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婶又说:“这两年做买卖的人越来越多,肯定比农民从土里刨食挣得多。”
红梅笑着说:“能开得了店的,谁家不是有家底的,我…我家不行。”
刘大婶倒是有开店的资本,只不过有五十多岁了,年纪大了又没时间而已,她家底就好。她男人以前是吃公家饭的,现在有退休工资,儿女们都在县里有工作。只不过她爹快八十了还一个人住,怎么都不肯来女儿这里,说这样会丢他儿子的脸。
红梅在想,必须有刘大婶这样的家底才能开得起店,等自己能凑齐七百块钱,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她压根不必去想。
刘大婶爱操心,又有副热心肠,她想了想,又说:“我去县里儿子家玩了几回,见不少人摆地摊或挑担沿街卖东西,这样本钱少,就一担子货。不过…你一个未嫁姑娘,怕是不好摆地摊或做个货郞,不像我这样的老娘们脸皮厚。瞧你长得又俊,在外碰到那些个混混就不好了。”
刘大婶觉得自己有些嘴碎了,红梅没钱开店,也不适合走街串巷,她扯这么些干啥呢。
红梅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寻思着刘大婶的话,如果挑担卖卖小东西,还真是不错。
但一想到来时在路上碰到两个混混抢鸡蛋,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
过了几天,陈兰芝生的小孩子满百天,李桂花带着红梅去探望。
陈家村属于红枫镇,方家坝是云桥镇的。方家坝离陈家村有二十五六里路,得走三个小时。早上八点出发,到了方家坝已经十一点了。
有些人家已经买上了自行车,出门骑着车摁着铃铛,可招人眼了。
陈家这几年从来没攒齐过一百八十块钱,自行车是甭想了。就因为买不起自行车,李桂花没少挤兑陈贵。
由于距离有点远,两家平时走动不多,也就一年三节往返送个礼。即便来送礼,也只是吃个午饭,再聊那么一两个小时,就得返程回家。
有时候逢下雨或下雪天,过节送礼都免了。所以他们对小姑爹家里的各种亲戚不熟,也就没见过苏醒。
红梅记得,每去一回小姑家,脚上都起水泡,饭也多吃一碗,来回五十里路呢,累得很,她和弟弟妹妹们都不太乐意去。
以前到小姑家,要么她爹带着小军或小东,要么她妈带着她或二妹或三妹,从来没有全家去的。
这回李桂花带着红梅去,其实是有目的的。方家坝这边人对红梅的事不太清楚,李桂花想让方家坝的人认认红梅,或许能相上一门好亲。
她和红梅说了,这回在小姑家住一晚上,借口是来回五十里路太累,目的是想让方家坝更多的人知道红梅是个待嫁姑娘。
李桂花觉得大家见了红梅肯定有事没事会四处传一传,陈兰芝也会帮着夸大侄女,指不定能说门好亲呢,不成也无妨,李桂花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陈兰芝感激哥嫂一家子收留她两个多月,这回见了不知多亲热,让方卫华赶紧去买好吃的来招待着,说的可都是暖心窝的话。
李桂花拐弯抹角又把红梅的事说了,但绝不要那个“醒大个”。
红梅红着脸不好意思听这些,就抱着小姑的宝贝闺女在门口玩。
巧的是,迎面走来一个大高个,他见到红梅十分惊讶,“咦,怎么是你?”
苏醒是来舅舅家看孩子的,手里还拎着鸡蛋呢。
红梅见到他并不奇怪,因为上次她就知道他是“醒大个”苏醒了,只不过苏醒并不知道她是陈红梅。
“你是我舅妈家的亲戚?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上次你说声谢谢就跑了,不会把我也当成混混了吧?”
苏醒一连串地问,声音又大,李桂花和陈兰芝都出来了。
红梅又抱着孩子进屋了,按理说,她本应该感谢苏醒,而不是不理不睬。可她确实害怕混混流氓,何况苏醒因为打架坐过牢的。
在她意识里,本能地拒绝跟这种人走得太近,感觉走近了会很危险,如果自己哪句话没说好,说不定会惹人家发怒挥拳头呢。
陈兰芝在外面问苏醒怎么回事,苏醒就把那天的事说了,还说红梅一个人挑鸡蛋去镇上不安全。
陈兰芝一听,紧张地问:“你没把那两个混混打坏吧?”
苏醒笑着说:“舅妈,你别以为我只会打架,我只不过一人踢一脚,他们啥事没有,跑得可快了。”
一旁的李桂花恨恨地说:“敢欺负我家红梅,踢一脚哪够?”
苏醒顿觉遇到理解他的人了,“是啊,婶,我也觉得太便宜他们了,这种人,就该往死里揍!”
“对呀,不打折两条腿就算便宜的了,要不是遇到你,我家红梅岂不是吃大亏,她挣那点钱可不容易。”
陈兰芝扯了扯李桂花袖子,小声道:“大嫂,你别教唆他打架呀,他最近好不容易收敛一些。”
李桂花呵呵一笑,“那是那是,往死里揍确实不行,打折腿也…也不好,犯法的事咱们不能做。”心里却在想,只许别人抢劫,咋就不许咱打人了?
苏醒笑着“哦”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李桂花想到之前方卫华想给红梅和苏醒牵线,不免多看苏醒几眼,只见他额宽眼深鼻挺,脸宠棱角分明很周正,剃着平头,笑起来很爽朗,不像喜欢作恶的人。
再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干活肯定麻利。
这人没毛病啊,红梅要是嫁给他…,不行不行,他可是坐过牢的,或许脾气也易怒,如果喜欢打老婆那就是害了闺女。
苏醒也想起之前他爹妈希望他娶陈红梅,他年纪大了,陈红梅又遇那事。本以为没问题,可他舅舅方卫华传话说,陈家怕他以后坐大牢,一坐几年回不了家,更怕他打陈红梅。
他怎么可能打女人呢?为了让人放心他以后不会坐牢,他最近收敛不少,至少不会把人打残。
这时看到陈红梅妈妈李桂花打量着他,他立马机灵起来,甜着嘴说:“婶,我确实爱打架,但从来不打女人,只会保护女人。有些人欺凌弱小,偷摸拐骗,这种人本来就该打是不是?”
李桂花觉得他说的挺在理啊,频频点头道:“是啊是啊,你挺明事理的嘛。”
红梅在屋里把她妈和苏醒的对话都听了去,她红着耳根在想,她妈莫非真想把她嫁给苏醒吧,她可不要啊,她害怕。


第七章相亲囧事

一个小时后,方卫华买肉和瓜子回来,准备叫陈兰芝赶紧烧肉,见苏醒在,他便拉着苏醒进厨房了。
因为方卫华知道苏醒很会做菜,在他看来,这个外甥虽然喜欢惹事打架,脾气不是很好,但优点也不少。人机灵,力气大,勤劳肯干,还能做得一手好菜。哪怕是普通的土豆,经苏醒的手,炒得也格外的爽口。
今天中午有四个菜,一盘红烧肉,一盘土豆丝,一盘青菜,一碗鸡蛋汤。
要说这菜丰富,大家过节过年也能吃得上,但李桂花和红梅头一回吃苏醒做的菜,对他的好感立马上升三分!
红烧肉肥而不腻,咬起来那滋味真是叫人不舍得吞进肚子里去;那盘土豆切成极细的丝,加了一些细碎的香葱和剁成末的辣椒,放了醋,吃起来酸中带着香辣,还十分爽口;青菜也与一般农家人做得不同,把肥肉煎出油,肥肉有些焦黄,放在青菜里炒,还放了蒜末,与平时大家做的清炒青菜完全不同;再说那碗鸡蛋汤,汤看着很清澈,金黄的鸡蛋像铺在汤上面似的。
李桂花忍不住多吃两碗饭,就连害羞的红梅也就着菜多吃了一碗饭。
李桂花边吃边问:“苏醒,你是不是跟哪过厨师学过,我炒菜就是放油放盐,把菜炒熟就行,哪像你这样搭配着好吃又好看,估计火候也要掌握好吧。可我瞧着村里人都和我那样炒菜,没你这样讲究过。”
苏醒爽声笑着,“婶,我没学过,我自己瞎琢磨的,谁叫我好吃呢,而且我家主要由我掌勺。我爹妈一心忙着干农活,我那三个弟弟都要催着打着才下地,更指望不上他们做饭,我做得多了,就练出来了。其实…做得也就那样,是婶看得起我才夸好呢。”
李桂花听得心里很舒服,越看越觉得苏醒不错,一个大小伙有耐心琢磨做菜,那不是百里挑一嘛。
方卫华在旁瞧着心里挺欢喜,说:“大嫂,我这外甥真心不错,能干活能吃苦,还细心有耐心,脑子也灵活。外人说他这不好那不好的是不了解他,他虽然每年打架不少,但没打死人吧。打三个弟弟也是因为他三个弟弟确实比他懒些,他做大哥的时常管教管教也没啥,做大哥的就是要立威的。”
方卫华这么一说,苏醒知道他舅舅是想拉拢他和红梅,脸不禁也红了起来。
陈兰芝压根不想将这两人牵到一起,她怕大侄女吃亏。但她也不好在饭桌上说苏醒不好,只是催着说:“大嫂,吃菜吃菜,红梅,你也多吃点。”
吃过饭后,苏醒就回家了,他家虽然离方家坝不远,只不过半小时的路,但他要赶回家干活。
他爹这几天腰不好没下地,他妈和三个弟弟干活效率又不是很高,他不想把家里的活落下,因为他看着天色觉得过两天可能会下雨,而且是连绵细雨,一下就要下十几天的那种,他想在下雨之前把地里的活干完。
李桂花硬拉着红梅不让她走,说什么都要住一晚。方家坝的人也积极,当天晚上就有两个小伙子来她家玩。
说是来玩,其实就是来看红梅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两个小伙子没啥缺点,家境也比陈家好些。但不知为什么,李桂花怎么看着都觉得他们身上少了点什么,是少了血气还是过于瘦弱或是什么,李桂花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问女儿红梅,红梅只是摇头,她和她妈感觉一样,对那两个小伙子不感冒。
李桂花问:“到底哪儿不好,你得说个究竟,咱们不能太挑,再拖你得二十了。”
“二十就二十,二十不也年轻得很嘛。他们其中一个长得太瘦,气色也不好,恐怕身体不太好。另一个倒是长得壮实,但你看他那双眼贼溜溜的,还顺手把剩下的那点瓜子全抓去吃了,这品性能好吗?”
李桂花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又有三个小伙子先后过来玩。有一个叫方爱民的小伙子看着还行,李桂花和红梅也都觉得马马虎虎,听说是个勤劳能干的,还老实巴交。
这年头,就兴找老实巴交又能干活的。
李桂花和红梅回家了,等着方爱民家里人挑好日子来提亲。
再有人来问红梅的事,陈兰芝就回绝了,说有人与红梅互相看中了。
方卫华跑去把这事告诉了他姐和外甥苏醒,苏醒苦笑,这结果他也猜得着,他这样的名声,陈红梅不敢嫁给他。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到大稀里糊涂混着就混成这名声了,都说他坐过牢,可能还会打老婆,还会连累一家人?他不禁呵呵两声,他啥时候打过女人了?
接下来果真下着连绵雨,苏醒也闷闷不乐了几天。
因为雨一直没停,道路泥泞不好走,李桂花和红梅都看好的那位方爱民的爹妈说等天晴了再来提亲。
方爱民等天晴等了十三天,正想去陈家村三队的陈家提亲,不料家里来了一伙人,计生站的。
原来这位小伙子他妈怀孕三个月了,还想生下来,方爱民年十九,排行老二,家里兄弟姐妹已经有七个了,两个儿子,五个姑娘,再生的话就是老八了。
家里交不起八百块的罚款,计生站的人就天天守在他们家,轮流值班,想逼方爱民他妈妈去流产。
因为他家有儿有女,不缺丁,计生站以为这家好对付,催一催逼一逼,就会去医院打胎。
但方爱民他妈说什么都不同意去医院,家里人都劝不动她,方爱民都下跪了,他妈恁是不同意,就是要生下来。
计生站的人没办法,说不同意的话可得拆墙扒粮,方爱民他妈说拆吧扒吧。
计生站的人说要捆猪,他妈的回答是,捆吧捆吧。
计生站的人又说,拆墙扒粮捆猪后还是不能让她生。
结果他妈跑了,不知躲哪儿去了。最后计生站的人只能拆了墙、扒了粮,还顺手捆了猪扛走了。
还不只这些,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扛走了,真正是一穷二白了。
家里连粮食都要借,哪有钱买礼提亲定亲。方爱民他爹说等他去借钱,陈兰芝和方卫华直接替大哥大嫂回绝了这门亲事。
本来就嫌他家人口多,没想到还要生,现在又穷得借粮吃。明知道儿子要娶亲他妈还这么不管不顾的,陈兰芝实在是生气。
要不是方爱民礼貌懂事,陈兰芝见他爹说了那些,真想轰他们父子俩出门。
方卫华来陈家说了这事,李桂花叹了口气,说:“幸好这雨下得久,要是订了婚再出这事,又要闹得人人笑话。”
红梅本也没期望什么,听了这些也没有失望什么,照常收蛋挑去镇上。现在她也下地干活了,不管别人的闲言碎语。
这事后来让方卫华的大姐和姐夫知道了,转而告诉了他们的儿子苏醒,苏醒听了后有些偷乐,感觉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第八章上门提亲

两天后,方卫华的大姐方荷花带着儿子苏醒来找弟弟和弟媳。
“怎么的,你们两口子就这么瞧不上我家苏醒,给你们娘家大侄女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唯独把你们大外甥苏醒推一边?”
陈兰芝撇了撇嘴,“大姐,你别这么说,卫华在我大哥大嫂面前提过几回呢,我大侄女红梅和苏醒也见过面,人家不乐意,总不能强逼人家吧?”
方荷花急眼了,“我家苏醒到底哪不好,咋个个都不愿嫁,不就是坐了九个月的牢吗,他不偷不抢的,那次打架坐牢苏醒也是为了帮队上抢水,又不是为个人的事!要不这样,你让苏醒去你哥嫂家发誓,他绝不打女人!”
方荷花推一下儿子,“你去陈家发誓,无论如何把陈红梅娶回来,你都二十四了,和你同龄的人都生了好几个娃,有的娃子都上学了!”
苏醒天天被他妈催相亲催结婚,他也是烦得很。
“妈,我本来就没打过女人,还用发誓吗?人家是担心我以后会坐大牢,还…”
苏醒话还没说完,方荷花急道:“你也发誓啊,说不打女人,哦不…说你以后再也不打架,绝不可能坐大牢的!”
“再也不打架?”苏醒摸摸脑袋,这个他还真不敢发誓。
方卫华也希望苏醒和红梅能走到一起,他朝陈兰芝递个眼色,说:“要不…我带苏醒去大哥家一趟,让他发个誓?”
陈兰芝见过一回苏醒打群架,那简直像是不要命地狠命揍,她当时都吓懵了。虽然只见过一回,但她一直心有余悸。
当着大姐的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嘀咕道:“发誓有什么用,老话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还是找个老实巴交的好。再说了,苏醒是家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姐夫身体又不好,以后三个弟弟结婚的事,还不得苏醒管啊,这负担也太大了。”
这下方荷花听得不高兴了,“之前你给你大侄女介绍的那个小伙子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了,他妈还要生老八,你怎么不说他负担大?”
陈兰芝理直气壮地说:“他家只有两个儿子,其他都是闺女,你可不知道他家分了多少田和地,还都是肥田肥地!姑娘家的吃得少,将来还可以帮着带娃儿,红梅要是嫁到他家,不仅不愁吃喝,连娃儿都不用带了。”
方卫华哼笑一声,“是,他家哪儿都好,没有负担,不用带娃。他还从小就很懂事,老实巴交的,对人又有礼貌。既然那么好,你怎么又不同意了,还急着让我去跟你大哥大嫂说?人家还要接着生,不知要生多少个儿子出来!”
方荷花接话道:“兰芝,你就帮帮苏醒吧,算我求你了,大姐求你了,行不?苏醒,明天雨估计要停了,你来你舅舅家干活,顺便帮忙做饭,干够半个月再回家!”
苏醒站直,大声应道:“是,妈!”
陈兰芝说不过,方荷花又是催又是求的,还让苏醒来干活讨好她。
陈兰芝也是个软心肠的人,说:“好吧好吧,再等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大侄女还没说人家,就让卫华带苏醒去吧。我瞧出来了,我大嫂和红梅对苏醒也不是很反感,好歹试试。”
这事说定后,苏醒就来她家卖命地干活。苏醒一人顶俩,半个月后,家里都没啥活可干了!
半个月后,陈兰芝还真有些不舍得苏醒走,因为吃他做的饭都吃上瘾了。
*
一个月后,方卫华带着苏醒来陈家。
在路上,方卫华凭着自己的经验教苏醒怎么讨好想娶的姑娘和她的爹妈,苏醒一路上笑个不停,他没想到舅舅还有这么软蛋的一面。
虽然一路笑着,但他没忘记总结,“就是说他们爱听的话,做他们喜欢的事呗。”
方卫华想了想,觉得没错啊,点头道:“嗯,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表现不好,事不成,到时候你可别怪我和你舅妈没帮忙。”
到了陈家,苏醒见到第一个人是陈贵,方卫华捅了捅他后背,小声道:“这就是红梅她爹。”
苏醒立马就喊:“爹!”
陈贵惊了,“你谁呀,张口就喊爹,谁是你爹呀!”
方卫华赶紧介绍,“大哥,你不是听说过‘醒大个’吗,他就是!”
“奇了怪了,他又不是我儿子,干嘛喊我爹?”陈贵压根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是啥。
他瞧了瞧苏醒,“嘿…嘿嘿,这相貌这体魄确实可以当混混的头子。”
苏醒忙道:“爹,以后我罩着你!要是有人跟你打架,你说我是你的女婿,保准将他们吓跑。”
陈贵愣了愣,再看了看方卫华又瞧了瞧苏醒,知道他们的来意了。“女婿?打架?还罩着我?‘醒大个’,你想多了吧!”
这会子李桂花从厨房走出来,“谁来了?”
苏醒见过李桂花,赶紧迎了上去,“妈,你在做饭吧,我帮你。”
李桂花被一声妈喊得一愣一愣的,但苏醒已经笑呵呵的进厨房了。
三妹腊梅正在切土豆片,听到动静抬头问:“你是…”
“我是你姐夫苏醒啊,你是腊梅吧?”苏醒来之前,陈兰芝已经把陈家的家庭成员都跟他详细描述了,苏醒一见到她就猜到是腊梅。
腊梅张大了嘴,“你是我姐夫?”
“是啊!小妹妹,你玩儿去,我来做饭。”苏醒从腊梅手里拿下刀,咔咔咔地把土豆片全切成丝,刀切得飞快,土豆顿时细如丝。
腊梅看傻眼了,连忙跑了出去,“妈,他…他说他是我姐夫,你去瞧瞧,他可会切土豆丝了,你瞧瞧去呀!”
李桂花朝腊梅瞪了瞪眼,“别大惊小怪的,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腊梅努嘴,“本来就没见过世面嘛。大姐啥时候说人家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桂花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上赶着没办法。”
这会子红梅和秀梅一人拎着一篮子猪草回来了,她们俩直接进厨房,见一个男人抄着铲子在炒土豆丝,惊得说不出话来。
红梅缓了缓,问:“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秀梅睁大了眼睛,“姐,你认识他?他是谁呀,咋还炒起菜来,腊梅呢?”
苏醒边炒边笑,笑得十分谄媚,红梅看不下去,转身走了。
秀梅哈哈大笑起来,“你傻子吧,跑我家来做饭,见了好看的姑娘就发笑。”
李桂花走了过来,“他才不是傻子呢,他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醒大个’,没事就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那个!”
秀梅的嘴张成O字型,还没来得及收拢,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
四队的陈大勇扛着锄头过来,气势凶凶的,像要挖人脑袋似的。除了苏醒一边烧火一边炒菜,其他人都跑到外面去了。


第九章又打架了

原来,最近雨下得太多,田里的水过多就得挖个缺口,把水放出去。
如果田里积水太深,泡到禾苗腰上了,泡太久禾苗不但长不好,还容易犯病,影响收成。
很多人都偷偷地把水放到别人的田里去了,田的周围还是田,放完再把缺口堵上,根本看不出是谁家放的。
陈贵也偷偷放了,但他放的并不是来找他算账的陈大勇家的田。
陈贵当然不认账,“大勇,你这是干啥,想打架呀,你凭什么说是我把水放进你家田的?”
“你家的田在我家田的正上方,刚才我问了几家,他们都说见你昨晚在田里倒腾着什么,不是你又是谁?”陈大勇说话时还挥舞着锄头,瞪着牛眼。
陈大勇家兄弟多,也是蛮横惯了。而陈贵没有兄弟,只有两个妹妹。
但陈贵可不是任人欺负的,插着腰说:“咋的,你还想打人不是?我说没放就没放,哪怕放了也没往你家田里放!”
陈大勇认定是陈贵放的,觉得陈贵就是在耍赖。
方卫华自然也是帮陈贵的,说:“陈大勇,你这人怎么不讲理,都说没放你田里放水,你挥舞着锄头想打人啊?”
陈大勇哼了哼,”怎么,你这个当妹夫的想帮架不是?你们要么去把我田里的水给放了,要么就打一架!打架我可不怕,我兄弟三个,你们两个瘦不拉几的,谁打得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