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必须想点什么让自己好过些,就比如说想想傻逼和正常人的区别好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要是一个正常人上街被一个傻逼撞上了,围观群众普遍会觉得正常人很正常,傻逼很傻逼。反过来说,要是这个傻逼上街撞上了一个正常人,同样被围观群众普遍认为很傻逼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反过来认为所有围观群众都是傻逼,此处没有正常人,除非有人能跳出来支持他,那人才是正常的…
同理可证,在周沫心里,她认为自己是正常人,许琴就是无端找事的傻逼,如果商陆认为许琴是对的,那么商陆也是傻逼。
也就是说,要界定一个人永远的品质,往往不用看长远表现,一件小事足以。
而商陆的属性,直接决定了周沫一会儿的申冤是否有效。
思及此,周沫决定给自己鼓舞士气,脑海里也一并浮现出十几种报复手段,但全都呼啸路过,最终只留下一声冷笑。
“我、靠!”
伴随着周沫的轻骂声,许琴走进了洗手间,走路的姿态活似泡沫电视剧中的经典小三形象,尤其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轻哼声,传神至极。
“商总叫我来看看你。”
“哦,那你现在看过了。”
“是看过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个毛丫头。反正歉我也道过了,接不接受在你,刚才的事只是给你个教训,告诉你什么叫先来后到,做事儿要有点分寸。”
周沫用纸巾擦干脸,反而更不生气了,因为心里一旦认定许琴是傻逼,那么她的一切不合常规的行为就都可以圆满解释,于是轻蔑的笑了。
“你笑什么?”
回头一看,许琴正双手环胸的看着自己,好似被人冒犯了。
周沫的心情仿佛被格式化一样,口才也变得凌厉:“哦,就是笑你那句‘先来后到’啊,我这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排过队,所以也不懂得先来后到的礼貌。不过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觉得喷我一脸的酒就能吓住我呢?是这招也在别人身上百试百灵过,还是你觉得我应该被这个吓的跑掉?我要是你,就用点管用的伎俩,比如在公事上给我使使绊子啊,挑拨我和其他同事的关系啊,再不然今晚就成功爬上商总的床……哦,不行,最后一个有点难度,商总才刚跟我说过,你这样的美女他上过一大把,看来是有些腻歪了,最近偏偏就爱毛丫头的调调,想换换口味。那不如这样吧,你试试龚经理?他虽然个子没有商总高,长得没有商总帅,岁数也有些大了,但好在他的品味也比商总要低一点啊,没准儿就好你这口儿呢?”
许琴愣在原地,没想到周沫忽然变脸反击,脑子一时发了懵,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反驳的词竟然也是“傻逼”,但她考虑到自己的素质问题,所以最终没有骂出口。
许琴只是说:“你说话怎么这么脏,注意点素质!”
周沫说:“你连脸都不要了,我还要素质干嘛?”
说话间,周沫已经走出洗手间,剥夺了许琴反击的机会,令她如鲠在喉而不得不追上去。
两人先后相差了十几步远,一前一后的向包厢走去,许琴碍于素质和近距离进攻才有爆发力的考虑,在周沫身后叫道“你给我站住”,希望她能停步。
但是人有时候是很贱骨头的,你越叫他滚,他越在你眼前晃,你说“讨厌”,他越觉得你是在娇嗔。
所以许琴越叫周沫站住,周沫的双腿走的越起劲儿,还不忘回头扫了她一眼,表示挑衅。
但走廊终会走完的,收回视线的同时,周沫已经来在包厢门口外了,正巧听到里面传出这样一句话。
“这事好在是发生在这儿,要是带她出去见客户也是这个态度,砸了生意算谁的?美女有的是,盛气凌人的最好少用。”
这是商陆的声音。
这时,许琴也跟了上来,嘴里也消了音,因为考虑到声速最终会越过周沫先飞进包厢里。
周沫闪身进去,许琴随后,两人都很淡定,这时却听龚经理问道:“小周,有驾照么?”
“有。”
“那正好,商总喝了不少酒,你开商总的车送送商总。”
周沫微一挑眉,不动声色的看了龚经理一眼,顺便将旁边的许琴的瞪视一并收入眼底,接过商陆的车钥匙,对商陆笑笑。
“商总,请。”
商陆先一步走出包厢,龚经理随后,许琴趁两人走出几步远,在周沫身后小声说:“你别得意,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周沫大惊小怪的“哎呀”一声,哗啦啦转动着套在食指上的车钥匙,转过身漾出明媚得笑容。
“那真是可惜了,现在开车送商总回去的是我,多么好的机会啊,啧啧!”
“你!”许琴箭步上前,宛如饿虎扑羊。
却见周沫回过头去高喊:“龚经理!”
许琴适时收住攻势,后缀动作却仍被龚经理的余光扫进眼底。
周沫走上前几步,笑道:“刚才您不在,商总还在夸咱们公司美女如云,尤数许琴。”
龚经理复议,不着痕迹道:“许琴是不错,又漂亮,又聪明。当然,这两样也不能太多,多了就尖锐了。”
这话直击许琴的鼻梁骨,周沫头一次亲眼见识到什么叫血液自脸上顷刻退下去的漂白效果。
几分钟后,周沫跨进商陆的车里,商陆说了一串地址,就放低椅背闭上眼假寐起来。
“您最好扣上安全带,我的驾车水平不太好。”
“没事,我命大。”
“那万一要是被警察抓到呢,我可是酒后驾车。”
“嗯哼,有我呢。”
周沫接不上话,主要是接了也没意义,只好深吸一口气,手心冒汗的将车驶进路面,眼睛盯着路况,又开始思忖一会儿到了商陆的家,她是应该掉头就走,还是补充几句客套话?万一要是碰到交警了,是该撒娇耍赖的蒙混过去,还是该用无辜的眼神博得警察大哥的心软?
然而,她的假设最终都没有被实现,往往是你预设过的场景很难会发生,而你想不到的事总会意外出现。
就好比说十几分钟后,当车子经过一条不知名的街道时,周沫不经意的瞥到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脚下就下意识的踩了急刹车,也适时惊醒了的商陆。
此情此景,她确实忘了预设。
“怎么了?”
“没事,差点追尾。”
商陆看看前方,街道空荡荡的哪有别的车,又扫了一眼街道两旁,指了指手边的建筑物。
“我还是不回家了,家里乱的没有下脚的地方,回去了也睡不好,我就这里睡。”
顺着商陆的指向,周沫看见了一家名为“非常来客”的酒店,说不上是几星级,但外观干净,并没有无媒苟合、歪门邪道的感觉。
哪知刚停稳车,商陆又飞来一笔。
“我头有点疼。”
周沫只好先一步下车,在旁边的药店里买了止疼药。
商陆看看药,没有接过,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水?”
周沫咬紧牙根,又跑到一旁的小卖店买了瓶矿泉水,再次折回。
商陆正皱着眉研究药盒上的说明,见周沫返回,便念出来与她分享:“适用于类风湿性关节炎和骨关节炎等;痛经……这不是治头疼的。”
周沫一本正经道:“也治头疼,你试了就知道了,我头疼的时候就吃这个。”
商陆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不是因为别的疼才吃的?”
周沫皮笑肉不笑的拉过商陆的手摊开,将矿泉水瓶重重的放上去:“我、确、定。如果你吃了不管用,随时打电话叫我,我把药店的所有止疼药都买来,让你一个一个试到放心满意为止。”
商陆笑了:“那走吧,去开房。”
周沫脖颈一僵,瞪圆了眼睛。
“别想歪了,不是和你。”
周沫呼了口气。
商陆又补充:“你倒想得美。”
两人走进酒店来到柜台前,旁边已经站了两个人,周沫没在意,正忙着和商陆隔开距离,因为在她眼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到酒店开房,不是为了睡觉,就是为了过会儿睡觉,就算是两个男人也不能避嫌。
“一间,单人。”
“开间单人的。”
这时,有道耳熟的男人声音和商陆同时开口,按照听声辩位来说,这人个子极高。
周沫纯属条件反射的伸头看去,对方也注意到周沫,只愣了四分之一秒,就双双不着痕迹的错开视线,直到另一道稍显高亢的女声打断了这丝微妙。
“来,用我这张身份证。”
中年女人一手交出证件,一手像蛇般灵巧的滑进住男人的臂弯里。
“等我饱饱的睡上一觉咱们再谈,我已经二十七个小时没合过眼了,真是太累了。”
话音落地,中年女人的眼神也越过周沫,惊讶的看向靠在柜台边神情萎靡的商陆。
“哎,这不是商总吗?”
商陆的表情也是瞬间到位:“哦,是丁总啊。”
周沫让开一步,半垂着头静待四个人中的两位“总”的寒暄应酬,眼神再次瞟向所谓丁总的旁边的男人,眼角上挑,用嘴型无声询问:“你相好的?”
男人嘴唇不悦的撇着,表示鄙视。
丁总的笑声却适时打断了这种鄙视:“来,我来介绍,这位是著名珠宝设计师,夏行止。”
“幸会。”
夏行止和商陆短暂的握手,商陆错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周沫。
丁总却没等介绍就抢先说:“女朋友?”
商陆轻笑,那摸样竟然令周沫顿觉菊花一紧。
“我叫周沫,商总的同事。”
周沫轻握丁总的手,又将手塞进夏行止的掌心里,临撤出来时,不妨夏行止用力一握,吓了她一激灵。
“瞧我,眼花了,老想着给小商介绍个好姑娘,可惜啊一直没寻摸到让他瞧上眼的,平时又很少见到他带着女人一起出现,这又是在酒店……”
一阵“呵呵”笑声掩盖了后半句话里的含义,丁总自顾自下结论后,转身再度勾住夏行止,完全不给另外两人解释的机会。
“那我们先上去了,失陪。”
目送两人走远,周沫等商陆填好了住房资料,也跟他上了楼。
走廊很深,商陆的声音却不疾不徐,他轻描淡写的透露了“丁总”的来历,早年丧夫,家里原在江浙行商,因为近些年珠宝玉器水涨船高而投资了一家小型供货公司,私下结实了不少年轻有为的设计师,大多为男性,业界甚至流传许多他们暗通款曲的秘闻。
周沫措辞道:“哦,银货两讫,要得到就要先付出,很正常。”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房门口,商陆将卡在锁上一扫,手把一扭,门板应声而开。
“那我先回去了,商总,您休息吧。”
房门半开,屋里窗户直射过来的光线打在商陆的背上,将他衬托的更高些:“不进来喝杯咖啡?”

第六章 同流合污 06

和周沫这个女人周旋,可以用八个字形容:身心疲惫,乐此不疲。——夏行止*
“不了,改天公司见。”
木质门被合上的瞬间,周沫背后也开始盗汗,她吞咽着口水脚步虚浮的向来处走去,脑海里盘旋着丁姓女人和夏行止的身影,拿不定主意是一路杀到柜台询问那女人订的房间号,还是立刻拨打夏行止的手机查勤。
就算被她知道了房间号,那她敲门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你打算睡的真是我的男朋友,我来带他走?”
“夏行止,你这个流氓,真是老少咸宜啊!”
无限可能性在周沫心里略过,沉淀,再沉淀,最终压下一切冲动,望着走廊尽头的光线仿佛曙光般的召唤,脚下却越行越缓,眯着眼轻嗅着在鼻息下流窜的熟悉味道,心头荡漾。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迷恋潜伏在暗处的危险,还是渴望撞见更多的刺激用来缓解胡思乱想,只是未加思索的又走了几步。
忽而脚下一顿,轻笑出声的同时,她也转头看向左边那个陷进死角里的男人。
等候多时的夏行止被这一眼勾出了肾上腺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死角。
“这里不能抽烟。”
周沫拿下他嘴上的烟,轻柔的将烟头安向墙壁,然后身子一扭,溜出死角。
不妨下一秒,人又被扯了回去。
两具身体再度牢而紧密的贴合着,瞬间塞满了狭小的空间。
周沫臀部的弧度贴进墙壁,柔软而有力的承受侵略者的不断施压,连她稍稍弓起腰都成了一种奢侈,前胸嵌入他的胸膛里,两张嘴也早已黏在一起,制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周沫永远找不到最恰当的词汇形容这种声音,宛如小猫喝水的吧唧声,宛如婴儿咬着奶嘴津津有味的吸吮声,宛如她每一次舔舐滚流在荔枝肉上的汁液的啧啧声。
不,比这些声音都更加暧昧。
让人一听就会勾出记忆深处最旖旎的桥段。
周沫气喘吁吁的撑开距离,然而这种撑开只是心理作用,实际上她连弯曲膝盖都不可能。
“听说那个丁总专门‘培养’年轻的珠宝设计师,她的公司在上海,经她看上的都要过去,要是混得好将来还能去国外发展。”
夏行止舌尖灵活的在嘴边舔了一圈。
“她想跟我上床,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夏行止放开周沫,闭着眼将头靠在墙上。
周沫盯着他上下吞咽的喉结,也不知哪来的冲动促使她突然踩上他的鞋面,用牙齿轻咬上目标物,却听夏行止闷声叫骂,接着将她高高举到离地一尺多的高度,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以牙还牙重重的咬在她的嘴上。
“别勾引我。”
撂下这句警告,夏行止退出了死角。
周沫跟了出来:“刚才那个女人上过你的床么?”
一声轻笑作答,夏行止步步逼近周沫,近到气息就喷在她的额头,仿佛每吐出一个字,气息就会顶入她的肺腔。
“那刚才那个男的呢?”
“你说呢?”
“我要你告诉我。”他的上唇再次贴住她的嘴角。
周沫费力的用两只手指挡在他们之间。
“没有。”
只觉夏行止手臂一松,周沫终于呼吸畅通,贴着他的身体站住了脚。

“不跟你闹了,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下午还得回公司。”

“你第一天上班为什么跟男人来开房?”
“你哪只狗眼看我进房间了?刚才那个是客户,他喝多了,经理让我送他回家,结果到了半路他又说不想回家,就在酒店住一天呗。对了,我说你洗厕所了没?”
夏行止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偎住墙壁,神情晦暗。
“我这双手曾经为我的女人设计过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婚戒,还曾经抚摸过她的头发、嘴唇、身体,甚至是脚趾头,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让它们再去碰威猛先生?”
周沫刚要出声,却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叮咚”声,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和一对男女擦肩而过时,周沫的左手被人向后一扯。
周沫试着挣扎几次却力不能及,直到身后那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行止也拉她走到了电梯口。
“洗厕所是合同里规定好的处罚条例,是经过你我签字画押双方认同的,你别逼着我去公证文件,我希望你能严格执行,别跟我讨价还价!”
“呵,哪有人拿刷厕所的事去公证的?那前天晚上事要不要也记录在案?”
“咱们已经分手了,别提前晚的事。”
“哎,沫沫,你变了。”
夏行止忽而正色,令周沫一愣,然而瞬息之间,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
“以前的你多心疼我,可现在……”
“你还少拿现在跟以前比,咱俩原来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幸好我醒悟的早,及时悬崖勒马。”
电梯门再度开启,周沫抽回手率先走进去。
夏行止一脸恍然大悟的跟进来。
“原来你喜欢偷着来啊?”
周沫白了他一眼:“你放什么屁?”
夏行止被看得浑身一震,立马说:“你好久没这么瞪我了,快,再瞪我一眼。”
说话间,电梯抵达,周沫快步冲了出去,直到走出酒店大门外,才回过头看向夏行止,却见后者趿拉着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角落,利落的点了根烟,徐徐吸了一口。
再回身一望,周沫想起那个丁总,下意识又看向夏行止。
夏行止站在五、六步开外,不言语,与她对望。
“夏行止,今天放过了丁总这艘大船,你不会后悔么?”
其实周沫本想说:“你不用顾忌我,反正我不介意。”
“后什么悔?那算什么。”夏行止嗤笑。
“为什么?你不想平步青云?也许还能红遍国际。”
周沫脑海里滑过夏行止曾经提到过的抱负,她相信他并非池中物,只是缺少机会。
“不为什么,我没想过红遍国际,只是想和自己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夏行止又吸了一口烟,咧嘴一笑:“难道你希望我上去?”
“不希望。”周沫垂下眼:“如果你今天去了,那就不是夏行止了。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周沫转过身,不知为何竟然想哭,步子提不起劲儿,不觉身后的他始终保持五步的距离跟着。
直到来到一个红绿灯前,周沫的手再次被他包住。
“沫沫,别轻易放开我的手。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
周沫红了眼眶:“你改不了,改了就不是夏行止了。”
——我认识的夏行止再混蛋,也不会屈就于女人。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句话,周沫仿佛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一般,念念不忘,在变成绿灯的瞬间,抽回了手。
“我先回公司了,不用跟着我。”
目送周沫坐上出租车后,夏行止也坐回车里发呆,回想周沫最后的眼神,如同烟花绽放后又极快湮没于黑夜后的冰冷,快的让人抓不着。
烦躁的抓着头发,他左手食指的骨节抵住唇角,莫名的将这个让自己背脊窜冷的眼神,和几个月前周沫撂下的狠话画上了等号。
“夏行止,原来我以为爱上你就是我这辈子的职业,只要你不辞了我,我就跟你一辈子。没想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到,我爱的只是你给我的感觉,不是你这个人。只要感觉对了,在你这里上岗和在别的男人那里就业,都是一样的。不过幸好,我醒了,也不算太晚,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夏行止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接踵而至的车笛声惊着了来往行人。
他浑然未决车窗外的谩骂声,将头埋进双臂,突然对周沫的变化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禁自问,假如全世界的女人都像周沫一样善变、不可理喻、阴阳怪气、时晴时雨,那么全世界的男人是否也像他一样可怜、手足无措、战战兢兢、心力交瘁?
他想,他得找个人指点迷津。
这个人不能是男人,男人在这时候只会把他往歪路上拐,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必须得找个女人。
而伍春秋就是这朵解语花。
伍春秋是个和夏行止相交多年却没有动过半丝情愫的绝缘体。
按照伍春秋的话说:“找不着对象的男人是绝对的没本事,但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是绝对没人品。”
所以,伍春秋绝对是唯一一个能让夏行止放心大吐苦水的红颜知己。
临近傍晚时,夏行止和伍春秋相约在家对面的咖啡馆里,他将周沫近期的变化大致讲了一遍,很快得到伍春秋的定论。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侵犯了周沫的原则。”
“我能做什么侵犯她的事啊?我们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我什么都让着她,她说结婚就结婚,她说不想结了我也由着她胡来,开始还以为她是被什么婚前恐惧症附体了,心想等她回心转意了看我怎么跟她讨价还价,结果这几个月来非但没见半点好转,她还变本加厉了!”
“前一天晚上还跟我撒娇,第二天就拉长了脸叫我洗厕所!”
伍春秋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以前看着一批一批的小姑娘上赶着追你,你爱答不理的样儿,我就想啊,早晚有一天你得栽跟头,到时候我就哈哈哈使劲儿的笑话你。再看现在,哈,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周沫能治你,你真是活该,现世报……”
语气一顿,伍春秋又歪过头,好奇问道:“可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你就只对她这么死心眼?以前那些女生到底哪点不如她?”
夏行止轻笑,一时之间竟然列举不出周沫的优点。
“应该是我瞎了眼了。”
伍春秋一摊手,说:“我还是那个结论,你一定是哪里得罪她了。女人最爱记仇了,要是你不想得罪女人就不要让女人爱上你,要是爱情没了,女人就会用爱你的双倍力量去恨你,要是你不爱周沫,倒也罢了,偏偏你又贱骨头,不爱又不行。”
“她不会恨我的,她要是恨我就不会……”
——就不会让我上她的床。

第七章 同流合污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