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无须太过担忧。就算他们五人不能在同一刹完成,只要相差无几就并无大碍,等死门现形逼出主阵之人,诛之,则阵破。若在昔日必无胜机,可如今那兰寒月应已力竭,属下拚尽全力当可获胜。”任无影斟酌言道。
他有意宽慰九王子竟未曾发现自己言词矛盾,既称昔日必无胜机,即使今日有机会获胜,只怕也是极险的,怎谈得上‘当可’二字。钨启韶何等敏锐之人,怎会不曾察觉,只不过明白其心意也不点破,但有一事却要问清楚的,“你先前告知那几人不可‘差之毫厘’,先生相欺,不该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小心才是。”


“我知瞒不过殿下,不错。”任无影闭眼用带着冷意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是为了不使他们起疑罢了,无回阵乃决绝之阵,欲破其阵门,唯用玉石俱焚之法,主干毁后他们必亡阵中。”


“必亡吗?怪不得小三他…”钨启韶正喃喃低语,突然似想起什么,眸中精光乍现,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语带急切的开口:“‘欲破其阵门,唯用玉石俱焚之法’那先生是否也将与主阵者同归于尽?”那抹急切却使冰冷已久的心感到一丝暖意。“属下不敢相瞒确实有此可能。”话音一落,就见钨启韶狠狠瞪向他,那表情似在控诉‘什么不敢相瞒,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会说才怪!’难得孩子气的表情却流露真挚的关心,任先生不由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殿下放心,属下会劝那兰寒月自己撤去阵法,就无需同归于尽了。”


钨启韶稍安,却依旧有些担心,“她会答应吗?她可是名满天下,传言性子绝然无悔的‘冰月飞雁’。”
“可她还是个母亲。”任无影淡淡道,神情泰然。未时三刻,一道白光忽闪,眼前景物突变,任无影喜道:“成了,死门原来在巽位,属下去矣,殿下自己小心。”钨启韶却在他转身欲离时突然开口:“先生勿忘曾许诺待我为王时,助我共治邬启国。先生在我心中非其他可及,务必保重!”任无影闻言,却是步未停,身未转,只答了句“属下明白。”
就径自离去。


可两人都知道,轻轻一语,短短四字,字字重若千金。

看着眼前人虽衣破发散,面染泥尘,气韵却依旧犹如月华般清冷高贵,旋飞洒然落地的身影仿似月下乘风而翔之雁,任无影终明‘冰月飞雁’之称所谓何来,心中不由惋惜如此绝世风华,这般年纪便可布下‘无回阵’的过人之才,若非痴情之故,何以落得今日地步。“千山万水任来去,十丈红尘无踪影。”对峙片刻,兰寒月清冷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看阁下所使轻功为‘羽化登仙’,又精通阴阳数术,应就是昔日曾名震江湖的‘出尘公子’任无影吧?”


“兰姑娘好眼力。”不但能一眼看出他所用的轻功为‘羽化登仙’,还能借此立即猜测出他的身份,兰寒月果非一般女子。“我已出嫁多年,阁下应称我‘周夫人’才是。”再开口的话难掩讥讽之意。“‘出尘公子’素来淡薄名利,近年来不曾在江湖中出现,只道是退隐逍遥去了,谁知原来到钨启国高就。”


任无影却毫不动怒,“我本是钨启国荣长公主之子到母族做事也并无不妥,何况中原中何曾有人对我真心以待,全心信赖。一遇事便只剩‘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出尘公子’彼时不过连尘土也不如。”任无影父母之事兰寒月也略有听闻,她对出身之类的素不看重,但也知这些影响非小,尤其是在自己也经历过后,不过,“难不成钨启国诸人对阁下身世便可毫不在意,真心相对?”


“自然不是,可能有一人便够了。”语调一派满足欣慰
。“只需一人就足以吗?我何尝不是,只可惜…”似是认同表态,却更近似自语,勾唇一笑,再开口语气温和许多,“你我若非此时相遇或可成为良友,可惜了。”“那也未必,夫人何不撤去此阵,来日方长,你我也许真可为友也未可知。”
任无影此言到不单是为了使其撤阵方说,一来他对兰寒月颇有惺惺相惜之感,二来他们虽非同一阵营中人,可她要找的阴谋陷害其兄长的幕后之人应就是与大王子订约之人,若让他们计划成功,则大皇子的势力将更大地位也会愈加稳固这决不是他乐见的,所以他们未尝不能合作。兰寒月却摇了摇头,决绝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无回阵从无共存,只有同死。”


“为何?”
任无影不解其为何如此决绝。“看来阁下虽精通数术,也只知阵启后唯有入死门诛主阵人方可破阵,而入者亦须赔上一命,却不知非入死门者亡尽,主阵者无法撤之,无回阵的决绝又岂只是对入阵者而言的。我答应一人会尽力求存,所以抱歉了。”话音一落,倩影迅移,刹时,只觉似有长虹穿云,薄雾轻漫,只是优雅似仙的身影中却隐含了漫天杀意,扑面而来。任无影亦即刻出手相抗,脚下移动如电之迅疾,身形闪动如龙腾之矫捷,实不负无影之名。
约一刻后,两人皆停下身形,相对如初。依旧是兰寒月先开口道:“阁下果然不凡,非但武功造诣高深,更难得是在知自己必死后,尽能不失斗志,我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话落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却只是用手擦了,仍是傲然而立,没有一丝狼狈。
任无影毫无获胜后的喜悦,极平静地开口道:“在下乍闻夫人之言,确曾倍感绝望,知晓今日无论胜败,自己必死无疑,斗志也不由沦丧。可听到最后那句,猛然想起自己背负的也不止自己一命,若在下败,则我主九皇子一人决无出阵之能,早晚必亡于阵中。直到此时在下方思,既是定要生死相搏,夫人为何不先虚与尾蛇,再乘机攻之不备,反而直言相告,只怕为的便是使在下斗志丧尽无心应战。夫人智谋实是令人佩服,今日得与夫人共死也不枉此生了。”“邬启国九王子也在阵中?”
“不错。”虽不知为何对方会再此际,问这应已对其无谓之事,任无影还是直言相告。


兰寒月听后,似沉思片刻,突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若能保阁下不死,阁下可愿,诺我一事。”任无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兰寒月当其不信,解释道:“若我自尽而亡,阵破,阁下自不须赔命共亡。”


任无影其实并无不信只是太过惊讶罢了。此刻听完她这番解释,一边为自己有一线生机欣喜,一边却疑虑更深,她似乎是在知晓九皇子在阵中后才有此意,莫不是要对其不利,可她与殿下并无仇怨…心中思绪纷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知夫人要在下允诺何事?若能办到自当尽力。”


“阁下自是办得到的,就怕将来会违此诺。实不相瞒,我女儿栖雁也在此阵中,待阵破后我要你将她平安送至其父身边,但绝不得利用她为人质威胁我夫君,阁下能否办到?”


任无影终于明白为何她会突然放弃同归于尽,而提出此事,因为若是两人同死,阵破后其女必落入九皇子手中,到时殿下纵不将仇报在其身上,也必定以她为质,以那周冥义为人未必屈服,则其女危矣。不如,以命相换女儿平安的承诺。便是在这生死之际,依旧能如此果断地作出最有利的决定,兰寒月果真奇女子也!“在下答应了,
为使夫人安心对天盟誓可好?”“好,不过有劳阁下用令主之命作誓。”
“你!”任无影动怒,本不愿照做,突又想到殿下最后嘱咐,忍下气,二指朝天道:“我今对天盟誓,必护送兰寒月之女栖雁至其父之手,保其无恙,决不乘机扣其为质,否则我之主必断肠而亡。”“这我就放心了,雁儿便拜托于你了。”言罢,拿出一主阵干器物插入胸口,血霎时染红了衣衫,分外夺目。
“娘!”雁儿先前隐约听二者谈话心中焦急,却碍于母亲嘱咐不敢稍动,此刻阵法已破幻景已灭,她急忙奔出,只见母亲胸口染血,将亡之态,不由泪流满面,痛不欲生,上前一把抱住母亲。


“雁儿,怎的又哭了?不是答应过娘再也不哭的嘛,别伤心了,娘今日虽命丧此地却并无悔恨,你也不要去恨任何人…你只要好好活着便是娘最好的安慰…雁儿记住…兰家家风…自…在…逍…遥…心…休…怨…”语未尽,人已亡。
“娘!”声嘶力竭的一吼,响彻四周。

“先生你没事就好,这是?”
钨启韶在幻景消失后便急刻赶来,此时见任无影无事,十分高兴,但眼前这一幕使其困惑。任无影上前将事大致说了遍,最后道:“属下无奈发此誓,望殿下见谅。”


“你若宁死不发,我才怪你呢。”
钨启韶毫不在意道。转过头去看了眼兰寒月尸体不由感慨:“她到真是一奇女子可惜了。”“嗯,容属下为其埋尸筑坟使其入土为安。”一刻后,新坟前钨启韶奇怪的看着,从刚才任无影动手筑坟起便不再哭泣,只一言不发帮其一同掩埋亲娘的小女孩。“殿下,可以走了。”
任无影最后望一眼坟后转身。“嗯,走吧。”
钨启韶回答道,目光却未离雁儿。只见她最后对坟行一礼,没有迟疑转身跟了上来。“你怎么不哭了?”觉得她举止实在奇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答应了娘再也不哭了。”
雁儿淡淡道,不曾看他一眼。钨启韶转过头去,也不再看她,三人静静离开。片刻后,如血残阳下只剩一孤坟独立,夹着枯草落叶,风吹沙过,十里荒地再无半丝生气。

 

暗涛汹涌何曾息


天朝末年,上位者昏庸无能,以致贪官横行于朝,贼寇遍起与野,国力日弱,更有外族乘机侵犯边境,一时间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骨肉被迫离散,民不聊生。后被一祁氏姓者一统天下重建皇朝,改国号为天殒,意为天朝已逝,自立为曦帝,定年号为祁初,并分别封周,楚,秦,易四名随其共征天下者为亲王,授其氏家在天殒之特殊尊荣地位。祁初十三年,经过十年休养生息,中原百姓安居乐业,各地风调雨顺,呈现一派生机盎然的繁荣气息。虽有曦帝病重等让人不安流言,但朝堂未见有异,政事依旧井然有序,所以祥和之态未因其变。这一年,江湖上最引人津津乐道的当属被传可能与昔日魔君兰残阳有关的神秘组织——夕影门。


这一年,最轰动使人震惊的消息当为四亲王中的易王爷竟为其被誉为‘天殒第一美人’的女儿,设台比武招亲,还言‘只比武艺高低,不论贫富贵贱’。于是乎天下豪杰竞相云涌尔往。


朗日当空,站定在岩脚,本该寂静无人的清幽陌间小道上,却不断响起阵阵清脆铃声。


“怎么越走越荒僻了呢?难不成走错路了?”一身橘红衣衫,随风飘逸,手足腕处皆挂着一串银铃的少女正困惑地挠头思考着。稍顷,似作了重大决定般,从手腕处解下只铃铛随手一扔,瞧其落定后,又捡起,朝它咪咪笑道:“就听你的往右走,你不会骗我的。”不过半个时辰后,她怒瞪着那只铃铛,似要用眼将它射出个洞来。“都怪你不好,干嘛非叫我往这走?你说现在怎么办?”说着转头蹲下身子,小心地打量着横卧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约二十五六岁样,蓬头垢面瞧不清样子,满身血迹,红中夹带着墨迹,看来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刚伸出白皙小手探向那人,却又猛然收回,站起身来,喃喃道:“大哥和燕哥哥,一直叫我少管闲事,休问是非,免得惹祸上身。”又瞧了那人一眼,吞了口口水,两手合十道:“你看,我们非亲非故,再说你这伤太重我也未必救得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你自个好好保重。”说完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般,头也不回的飞快离开了。

“痛…”意识逐渐复苏,迷茫间只觉耳边响起阵阵铃声,这是鬼差来勾魂了吗?心中苦笑,想不到他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离家少主离源就这样死了。本打算去易王府比武,到并非是因美色,指望获胜后为易家女婿,可替二皇子拉拢易王府,谁知竟遇上一群黑衣人突袭。那绝非普通草莽之辈,训练有素,擅使毒物,莫非是传说中的夕影门?可他们为何要杀自己,夕影门门主何等高深莫测之人,岂会将自己放在眼中?难道他们知道自己是二皇子在江湖上的…二皇子…殿下他…还在等着自己…“你醒了吗?”一声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女音,蓦得传入耳中缓缓睁开眼,离源看向四周,想弄清楚,今夕何夕。可扭头,一张放大的俏脸,突得出现在眼前。只见一十五、六岁模样的清秀少女,双手托着下巴,琉璃般的大眼正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瞧,澄澈清亮。“咳,是姑娘救了我吗?”
离源转过头来,不再进行这场,对现在刚清醒的他而言,格外不利的瞪眼比试。“嗯,应该说我救了一半的你。”少女颔首,诚实道。“一半的我?”
诚实这项美德,显然不能使离源在此时欣赏。“你除了外伤、内伤外,还中了很重的毒,我不会解,只灌你服了‘杨枝水’,‘回魂丹’,‘灵芝草’…还有什么来着…”少女扮着手指苦思冥想着,全未发现对方渐渐苍白的脸色。


离源初闻少女竟给自己用了这般名贵的药,不由感动异常,尤其那‘杨枝水’,‘回魂丹’都是神医燕昔的独门密药从不外售,故千金亦未必能求得其一。可随着那药名越来越多,和少女那越来越迷糊的神情,离源的不安也越来越大。
“好了,那些都不重要,总之就是你的内伤什么的应该不碍事了,可毒依然未解,我不懂医术,不知你何时会毒发身亡,万一你一会儿就死了呢?所以我只救了一半的你。”少女说完满意地朝离源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总算解释清楚了般。“…”离源虽已有了准备,但听到‘那我不懂医术’时,还是觉得心抽搐了下,对着那过于闪亮的大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无论如何多谢姑娘相救之恩,来日定当相报。”勉强定了定神,离源抱拳施礼道。


“千万别,你以后万一见到我只当不认识就好,这样就算你报过恩了。”


一句话使离源好不容易清楚了些的脑袋又迷糊了起来。“不知这是为何?”虽然已有准备这姑娘的回答,也许会使自己更糊涂,离源还是忍不住发问。


“大哥一定会骂我的。”那少女边说着,边用极哀怨的眼神瞅他。
“我本该听他和燕哥哥的话对你见死不救,其实我真的都已丢下你走。全怪你!老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弄得我闷闷地不舒服,只好又跑回去救你了。唉,被大哥知道一定会狠狠地骂我。”
离源听了,哭笑不得,心中却是一片暖意,眼前人有如水晶般清澈无邪,看似颠倒古怪的话语,隐含着的是世上少有的真挚,善良。再看向那皱着秀眉,苦恼万分的小脸。不由生出股温情来,柔声道:“姑娘不必忧心,这分明是你兄长不是,怎可教你见死不救,姑娘心地良善何错之有?你本无过,纵然被骂了什么,也不需往心里去。”
少女却是涨红了脸,气愤已极地大声道:“你胡说!我大哥是好人,燕哥哥更是大大的好人!他们说的怎会有错?若不是燕哥哥的药你说不定早死了呢!果然我该听他们的话,不救你这恩将仇报之人!”“呃…”离源不明白她为何勃然怒起,一时有些语塞,只晓乃说了其兄长不是之故,连忙哄道:“是…是,我刚才只想让你别太忧心,故而口不择言。你兄长自是好人,他们会对你有那些嘱咐,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哼!念你初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过,不准有下次了。”少女脸色稍其霁,但犹不甘心地念道。“是,在下绝不再犯。”
离源苦笑着保证。“说来奇怪,‘杨枝水’可解百毒,竟对你无用,到底什么人如此厉害,用此手段对付你?”少女有些疑惑道。离源看向少女,嘴角微动,突然被一双柔软小手贴上了唇,捂住了嘴,使得他一怔,竟连伸手去拨开那决不该与其双唇如此贴近之物也忘了。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有关谁害你,为何害你这些哦。”少女未觉有异,径自急急道:“我已未照大哥他们的话理了闲事,这是非无论如何我都绝不过问的了。”言罢,未见其有丝毫回应,心中奇怪,凝神望去却发现,对面的男子目光茫然,脸泛微红,正怔怔地盯着自己瞧。心中不知怎得忽生了种痒痒的奇特感觉,双手下男子呼出的气息突然灼热的烫手,刚一有这体会,便即刻如被电着般撤了手。故意偏首,移开了眼不去看他,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来。


离源清醒过来,也觉气氛似有些尴尬,想找些话来打破这滋生异样的氛围,却偏偏越急着想找,便越是想不出话来。终究还是少女先开了口:“对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问个名字该不要紧吧,不过一个称呼嘛。”离源几乎笑出声来,终怕再惹恼了少女,硬是忍住,清清喉咙道:“在下离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少女圆溜溜的双眼一转,笑道:“我大哥他们都叫我铃儿,你也这么叫吧。”


离源岂会看不出铃儿的那点心思,分明是不愿告诉自己全名。听她先前之言,再观其身怀武艺,随带着如此多珍贵伤药,为人却天真纯净的仿如不食烟火般,想来定是什么武林世家的千金小姐,怕告知全名后就会被猜出其来历。但无论她为何不愿让人知晓身份,凭其不问原由就救了自己性命,呃,一半性命,自己也绝无追问与她的道理。
因而离源未表现出丝毫看出她心中计较的模样,微笑道:“铃儿是吗?果然很合适你呢!好,我就叫你铃儿,那你叫我‘源大哥’吧。”铃儿不悦道:“为何我要称你为兄?”“我年纪比你大啊。”“年纪比我大的多得是,岂是人人都能担得起我一声‘大哥’的。”“可刚才是你自己认我为兄的。”“胡说,何时?”“你刚才不是自己让我用你兄长对你的称呼吗?这难道不是承认我为兄,合该叫我声‘大哥’?”“......”

“你们这么多人竟还让他跑了?”慵懒的声音说不出的悦耳好听,惑人心魂,从一竹帘后缓缓飘出,却使单膝跪于帘前的黑衣人不寒而栗。张口似要辩解什么,最终将那解释的话又尽数咽了回去,只因清楚的知道对那帘后之人而言,从来只看结果,其它都是多余的。
“是属下无能。不过他已中了‘涸雪’若无本门解药,纵使他能暂时逃得了人,但决逃不了命。”“哦?但愿如此,否则便等着门规处置吧。”依旧轻慢的语气,平静到听不出一丝情绪,但黑衣人已然冷汗淋漓。“可要再派人去…”妄想亡羊补牢,却遭人打断。
“不用,他就算不死,也绝无可能参与比武了。”说到此帘后人微勾唇角,悠悠道:“何况刚听说那人竟亲自来了,到颇为有趣。记住休要自作主张,免得打草惊蛇,我还等着看好戏呢。”


兴味十足的话,彻底毁了黑衣人最后一丝希望,只得一边恭谨道是,一边暗自祈求上苍庇佑。

 

“桐息城的怀日楼,究竟还有多久才到?”清脆声音伴着悦耳的铃声响起。


“快了,不出五日吧。”
离源瞧了眼不知又神游到哪的小丫头微笑答道。


这丫头说是兄长有命‘少管闲事,休问是非’,所以不愿问有关自己的任何事,可一听自己要到桐息城的怀日楼,立时硬要与自己同行不可。问她为何,却不答,只说顺路。可若原打算前往桐息城,却怎会在那地方发现自己,若换了他人自己怕是要疑其用心不良了。可这丫头嘛,如果自己不曾料错,她会出现在那陌间小道与定要和自己一起上路的缘故,怕为同一个,就是这丫头根本不认识路!思及此,心中一叹,怪不得,铃儿的兄长会如此告诫她,她也委实太天真迷糊了些,可若让其兄得知铃儿便是这般‘不问是非’
——不管对方身份却与之同行,恐怕当真是要气昏了吧。

 

“殿下,刚得到消息,离大公子,七日前于靖山附近遭人伏击,生死未卜。”


“你说我大哥怎么了?”话音刚落,垂手禀报之人的衣襟被约一十七岁少年拽住,其神情激昂,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表情狰狞,骇人之极。禀报之人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支吾道:“属下…呃…”“好了,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