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纸巾,胡乱往脸上擦着,只听见"砰"的一声,是我家的门响,我转身透过朦胧泪眼一看,他已经不见了。


空气里静悄悄的,我的小窝又只有我一个人了,乱七八糟的桌子、地板,一切照旧,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努力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我的一言一行都让我暗自汗颜,特别是那自以为是的"投篮",我都做了些什么呀?!
我望向电脑桌面上的朱理,他上扬的嘴角似乎在表示轻蔑,啊,是不是一个人待的时间长了,脑子也会变得不正常?我把包裹扔到垃圾堆?我把包裹扔到垃圾堆了!这意味着我那二十件衣服白卖了!这可是我的血汗钱啊!而且,"朱理"没有单子回去交差,他老板会怎么惩罚他?而且他还被我"投诉"过,他会不会被…开除?
想到这里,我心烦意乱内疚顿生,"朱理"他有什么错?他只是尽职尽责做快递员的工作,而我因为那个见不得人的包裹,一再妨碍他的工作,最后竟把他陷于不义…我真是无法原谅我自己。
思来想去,要弥补我的过错,方法只有一个:到垃圾堆把包裹捡回来。
我下了死决心,不管垃圾堆多脏多臭有多少老鼠蟑螂…想到这里,我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要把包裹找回来!但是,我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我得等到天黑之后,穿上夜行衣、头戴长筒袜,趁人不备蹑手蹑脚摸到垃圾堆…
说干就干,我先准备夜行的行头,夜行衣好找,就是黑衣黑裤呗,长筒袜困难一点,我好像从来就没这玩意儿。怎么办?淘宝一把?来不及!到外面去买?不可能!那就算了,不戴也罢。或者把头发披下来盖住脸?算了算了,万一有人路过以为我是贞子吓出心脏病可不好。
准备好行头,我坐在电脑面前呆呆地等待天黑。望着桌面上酷帅的朱理,我不禁想入非非,晚上等我把包裹找回来,我就打电话叫外卖,等他把外卖送上来,我就把单子交给他,他看到单子失而复得会不会很高兴?然后我告诉他,我为了帮他找单子,冒着被老鼠咬染上鼠疫死去的生命危险,深入垃圾堆,爬垃圾山蹚垃圾水,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找到了包裹。他听完会不会感动得和我化干戈为玉帛,然后一不留神爱上我?那接下来如果我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他一定不会拒绝了!再然后…嘿嘿嘿嘿…
天终于黑了,我手脚麻利套上夜行衣,拿上小电筒,先透过猫眼儿看看外边有没有人,好,没人,我轻轻打开门,猫着腰闪了出去。
下楼、绕到楼后边,就是大大的垃圾池了,我每往前走一步,那刺鼻的腐臭就越浓烈,我捂上鼻子,打开手电筒,硬着头皮往深处走去。
垃圾堆成连绵起伏的山丘,里面什么都有,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超市,只是琳琅满目的"货物"全都面目可憎令人作呕。我的胃阵阵抽搐,我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尽量不去注意那些秽物,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要的包裹上--我的包裹四四方方的、土黄色的皮子…可是四下寻遍,没有!难道它被垃圾压在下面了?极有可能。我看到地上有根枝状物,便捡起来,用它的另一头去翻垃圾,此情此状,我已与佝偻着背捡破烂的老头老太无二。可是为了我的包裹,为了"朱理"的感动,我忍了!
就在我翻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起劲的时候,右前方的垃圾山后面突然拱出一团黑影,妈呀,吓死我了,这么大只老鼠?
"操你奶奶来俺地盘抢货!操你奶奶!""大老鼠"骂骂咧咧地冲我扑过来,手中还挥舞着一根正宗的翻垃圾的铁棍!我见状吓坏了,掉头就跑,途中踢倒几座垃圾小山,脚指头生痛生痛的,真是太失策了,我竟然没准备一双逃命鞋,还穿着裸露面积很大的拖鞋。但我顾不上这么多了,一口气就跑出了垃圾池,跑到楼前面,钻进楼梯里三步并作两步往上蹿。以我这个逃跑速度,搞不好刘翔都比不过我。
气喘吁吁地站在大厅里,望着熟悉的房间,我觉得既安全又温馨。
8
平生第一次那么仔细地洗完澡,我给饭馆打电话。今天这么背,只配吃青菜。
等了一会儿,送外卖的来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可是那些美梦已经泡汤了,我没找回包裹。


他什么都没说,公事公办地把盒饭和单子递给我,我在上面签字之后,吞吞吐吐地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我…对不起…"
他接过单子,说:"说什么呢?听不见。"
我盯着地板说:"对不起,今天的事。"
他问:"什么啊?"
我像挤牙膏一样说:"我不该把包裹扔、扔出去。"此情此景让我想起小学时被老师惩罚,老师总要我们说出错在哪里。
他不以为然地说:"噢。"
噢?就这样?
我还站在原地,他却从我手中接过单子,转身下了楼。
我望着那个渐渐融入黑暗之中的背影,一阵惆怅。
反身回到房间,我把盒饭放在电脑桌上,打开,青菜泛着暧昧的油光,米饭显得那么苍白,我掰开一次性筷子,一口青菜一口饭,吃得还不如牛吃草那么香甜。
望着桌面上的朱理,我觉得良心上非常过意不去,如果说因为我发神经而连累他下岗,那我不是变成罪恶的黑手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决定,明天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解释,说错在我,不在他,绝不能让他下岗。
为了赶紧到明天,我决定早早上床睡觉。人一旦睡着了,时间就会哗哗地流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才想到昨晚因为急于睡觉,我都没有抹美姐给我的精油。没想到我连一天都坚持不了。为什么我总是有那么多突然情况成为借口?
拿起手机,我给快递公司打电话。
"喂,你好,我是田小米,我想找你们的老板。"我尽量设想这是在网上聊天,没拿手机的那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搓起衣角来了。
"老板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吗?"对方说。唉,怎么这么不顺?
"好的,那我想向你们反映一件事,昨天你们公司有一个快递员到我家来送快递,我不小心把包裹弄丢了,所以没能签字,他也没能拿单子回去。这都是我造成的,你们千万不要怪他,不关他的事,他工作很认真,很尽职尽责。"既然打电话澄清事实,那不如多帮他说两句好话。我感觉到良心在谴责我。
"噢?是吗?我看看…"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杂音,很快,对方说,"单子在呀,他已经拿回来了。"
虾米?单子在?怎么可能!
"噢?是、是吗?那、那就好。"我应付地答道,速速挂了电话。
我的脸已经烧红了,又出糗了!单子居然已经拿回去了?真是见鬼了!莫非他也到垃圾池去了?而且比我先去的?他找到包裹然后在单子上签我的名字?天哪!那包裹他一定拆开看了,他肯定乐翻了吧?坏人!坏人!亏我昨晚还跟他说对不起,那时他心里肯定暗爽到内伤了吧?
不行!我要找他说清楚!他怎么可以这样!太可恶了!我气得快要爆炸,不管不顾拿起手机按下重拨。
"昨天给我送货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冲口而出。
"请问你是哪位?"对方问。
"田小米!"我吼道。
"噢,请稍等…他叫罗智志,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叫他马上过来找我!"
"他已经出去派件了。"
"他手机号是多少?"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包裹的事!"
"噢,那好吧,他的号码是这个…"
得到他的手机号码之后,我凶狠地冷笑起来。罗志志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替天行道,先把他骗进来,给他一杯有安眠药的水喝,然后趁他晕倒之后将他五花大绑,接下来我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哈哈哈…
现在有个关键的问题,我怎么搞到安眠药?淘宝?我立即搜索"安眠药"三个字,可是什么都没找出来!对了,淘宝好像不能卖药的,唉!看来只能换个方法,要不趁他喝水的时候从他后面敲晕他?这个…难度似乎大了些。
就安眠药吧!看来只能到外面的药店买了!为了报复罗志志,我豁出去了!
我穿戴整齐,走出大门,义愤填膺像要前去炸碉堡的董存瑞。
来到街边,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的呼吸和他们的体温形成一股热浪,使我不禁一阵哆嗦,我闭上眼睛一招手,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对我微微笑,晕,怎么会又是他?


"上来吧,这次也不收你的钱。"他俊秀的脸看上去非常亲切。
我迷迷糊糊就上了车,看来我真是太好骗了。
"这次去哪?"他和蔼可亲地问我。
"去、去药店。"我结结巴巴。
"哪个药店?"他问。
"随便。"我说。
车子开动了,往某个有药店的前方奔去。
他从后视镜里望望我,说:"今天我还想着会不会碰到你,没想到真碰上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紧抓住车顶的扶手不放。
他笑着说:"你还是像上次那么紧张。"
我想起上次还没谢他,便说:"上次,谢谢你。"
他又笑了,说:"那这次就不谢谢我了?"
我一时语塞。
他说:"光说可不行,你得拿出点行动来。"
"什、什么行动?"我紧张兮兮地问,他该不会是想敲诈吧?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没带钱!
"比如请我吃饭嘛。"他轻松地启发道。
"停、停车!"我涨红了脸说。
"怎么了?"他诧异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不、不是。"我的脸更红了。
"那怎么了?"他问。
"我、我忘记带钱了。"我此刻真恨透了自己的烂记性。
"噢,可是我们已经到了。"他把车停住,朝一边努努嘴,我一看,果然,街边赫然立着个大招牌,上书"便民药店"四个大字。
"可是…"我不知所措。
"一百元够不够?"他这么说着,递过来一张粉红的钞票。
"不行!我、我…"我又惊又怕,连连推辞。
"借你钱你也紧张成这样,真有意思,呵呵,去买吧,我在这等你。"他硬是把钱塞到我手上。
我听不明白,鼓起眼睛望着他。
他只好解释:"待一会儿我可以把你送回去,不过你得快点,我还要去办事。"
噢,是这样!我赶紧推开车门下了车,冲进药店,看都不看就对售货员说:"给我一瓶安眠药!"
售货员瞪着小眼睛问我:"有处方吗?"
"什么处方?"我迷惘。
"医生开的处方啊!"她像看傻瓜一样鄙视我。
"没有。"我老实答道。
"那不能卖!"她冷若冰霜地转开了脸。
挫败!挫败!
我垂头丧气走出药店,黑色的车子还停在那里,可是我犹豫要不要上去,这样好吗?我跟他根本不认识啊!
"快点!磨蹭什么?快上来!"他从车窗探出脑袋对我说。
我只得乖乖上了车。
"还你。"我把粉色的钞票完好无损地递给他。
"怎么?没买到?"他诧异。
"嗯,说买不成。"我情绪低落。
"为什么?你要买什么?"
"一瓶安眠药。"
他听完竟笑起来,说:"你呀!真服了你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笑。
他笑完问我:"晚上睡不着?要买安眠药得到医院去买。"
我一听便绝望了:"那算了。"
他开车把我送到楼底下,我对他说完"谢谢"便怏怏不乐地上了楼。
买不到安眠药,怎么办?
9
安眠药,安眠药,我还是在这三个字上兜圈圈,我最亲爱的淘宝买不到,舍命到药店也买不到,我该怎么办?我拿着手机打开电话簿,在里面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名上翻来翻去,向这个求助?都两年没联系了,人家记不记得我还不一定呢!那换成这个?不行不行,这明明就是淘宝上一个聊得好的买家而已嘛!那…翻来翻去,最后我的目光锁定"张娜美"这个名字。
鼓起勇气,我按下了拨通键。
"小米啊,真难得给我打电话。"美姐温和的声音一下驱散了我的紧张。
"美姐,我、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终于把"请你帮忙"这四个字说出来了,我已经咬紧牙关不说这四个字多少年了?
"什么事?"美姐问。
"我想要一瓶安眠药。"我说。
"安眠药?你晚上睡不好吗?"她关心地问,让我很羞愧。
"我…嗯。"
"我这有,你过来拿?"她给我出了个难题。这几天我连续出门三次,已经是破天荒的始无前例了,其中一次是迫不得已为生计,另外两次却是因为罗志志这个大坏蛋!这瓶安眠药我非拿到不可!可是我又实在不想再出门了,我感觉每出门一次,我的元气都大损一次!


"算了,我给你送过去吧。正好和你聊聊。"美姐这句话刚传到我耳朵里,我眼睛里就看见全世界都开满了鲜花,美姐,我真是太太太爱你了!
为迎接美姐的到来,我笨手笨脚却相当富有诚意地开始收拾屋子。我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一共九十平方米,每个月租金三百元。我觉得我这三百元花得是相当值的,因为这里每一平方米都摆满我的家当,甚至达到见缝插针的地步。
我的收拾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把摆在门口那一堆空包裹箱按大小套在一起,然后把沙发上、地上、床上、桌上的书全部摞成一摞,靠在墙角…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推到抽屉里,关上,眼不见为净。东一堆西一堆的衣服,全部卷成一团塞进衣柜。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我有点不习惯。而且,我发现收拾房间的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把横向摊开的东西变成纵向堆砌,把显露在外面的藏进看不见的里面。得出这个规律之后,我得意扬扬地点了点头,突然听到大厅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赶紧跑出去看,原来是摞在墙角的书倒了…
美姐来了,脱下鞋子,却没有多余的拖鞋,我赶紧说不用脱,可这一晚上,美姐穿着鞋的脚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美姐没有进我的房间,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来。她把一个小白瓶递给我:"你要的东西,看着说明吃。"
我喜形于色,接过瓶子连声道谢。
美姐看看我电脑显示屏上的朱理,说:"幼稚。"
我满脸通红,无法辩驳。
美姐说:"给你的精油没用?"
我慌里慌张地说:"用了用了。"
美姐盯着我认真看了一会儿,皱皱眉头,说:"效果不大。"
我只得讪笑着说了实话:"只用了一次…"
美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我打算今年结婚。"
"今年结婚?"我惊愕。
美姐点点头,说:"我觉得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他了。"
"是谁?"我迷惑。
"上次跟你说过的。"美姐提示。
"那个住在你家的男人?"我恍然大悟。
美姐点点头。
"那、那就结呗。"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我自己还是个单身呢。
美姐点点头,说:"我也该采取行动了。"
我问:"什么行动?"
她只说:"结婚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噢。"我只能如此应声。
"那我先回去了。"她站起来告辞。
"好的。"我没有挽留,虽然美姐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但我已经不习惯屋子里多出一个人。
美姐走后,我才开始反刍她刚刚说的话。她要结婚了?想象着她和某个男人手牵手甜甜蜜蜜,我虽然为她高兴,但同时觉得世界更加苍凉了,好像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
我的视线触到桌子上的小白瓶,噢,安眠药,我现在应该斗志昂扬才对!罗志志,现在我的头号大事是收拾你这个坏人!明天…嘿嘿!我嘴角上扬,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10
我给罗志志打电话,强压心头怒气,用礼貌至极的语气说:"喂,你好,是罗志志吗?我是田小米。"
"噢,什么事?"他在那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对我是火上浇油。
"是这样的,因为那天的事,我想正式向你道歉,你能到我家来一趟吗?"我极力做出不好意思、诚心诚意的样子。
"噢,不用了。"他这个坏人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你不来,我会很过意不去的,真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当面向你道歉,真的。"我说着,连自己都忍不住想吐!
"噢,那好吧,等我派完件。"Oh Yeah!小白兔掉进圈套了!哼哼,跟我斗,你小子还嫩了点!等你傻头傻脑地摸过来,我会让你见识到我家比地狱还要可怕!嘿嘿,当然,看在你长得像我的至爱朱理的分上,我可以饶你一死,不过嘛,活罪难逃!
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便先把"毒药"准备好,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要难,光是把安眠药磨碎就花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一片、两片、三片…二十九片、三十片!这一小瓶药全让我当成罗志志磨碎了。光磨碎不行,还得磨成粉末,我磨我磨!


咚咚!他来了!
我心跳如雷,开了门,只见他站在外面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说:"我来了。"
我把门打开,强忍住不情愿,说:"进来坐吧。"
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坐到沙发上,我看着他臭屁的模样,心里恶狠狠地说: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我勉强地对他笑了笑,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他大大咧咧地说:"我要喝绿茶!"
我更加勉强地笑了笑,说:"真不好意思,我家里没有绿茶。"
他用不计较的表情说:"那红茶也行!"
我笑不出来了,说:"红茶也没有。"
他望着我问:"那你有什么?"
我老实说:"开水。"
"就这?你让我大老远跑过来就请我喝开水?"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真想抓起地上的小脚墩沙发朝他脸上砸去,什么叫就这?这白开水也是我辛辛苦苦用热水器烧的!这一杯水包含有水费和电费还有人力!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看着我难看的脸色,摆摆手说:"好吧好吧,我要求不能太高,在你这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我便到厨房里去给他倒开水,然后把刚刚磨成粉末的安眠药一股脑儿全倒进去。水好像变混沌了些,我赶紧用筷子搅拌几下,似乎没那么明显了。他应该看不出来吧?
我深呼吸几下,端着水,挂上笑,走出厨房。
能不能收拾这个坏人,就在此一举了!我紧紧握住杯子,直直递给他,幸好这杯子是瓷的,不透明,从外面应该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接了过去,并自以为是地说了句:"谢谢。"
我说:"不用谢。"眼巴巴地盯着他,等着他把水喝下去。
可他偏偏不喝,反而把水杯搁在了电脑桌上,问我:"我想上一会儿网,行吗?"
我赶紧点点头:"行啊行啊,你上吧!"哼,反正今天你不喝这水,就别想出我家的门!
他坐到电脑前面,握着我的鼠标,登上了因特网。我看到他在地址栏熟练地输下一个网址,敲回车,很快进入了一个网站,叫什么"驴友网",怎么,他还养驴?真是奇怪的嗜好。但这网站上的内容好像跟驴没有半点关系,只见他点击几下,进了一个页面,看起一篇文章,叫什么《穿越神农架经典线路》,这神农架什么时候和驴扯上关系了?真是莫名其妙。
他转头看看我,一副很臭屁的样子,说:"神农架,知道不?"
我不以为然地说:"切,'山脚盛夏山顶春,山麓艳秋山顶冰,赤橙黄绿看不够,春夏秋冬最难分'。"
他明显对我刮目相看,又问:"神农架都有什么景点,你知道不?"
我张嘴就答:"神农架北顾武当,南镇三峡,西望陕渝,东瞰荆襄。神农顶雄踞'华中第一峰',风景垭名跻'神农第一顶'。还有红坪峡谷、棕峡峡谷、关门河峡谷、阴峪河峡谷、龙泉瀑、香溪河、大九湖、燕子洞、冷热洞、盛犀牛洞、潮水洞,多了!"
他眼中大放光芒,说:"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宅女,还知道这么多,我以为你只知道看小人书呢。"
这话我可不爱听,明褒实贬,什么叫"宅女",他怎么知道我是宅女?什么又叫"小人书"?难道指我的宝贝漫画?我正欲还击,他已瞟到我墙角边那倒塌后未来得及重砌的书堆,他从电脑跟前起来,走过去翻那些书,不住嘴地说:"难怪知道这么多,书看得不少嘛!"
我"切"了一声,说:"这算什么多,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转过头惊道:"噢?那冰山的全貌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