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阵刺痛,晕眩中似乎现出了一个极模糊地少女身影却是看不清,“可我如今不能离屋,又不便传信于她…”
见她似乎极是无奈的样子,小娟求生心切心一横道:“不如奴婢这就请小姐来,隔着窗说几句量是无妨。”
凤遥夕点点头见她飞快去了,暗忖照这丫鬟所言,‘霏盈小姐’看来却是那夫人掌上明珠了,低头掠过道眸光。
不过短短片刻小娟果然携一少女返来,凤遥夕见了竟不自觉脱口道:“霏盈表姐。”回过神,却又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行,这会儿不行…
咬了咬唇勉强维持清醒,只见那少女欲进屋内,却被小娟拦住,只好倚着门道:“月儿妹妹,你怎么了?”
凤遥夕只用极轻的声唤了几声,那少女在门外自是听不见的,小娟见此情景急得如热锅蚂蚁,只得进了屋‘扶’凤遥夕到了门边。
被几乎拖至门口,虽是自己设计凤遥夕垂下的眸中依旧闪过冷意,此刻却不便发作,只做出立不稳的样子忽而向前倒去,不偏不倚推倒了就在门边的少女。
少女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只觉背后一处似微微一痛猛然间浑身一软昏倒地上不知世事。
小娟见得此幕惊吓的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凤遥夕瞟了她眼见她呆呆站在那儿,唇不着痕迹的弧了弧,却只用虚弱的声道:“咳咳…还不…还不请大夫过来?”
小娟失魂一般只懂点头,步下却不动,这一番折腾凤遥夕只觉那晕眩感愈发强烈起来,瞧她木头人一般不觉动气,却仍只淡淡道:“小娟,表姐若在这儿出了事…”
她话未完语调又是极淡的,小娟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霎时整个人都入了冰窖一般,也无暇去想自个儿的‘小姐’似有异样,拔腿便跑。
凤遥夕趁小娟离去从袖中露出了藏着的针,这是她在小娟去请这大小姐时在屋里寻得。微微一笑,在少女身上几处穴位又扎了数针,而后几乎是半爬着回到屋内,却再无力将针搁回原地只得就近藏了起来,人却倒在门边如何也动不得了。
这次那大夫脚程半点不慢,不一会儿便到了后头还跟着一群人,在意识再次脱离前,凤遥夕听的外头传来凄凄之声:“盈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夫人小姐脉象有异,一时不知是不是被传染了…当务之急还是立刻送小姐回房,再把表小姐…”
“住口!”
“夫人?”
“素月身体已然好转,小姐只因前头担忧表妹思虑过甚才晕了过去,都给我记住了!”
“夫人,您这是?”
“胡大夫,你难道想要盈儿一同被送出城么?”
“这…”
这就是人性,放在心尖护着的人总会为她思虑周详,她幼年丧母却更明白其中道理。何况曾经有个人…就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只是,不曾料到有朝一日还是要失去…
茫茫然不知所感的想着,凤遥夕在冰冷的地上渐渐再听不到外头的声响,幽幽再度陷入黑暗,唇却带着抹笑意,无人来护,她便自己劈荆斩棘护自己周全…

授琴

那日昏睡后又是数日光阴,再醒来时已然病愈,却多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轻轻抚过细巧如淡墨的柳眉,望向镜中人不见血色显得极白却不似凤遥夕雪肤晶莹,唇色极淡何如凤遥夕朱唇不需胭脂点,鼻子虽小巧却无甚特色毫不起眼,真是怎的看都只有‘平凡’二字可以形容,唯一与前世有些相似的当事那对凤目,却也远不如从前那对妩媚。她却是颇为满意,这些日子自己已渐渐习惯了现在的外貌,名字,以及身份…
‘林素月’,自幼父母双亡寄住在舅父安平侯莫衍府中的孤女,这个安平侯莫衍凤遥夕却是知晓的。
凤遥夕的母后原是韩国公主,当初韩国是她威逼利诱劝降的,其时王室早已凋零地不剩什么人了,莫衍是韩国的国戚,于归顺倒也有些功劳,她念着旧情,又为在天下人面前做个宽仁的名堂便劝祁恒煦善待之。故而祁朝立国后,祁恒煦封之为‘安平侯’,说是侯爷却只尊爵无封邑,虽号封‘千户’却并不能征税,不过是个虚荣。
犹记得当日这封号赏赐还是自己与他一起定的呢!
凤遥夕或者该说林素月勾了勾唇,只觉世事一场大梦滑稽的紧,云台转眼,便是五年光阴,曾定他人生死祸福的自个儿却成了别人家寄养的十七岁孤女。认真论起来这莫家多少与母后有些血缘牵扯,莫非因此自己才会死而重生在‘林素月’身上?
五年…自己,不该说那凤国的公主,祁朝的皇后,已经死了整整五年了…
她不恨,也不怨,早在动心的那一刻便该料到这…万劫不复的结局。
她曾无数次的想过抽身而去,曾无数次想过挥剑断情,曾无数次提醒自己天下绝无共主,曾无数次告诫自己勿忘了功成身退。
只是,动了心的人总是变傻,以为千万年不变的道理能在自己这儿变一变…以为情比金坚,以为人定胜天,以为他们心意相通,以为他们克服了万难,多少次同生共死,多少次相扶相持,天下既定,又何愁还有更大的难阻?若有,也定能一如当初携手共度!却忘了,最可怕的敌人,不是万千兵马,不是阴谋诡计,甚至不是权利纷争,而是…善变的人心。
当祁与凤由同盟成了对立,当他与她由爱侣成了帝后,当天下与真情相抵,当权利与真心相斥,其实,早该明白,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所以并非别无他法,她纵身跳下悬崖是要他安心,更是要自己死心,趁着他们的情谊还未从可叹变为可悲,亲手划下休止。
恩怨情仇,爱恩纠葛,到头来,也不过黄土掩埋,万事俱休。
凤遥夕既死想必他定可安心,凤卫军被已散,昔日部下该退得也早谋了出路,不愿退得也是各有各命需自己承担了。
想起那时她初生麟儿,却来不及感受初为人母的喜悦,每每与他虚说着些孩子将来如何如何的事,背转去却忍不住泪落,却又要咬牙筹谋助部下亲友全身而退,他们全因信她才跟从了祁国,她不能对不起他们…
而祁恒煦呢?
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边对自己温情款款一如往昔,一边谋划着拔除凤国残余全部的势力,布置着对付刚为他生下孩儿的自己的呢?
轻轻摇了摇头,过去的事多思何益?若说如今还有牵挂的也就两人。同胞妹妹梦溪早年唯恐宫廷复杂被她送走学艺,当是无恙。还有治儿,治儿他托玉箫带走交托师父,现也该五岁了吧,却不知如今都如何了?
那些世外之地凤遥夕来去自如,林素月却是难如登天,也罢,若非上天恩赐,又哪容她再思再想?
不引人注目的侯府,身无所长的孤女,平凡一生正因上世所求,至于治儿与梦溪,若有机缘再探知他们过得可好也便是了…
“月儿妹妹。”
淡黄上衣下系着印着粉色梅花的及足长裙,纤腰如柳,粉黛俏颜,轻快入内的少女,笑如铃扬。
“月儿妹妹,我瞧你今日的气色似又好了几分。”
“霏盈表姐。”
放下梳子,阖上梨木梳妆盒,林素月转过身,迎上前去,瞧圆圆的眼眸鬼鬼地转着,立时作势咳了几声:“咳咳,我这身子说差不差。”瞧她喜上眉梢的样子,故意顿了顿,才道,“说好也不好,大夫说宜静养,不宜操劳费神,咳咳。”
莫霏盈便是那日她施针令其昏迷的少女,其实她那日的针法不过要她昏睡个数日实无大碍,不过是用来做块挡箭牌罢了,说来这莫衍的独生娇女娇,任性不知疾苦,为人却天真善良至极,不但为了不让母亲送走得了疫症的林素月而跪了整整一日求情,待其醒来后头等大事竟是要母亲休要迁怒于他人…
不过,她原本就不是被传染了瘟疫,待被封的穴道解开自是能探出只是一时气血不顺,那位侯爷夫人倒便当真不曾追究,只是林素月料她心中有气却是难免得,否则也不会打发了小娟出府了。
想到小娟离去前苦苦哀求中隐藏的怨愤,呵,她怨得想必不是逐她出府的莫夫人,却是一直待她以诚的主人。人性便是如此,曾经的林素月既无身份又手段一味良善,只会显得软弱。善良,从来是上位者才有的权利…
狼对羊的怜悯才是善良,羊对狼若是有了怜悯不过是自投虎口的愚蠢罢了。
也不知安平侯府如何教导出‘林素月’柔弱温顺,莫霏盈又如此善良,不谙世事到竟会对那事毫无芥蒂。
凤遥夕的一生多的是刀光剑影阴谋阳谋,唯一的亲妹妹比自己小整整七岁,也早早送走了。瞧这娇俏善良的‘表姐’,林素月纵无愧疚,也有几分歉意,倒有几分将她当做自己妹妹的感觉,一来二去,莫霏盈往这儿走得越发勤了。
有日夜深人静林素月被昔时的梦魇惊了,起来抚琴静心,莫霏盈竟不知何故来了非缠着要学,一缠便缠了这些日子。
“你就是不肯教我。”莫霏盈不依地嘟起嘴:“不过是首琴曲么,月儿教教我又怎了?”
轻叹一口气,林素月摇了摇头,“表姐也说了不过首琴曲,表姐本是才女琴艺上的造诣原在素月之上又何必非要学…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俚曲呢?”这却是大实话原来的林素月在琴棋书画上的造诣确实不如莫霏盈。
“可我不知为何,觉得你那夜弹得非常非常地好听,那曲子明明不难,可我自己找了几曲差不多的,全都弹不出那般韵味来。”莫霏盈蹙着新月般的眉,似乎很是苦恼不解。
“哦,也许是心境的缘故也不一定。”林素月笑答,心中却是微微一讶,暗自感叹莫霏盈对乐理倒真有几分天赋。
那夜林素月弹的琴曲虽为凤国俚曲,却不是什么高深的曲子,只不过…凤遥夕当初学琴起初是母后所交,学的是韩国王室传承的指法技艺,可尚未学成母后便死了,之后所习的又是凤国所尚,待其长大后在琴艺上自有心得,融会贯通下指法技艺独具一格了起来。
“是么?可真的,很特别啊。”莫霏盈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月儿你教我吧,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晓的,我…我只弹给一个人听。”说至后来,莫霏盈满脸绯红,声细如蚊。
这话令林素月扬了扬眉,“表姐是要弹给哪一个听么?”
“什么…什么,哪一个啊。”莫霏盈眼神瞟来瞟去,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越来越热的两颊。
“表姐不愿说也罢了。”林素月懒懒地溜出一个哈欠,“如此,我且进去歇着了。”
“素月。”莫霏盈闻言慌忙拉住林素月的衣袂,急急道:“月儿妹妹别,我…”咬了咬粉嫩的唇,左右望了望,小小声道:“我…我是要弹给甄先生听得。”说完,立时低了头去羞不可抑。
“甄先生?哪个甄先生?”见她羞红了脸不答,林素月凝眉思索了番,恍然道:“你说的是甄显,甄先生?”
甄显本乃一方隐士无意官场却喜音律,安平侯出身韩国自也是尚文之人,机缘巧合下请来教导一双儿女,算来今年也快而立之年了,这…这难道莫霏盈竟对他有意?
“他啊一心一意只知道音律,我就捡了好些曲子弹给他听,可他…”想起那人疏疏淡淡任自己费尽心思不见一丝动容的样子莫霏盈不由气馁,微微垂了眸。
“表姐你…”依林素月看来莫衍便是再怎的欣赏甄显也绝不会将独生女嫁他,莫霏盈可能只是一时少女怀春,自己还是狠心拒绝的好,久了她无趣也就罢了。
林素月启唇正欲拒绝,却见莫霏盈一双圆圆的水眸似忧还喜,似羞似怯,讷讷道:“我…我只是想为他弹一曲。”忽而上前一步握住凤遥夕的双手急切道:“月儿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弹给其他人听的,我只为他抚一曲。”
林素月一怔,只为他抚一曲…么?
祁恒煦,你…你莫不是在生气吧?
哼,孤王的王后竟当着三军将士抚琴,成何体统?王室威仪何在?!
你明知是在鼓舞势气,简直…简直无理取闹!
遥夕,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只抚琴于我一人听。
曾经她一袭红衣于三军将士前抚琴,曾经他假作怒容却在自己转身时笑着拥紧自己…
当初那个拥抱分明那么温暖,究竟是何时开始一点点变了质,成了后来的寒凉刺骨呢?
“月儿妹妹?”莫霏盈见她似乎走了神,伸出小手在林素月的眼前晃了几晃,撒着娇不依不饶道:“好嘛好嘛,你就答应了我么。”
娇俏的少女似撒娇似耍赖,可她的笑容与忧愁皆是纯真无假的,凤遥夕不由想到了妹妹凤梦溪今年也该一十九岁了,呵,却比如今的自己还大了呢。
“你…真的想学?”是不是重活一世,连心都比上一世要来的柔软?
“你答应了?”
闻言,莫霏盈潸然欲泣的样子立时一变,弯了眉眼,喜上眉梢,如此高超的变脸绝技使得林素月也不由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是不是月儿妹妹,你答应了吧?”见林素月不答,莫霏盈不放心地又追问了句,待其要开口答话了却又突然捂起耳朵来。“不管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
“你再不来好好学,我可真要反悔了。” 林素月走到琴前坐下,纤指轻轻一拨,弦动音若流水清泠。
“我学,我学。”莫霏盈松开捂耳朵的手,拼命点着脑袋。
轻声一笑,林素月收拨停了肆意的拨弄,微微前倾端坐,环顾四周落花如雪,心念一动,闭目片刻,双手轻轻按下,十指轻挑悠拨,却是‘按音如人’的指法。
一袭琴音与那铜炉中燃起的袅袅青烟一起流泻与微风中,清迥幽奇,哀而不伤,莫霏盈不禁听得如痴如醉,双手支着脑袋,瞧着一身淡蓝如空的少女悠坐着,梳理整齐的秀发垂在纤弱的肩上,那一对淡淡的柳眉似有忧色,揉揉眼,再一看却是云淡风轻。
一曲罢,林素月微微垂下眸,一顿不知所思,回过神来却是悠然一笑:“此曲名为‘流水葬花’。”
“流水葬花…”无意识地喃喃复述着,莫霏盈呆愣瞧着那一笑,竟是出了神。

表兄

“盈儿,你的手怎么了?”
“什么手怎了的…”
心虚的声传来,引得不远处足踏小径的人微微侧目,只见蝶舞蜂饶的花丛另一侧隐可见身着着亮丽黄色衣裙的少女,原本优美白皙的脖子却弯着心虚的弧度,不是莫霏盈是谁?
另一个…
玄纹云袖一尘不染,玳瑁做的鉼将发束的不落一丝,负手而立如白杨之姿,就这么远远地望着那一个侧影也知是温雅贵公子。
莫蔚霖?
莫蔚霖是安平侯莫衍的独子,林素月微微蹙了蹙眉,‘林素月’的记忆中似对这表兄颇有些仰慕,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倒当真十成十的韩国贵族之风了。
“月儿妹妹!”
林素月正欲悄悄离去,却被眼尖的莫霏盈瞧个正着,一脸遇上救星的模样,小跑着绕过花丛,过来拽起她的手,边喘着气,边道:“月儿妹妹也来逛园子啊?”
“霏盈表姐。”林素月好笑地瞧着她跑得红通通的小脸,面上却是不露。
“原来是表妹。”后头莫蔚霖徐徐跟来,先皱眉扫了眼尽失大家闺秀仪态的妹妹,望向林素月时却是温和有礼,“许久不见表妹近来可好?”
“劳表哥惦记,有舅母吩咐照看素月一切安好。”林素月浅浅一笑,垂眸瞧了眼莫霏盈握着自己的手,原本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又红又肿伤痕道道,难怪莫蔚霖疑问。“况且霏盈表姐也常来与我谈笑抒怀。”
“哦?”闻言莫蔚霖睇了眼低着头做小鸟依小小鸟状的妹妹,转过眸却是略带歉意的笑:“这我就放心了,说来惭愧,我早想着要来看望表妹奈何近来瘟疫肆虐,父亲四处奔波忙得已有不曾回府,可谓废寝忘食,我身为人子当随侍分忧,只是,竟无暇□前去探望表妹了。”
话说的极是客气,若换做真正的林素月必然又是感激又是欢喜,可观遍百态的凤目却捕获住了温雅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凉。
瘟疫肆虐,安平侯焦急不已惶惶不得终日却是意料之中。
微微垂下眸让弯弯的眼睫掩去神情,当初她与祁恒煦共商,议定各国降臣大族贵戚但凡如莫衍这般封侯赐爵的,皆是不得私纳税款,却赐予虚荣算得名义上的一方之主。说来好听,实则既无半点实权,若地方上有一星半点的差错还需承担罪责,可谓是悬剑于顶,任自拿捏。
心中自嘲,如今她也成了这其中一员更需仰人鼻息,这算不算自作虐不可活?
“表哥说哪里话。”轻轻一笑,“素月未能替舅舅分忧,更在此时劳舅母表姐照料已敢不安,表哥这话实是叫素月越发不得自处了。”
言罢,想着他再回句客套话便可脱身,可等了半晌却不闻其答话。林素月不禁微微有些奇怪,抬头望去,见他直直望着自己眸却蒙着一层雾,不知思量些什么。
“哥哥,你不是有事要忙么?去吧去吧,我陪月儿妹妹走走。”莫霏盈边说边推起他的胳膊来。
“你啊。”莫蔚霖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嘴却是向上弯着的,只是临去前扫向林素月的那一眼却带着别样审视。
“呼,好险好险…”瞧着莫蔚霖走远,某人脸上忍不住绽出‘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
“好好的手弄成这样,莫怪表哥要问。”林素月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何苦?”
“不苦不苦。”莫霏盈头得好似拨浪鼓一般, “不苦的,月儿妹妹,说来也怪,不知为何平常我最是怕痛了,可这回却觉得心里好甜。”
瞧她樱唇弯着,脸上扬起的竟是甜蜜,林素月不由暗叹一句,痴儿…
“琴艺原就是讲修身养心的,急功近利,只会事倍功半。”
柔柔的声劝着,莫霏盈总觉得那些小性子竟也使不出了,只是撅着嘴手里不断拧着一旁花丛中可怜的花花叶叶,一个不慎竟将挽着的长帛缠在了枝上,左扯右拉偏偏脱不得,不由焦躁了起来,拉扯的更是用力。
眼瞧着上好的绣银丝的帛纱就要‘含恨归天’,林素月伸手轻轻按上了焦躁使力的拳头, “表姐,心急勤奋虽不是坏事,只是凡事过犹不及,焦躁冒进更与事无益。”细心地瞧了瞧结在何处,灵巧的指轻轻一挑一拨,帛纱轻易的解了开来随风扬起,轻柔的舞动着,配着沾惹的花瓣煞是好看。
莫霏盈迎上少女犹若春风拂面的微笑,“事缓则圆,什么都是一样的。”
“恩。”莫霏盈红着脸点了点头,眼眨了眨,忽而道:“月儿妹妹我忽然觉得你不大一样了。”
“哦?”闻言,林素月没有半点惊慌,笑道:“何处不同?”
“你,你…似乎…我也说不上来啦。”莫霏盈很是纠结地蹙起眉头,原来素月妹妹很是清高自傲的平日里极少对人假以辞色,可大病后的妹妹似乎更常展颜,只是为何那分明勾起的唇角却反显出一股凌然不可犯的傲气来?
“呵,或许是死了一回看开了许多吧。”林素月轻笑一声,眸光点点却是幽深。
“呸呸,大吉大利什么‘死’的活的,都怪我不好,月儿妹妹现在你看着可比以前开心许多,千万别再伤春悲秋了啊。”莫霏盈一听立时忘了别的急着劝道。
“放心吧,自寻烦恼愚不可及,我不会的。”当初的对手也罢,亲友也好,都已或荣华富贵尊不可视,或远离世事逍遥自在,而她唯一能让亲友开怀,让凤遥夕瞑目的方式就是好好活此生,什么大风大浪,什么荣华尊贵她都经历了,又为何要自寻烦恼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看你整日闷在府里也无聊的紧。唔,对了我讲点事儿给你解解闷吧。”莫霏盈四处张望了番,挥挥手命不远处的几个侍女都退开才道:“只是这事儿可万万不能传开否则说不定是杀头的大罪,你可千万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啊。”
“既如此那表姐还是别告诉我的好。”
“可我都说要告诉你了,现在不说岂不是要你难受?”
我看是你不说难受吧?
林素月瞧着那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问我吧,问我吧的光不觉好笑,下意识的就将她当做自己妹妹一般宠溺了起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呢?”
“月儿妹妹,前几日我去山上烧香恰遇上了香怡觉得奇怪,她不是嫁到京城吴长史家做儿媳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吴长史被贬到旁郡了。”言及此,莫霏盈顿了顿道:“月儿你猜他因何被贬?”
“我怎知道。”
林素月似不在意的笑了笑,心中却有些奇怪,这香怡是谁连‘林素月’都不曾有过记忆,想必是心性清高的缘故根本不曾留意。至于,那吴长史,她若未记错应是司宇韩当初保举上来的人物,这两日自己足不出户也未少听当今‘司丞相’的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