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珺与徐骁都还是孩子,对母亲有着本能的心理依赖。他们见母亲的身子已大好,又这么安抚着他们,顿觉事情没那么可怕了,心里踏实了许多。崔嬷嬷与绮儿、晴儿也都止住了啜泣声,不想让夫人听得闹心。
李妍将徐珺和徐骁揽在怀里,抬头问崔嬷嬷,“既然已经报官了,官府派人来查案了么?”
“应该快来了,马兴已经跑了两趟。章姨娘的父亲就是承天府督办的总领,应当会派人尽心查办这个案子的。不过…”崔嬷嬷欲言又止,觉得有些事是不能妄加揣测的。
李妍一惊,章姨娘她爹竟然是承天府督办的总领?那这个案子如何结案,是否能追查到许大夫和孙登,岂不是由章姨娘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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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房的几个小厮都被打得吱不出声,一个个痛得昏厥了过去,然后被家丁们抬到西北角的偏院里去了。
守门的小厮们被那个丫环找来后,章姨娘对他们又是一通劈头盖脸地喝斥。小厮们有口难辨,昨夜里他们一个个的要么是瞌睡得睁不开眼,要么是肚子闹得厉害,以至于不停地跑茅房,压根就没见着有人拉箱子出府。
看管马车和喂马的人也被找来了,他们更是一头雾水,因平时府里过于太平了,他们几乎没有警惕心。丢了三辆马车后,他们吓得傻愣愣的,至于马车是怎么被盗走的,他们连个蛛丝马迹都说不出来。
章姨娘哪能饶得了他们这等人,又是赏他们每人五十大板,管事房门前的地上溅了一行行鲜红的血,甚是刺目。
在旁的下人们开始还敢直视,之后都低着脑袋一阵阵瑟瑟发抖,都不忍目睹。
领板子的人太多,以至于夜里当值的班都排不开了,章姨娘只好命人把一二等家丁都排上去。
“虽然家财一夜尽失,但宰相府的威严不能辱没,你们都给我打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来,谁再敢出差错,定不轻饶!”这是章姨娘离开管事房时扔下的话。
“是!”下人们齐声应道,大多数人应声时嗓音都是颤的。他们知道,所谓不轻饶,那就是要杖毙的,家眷或许还会被发配到蛮夷之地做最下等贱奴。
以徐府这境况,如今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下人,应当遣散为宜,下人们刚才都盼着章姨娘开口说将他们卖到别家去,如此至少能求得一席安身之地。可是章姨娘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管教他们,接下来一日三餐能否吃饱且先不顾,可别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啊。
章姨娘绷着个脸回到了她的拂柳阁,此时已是半上午了,她才得出空来吃早膳。她将一碗粥吃下肚,承天府便派人来查案了,因为此事重大,她的父亲章总领亲自来督办了。
章总领带来的一干人分别去了药堂和库房,进行现场查案。其中的一个督头本想将那些当值小厮带来问话,可是那些人都被打得要么昏厥未醒,要么说不出话。
督头束手无策,来到章总领面前,等着吩咐。
章总领五十岁左右,长得极为福态,挺的肚子犹似怀胎八月的妇人。他先“嗯”了一声,然后沉声道:“听说宰相府的章姨娘早上已盘问过当值的那些下人,并且有家丁在旁做笔录,将这些拿来仔细推敲,案子便有迹可寻了。”
督头知道章姨娘是章总领的女儿,他欣喜地拱手道:“有总领大人亲自督案,此案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章总领并未答话,也未动任何声色,只是背着手顾自来到他女儿的拂柳阁。
章姨娘放下手里的碗筷,来门口迎接她的父亲。紧接着章姨娘便支走丫头和婆子们,理由是她要和她爹说些体己话。
此时父女两两相对,无任何闲杂人等在旁,确实是说体己话的好时机。
章总领瞧着自家闺女,叹了一声气,“徐澄此次定是九死一生,即便有一成的活命希望,那也只能是降了叛贼。依爹所见,以他对大邺的忠心,是绝不会投降的。如此一来,你的下半辈子只能…和骏儿玥儿相依为命了。”
他想到女儿才二十六岁便要过孤寡的日子,还要拉扯一双儿女,不免心酸。
章姨娘近来尽力不去寻思徐澄的事,如此也能安稳度日,这会子听他爹这么一提及,泪珠子便涌了出来。
章总领见女儿伤怀,立马又道:“事已至此,安排好后路才是紧要的。玉柳啊,此事你怎能只和你娘商议就行动了?偌大的事如何也得跟爹商定方可出手不是?”
章姨娘抹掉泪,“爹,你去岭州办案一直未归,女儿是怕迟了会被一向爱装相的宋如芷和那妖精似的纪雁秋抢了先,才急着动了手。即便她们俩不行动,女儿也不能坐以待毙,若是李念云的儿子得了世子之位,到时候家产怎么分自然由李念云说了算,那我和骏儿玥儿只能低声下气地过着由她施舍一般的日子了。”
说到这,她双眼含着愤懑,这么些年做为妾室,她不甘心啊。如今徐澄大难来临,就要跨进鬼门关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看李念云的脸色了,便出了这个险招把徐府大部分家产先夺到手,让李念云和她的儿女们哭穷去。
到时候再撺掇太夫人暗使几个人在皇上面前周旋一下,世子之位便是骏儿的,以后她就可以骑在李念云和她的儿女们头上作威作福了,或许还可以找个借口,把李念云母子三人赶出府去。
章总领懂得自己女儿的心思,气愤地说道:“当年你与徐澄的亲事本来是板上钉了钉的事,你才应当是宰相的正室夫人。谁知道徐国公与李祥瑞那个臭泥腿子竟然在军营里草草结了亲家,让你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只是,昨夜之事你过于…”
章姨娘心里咯噔一下,“听爹的意思,莫非女儿做错了?”
章总领两眼冒着寒光,阴恻恻地说:“不是你做错了,是你还不够狠,过于妇人之仁了。若你直接把李念云做掉…”
章姨娘听得双手一抖,再凝眸望了望她爹那张老谋深算的脸,摇头道:“女儿…女儿不敢谋害人的性命。”
章总领见女儿心里生了怯,不免有些失望,“李念云若是去了阴曹地府,徐骁到时候便是无父无母毫无倚恃的毛小孩,这个宰相府自然由你说了算,你还需费尽心思把家产挪出府去?至于世子之位,他们夫妻俩命断黄泉已护全不了嫡子,谁还敢与你的骏儿争?何况太夫人也是向着骏儿的。唉,你不敢谋害她的性命,所以这事就得大费周折了。”
章姨娘忽然往她爹面前一跪,“爹,无论多费周折,既然女儿已经动了手,就不能再挽回了,你可得把那些钱财与珠宝藏得紧实一些,那可是我和骏儿往后的依靠啊!”
章总领扶起他的女儿,“傻闺女,爹自然有办法,此事若被外人知道了,可是连爹和你的两位兄长都会被牵连的,爹定当万分小心。除了在周边几个州买铺子和大宅院外,剩下的金银和珠宝则深埋底下,绝对隐秘得很。至于此案如何了结,爹也会想办法做得天衣无缝,你无需担忧。”
章姨娘再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然后端起茶杯浅酌一口,心绪方安稳了些,说道:“下午女儿会去太夫人那儿讨个主意,将古董器玩库和物库的东西拉出去典当了,就这些也足够府里熬个一年半载的,另外再催她赶紧寻人在皇上面前多提一提骏儿。骏儿做为长子十分有担当,不像那个徐骁整日意气用事,读书又不肯下功夫,哪里像是能当大任的?”
她爹章总领微微点着头,“只能这样了,若不出意外,此事应当能顺利达成的。只是爹仍要提醒你一句,若李念云成了你的绊脚石,你绝不能心慈手软。她的老子李祥瑞和兄弟们都远在西北边疆,鞭长莫及,你无需忌惮。”
章姨娘怔了怔,应道:“女儿记下了。”
之后她便把家丁做的笔录交给了她爹,然后送她爹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买菜回来,新章发晚了,真是不好意思,谢谢你们的支持,真的好感谢,抱抱~~抱抱~~

第一个回合
章姨娘转身回拂柳阁时,被纪雁秋阁里的一个仆妇给叫住了,因这个仆妇是张春的婆娘,而张春又是徐澄身边的随从,平日里颇得徐澄的信任,所以章姨娘对张春的婆娘也挺客气,至少不会摆当家姨娘的谱。
张春家的跟上前来,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蹲身礼,再道了声万福,又扯了些姨娘这些日子太辛苦的话,之后才委婉地说纪姨娘明日一早得去宫里一趟,还说三个月前玉嫔就与纪姨娘约好了,这个月的下旬会挑个好日子进宫。
当初皇上将纪雁秋赐给徐澄时就已说过,玉美人与雁秋是表姐妹,两人亲密得很,以后纪雁秋可时常进宫探望她的表姐。
这四年来,玉美人已晋了位份是玉嫔了,近来她也颇得皇上的宠爱,而纪雁秋每隔三个月必定要去一趟皇宫的,雷都打不动。这是皇上准许的,谁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章姨娘满口答应了,只是让张春家的回去跟纪姨娘嘱咐一声,先别将府里的事告诉玉嫔,免得皇上知道了会大怒,责怪徐府当家的不会治家。
张春家的前脚刚走,侍候宋姨娘的仆妇也来了。这位仆妇的男人是朱炎,是老爷身边的得力侍卫,章姨娘向来会做人,便客客气气迎着朱炎家的。
章姨娘平时想到老爷将他身边得力之人的婆娘分拨给宋姨娘和纪姨娘,她一直心怀不满。不过想到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婆子是李庆家的,她倒也不吃亏,因为李庆是府里的大帐房。
朱炎家的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她一来便说了宋姨娘下午要回娘家之事,因为驰少爷和骄少爷这几日闹得很,说想念姥爷和姥姥了,吵着要去宋府。
章姨娘啥也没说,直接允了。她知道,这两位姨娘急着出府,都是找人商议对策去了,若是明面上不答应,她们暗地里也会托人出去传消息,还不如给个顺水人情,也就都答应了。
此时的锦绣院也不平静,徐珺和徐骁被李妍哄回了他们自己的住处后,李妍便让崔嬷嬷去暗地里打听事情,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为了徐骁,她不能坐以待毙。
崔嬷嬷在府里干了这么多年,是个人脉颇丰之人,在临近午时,她已将章姨娘与他爹面会的事,还有宋姨娘与纪姨娘要出府的事都打听清楚了,然后一一禀报给李妍听。
“夫人,这两个月来是章姨娘在当家,前一段日子她打理得还将就着,没出甚么岔子。可这两日来,你瞧府里都乱成甚么样子了,她除了打小厮们的板子,染红了管事房,啥也没查出来。她父亲带人来了一趟,也不知是否查出了一二。夫人的身子已好了些,正好可以趁此把府里的当家之权要回来,你才是正经的当家主母啊!”
李妍脑子有些乱,她对宰相府的这些事本就不是很清楚,很多事回忆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现在又出了这等乱子,她还不敢肯定谁才是幕后指使者,也不知府里到底藏了多少眼线。
她觉得首先得自己不能乱了手脚,必须要稳住,便摇了摇头道:“不行,府里现在是个大烂摊子,即便我接手过来也不可能把金银和珠宝追回来,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先等个几日,看清形势再说。”
用过午膳后,李妍躺在炕上小憩着。
崔嬷嬷和绮儿、晴儿见夫人没再咳了,便蹑手蹑脚地去外间候着。她们三人围着火盆而坐,小声地唠磕。
晴儿是个直性子的姑娘,她嘟着嘴道:“夫人的身子看似真的大好了,嬷嬷你能否别急着催章姨娘派人去买药?太夫人是否缺药与夫人又不相干,咱们没必要去劳那个神。”
崔嬷嬷哼道:“可不是么,章姨娘是太夫人的外甥女,她都不惦记着太夫人的药,旁人更无须劳神了。”继而她又叹起气来,“只是…若哪日真的由骏少爷做了世子,章姨娘就更嚣张了。倘若她以府里缺银两为由,把夫人、骁少爷及大小姐屋里用的顺手那些人都卖掉,只留一些笨手笨脚的且又不会体贴主子的奴才,往后的日子就愈发艰难了。”
晴儿听后着急了,满脸涨红地说:“夫人才是正经的当家主母,章姨娘一个妾室她算哪门子的主子呀?可是夫人又不想趁此将当家之权要回来,难道就任由一个姨娘来欺凌夫人和骁少爷、大小姐不成?要不…待夫人醒来了,咱们劝一劝夫人可好?”
崔嬷嬷横了一眼晴儿,“晴丫头,你可得稳住心性,别火急火燎地瞎撺掇。夫人已经说了,府里如今是个大烂摊子,接过来只会惹祸上身,须见机行事才是。”
绮儿刚才没吭声,但她是个聪颖之人,这时也开口了,“大姑说得对,咱们得沉住气,夫人一直不焦不躁,心里定是有主意的。如今老爷回不了府,太夫人又向来都是偏袒章姨娘的,夫人自然要吃亏。若夫人想要回当家之权,章姨娘却厚着脸皮不肯让,还借此机会撕破脸皮,或暗地里谋害夫人,那这个府就彻底成章姨娘的了。”
谋害?晴儿听得目瞪口呆,心脏突突了好一阵,有些害怕。细细思量,觉得绮儿说得在理,若章姨娘真的要害夫人,而夫人的娘家人都远在西北,在此无依无靠的,真的斗不过太夫人和章姨娘啊。
崔嬷嬷也才刚刚虑及这一点,她没想到小小年纪的绮儿竟然也能虑到此处,不禁对自己的侄女刮目相看,“以后夫人、少爷及大小姐的饮食咱们得谨慎着点,不仅饭菜,就连糕点和茶水都得仔细验过才行。你们俩赶紧去骁少爷和大小姐的屋里嘱咐一声,林管事家的和邹林家的也都是府里的老人,只需稍稍点拨一下,她们自然懂得,会护好骁少爷和大小姐的。”
绮儿和晴儿连忙起身出去了,这事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的。
待她们俩再回锦绣阁时,李妍已醒了过来,虽然躺了一个多时辰,其实她也只睡着那么一会儿,不过也解困不少,身子还算舒坦。
只是她一醒来,脑子里便是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若不能保全一双可爱的儿女,不能让自己过得舒适安逸,那她这个正室夫人岂不是成了大炮灰?她不想当炮灰,可又想不出一个对应之策,心里还是颇为着急的。
晴儿和绮儿正在为她整理衣装,就听得雪儿在门外禀报,说章姨娘来了。
李妍倒想见见章姨娘到底是啥模样,听崔嬷嬷上午对她的描述,应该是个厉害的人物。
章姨娘进来后,却让李妍感到有些诧异。只见章姨娘一脸的恭谨模样与柔和的神态,她对李妍施了大礼后,还来搀扶李妍坐下。李妍刚才想象的那种泼辣蛮横与圆滑世故,从章姨娘此时的言行举止上竟然一丁点儿都瞧不出来。
章姨娘那双丹凤眼极其灵动,眸光闪烁,像会说话一般。她长着一张小巧的嘴,唇很薄,还未开口说话旁人就能感觉到她的伶俐。而李妍的眼眸清澈,且如湖面般平静,神情沉静自然,两人坐在一起,倒是对比鲜明。
晴儿在旁气嘟嘟地瞧着章姨娘,心里暗骂了一句:笑里藏刀的货!
绮儿轻轻碰了碰晴儿的胳膊肘,递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两人一道出去了。绮儿是怕晴儿言语不当,惹出祸事来,便把她带出去了,只留崔嬷嬷在里面伺候。
章姨娘眼带笑意地瞧着李妍那愈发端庄妍美的容颜,再扫了一眼在旁给她沏茶的崔嬷嬷,心里愤恨得如同一把匕首,恨不得戳向她们的心窝。
她早就盼着李妍一病呜呼,没想到李妍不但没呜呼,反而活得神采奕奕,再想到李妍身边有这么几位忠心耿耿的下人,她暗暗哼了一声,腹诽道:我迟早得找出这几个奴才的差错,让她们赶紧给老娘滚蛋!
崔嬷嬷迎着章姨娘的目光,无所畏惧,还不咸不淡地说:“章姨娘是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那些小厮们被打得连声儿都不敢出,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章姨娘知道崔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一个妾室不配为当家主母,真正的当家主母可是在边上坐着呢。她顺着崔嬷嬷的话说道:“我哪里算得上甚么当家主母,只不过夫人瞧得起我,愿把府中之事交给我打理而已。我也好趁此机会献个殷勤,为夫人分些忧罢了。府里突然出了这等祸事,不知夫人是否怪妹妹…”她愧疚地低下头,似乎觉得没脸见夫人一般。
李妍忙道:“妹妹放心,我怎能怪你呢?即便是我当家,我也阻止不了这等祸事,反而是妹妹操持着府中诸多大小之事,实在是辛苦了。听崔嬷嬷说今日之事已报官,你也不必过于担忧,许大夫和孙登都是无门路的小蚂蚱,蹦跶不了几日,承天府办案向来雷厉风行,肯定能将咱府的银两及珠宝给追回来的。”
章姨娘听得脸部有些僵硬,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片刻之后她便释怀一笑,“有夫人如此体谅,妹妹心里好受多了。我来这一趟,还有要事想与夫人商议,虽然有承天府为咱府查案,可眼下府里有一百多号人,吃喝拉撒样样都得花钱,一日都不能断了银两。孙登那个贼子只留了三千两的银钱,还不够府里一个月的花销,所以…我寻思着要不要从古董器玩库及物库挑些值钱的物什给当了,这些估摸着也能当个四五万两银子,够府里撑个一年半载的了。”
李妍刚才见章姨娘并不为府里缺银两而发愁,就知道她打着这个主意,点头道:“妹妹思虑得是,先典当了换些钱解燃眉之急罢。若承天府没能破案,往后府里还可以谋些营生,天无绝人之路,总归是有法子的。”
章姨娘见李妍看得这么开,略微有些吃惊,夫人以前当家时,经常会为一些小事而伤神,怎么病了一场,气量忽然变大了呢?她甚是不解,但见夫人好似并没有对她起疑心,她也放心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大家,早上好,^_^
大夏天还是蹲家里好,可我还得出门,所以早早把新章发了,外面的烈日啊,呜呜…,简直不敢迈腿。

出谋划策
章姨娘再与李妍闲唠了几句,便起身退了出去。
当她走出院门,回头细瞧着这个比她拂柳阁足足大了一倍的锦绣院,她暗自发誓道,老爷在府时,她不敢做出僭越之事,如今老爷不可能回得来了,她定要夺回属于她的东西,这般富丽堂皇、气派雍容的锦绣院,本就该是她的!
再看到雪儿和紫儿与两位小厮在院子里铲雪,小脸冻得通红,却仍干得十分起劲,她狠狠地瞥了这等人一眼。
跟随她一起来的李庆家的和一个丫环一直搀扶着她,李庆家的见章姨娘这般神情,似乎十分懂她的心意,小声道:“姨娘,要老奴捉一捉锦绣院奴才们的把柄么?”
章姨娘赞许地瞧了李庆家的一眼,微微点了头。
李妍目送章姨娘出门后,坐在桌前撑着脑袋寻思事情,觉得章姨娘刚才那般淡定的模样实在叫人费解。
李妍朝边上的崔嬷嬷招了招手,崔嬷嬷赶紧凑了过来,她觉得夫人似乎瞧出了些许端倪。
李妍附在崔嬷嬷耳边小声问道:“平时跟随章姨娘出去办事的那些家丁里,有与你私下十分相熟的么?”
崔嬷嬷想也没想便道:“有,马兴就是。不知夫人是否记得,当年马兴得了一场大病,在西北偏院里躺了十日,差点就要死了也没人管他,大家谣传说他得了疫病,连曾大夫都不敢过去为他看病。我和我家那口子实在看不下去,拿着十两银子半夜里去求曾大夫,再为马兴熬了几日的汤药,他算是命大,竟然活过来了。因为这事,马兴一直惦记着我的好哩,平时章姨娘那边的事情,大都是他告诉我的。”
经崔嬷嬷这么一说,她脑子里似乎有些片段的记忆,她点头道:“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待会儿偷偷去见一见他,他明日若跟着章姨娘去当铺,让他紧盯着章姨娘。章姨娘去了哪些地方,有甚么举动,都让马兴用心记着点。”
崔嬷嬷愣了愣神,“夫人怀疑…”
李妍点头道:“只是有几分疑心,也不敢肯定。我瞧着她应当是那种十分在意金银珠宝之人,可府里都快被人盗空了,她却并不是很着急,你不觉得蹊跷么?”
崔嬷嬷经李妍这么一提醒,顿觉章姨娘实在是太可疑了,她郑重地说:“夫人放心,马兴平时办事细心谨慎,为人也是可靠的,若章姨娘真的做出丧尽天良之事,马兴定能察觉出异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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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翠松院,章姨娘立马扭着腰肢跑到太夫人面前嘘寒问暖,再为太夫人揉肩又捶腿。章姨娘瞧上去确实够孝敬够体贴,果真是太夫人的好外甥女。
太夫人这会子似乎清醒了些,章玉柳一进来,她便认清了是自己的外甥女,“玉柳啊,府里是不是出了啥事?我咋听到外面有大动静,与往常不太一样呢?”
章姨娘之前已经派人来翠松院嘱咐过,府里出了贼子之事绝不能让太夫人知道。她双手握成小拳,轻轻地捶着太夫人的腿根,“太夫人,肯定是你听岔了,哪里有甚么动静,你前两日不还说耳朵里一阵嗡嗡的忒闹人么,那是你耳鸣所致。”
太夫人想来也是,便没深追究,她神色戚哀,幽幽地说道:“今儿个上午,骏儿来我这儿比往常迟了些,听他说话也是心事重重的。他才十岁,便要承受这么些磨难,隐忍着痛苦,真是为难了他。不像骁儿那般,一说起他爹,就哭哭啼啼的没个担当。”
她说话时伸手朝王婆子和两个丫环挥了挥手,她们几人赶紧退了下去。她们也算得上是太夫人的心腹了,看来太夫人有十分隐秘的事要跟章玉柳说,以至于连心腹都要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