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接过水袋,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块肉干递给了张猎户,自己也就着一块肉干吃了,随后才走到江芭面前,心头下了命令,让他也嚼了两口,喝了一点儿凉水。她心头有些忐忑,吃了这些没有半点儿灵气的东西,江笆会拉肚子吗?
活尸会拉肚子吗?会吗会吗?她也是刚刚入门,对这些真心不太了解,也没谁给活尸喂过这样普通的食物啊!
过了一会儿,江篱就得到了答案。
江笆不会拉肚子,但是他吐了。并且他吐得很文雅,一点儿声音都没,等她回头看他时,就见到他嘴角都是污秽,还是黑黑的颜色,胸前的衣襟都弄脏了,浑身臭烘烘的,偏偏现在的她已经无法施展除尘诀,只能捡了块叶子给他擦了擦嘴,将胸口的黑色污秽也抹了抹,这样一来,被太阳一晒,反倒更臭了。
前面的张猎户自然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他放缓了脚步,心头叹了口气,“怕是那俊俏公子被人弄傻了,所以才被那丑娘给救出来的,也是两个可怜人。”这般心想着,张猎户便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情,待回到家里给恶婆娘说的时候,也有了些底气。
酉时,金乌西坠。
江篱看到一座房屋建在一颗大树之上,那大树需要四人合围,绿荫如盖,将周围这一片都直接笼罩,夕阳顺着树叶的缝隙撒在站在平台上晒东西的女人身上,她穿着布衣钗裙,极为朴素,头发上更是一点儿发饰都没,偏偏那些细碎的阳光就像是点缀在她身上的金饰,甚至比那些金钗步摇更加让人觉得炫目。
江篱一直以为张猎户所说的喜欢细皮嫩肉小白脸的恶婆娘是五大三粗的乡野村妇,却没料到,那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难怪要藏在这深山野林里,这模样,若是被凡间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瞧了去,指不定得绑回去做妾了。
走得近了,那美人眉头一挑,手在自己的裙子上擦了两下,随后便大声吼道:“姓张的,你还知道回来!”
霎时,那副宛如画中的美景瞬间破裂,张屠户则一脸憨笑着戳了戳手,“媳妇啊,可想死俺了!”他拉着一根树藤,身子一蹬那树干,三两下居然就上了平台,随后伸手便要去搂那女子,那女子假意躲闪两下,也被他搂在了怀里,虽是一个劲儿骂他又脏又臭,却也由着他连啃了好几口。
“等等,那两个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张氏才看到了江篱和江笆,眼神凌厉地将两人打量了一番,听得那张屠夫在耳边说的话之后,又用刀子眼将他们二人看了个遍。
“既如此,那就留下吧,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从今以后,家里要烧的柴禾就交给你了。”她看着江篱道,等到视线转移到江笆身上的时候,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缓缓道:“你,长得可真俊!”
然后,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屋子。
长得俊,连活都不用干了…
难怪在从前那个世界,帅哥的脸也是可以刷卡的…
江篱看着浑身上下脏兮兮臭烘烘的江笆,默默地无语了。
张猎户他们只有一间树屋,江篱只得自己找地方住,索性这里都是参天大树,她要再盖一间也不难,头天晚上就在树上将就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她便借了工具开始造房子,因为没住的地方,张氏也开了恩,等她树屋造好,再去砍柴,当然,这附近的树是不能砍的,得去北面很远的山坡上…
她不怎么敢喊江笆动手帮忙,偶尔张屠户来搭把手,这简易的木棚子也搭起来了,晚上的时候她烧了锅热水洗澡,洗好之后出来,就看到江笆坐在树底下,旁边站着的是美艳的张氏,这听她嘀咕道:“怎么脏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洗个澡?这模样俊的,可惜傻了…”
说着说着,她在江笆的脸蛋上摸了一把…
树上,那张猎户还在喊,“媳妇儿啊,人家丑娘都出来了,你就别动手动脚了!”
“摸一下又不少块肉!”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江篱在原地站了许久,又去打了桶水出来,选了个背靠大树的位置,把江笆的衣服剥了,随后将他塞进了木桶里。


☆、第 8 章

月光皎洁,月影倒映在水中,使得木桶中的水面都有层层的辉光,更衬得江笆的肌肤莹白如玉。
如果江笆能够进阶,哪怕仍旧是低等活尸,升阶到三阶的话,他也能够吸收月魄精华了,实在没有灵气补充,也能够靠着晒月光补充一些灵气,不至于发生噬主的事情。不过,三阶活尸岂是那么好炼的,进阶更不容易,她从来不认为江笆能有什么修炼天赋,身材虽然高大,但肌肤上没有一点儿疤痕,手上没有半点儿茧子,这样的人,身前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死了,也不会是很厉害的好活尸。
她一点儿一点儿地擦拭江笆的身体,这个时候倒有些后悔,如果,如果她不是去凡间乱葬岗随便扒拉一个凡人炼制活尸,现在他是不是要厉害一些,能够帮上不少的忙?只不过转念想到如果活尸更厉害了,反噬的时间恐怕越短,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被活尸给啃了。
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江篱为自己脑子里刚刚生出来的念头感到羞愧,她解开江笆头上的束发,让他的头搁在木桶边缘,长发垂下,乱糟糟的像个鸟窝,想到鸟窝,江篱就听到树上乌鸦呱
的叫了一声,她讨厌这样不吉祥的鸟,每一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现在,竟还一路跟着他们!
江篱捡了块石头,朝那树上的黑影狠狠地砸了过去,乌鸦呱地叫了一声后飞起,眨眼消失在夜空中。天下乌鸦这么多,这个怎么会是控尸门那只!江篱扯了扯嘴角,本想笑一下,却发现笑不出来,默默地拿了皂角给江笆洗头。
木桶里的水又换了两次,才将江笆给彻底洗干净。她不担心江笆会着凉,就让他呆在木桶里,自己拿了衣服去洗,等洗回来的时候,她发现桶里的人不见了!
短暂的惊吓过后,江篱反应过来,开始感应江笆的位置,随后便发现,江笆在树上。难道说他突然凶性大发,上树吃了张家夫妇,想到这里,江篱浑身一个哆嗦,抓住藤蔓三两下攀上了树,然后愣住了。
张氏手里端着碗面条,张猎户站在一旁嘀咕,见到江篱上来了,便道:“山上冷,你怎么能让他泡水桶里,我看到的时候水都冰凉了,他自己也不晓得起来,皮肤冻青了!”
此时的江笆身上裹着毛毯,头发仍是湿漉漉的在滴水,肩膀那里搭了块帕子。“丑娘快来给这傻小子擦擦头发!”
“吃点东西啊,不吃东西怎么行?”张氏用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在江笆面前晃荡,但江笆仍旧一动不动。张氏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江篱的时候,眉宇间就有了怒色,“快点儿把他头发擦干了,然后喂他吃东西!”
“明明都傻了,还不让人碰头发!”张氏嘀咕了一声,让江篱身子一颤。
“你说什么,他不让碰头发?”
“是啊!”张猎户拿起江笆肩上搭的帕子,就要给江笆擦头,还没挨着,江篱就看到江笆猛地转过头,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龇牙咧嘴地看着张猎户。张猎户朝江笆点了下下巴,“看吧!你来试试!晚上风大,头发这么湿漉漉的,容易着凉!”
江篱心惊肉跳地接过帕子,慢慢靠近江笆,手微微哆嗦着伸到了他的头上。她这个方向因为江笆刚刚转头过来,因此就好像她要用一块帕子去盖江笆的脸。
本以为他会转头,却没想到江笆一动没动,任由那帕子盖在了他脸上。江篱慌忙把帕子推上去,就看到江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其实是空洞无神的,然而在那一刻,江篱觉得江笆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月光。
大树上,一只乌鸦默默地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江笆头发很长,这么用帕子擦干,揉得江篱手都酸了。至于张氏煮的面条,江篱以江笆怕生为由端回自己刚刚搭建的木棚子里,很显然的进了她的肚子。
江篱一口一口吃着有些黏糊了的面条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当时的情形。
江笆转过头,龇牙咧嘴地看着张猎户,江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子里星辰闪烁。她走神结果被呛住了,咳嗽不止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她背上,开始那一下拍得她肺都快咳出去了,只是后来,一下比一下轻,一下比一下缓,动作虽然僵硬,却越来越轻柔。
她转过头,嘴角还沾了面条,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江笆拍她的后背,许久之后,才吓得浑身一颤,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江笆的手,想输入灵气感应一下他现在的实力,却颓然发现,自己一点儿灵气都没,哪里感应得出来。
这个时候,她想看他到底是什么实力,只有把他头盖骨打开,看看他颅内魂珠上有几道条纹了。她明明没做什么,江笆也没有灵气补充,怎么就进阶了呢?能够简单的表达自己的喜好不满,不需要命令能够做出简单动作,这个,是要三阶低等活尸才能做到!
江笆到底是怎么连跃两阶的?比起这个问题,更严重的是,就算她从前灵气没有被封印,她的实力也不足以驾驭三阶活尸,如今江笆若是真的三阶,想到这里,江篱只觉得毛骨悚然!控尸门活尸反噬的例子不是没有,当时那名师兄的活尸进阶反噬,扑到师兄身上啃噬,若不是掌门他们赶到,那师兄肯定会被自己的活尸活活咬死,饶是如此,那师兄半边身子也是血肉模糊,手臂都成了骨架子,只不过这个世界有灵丹妙药,师兄恢复得不错,还没有留疤。
只是现在活尸反噬的话,没有同门来助她一臂之力了。
晚上,江篱找了根树藤将江笆缠住,随后也一直瞪着眼睛守着他,如今他极有可能是三阶活尸,哪怕暂时不会噬主,她也怕他会去伤害张家夫妇,虽然用树藤捆着似乎作用也不大,但总比什么都不干好。
她白天盖棚子累了一天,最近又日日担惊受怕,明明是打定主意不睡的,眼皮却是上下打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篱就蹲在屋子角落睡着了。
活尸江笆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等到江篱睡熟,还打起呼噜来的时候,他动了。树藤上上下下将他捆住,他却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随后僵尸跳地跳到了门边,说是门,也不过是挂了张碎花破布,是从前张氏铺桌子的,上面被老鼠咬了几个破洞。
月光透过那破洞在木屋里留下了一个个的光斑,而江笆过去之后,那光斑就落在了他身上。
树藤很长,将他缠满了都有剩余,树藤的另外那一头,就握在江篱的手里,哪怕是睡着了,她的手也握得很紧。这个时候,树藤已经快要绷直了,江笆僵硬地回头,看着那树藤,他从未有过任何表情的漂亮脸蛋上渐渐有了一丝松动,眉头微微一皱,薄唇也是细细地一抿。
随后,他站在门边不动了。
为了那一点儿从破洞里透过来的月光,江笆在门边柱子似的站了整整一夜。


☆、第 9 章

第二日,江篱醒来的时候有点儿迷糊,感觉到手里抓的东西她才反应过来,眼睛蓦地一下瞪得溜圆,待看清旁边江笆仍旧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她才舒了口气,起身给江笆解了绳子。
树藤勒得很紧,江笆本来也没穿什么衣服,只是围了个毛毯,现在身上就一道一道的红印子,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她心头愧疚,却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能低声喃喃道:“抱歉!”
松绑之后,江篱就去看头天夜里洗的衣服,结果还是湿透的,外面更像是凝了层霜。她起得挺早,天还蒙蒙亮,却没想到张猎户这时候也起了,见她站在湿透的衣服面前愁眉苦脸便知她在苦恼什么,转身拿了套旧的粗布衣服给她扔了下来。
“嘿,丑娘,接好了,将就穿了!”
“谢谢大叔!”
张家夫妇对他们真心好,江篱自然晓得感恩,就更怕给他们招来灾祸。她飞奔回自己的木棚子,看到江笆呆呆地裹着毯子坐在原地,连忙进去将他搀扶着站了起来,她如今,是一个指令都不敢对他下了。
“江笆,穿衣服了!”江篱伸手去剥他裹着的毯子,却不料一直呆呆地江笆很僵硬地转了下身,江篱本来是要去摸他腋下的那个活结,结果他这么一转身,她伸手过去就落了空,江篱继续挪位置,结果没想到,江笆又转了一下圈。
她要去抓那活结,左右开弓地袭击,江笆到底是活尸不灵活,转动几下之后身子没站稳,啪地一下往前倒了下去,结果嘴唇狠狠地撞在了江篱的额头上,明明他的是嘴,而她的是额头,江篱却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碰破皮了,而他的嘴唇却一点儿事都没,果然是三阶活尸。
“有思想了,现在知道害羞了?”江篱有些恼了,“当初我炼制你的时候,不仅看光你,你这身体上上下下我都摸遍了,我跟你说,现在害羞,晚了!”
江篱最开始的时候也会羞涩的,只是江笆这活尸她炼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都对着他光裸的身体,当真是每一寸都看过摸过,如今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这边骂骂咧咧,倒没想到江笆真的就不动了,待她扯掉他的遮羞布的时候,江篱忽然觉得有点儿冷飕飕的。
她的衣服穿得不少,平时又是做活惯了的,自然不畏寒的,此时突然一阵凉意,让她打了个寒噤,这时候是没刮风的,门帘都没动,哪里来的冷意?江篱扭过头看了一眼江笆,只见他没什么表情,头微微侧着,似乎也正看着那门帘。她搓了下胳膊没有再多想,拿出张猎户给的旧衣服一件一件往江笆身上套。
给他穿衣服,手指自然是要触到他皮肤的,江篱觉得江笆的身子凉凉的,就像是一个大冰块一样。一不小心碰触到,就冰得她一缩手,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江篱觉得自己的手都给冻红了。上半身的问题解决了,还得给他穿裤子,虽然看了许多次了,但如今觉得江笆可能有了简单的思想,她瞄到下身还是会觉得有些无语,偏偏他又站着身子,膝盖都不愿弯一下,江篱要给他穿上裤子就是困难重重。
看他如此不配合,江篱便将手中的裤子往他面前一扔,“要不,你自己来!”
结果她当真看到江笆动作迟缓的伸出手,将那裤子接过,只不过他身子还不灵活,单腿站立想将脚伸进裤子里的时候,嘭的一下摔倒了。隔了一下又嗖地一下直挺挺地站起来,继续控制提脚的高度,仍旧嘭地一声栽倒下去,继续反复多次之后…
江篱趁他倒下的时候将江笆死死压住,三两下将裤子给他套上,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将他按住的,这穿裤子也折腾了半天,等她终于将裤腰拉上膝盖拉上小腹的位置的时候…
江篱犹如被雷劈了一样,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如此一来,脸上本来鲜红的疤倒显得没那么突兀了!
活尸,活尸…
三阶活尸还会有生理反应的吗?
江篱看着江笆伸出手自己将裤子拉到了腰上,只是他身前的那处还挺立着,将裤子都支起了个帐篷…
木屋外,几只乌鸦呱呱乱叫,江笆直挺挺地站起来,往江篱面前一步步过去,而这个时候,江篱是愣了。
看到江篱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那里,江笆忽然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江篱的睫毛很长,就这么像刷子一样刷过他的掌心,而这个时候,江篱却觉得,虽然被挡住了视线,她分明感觉到,那只手并不似先前他身体那般冰凉。
江篱猛地抓住了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还捏了两下。
没错,那手上有一些温度。
这怎么可能,是她的手太烫了吧?
江篱将江笆的手掰开,眼睛眨了数下,因为惦记着他的体温,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仍旧是冰冰凉凉的,接着她又不信邪的摸了摸他的脖颈,仍是觉得冰凉,再去握那手,也就没觉得有温度了,当真是她错觉了?江篱异想天开,想要去摸摸他有没心跳,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江笆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就好像用石头敲了她的手一样,江篱觉得自己的右手骨头都得碎了。
只是片刻,就是青紫一片。
江笆挥出来手还僵在空中没动,甩手的时候倒也灵活,此时放下去却是慢腾腾的,好一会儿那手才缓缓放下,自然下垂的时候胳膊还发出咯嘣一声,就好像刚刚他突然爆发的奋力一挥,把自个儿胳膊给扯脱臼了。
江篱的手都已经木了,然而她却知道,这是江笆控制了力道的,他没有想伤她。她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此时眸子里的光冷冷的,并不似往常那般空洞无神,却犹如一块寒冰,冷冽冻人。别人家的活尸会因为主人修为弱或者灵气不足而反噬主人,她的这只,会不会想要保住贞操而噬主?想到这里,江篱打了个哆嗦,牵着江笆出了房门。
早餐是两张面饼,石头一样硬,吃了就得翻两个山头去砍柴。江篱背着背篓拿着砍柴刀出了门,江笆打着空手跟在她身后,偏偏张氏还在喊,“要不那小相公就别去了,细皮嫩肉的也帮不上忙!”
江篱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氏,黑黢黢的眼珠子让人觉得莫名发寒,只觉得那目光寒碜人,竟是有些不敢与她对视。
江篱就那么看着,看得张氏别过头去,她片刻之后才抿抿唇一字一顿地道:“他离不开我!”
这张氏长得花容月貌,住在这深山老林里,会不会觉得寂寞,所以才会对模样俊俏的江笆格外热情,不管如何,她是不敢将江笆留下的,索性说得肉麻一些。见到张氏一脸便秘的神情,江篱呵呵一笑,扭头冲着江笆道:“我也离不开他。”
说完她伸出手去握住了江笆的手,来了一个五指紧扣。只是下一刻她便后悔了,因为那只手先前被江笆一巴掌拍肿过,现在疼得要命,而江笆的手劲儿…
江篱心头已经默默地流泪了,这个时候她要做戏给张氏看,自然也不能立刻就抽出来的,两人还得手牵手地往前走,下了山再翻俩山头。只是预想之中被捏得心头淌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江笆的手不重,刚开始的时候要略略重些,之后便极为轻了,像是生怕捏疼了她。
本来江篱是准备砍树的,只不过她发现有了简单思想的江笆竟然主动拿过了柴刀,而且他砍柴的速度极快,没多久便砍了一堆,那些柴禾量倒也够了,江篱瞧着时间还早,便准备四周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草,若是有灵草就再好不过了。
这里离修真界不远,运气好或许真能碰上一株的。


☆、第 10 章

砍柴的这一片在半山腰,区域是极为安全的,周围还有张猎户设的捕猎陷阱,只是这一片地方自然没什么好东西,根本不用看的,她拉着江笆往山顶上爬,往上走便没了路,到处都是很深的草,一不小心还能被草叶划伤,许是见她被划伤了几道口子,江笆便走到前面去开路了,那些草叶刮到他身上,他屁事没有,锋利犹如锯齿状的叶子,折断了…

攀上山顶,只觉得视线豁然开朗,让她一直压抑的心也得到了片刻放松。彼时阳光大好,山顶雾气又稍重些,那耀阳便没有那么灼眼,江篱站在山顶看着远方,只恨不得大呼一声,将胸中浊气尽数吐出。

休息够了便要干活,江篱四下搜寻,还当真让她看到了一株一阶药草——品莲叶。控师门弟子是会炼丹的,只是江篱还未曾学过炼丹之术,此时也就堪堪能辨认一些低阶药草。她如今寻了药草没办法炼制成丹药,更何况每一种丹药都需要很多种药草,她在这凡人界也凑不齐,只能嚼碎了吃点,吸收药草里的灵气。她小心翼翼地将品莲叶挖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确认无误之后便妥帖地收好,随后继续寻找药草。

在这期间,江篱运气不错,还用柴刀射中了一只山鸡,而等她将柴刀从那野鸡里拔出的时候,她发现那山鸡飙出来的血里竟然有淡淡的灵气。因为靠近修真界,所以这些动物体内都或多或少的有了灵气,还是恰巧,这山鸡刚刚吃了灵草?此时管不了那么多,江篱捏住鸡头,把鸡脖子割破之后放血,紧接着招呼江笆,“快点过来喝血!”山鸡血中有灵气,自然不能浪费,只不过这样的血只能生饮,否则的话灵气也会消失殆尽。

以前师兄他们的活尸都食过生肉饮过生血,江篱便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是江笆杵在那里不动,让她有些恼火,“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简单的智慧,这凡人界灵气极为罕有,若不补充灵气,你会控制不住自己,继而噬主!”

江笆呆呆不动,江篱抿了下唇,随后垂下眼眸没有再坚持,而是将先前贴身收好的灵草掏出来递给了江笆,“嚼碎了吃吧!”

江笆接过之后,手臂僵硬地将那药草放入了口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合拢牙齿,就愣在了那里,嘴唇微微张着,眸子里亦有光亮一闪而过。

江篱捏着山鸡置于头顶,嘴巴张开,接那山鸡流出来的生血,她的动作极为难看,表情就更难看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又一直流到脖颈,她拿袖子一抹,那鲜血没擦干净反倒是晕开了,没有那么浓烈,倒像是染的胭脂。

生血的味道极为不好,江篱有些想吐。她打了个干呕,却也止不住心里的翻腾,当真要吐了,江篱便立时伸了只手捂住嘴,忍着恶心让喉咙里的血又咽进了肚子里,稍微喘了口气之后又要继续去喝血,就见江笆伸出手来,将那山鸡的翅膀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