着梅香自言自语的话,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李璟倒是对梅香那位能掐会算的姑娘产生了兴趣,忙挥手招了马平过来,说道:“你去问问,她是哪家的下人?她口中的姑娘是何人?”

“是。”马平领命,便走到梅香面前,对着梅香揖手一礼,问道:“敢问姑娘府上哪里?你家姑娘又是谁?”

梅香听了马平的问话,心尖一颤。姑娘连有人来问也算到了,这也太奇了吧?想到齐玉湮跟她说过的千万不能说出身份,便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姑娘说不能说。”

“为什么?”马平一愣。

“姑娘说来问我的人,便是登徒子!”梅香老实地说道。

马平听了梅香的话,脸一下涨得通红。

李璟此时心里却犯了疑,这丫头的主子怎么什么事都知道?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想到这里,他便有些疑心是哪家想要被选进宫的女子故布的疑阵,说不定那樵夫也是跟她们串通好了的,现在又来一招欲擒故纵,就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想到这里,李璟便没有了兴趣,对着马平招了招手。

马平会意,对着梅香一揖手:“得罪姑娘了!”然后便转身回来。

梅香看他们也没有纠缠,心里松了一口气,抱着小兔子便跑进了山,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它放了生。

而李璟也没有再派人打探梅香的身份。

这世的他,没有像前世一样,在金鸣山上因兔结缘,喜欢上了一个叫齐玉湮的女子。

世间的事,往往因为一步之差,便南辕北辙。

第5章 过年

回了将军府,梅香便将在金鸣山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向齐玉湮说了一遍。

梅香说到她在山上遇到了几个年轻男子,齐玉湮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当听到有人来问梅香自己的身份之事,她忍不住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何人?”

梅香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来问我话的,应该是个随从。”说到这里,梅香脸红了红:“不过,他家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奴婢还第一次看见有人长得比大公子还好看呢。”

齐玉湮怔了一下,心里便猜到了梅香口里的公子是谁了。

李璟的相貌确实不凡。不然,前世她也不会一见到他,便红了脸,话也不会说了。

今生她躲过了与李璟在金鸣山救兔相遇这一场缘,至此开始,她和他之间的一切,便应该和前世不同了吧?也许他会在另一个地方,遇到另一个女子,结出另一份缘。而她也希望这一世没有了李璟的干涉,自己能够落选,从此离他远远的。今生今世,只愿齐家上下平平安安,她也就别无所求了。

想到这里,齐玉湮便暂时将李璟放下,安安静静地齐府中等待着宫里下诏。一切都等下诏后,再作打算。

进了腊月,便要准备过年的事情,陆氏这个荣威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也就忙了起来。张湘茹因为身子月分大了,行动不便,搭不上手,齐玉湮便帮着母亲打理起府中的庶务来。

陆氏见女儿落了一回水之后,便变得与自己亲近了许多,而且乖巧懂事,心里也自是欢喜不已。

大年夜,齐玉湮与父母兄弟、嫂嫂齐坐在一起吃着年饭,心中感慨万千。她珍视的人如今都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真好。只是看到张湘茹隆起的腹部时,她心里还是有片刻的黯然。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可她最爱暄儿,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齐志辉看着女儿眼中隐隐有泪光闪过,忙开口问道:“湮儿,大过年的,怎么不开心了?”

齐玉湮听到父亲的问话,忙拭了拭眼角,抬起头,望着父亲努力一笑,说道:“女儿没有不开心,女儿只是有些想祖母了。”

齐志辉也听着女儿此时提起老母亲,想到自己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孝道,心里也有些感伤。可老太太脾气倔,说是在京城不习惯,怎么也不肯来京城跟自己住。他也是没办法,才将齐玉湮和齐意送回眉阳老家陪伴母亲,代尽孝道。

这回接齐玉湮回来的时候,齐老夫人说齐意也大了,为了的前途,便将齐意一起送回了京。齐玉湮与祖母一起生活多年,感情自然深厚,现在思念祖母,也是人之长常情。想到这里,齐志辉轻叹了一口气,安慰着齐玉湮道:“湮儿也别担心你祖母了,她老人家在眉阳,自有你二叔、三叔照应,想必这年过得也定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