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她们俩就来厨房了。
小茹看到厨房里还有一些新鲜的肉,想来应该是昨日办喜事剩下的。她心里有主意了,今日中午就炒四个菜吧,蒜茸空心菜、芹菜炒肉丝、青椒炒肉丝、干煸豆角!
小源坐在灶下烧火,偶尔站起来,看着小茹麻利地切肉、炒菜。
小茹手里一直在忙活着。她想着要往肉里拌些湿淀粉,淀粉呢?没有淀粉?就用面粉代替吧!
“二嫂,你怎么把面粉往肉里拌啊?”小源纳闷地问。
小茹胸有成竹地说:“这样拌一拌,炒出来的肉就会很嫩,好咬。”
“哦。”小源半信半疑。
等她们把饭菜做好了,一家人都手拿着镰刀回来了。
直到这时,小茹才见到公爹和大哥。
“爹,大哥。”她捏着衣角,小声地叫着。
方老爹瞧了瞧小茹,和气地答应一声:“嗯。”
大哥洛生在旁跟着礼貌性地答应了一声,小茹看了一眼洛生的神情与相貌,猜想他应该属于那种憨厚老实的农夫。
这时,小茹才注意到,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难道出什么事了?
小茹见紧跟着进院子的泽生满头大汗,脸晒得通红,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再一看,他的左手用袖子包着,上面染着一大片血色。
“哎呀,泽生,这是怎么了?”小茹上前紧张地问,抬起他的手看。
“我割稻谷时不小心把手给割了。其实一开始割得挺好,没成想只剩最后一趟了,却…”泽生不好意思地说。
婆婆张氏说:“他爹,要不…我去找郎中来,给泽生敷点药?”
“哪里有那么娇贵?他都多大了,连娘子都娶了,做为一个农夫,受那点伤算不了什么。”方老爹说完就进了屋,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喝着。
张氏也就没去找郎中,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茹忖道,伤口不敷药容易发炎啊!她想了想,赶紧进厨房烧点开水,水烧沸后,她再把水舀进大碗里,然后把碗放在凉水里坐的。
水很快就温了下来,她细心地帮泽生冲洗伤口。泽生伤的是小指,割口很深,指头上的一块肉都快掉下来了。小茹见了,还真是心疼。
冲洗好伤口,小茹再进房找来干净的布给他包好。
泽生见小茹这么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口,心里暖暖的。他笑眯眯地看着小茹,好像完全不觉得伤口疼。
张氏与方老爹见小茹心疼泽生,他们心里很满意,对小茹顿生好感。
这时,小源说:“饭菜都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小茹与小源赶紧摆好碗筷,端出四盘菜,给公婆盛好饭。
小茹心里挺紧张的,也不知他们是否吃得习惯她炒的菜,不会觉得味道很怪吧?
果然,他们见到这四盘菜,有点吃惊,因为这四盘菜的外相与家里平常炒的都不太一样。空心菜里的蒜茸太多,芹菜是斜刀切法,而且切得很细,青椒切成菱形,豆角像是被油炸过一样。
“蒜茸空心菜、芹菜炒肉丝、青椒炒肉丝、干煸豆角。”小茹像饭店里的服务员向客人报菜名一样,一道道地报出来。
泽生虽然还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但见这样式,他就觉得自己的娘子很能干,说:“爹、娘、大哥、大嫂,快尝尝吧。”
方老爹与张氏动了筷子,接着洛生和瑞娘也动了筷子,他们吃着都没发表什么意见。
最后还是小源和小清点头,说:“二嫂,你炒的菜真香!”
小茹听了很开心,笑着说:“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这时方老爹终于开口了,“嗯,真的不错,肉炒得挺嫩,我们家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泽生听了很开心,向小茹投来一记赞许的眼光,小茹默默地收下了他的赞许。
唯一不开心的只有瑞娘,因为方老爹的那句“我们家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在她听来,那是公爹对她的不满意。
瑞娘夹了一点菜,闷头吃着,她不得不承认,味道真的有些特别,挺好吃的。
这时她抬头准备再夹些菜,刚才那点菜实在没吃过瘾。
在她夹菜的同时,她瞄了一些小茹,竟瞄见小茹手腕上的银镯子,可比她手腕上戴的实沉多了!
“弟媳,你那银镯子真够实沉的!”瑞娘忍不住带着酸味说了出来。
小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镯子,她记得这是她昨日上轿前,娘家人给她戴上的。她并不知道这只银镯子是方家给何家的彩礼中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她还以为这是娘家给的呢。
小茹见瑞娘主动找她说话,还有点受宠若惊,她不明就里,便实话实说:“嗯,戴着是挺实沉的,样式也不错。”
婆婆张氏干咳了几声,瑞娘便低下头吃饭,没再出声。
吃完饭后,大家各自回房歇息一会儿,下午还要接着割稻谷呢。
这时,洛生与瑞娘的房里很不安静。
婆婆张氏本来是在自己房里歇息,想起自己的鞋子有些潮,就拿出门外晒一晒,没想到,她听到了他们的这么一番话。
“洛生,爹娘也太偏心了,一家人累死累活挣点钱,全花在了二弟身上,指望他考个功名,结果呢,空忙一场!紧接着,爹娘又给二弟娶亲,娶就娶吧,为何给何家的彩礼要比前年给我娘家的多?这些年拼死拼活的是你,享着清福却是二弟,这是凭啥?你看弟媳那只银镯子,比我的这个不知要实沉多少!”
“瑞娘,你怎的这么小心眼?爹娘是跟着当下时兴啥样,就买啥样。我们成亲的时候,时兴的是你戴的这款样式,而今年时兴的是弟媳戴的那款样式。今年娶亲的几家都是买这新样式的,难道你还要爹娘去买过时了的,叫人家笑话?”
“你都瞧见了,二弟那样子像是会干农活的?第一日下田就把手割了,还不如小清利索呢!而这位刚进门的弟媳,连件衣裳都洗不明白!跟着他们一起过,真是糟心!这样下去,我们啥时候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那你想怎样?”
“分家!”瑞娘气嘟嘟地说。
“你休胡说,一大家子过得好好的,分什么家?惹是这样,爹娘会怎么想我们?”
“那我可不管!我们累死累活的,不就是奔着好日子么,凭啥总叫他们拖后腿?”
张氏愠着脸,回了自己的房,对方老爹说:“他爹,大儿媳在吵着要分家呢,嫌泽生拖累了他们过好日子!”
“分就分吧。”方老爹若有所思地说,他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张氏听了有些吃惊,“泽生还不会种田种地,这时分家,叫他们两口子怎么过?若分家后,我们又不好明着帮他们,家里可没穷到那份上,何必让他们受苦呢?”
“我们村里有哪家的儿子们成亲后不分家?这样一大家子混着过,矛盾肯定多。等稻谷收完,就分吧。到了冬季,也只需砍柴过冬,泽生不至于连这个也不会吧?明年开春,我好好教教他把式,他脑子灵光,学得快着呢!”方老爹对泽生很有信心。
张氏沉闷着,她还是很担忧泽生的,毕竟他以前没干过重活。
歇息不到一个时辰,大家从各自的房里出来了,都老老实实地拿起镰刀去田里割稻谷。
泽生也跟在他们后面,张氏想起什么,说:“泽生,你手割伤了,就别跟去了。明日你要和你娘子一起回门,你们俩就去镇上买些礼吧。”
张氏说着就回了房,从房里拿出七十文钱,“你们去镇上买六斤糖、六斤挂面、六斤猪肉,回来后,再把夏季从地里收来的那几袋花生里择出二十斤好的来,明日回门一起带给小茹的娘家吧。”
小茹听了有些晕乎,回门还要带这些礼的?
泽生在这方面还是懂一些的,说:“娘,要不要再买两壶酒?”
张氏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酒必须得买,没有酒,人家可是要笑话的!”
张氏又去了她的房,再拿出三十文钱,说:“我想起来了,除了要买两壶酒,还得给小茹的两位叔叔家随些礼。不过,他们两家意思一下就行,就给他们两家各买一斤糖、一斤面、一斤猪肉吧。”
张氏手里捏着这三十文钱,似乎很不舍得给,捏了好半天,才放到泽生的手里。哪怕她不舍得,也没办法,该买还得买,她可不能叫亲家挑出理来。
待张氏走了后,泽生高兴地朝小茹招了招手,说:“走,我们去镇上吧!”
小茹也跟着欢喜,她很想去镇上逛一逛,瞧一瞧热闹呢!
第四章 准备回门礼
小茹和泽生才出院门,就遭邻居们围观。还有许多小孩子跟在他们前后跑着,一路叫着“新嫂嫂”。
小茹本来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可见这阵势,她禁不住红了脸,头略微低着。
这时,两位妇人在路旁上下打量着小茹,然后交头接耳起来。
“你瞧,泽生的新娘子长得还挺俊的。”
“那是,泽生长得一表人才,当然得找个般配的。”
小茹听到她们议论自己长得俊,她心里可高兴了。看来自己穿越也不算太倒霉,好歹有一张俊俏的脸,有一副还算窈窕的身材,比她本身的苏瑾长得要强一些,不算吃亏。若穿越到一位丑女身上,和泽生一起走出家门,还不知要遭怎样的议论呢。
小茹心情大好,瞧了瞧离她至少有两米远的泽生,他也是顶着一张腼腆的脸。他第一次带新娘子出门,总归有些害羞吧。
一位扛着锄头的中年男子笑着说:“泽生,你挺有福气啊,娶个这么好看的娘子!”
泽生微微笑了笑,问:“成叔这是要去地里锄草么,你家稻谷割完了?”
“今儿个上午刚割完的,先晾一晾,明日开始打谷子!”成叔敞着大嗓门说,他还不停地回头瞧着小茹。
出了村口,又碰到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他一脸的坏笑,打趣道:“泽生,你今早上肯定起晚了吧!”
泽生顿时脸涨红,虽然今早起晚了点,他可什么也没干啊!
待他们走出了村子,来到稍宽一点的土路上,小茹追上泽生的脚步,说:“村里人真爱说笑!”
泽生看了看她,温和地说:“你别在意,平时遇到哪家娶亲,他们都是这样的。”
“我才不在意呢,他们说的可都是好听的话!”小茹迈着欢快的步子。
泽生与她相视一笑,两人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容往镇上去。
他们这个方家村离镇上挺近的,快速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到了镇上,小茹才发现,这个所谓的镇,真是挺破落的,也就一条街,街两旁是一家挨着一家的铺子,和村里的房子一样,都是土砖房。
她估算了一下,这个镇上,总共也就三十多家铺子吧。
虽然这个镇子又小又破,但想要买的东西都能买得到。
泽生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对小茹说:“一共要买八斤肉、两壶酒、八斤糖、八斤挂面。我们先买轻便的吧,否则手提着累。”
“嗯。”小茹点头。她的相公脑子还算灵光。
他们买好了这些东西,泽生见有一家卖饰品的铺子,就停下了脚步,看着手里还剩十二文钱,对小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他把东西放在地上,然后进了铺子。
小茹还没来得及问他要买什么,他就进去了。小茹站在外面,根本不知道这个铺子是卖什么的,所以就在外面乖乖等着。
泽生在里面挑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朵淡粉色的绢花。
“你怎么买这个呀,家里不是有两朵么?”小茹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心里高兴着呢。
“家里那两朵都是大红色的,早上我见你戴在头上,又取了下来,就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欢,这个是淡粉色的,样式也比那个精巧些,你喜欢么?”
小茹抿着小嘴笑着,“嗯,喜欢。”
泽生见她喜欢,就上前走一步,靠她很近,说:“来,我给你戴上。”
小茹乖乖地站好,让他帮着戴。
泽生给她戴好绢花后,小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然后两人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回到家后,泽生把家里的几袋花生倒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与小茹一生择着花生。空的、瘪的都不要,只择出饱满的、个大的,差不多择出了二十斤,他们一起将地上的花生再装回袋子里去。
忙完这些,天色也不早了。
小源又摘了菜回家。
泽生见了小源,说:“小源,你回房吧,晚饭由我和你二嫂做。”
“好。”小源嘴里答应着,眼睛盯着小茹的头上瞧,笑着问,“二嫂,这是我二哥给你买的吧?没想到二哥还挺有心的。”
小茹还没回答,泽生就红着脸朝小源说:“你快回你的房吧。”
小源附在小茹的耳边说:“我二哥害羞了。”说完她就笑嘻嘻地跑回房里去了。
小茹和泽生坐在院子里一起择着菜,虽然他们认识才一天,小茹却感觉两人好像已经很熟悉了一般。原来,人与人之间到底是熟悉还是陌生,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
择完菜,再洗净,他们就进厨房开始忙活着做晚饭。
泽生坐在灶下烧火,小茹在灶上炒菜。
泽生仰着头瞧着他的新娘子那熟练的炒菜手势,那张红扑扑的小脸,真是越瞧越顺眼,越瞧越好看。
小茹假装不知道他在瞧着自己,只是一直低着头忙活,其实她心里甜蜜蜜的。上辈子她没正经谈过一场温馨浪漫的恋爱,看来要到古代来实现了。
待天色昏暗了,在外干活的一家人都回来了。
张氏一回来,就瞧见了小茹头上的绢花,当时嘴里并有没说什么。趁小茹不在,她拉过泽生问:“泽生,家里不是给她备了两朵绢花么,你怎么还买?”
泽生窘着脸说:“娘,那两朵都是大红色,花朵又大又土,不好看。这个新买的才八文钱,你瞧小茹戴着多好看啊!”
“八文钱也不便宜,你要知道,家里的钱并不宽裕,可得省着点花。这次买就买了吧,她才过来一日,给她买朵头花戴也行,下次花钱注意点就是了。”张氏嘱咐着。
突然,她又想起一事,问,“你剩多少钱回来?”
泽生掏出四文钱递给她,“还剩四文钱。”
张氏正准备接过来,想了想,说:“你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也不好,这四文钱你就留着自己花吧。别让你大嫂知道了就行。”
泽生心里忖道,这样好像不太好吧。但是,张氏一说完就赶紧出去了,泽生就装回了自己的荷包里,寻思着给小茹买点吃的也不错。
吃完晚饭,泽生与小茹洗漱后,就上了床,早早熄了烛。
时辰还早,小茹一时睡不着。她听到泽生翻身的声音,就知道他也没睡着。小茹想跟他聊聊天,就问:“泽生,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的姑娘?”
泽生一听,吓得直坐起来,“小茹,我没有,真的没有啊。我以前一门心思在功课上,哪里会生这种歪心。平时见到的姑娘都是我们村里的,是方家本姓人,不但不能喜欢,也根本不会喜欢的。哪怕偶尔去镇上,或赶个集,路上会碰到几个姑娘,但是碰了面也是转眼就忘了的,可从来没生那个心呀!反正到了年纪家里会给娶亲,又何必去费那个心思呢!”
小茹见他那么紧张,忍不住一阵发笑,“你紧张什么呀,我就这么一问,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嘛,又不是怀疑你喜欢过别的姑娘,看把你吓得!”
泽生听小茹这么说,才放心地又躺了下来,然后他就一直不吭声。
黑暗的夜,小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而且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小茹纳闷,他这是你怎么了,为何突然不理她了?
“小茹。”良久之后,泽生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小茹被惊了一下。
“我…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的。”泽生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表白了这么一句。对于是他来说,说出“喜欢”这两个字,简直肉麻得不得了。
小茹听了竟然心里一个激灵,原来他呼吸那么局促,酝酿这么久,就为了向她说这么一句话,说他只会喜欢她一人。
他已经喜欢上她了?
小茹伸出来,拉了拉他热乎的手,说:“我也是。”
泽生没想到小茹会主动拉他的手,一时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便握紧了小茹的手。两人就这么拉着小手,慢慢地睡着了。
次日吃完早饭,泽生就找出一担箩。将二十斤的花生放进左边的一只箩里,糖、挂面、酒、猪肉则放进另一只箩里,张氏还找出两副红喜字,一只箩里放一副。
泽生将一担箩挑了起来,小茹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娘家走去。
方家离小茹的娘家有三里地。一开始泽生挑着还觉得轻便,想来只有四十多斤的东西,加上一担八斤重的空箩,一共才五十来斤。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挑着挑着,他的肩膀越来越疼了,他也不好意思说,怕小茹笑话他,就这么坚持着。小茹问他累不累,他总是笑着摇头,就这么一直走了两里地。
小茹见他的额头上出着汗,步伐越来越软,就觉得不对劲,说:“泽生,你放下担子,歇一歇吧,可别累着!”
泽生仍要坚持,还是小茹硬的给他接了下来。
“累了吧?”小茹掏出帕子,给他擦汗。
尽管他肩膀疼得火辣辣的,他嘴里却还否认,说:“不累,这点东西我还是挑得起的!”
第五章 女婿见岳丈
歇息了一会儿,小茹说她来试一试,看是否挑得动。
泽生赶紧拦住她,“你是女子,哪里能挑得动担子?”
“我试一试嘛!”小茹跃跃欲试,摆开身架。刚才她就见一位女子挑着一担稻谷从他们眼前走过,像是很轻松的样子。
她先蹲下身子,架起扁担放在肩头,想直起身子,却怎么也直不起来。因为肩膀上沉重的那副担子,压得她根本动弹不了。
她使了半天力气,连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箩底才离开地面。她咬紧牙关刚走了两步,“咚”的一声,一担箩就落地了,她的身子也跟着蹲了下来,然后使命地揉她的肩膀。
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从小到大有些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还真干不了这挑担的活。
泽生在旁见她那副模样,笑得不行,说:“我就说你不行的吧。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挑担子的!”
“可是…我见这里的女子都挑担子的。若你从来不让我挑,会不会被别人说呀?”小茹可不想被别人说她偷懒。
泽生将她扶了起来,温柔地说:“别的女子是别的女子,你是你。若有人嚼舌,我就说,是我不让你挑的,我…不舍得让你挑。”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觉得有点肉麻,不好意思让小茹看见他羞红的脸,赶紧挑起担子向前走。
小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甜蜜的滋味,追了上去,从他身后的一只箩里拿出捆绑好的八斤糖拎在手里,为泽生减轻点重量,然后跟在他身后走着。
泽生身子朝前,没瞧见小茹从箩里拎出了糖。他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感觉担子好像比刚才轻了许多,或许是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来了吧。
他脚下的步伐也走得轻快了一些。
小茹之所以跟在泽生后走着,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何家。前日嫁过来时,她是坐在喜轿里的。若她现在走在前头,竟然连自己的娘家都找不到,多吓人啊!
泽生见只剩下一里路了,就一口气将担子挑到了何家村。
到了小茹的娘家,何老爹、小茹的娘王氏、弟弟林生、妹妹小芸,全都站在院子门外迎接,鞭炮放得噼里啪啦响,周围还站着一群男女老少在围观泽生。
泽生亲和地叫了一声“爹、娘”,然后将担子挑进了何家的堂屋才放下。
“累了吧?”王氏看着他们小两口笑眯眯地说。
“不累不累。”泽生憨厚地笑着。
王氏与何老爹仔细瞧了一番泽生,再瞧瞧小茹,见小茹不但没有像那日从河里救起来那么傻愣愣的,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挺机灵,想来她已经恢复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便放心了。
王氏赶紧喊小芸:“小芸,快将刚才烧好的水泡上茶叶,再倒上来给你姐和姐夫喝。”
小芸听后也不盯着姐姐和姐夫看了,赶紧倒茶去。
何家比方家要穷很多,且不说家里的几样家具都是破破烂烂的,一家人穿得也很寒酸,个个身上都打了好几个补丁。
小茹毕竟与何家不是很相熟,也不太明白家里为什么这么穷。
她和泽生一起喝着粗劣茶叶泡的茶水,与王氏、何老爹一起寒喧着。
无论王氏与何老爹问泽生什么,泽生都老老实实地回答。
比如,你家多少亩田?多少亩地?多少菜地?稻谷长得可好?
他们早就从媒人那里得知泽生以前是书生,没怎么干过农活,便又有些担忧地问:“种田种地可都是力气活,不知你能不能干得来?”
泽生抬袖抹了抹汗,有些紧张地说:“能,我不怕吃苦的。”
何老爹与王氏听了泽生这句话,都满意地笑了,看来这位女婿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寒喧之后,小茹就与泽生一起到两位叔叔家,把随的礼给他们送过去了。
午时,王氏从箩里拿出肉,切下一块,做了一顿对他们何家来说算得上十分丰盛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