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别逞强,你只是个女孩!”

女孩又怎样?她不忿,一直以来这么努力,为的不就是希望有天能助父亲一臂之力吗?为什么要否定她的能力?

“我可以!”

“小铃!”霍令山加重了语气:“你的任务,只需要让何阮东点头就行。”

此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她的骄傲炸得支离破碎。

浑浑噩噩地从书房出来,霍晶铃游魂般下转进饭厅。

到头来,还是被看轻!仿佛之前所有努力,皆成空白。

想尖叫,胸口郁闷难受,她看四下无人,抬起脚狠狠踹了餐桌一脚。

“晶铃,怎么发脾气了?”雪姨捧着托盘进来,发现她拿餐桌发泄,不知又是谁得罪了这小祖宗。

霍晶铃别过脸,即使生气也不愿在雪姨面前表现出来。她深呼吸了口气,随手指着托盘里的沙锅问:“今晚吃什么菜?”

雪姨放下托般,把沙锅盖揭开,一阵白烟冒起,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这是蘑菇焖鸡,我还放了酒和奶酪进去,配白米饭最好。”

“白米饭?”虽然法国人偶尔也吃米饭,但霍晶铃一点也不喜欢。每次回来,雪姨从不在饭桌上弄米饭。

“哦,这菜是为阮东准备的,他吃不惯法国菜。”雪姨扭头见她一脸不悦,笑着解释。“放心,你喜欢的苹果薄饼正在烤了。

“凭什么要专门给他做?”眼睛瞪着那锅菜,眸内的小火苗又隐隐升起。这个该死的男人,竟敢拒绝娶她?单是这点,就足够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凭什么?他只是区区一个穷小子,有什么资格说不?

“晶铃……”雪姨知道她不高兴,这孩子被宠惯了,看不得家人对别人好。“他是个好人。”

“那又怎样??”

“他救过你父亲!”雪姨神情严肃。

“啊?”难道因为这样,所以父亲才……“我不要!”

“不要什么?”

她不要成为父亲报恩的礼物!可是不能这么说,霍晶铃咬咬唇,只好恨恨地道:“我不要跟身份低下的人同桌吃饭!”

“晶铃,别说这种话,你父亲听了要生气的。”

“我不管!”就当她无理取闹好了,反正她恨那个人!恨他轻易就能夺走她在父亲心目中梦寐以求的位置。她所渴望的赞美与器重,都归他所有了。

“晶铃……”雪姨还想劝服她,一道威严十足的男音倏地响起:

“谁在撒野?”

二人迅速回头,只见霍令山已站在餐厅门口,而他身后赫然跟着何阮东。

霍晶铃神色一僵,想到刚才的话被父亲听到,脸容泛白。

霍令山偕同何阮山走进餐厅,锐利的视线扫过女儿,最后落在雪姨身上,语气放缓:“可以开饭了吗?”

“呃?费……费斯兄弟俩今晚回家,所以现在算人齐了,我先去厨房准备。”姐夫的脸板得没半点表情,雪姨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在这个家,他的话就是命令,不容违抗。晶铃平时虽然比较娇气,还是懂得拿捏分寸,今晚的言辞确实过分了点。

雪姨忧心重重地离开,霍令山招呼何阮东坐下,对女儿完全不搭理。

霍晶铃性格倔强,刚才丑话已出,也不打算收回。“我不要跟下人同台吃饭!”

“放肆!”大掌重重的落在餐桌上,霍令山冷声一斥,顿时把周围的气氛凝结成冰。“阮东是我助理,在这个家,谁都得尊重他,包括你!如果跟他一起用餐让你不舒服,你大可滚!”

霍晶铃的心猛然地被揪紧,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难以置信地瞪着父亲。

何阮东无声站起来,不痛不痒地道:“我到厨房去吃。”

“不用!这丫头被宠坏了,所以才目中无人!”

“我不值得你们为我吵架。”何阮东摇摇头,准备离开。

“谁让你退让?”霍晶铃倏地扭头对他低吼。太可恶,父亲竟然为了这个臭男人骂她。喉咙像被大石哽着,嘴唇气得发抖,她声音沙哑,发出野兽般的低鸣:“你们吃个够,我不打扰了!”说完忿然起身,小手一甩把椅子推开,结果无独有偶,椅背不小心撞翻桌上那窝鸡,“呯”的一声,砂窝迎声坠落,香喷喷的鸡块掉了满地。

“我……”霍晶铃望望地面,又望望父亲。想解释,奈何话噎在嘴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霍令山双目怒瞪, “本该好好的一顿晚餐,被你搞砸了,这下你满意了?”说罢突然捂着胸口,脸容隐忍中带着痛苦。

“发生了什么事?”闻声进来的雪姨见到地上的狼藉,嘴巴惊讶得张成“O”形。回头见霍令山如此,连忙跑到他身边紧张地问:“姐夫,你没事?“

霍晶铃这才发现父亲的不适,随即移步过去,刚伸手就被无情地格开。

“姐夫!”这是何必呢?女儿才回来就闹得不愉快。

霍令山深呼吸了口气:“我不太舒服,你把晚餐送到我房间去。”

冷冷的两句话比重重的责骂更具杀伤力,霍晶铃即时脸如死灰。

“我扶你。”始终保持沉默的何阮东终于开口。

霍令山摇头:“你们吃饭,我自己走就行。”说完挺直腰离开餐厅,到走时始终没看霍晶铃一眼。

雪姨跟着匆匆出去张罗吃的,小小的餐厅内剩下两个人。霍晶铃愣在一旁动也不动,刚才父亲转身的一瞬,她的眼眶就湿润了。难以理解为何要如此漠视她,她才是他的女儿不是吗?

仰头吸吸鼻子晶铃眼角余光瞄见何阮东默默地走过来,弯身收拾地上的残局。火气攻心,都是因为他!

霍晶铃冲到他身边,一脚踢飞地上破烂的砂窝碎片。“不用你弄!”

碎片受冲力弹起,锋利的边缘擦过他伸出来的掌心,划下一道血痕。

“啊!”她呆呆地望着他,并未预料到会有此结果。心下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她结巴着要撇清:“是……是你自己不小心而已,不关我事!”

小小的伤口根本不算什么,何阮东用指腹把渗出来的血珠抹掉,再拾起地上的碎片走出餐厅。稍后他拿着扫把进来,清理干净地上的脏物,又安静地撒离。自此至终他没说过一句话,神情沉稳和淡漠。

他根本就把她看成小丑,任由她撒野,或者根本不存在!

重重地坐回餐椅上,面对冷清的一切,霍晶铃捧着头,懊恼万分。

怎会这样?这次返家,她明明想着要如何好好的努力工作,好好的承欢膝下,却意外地惹父亲生气。都是那个家伙,如果他不在就没事!

“晶铃。”

霍晶铃抬头,雪姨捧着新鲜出炉的苹果派立于眼前。

“饿了?赶快吃点东西。”

雪姨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即使知道她有错也会包容。霍晶铃眼睛一热,转身抱住雪姨的腰。

把苹果派放桌上,雪姨抚上她的发,心平气和地说:“你呀,有时候太任性了。”

“我不是故意的。”霍晶铃往她怀里钻,头左右摇着,仍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指的是哪件事?排斥阮东,还是激怒你父亲?”

霍晶铃闷声不语,雪姨叹气:“晶铃,你爸这两年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医生说他有心脏病。”

“什么?”心脏病?霍晶铃大惊。

“也不用太担心,医生说情况不算严重。”

听到这话,霍晶铃稍稍舒了口气。

“不过,最好也别受刺激!”雪姨再次补充。

“我不知道……”霍晶铃垂着头,用像蚊子一样的声音接话。听到父亲有病,她很难过。在她的意识里,父亲就是一座山,这座山屹立不倒,会为她遮挡住一切风雨。

“你父亲很欣赏阮东,大概是一种缘分,跟他比较投缘。而我认为,这孩子沉稳踏实,即使贫穷也不卑不亢,就是搞不懂你一回来就看他不顺眼。”

雪姨仍在絮絮念着,霍晶铃听不入耳。“我去看看父亲。”

“吃完晚餐再去!”雪姨拉住她的手臂,“你才回来,一点东西都没下肚子,不饿吗?”

“我……”

“不用我了!就知道你嫌雪姨罗唆,我不说就是了。你们父女俩呀,一个比一个倔,这是为难雪姨的吗?”

“没有啦!”霍晶铃还是乖乖的坐回座位。雪姨为她夹了块苹果派,再盛了碗浓浓的玉米忌廉汤。

“先吃,还有点心,我去拿。”

“雪姨。”霍晶铃扭捏着,往门口瞥了眼,才讪讪开口:“那个人呢?”

“谁?”雪姨明知故问。

“哎呀,你知道的!”

雪姨笑了笑,“人家被你赶到厨房用餐去了。”

“啐!他应该的!”谁叫他脸皮薄。

雪姨拿她没办法,明明知错了,仍然死鸭子嘴硬。这孩子从小缺乏母爱,因为这样,家里谁都把她当宝贝,导致她骄傲自负,但她品性不坏。

“等一下记得去跟你父亲道歉,态度要放软。”

“知道了。”

“那阮东……”

“雪姨!”

“好好,不说了。”

雪姨收起托盘出去,霍晶铃翘起腿敲着桌面,眼睛望向窗外的黑夜。

没道理这样的,对?

04
因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回家的第一个晚上,霍晶铃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睡着。刚才去找父亲求和,被拒之门外。

隔着实木门板,她听到房间内父亲低沉的声音:“你什么话都不用说,如果有身为霍家人的自觉性,就依照我的话去做。”

一定要这样吗?为了那个不肯倒插门的男人而父女不和,值得么?

这些问题霍晶铃都无法得知答案。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心情依然糟糕。“咚咚咚”的急步下,结果一头扎进某个宽阔的怀里。

“你回来了?”说话声音充满惊喜,强大的力量把她的手臂迅速掳住。

高大的黑影笼罩着她,霍晶铃甩着手,不耐烦地命令:“放开!”

“回来为何不让我去接你?”那人似未听到她的话,改用双手拑住她的肩。

霍晶铃双臂一格,从他腋下钻过,回头瞅着他,小脸充满不驯:“干嘛要让你接,我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开车回来吗?”

“任性!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英俊的脸板起时不带任何情绪,然而嘴角却隐隐流露着少见的喜悦。分别三年,她的娇蛮没变,依然漂亮得让人窒息。

“哼,表哥,你不是我父亲,别用他那一套来教训我!”最受不了他自以为是的态度,还有那双像要把她吃掉的炽热眼睛。

“叫我费斯!”

“费斯,表——哥!”霍晶铃故意把称谓拉长,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恶作剧。

费斯不怒反笑,比她深沉的蓝色眼瞳内,有着如猎人盯着猎物般的光芒。终有一天,他定会让自己的名字从她那嫣红的嘴里欢愉地叫出来。“我先去找你父亲交待些事情,等一下再跟你谈。”

懒得理他!霍晶铃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餐厅内,已有两人就坐。

“我亲爱的小表妹,你终于回来了。”说话的叫路比,他是费斯那不成材的弟弟,在酒庄内当个可有可无的职位。这人生性风流,换女人比换衣服还要快,绝对没辜负那副好看的皮相。

给了他一记白眼,霍晶铃走到他斜对面坐下。身边是冷脸神何阮东,虽然也不待见他,但总比那讨人厌的路比来得顺眼。她倒了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

“哎哟,三年不见,你出落得更美丽动人了。大学生活愉快吗?有没有交男朋友?交了几个?”

霍晶铃皱着眉,直想把这个喋喋不休说着废话的人扔出窗外,真替他的嘴巴累。雪姨捧着早餐进来时,他仍在说,雪姨随后出去,他还继续滔滔不绝,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任由他自娱自乐。

“路比,你可以闭嘴了!”出现在门口的费斯冷喝一声,路比撇撇嘴角,终于合上口。

世界回复清静,霍晶铃揉揉耳朵,微松了口气。

费斯走到她对面坐下,也倒了杯咖啡。霍晶铃看看门外,不见父亲的踪影,于是问:“我爸呢?”

“他在房间吃。”费斯撕了块吐司,抹了牛油递给她。

霍晶铃别过脸,没接,径自拿了另一块。费斯满不在乎的耸肩,大概早就习惯了她这种作风,咪笑着把吐司扔进嘴里。

无聊!霍晶铃真不喜欢他那种坏坏的笑容。扭过头,无意中与何阮东的眼神交会。她冷脸一哼,就让你说我不识好歹,我可不介意!

可惜何阮东只掀掀眼皮,神色自若地吃完最后一口粥,站起身面向霍晶铃:“霍先生让你吃过早餐后跟我到外边跑一趟,顺便了解一些关于葡萄收成的情况。”

这么快?父亲决定要由他带着她做事?虽然对这个安排颇有微辞,但能真正接触到实质的工作,霍晶铃仍是勉强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何阮东说完后便先行离开。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做那些工作!”费斯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何阮东消失的方向,回头不着痕迹地把视线落在霍晶铃身上。

“对呀表妹,要不今天我带你去玩?”路比隔着桌倾过身来附和。

霍晶铃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脸容平静。中国有句话,叫女子无才便是德。大概他们的想法也是如此,况且……这些人安什么心她最清楚不过了。“我这次回来不是玩的!”

“不玩干嘛?”

“工作!”

“哈!你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路比哈哈大笑,活像她说的是天方夜谈。

“当然是接管酒庄!”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好吃懒做?霍晶铃把杯里的咖啡喝光,拿起餐巾优雅地擦嘴,心里想着该先去跟父亲打声招呼再出去。

“Sophia。”临出餐厅时,费斯叫她的英文名字。

霍晶铃回头。

“如果你真想熟悉酒庄的情况,我可以帮你。”费斯认真地看着她。

霍晶铃努努嘴,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需要!“酒庄是我家的,不需要由你这个外人来教。”她挺直腰,像只骄傲的孔雀,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

*****

房间门微掩,霍晶铃从门缝见到雪姨站在床边侍候着父亲吃早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父亲严肃,雪姨温柔,实在是天衣无缝的配搭。其实她不介意叫雪姨妈妈,这个陪伴她成长的女人,早就取代了母亲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不想打扰他们,霍晶铃悄悄地回了趟房间。十分钟后她出现在院子里,早在车上等的何阮东在看到她的装束时明眸一眯。

“你穿成这样出去?”

蓝色的削肩长裙衬托得她的身形修长,裙摆间的黄色花朵图腾在移动间随风而动。头上那顶粉色的帽子把她的脸部遮住,帽的边缘自成一种起伏曲线,侧边还别着朵大红花,看着分外抢眼。

这身装扮,去旅游还差不多。

“有什么问题?”她昂起头,利落地爬上副驾座。突然有点光闪了闪,何阮东垂首,原来是她脚上那双五寸中跟拖鞋别着的水钻花在阳光下的折射。

“希望等会你不要后悔。”他打着火,吉普车缓缓使出酒庄。

普罗旺斯的葡萄园并不集中,它们分散种植在橄榄园、熏衣草田和石灰岩土层中。一面是山,一面是海,八月正值熏衣草收割季节,天空蓝的通透明澈,阳光明媚,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果实于花丛与松林之间特别耀眼。

吉普车在坡地丘陵间穿梭,他们不时要下车察看,霍晶铃终于明白刚才为何他要说她的衣着。山间碎石多,穿高跟鞋走路不稳,长裙也不方便,她得小心翼翼才不至于踩到裙摆。

其实儿时她也曾跟父亲到葡萄园里去玩,不过当时并未了解太多。此时有关葡萄的品种和特性从他嘴里缓缓吐出,比学校老师说的还要详尽。加上他的声音醇厚温润,她听着听着,竟不知不觉有几分醉意。

上午很快过去,午间他们巧遇一个葡萄园主,对方惊讶于作为酒庄小主人的霍晶铃竟然在烈日下去视察,赞美之余更热情的作出邀请。于是,他们到那人家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并且被拉扯着聊个不完。

霍晶铃不善于跟这类人交流,他们的话题对她来说太陌生,因此大多数时候她只能沉默。比较诧异的是,看着内敛的他在那些朴素的人面前显得非常健谈,言谈间常伴着笑声。这跟她想的落差太大,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吃吃停停几小时,到离开已经下午四点多。

“每到八月份,葡萄园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那些人等秋收,整天无所适事,所以特别喜欢找人聊天。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到采摘葡萄时就顺利多了。”

似乎是为了解释为何要逗留那么久,他突然开口。

霍晶铃抿抿嘴,不知要如何接话。对于昨晚的事他只字不提,今天还若无其事的带她去看这看那。这人是真豁达还是假大方,她迷惑了。

狭小的空间内因俩人没有交谈而显得寂静,车子拐了个弯,霍晶铃突然记起刚才那个葡萄园主的话,她指了指前面:“你们刚才说的新品种葡萄,是不是在那个山坡上?”

“是。”

“我想去看看。”听说这种葡萄的产量少,生产出来的葡萄酒口感非常强烈,她好奇了。

“嗯。”他应了声,然后车头一转。

车子使至山脚停住。“那条路窄,车开不上去,得步行,你可以吗?”

“当然!”说完她率先下车。

俩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去,中途霍晶铃几欲要跌倒,何阮东还扶了她几把。

看完新品种,空气突然变得阴沉而凝滞。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远处蓝蓝的海面上传来一声闷雷。

“糟,要下雨了!”何阮东才说完,豆大的雨滴强而有力地落在头上。

“快走!”他吆喝着往前跑,霍晶铃根本来不及反应,跑了两步,脚下一拐,整个人扑在地上。

05
“啊!”她惊呼一声,成功让前面的人停住。

“你怎么了?”何阮东迅速截回,在看到趴在地上的她时忍不住轻声责骂:“早就说你的装束有问题!”

本想把手递过去让他帮忙拉起身,结果在听到后面那句话,她倏地收回手,自己一骨碌起来。岂料才用力,脚裸处便感到尖锐的疼痛,她倒抽了口气,身子顿时发软,再次狠狠跌倒。

“嗯!”这次发出的是重重的闷哼声。

何阮东一个箭步过去要拉她起来。

“不用你管!”霍晶铃挥手拍开。

何阮东瞪着她,有那么瞬间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不行!

雨越下越大,原本蔚蓝的天已乌云压顶,来不及细想,他蹲下身强行抱起她。

“放开我!”她挣扎抵抗,刺耳的尖叫声很快被随之而来的雷响淹没。

“闭嘴!”何阮东朝她大喝,眼前雨已经把视线模糊,山下的车只隐约看到一个点。风夹杂着雨来得更猛烈,要下山已经不可能。他果断地转身,朝后面的大山奔去。

被吼的霍晶铃阴郁着脸,一直强忍住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两个身影在大雨中奔驰,目标是前面的小山洞。随着眼前一暗,头顶上的雨终于被隔在外面。

何阮东把她放在凸起的石头上,借着微弱的自然光,打量着洞内的一切。

小洞穴其实称不上洞,就是有块巨大的岩石从半空凸了出来,农民在两边绑了帆布,就形成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天然屏障。这地方平时只用来工作累了休息,何阮东曾来过一次,并在这跟葡萄园主喝过酒,刚才情急之际突然就想起来。

外面雨势如瓢泼般倾盆而下,风暴来得太突然,伴着闪电雷鸣肆无忌惮地呼啸。小洞穴两边的帆布被吹得“呯呯”声大响,雨顺着洞顶岩石的凹凸处流下,到地上汇聚成一道道溪流。

看来一时三刻走不了,何阮东退回洞里在她身边坐下。小洞根本不大,深度才一米多,二个人挨着坐两边空余的位置已所剩无几。

安定下来,他才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虽然只短短相处了两天,但他似乎已能把这位小公主的脾性摸透。骄傲、任性,恐怕没别的了。

大概在气他刚才的责备,所以又不高兴了?他顺顺气,尽量放缓声调:“有哪里摔伤吗?”

霍晶铃赌气地别过脸,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小小的助理,拿霍家薪水的,凭什么骂她?不服气、不平衡,好像谁都可以随便发她脾气,她是酒庄的小主人,将来要继承酒庄的,会是他的老板好不好!

发现她紧揪着两手,脑内闪过刚才的一幕,他骤然搭上她的手。

“别碰我!”她反射性地往旁边弹开,因短暂的肌肤接触而心脏剧跳。结果身体撞在帆布上,连人带布滚到外面,雨强势地打下,吓得她连声尖叫。

他急匆匆把她捞回来,再迅速将帆布绑好。听到她仍在鬼叫,他眉头一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巴。“停!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