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匆爬起来去上班,对还躺在被子里的林彬说:“喂,我上班去了!钥匙带走了,你自己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快手快脚的收拾了两下,临出门前顺带将垃圾带出去了。站在站牌前等公车的时候,忽然觉得肚子饿。转念一想,还是不吃了,早饭和午饭一块吃得了。十分烦恼,怎么办,身上的钱还撑不到月底发工资,好歹得想个办法。看了眼手上提着的纸袋,想到宋令韦。
我拉着拖车将一箱一箱的货入库,先在电脑上扫描登记,然后叠在库房的架子上。插上蒸汽熨斗,费力的熨掉衬衫上的折痕。店长进来开保险箱拿钱。我趁机问:“店长,如果我卖出衣服,是不是也可以拿提成?”她一边数钱一边说:“照道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实际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因为我不是销售人员,工资上做不了账。我眨了眨眼笑嘻嘻的说:“店长,我如果卖出了大件,我们分成怎么样?”员工的工资都是店长做的账。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说:“如果我卖出了大件,我八你二怎么样?”她凭空分走别人的劳动果实,应该知足了吧。她不动声色的问:“木夕,你很缺钱?”我毫不避讳的点头,我缺钱缺的马上就要挨饿了。不是马上,而是此刻就在挨饿中。她没有回答,拿着钱出去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拿出宋令韦给我的名片,上面用粗体字简简单单的写着“北京市中宏集团总经理 宋令韦”,然后拨了他的电话。毫不例外是秘书公事公办的声音:“中宏,请问您哪位?”我说要找宋令韦。她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宋总正开会呢。有什么事需要转达的吗?”我迟疑了一下,说:“那能麻烦你告诉一声,就说林艾找行吗?”她一口答应下来。
我不知道那秘书会不会转达,反正被人敷衍的多了,已经不大在乎。没想到半小时后,宋令韦将电话打到店里来了。我手机早就停机了,是用店里的电话打给他的。他说找林艾,接电话的乐乐愣了一下,说没有这个人,打错了。我刚好在卖场查货,听到后连忙奔到前台,她已经挂了电话。心里简直痛心疾首!
郑重其事对乐乐说:“乐乐,我以前就叫林艾,后来跟我妈姓,就改名了。”她很好奇,问:“你为什么跟你妈姓?”我装作不愿提及的样子,她不好再问,却不断的打量我。我任由她凭空想像,以她的智商,顶多是什么父母离婚,然后跟着母亲,所以改名改姓之类的。没想到宋令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见是手机号码,扫了一遍记下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他在那边问:“你找我什么事?”我说:“你衬衫不还在我这里吗?你什么时候过来拿?”他停了停说:“你们几点关门?”我说十点半。他说:“那我十点过去拿。”他们公司就在这附近。我从袋子里拿出衬衫,问珠珠:“这衬衫掉扣子了,能换吗?”她看了眼说:“有没有标签?”我翻领子,标签不在,换不了。于是说:“楼上不是给修吗?”她说:“嗨,人家是要钱的!”我问:“不是公司出钱吗?”她啐了一声,说:“你又不是顾客,没收据没凭证的,公司会给你报销!”
我觉得自己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只得跑到楼上裁边的地方,问人家借来针线,选了线,一针一针缝好。然后用熨斗狠狠的熨平整了,又找来叠衣板,掐着边叠的跟没拆封的一样,再用装衬衫的透明袋子包装好。我拿给珠珠看:“珠珠,你觉得像新的吗?”她白了我一眼:“这不就新的吗?”我乐。
挨到十点,大家都下班了,只有我和乐乐守着。宋令韦果然过来了。我把衬衫交给他,说:“你还要试试吗?”他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说:“不是试过了吗?”眼睛里笑谑的意思。我装作不知道,趁机问:“宋令韦,我们今天新来了几款衣服。你昨天不是来买衣服的吗?”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声。我三两下拆开手里的衬衫,拿过一件最新款的商务型风衣,说:“这样配着还挺好看的。”
他看一眼,“恩”了下,说:“那行,就这件吧。”我没料到他这么爽快,倒怔了下,随即说:“你这就要了?”他点头,又随手翻其他的衣服。我兴奋的心口乱撞。急忙跟在他后头,问:“这个号你能穿吧?”他说行。我立即又拿起一套纯手工西装,说:“你办公要西服吧,这套觉得怎么样?”他也不看价格,上下看了一眼,说:“这个不错。”便伸手去拿。我连忙说:“没事,没事,我拿着。”带他到休闲区,问:“冬天的大衣要不要?这个是羊毛的,倒很好。”他也点头。我一不做二不休,又问他要不要裤子,毛巾,领带。他想了下说:“反正都要,一起买了吧。”我想我脸涨的通红,有些兴奋过度了,巴巴的又问:“那衬衫还要不要再来两件?反正男人永远不嫌衬衫多。”
他忽然笑起来,说:“既然这么说,我就再要两件好了。”从架子上一口气拿了五件。只看型号,不看式样。结帐的时候我偷偷的跟到收银台,已经过了六位数,我想他是疯了。管他呢,反正他花的起,我有什么于心不安的。
大包小包的装好,堆在地上铺了一排。都说女人购物恐怖,看来男人也差不到哪里去。乐乐也有些兴奋,连忙说:“木夕,你帮这位先生提着吧。”我答应一声,进去拿包,说:“那我就直接下班了,你善后。”
宋令韦也真没有跟我客气,将六七个纸袋推给我,他自己手上也是大包小包。我心情极好的跟在他后头,哼着小调近乎谄媚的问:“你提的过来吗?要不要再给我两个?”他瞥了我一眼:“这正是我要问的话。”我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不就拿了五千块钱提成吗,顶两月工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这辈子又不是没见过钱。
将袋子一股脑儿塞到后车箱,我搓了搓手还来不及说话。他极自然的说:“走吧。”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去。坐他的名车总比挤公车舒服,反正顺路。可是他却没有顺路开过去,而是在饭馆前停了车。我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了来吃饭?”他点头:“我晚饭没吃。”我仔细看了他一眼,才察觉到他眼中的疲惫和倦意。一个中宏集团的大老板饿肚子?中宏集团总裁是挂名的,真正当家作主的还是他。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他真有这么忙吗?忙到三餐不济,跟我一样?
我甩甩头,不再多想,反正来了就吃,不吃白不吃。他带我开包厢,我说:“用的着吗?在下面吃完就走,岂不方便?”他径直要了最好的包间,最好的服务,最好的饭菜。饭店的经理亲自招待,服务员恭敬的进进出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坐在那里安然处之,仿佛生来就该这样被人伺候的。我看着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心想大半夜的这么个吃法,会不会消化不良?随即做了决定,消化不良还是要吃。不用他招呼,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顿了顿,开始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他被我的吃相吓住了,问?:“你一天没有吃饭?”我想了下,说:“算是吧。”这么一比,我平常吃的那哪叫饭呀。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稍稍收敛些,问:“你不说晚饭没吃么?怎么不吃?”他一直坐在旁边抽烟,烟雾将他整个人笼罩的有些模糊,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时候掐灭了扔在烟灰缸里,说:“看着又不想吃了。”我知道,我以前也这样。越好的东西越提不起兴致。
笑了笑,说:“吃着吃着就想吃了,不信你试试。”舀了半碗汤给他,说:“喝完就有胃口了,这个挺开胃的。”他随便喝了两口,倒也吃了几筷子菜。我夹块鸭给他,笑说:“这个鸭子瘦瘦的,不油,吃着很不错。”见他没有动筷,又说:“味道也正好,不老不嫩,而且没有骨头。”他忽然笑了,说:“林艾,你真是不一样了。我不能想像以前的你会做这种事。”
我笑说:“以前的我小呢,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前的他也小,都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其实我们的关系很简单,只不过高中的时候谈了一场没有谈成的恋爱。那时候哪知道什么是恋爱,原本就没有什么刻骨铭心,没说什么就散了。隔了这么多年,当初仅有的一点点悸动早就消失不见了。再次重逢,并没有异样,只不过是他乡的旧友,吃个饭聊下天,帮个小忙什么的。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擦嘴巴,问:“吃完了?”我点头,随同他一起下楼。他送我回去,还要将车开进巷子,我阻止他:“等会儿没地方掉头。”他打开车门要送我进去。我忙说:“不用了,不用了,熟门熟路的还要你送。”他没再坚持,倚在车门上。我走了两步,回头笑说:“你下次买衣服还来找我吧,我给你打折。”他也笑了,看的出是真心在笑,不是敷衍客套礼貌的笑。我玩的小心思他一定也知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我走进黑暗里,忽然听到他在后面问:“林艾,林家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顿住了,说:“是呀,不过都过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爸呢?”我诧异,说:“你不知道?”他反过来问我:“知道什么?”我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字字重若千斤。
他慢慢的说:“那个时候你突然转学了。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想,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家就出事了?”见我没回答,他继续说下去:“你转学后没多久,我爸升迁了,我就到北京来了。”我点头,怪不得当年闹的那么大的事,他毫不知情。我慢慢说:“那个时候还没出事,其实当年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家里人认为我小,都瞒着我。”为了缓和气氛,我转过话题:“你后来都还好吧。”
他点头,说:“还好。不过我刚见到你躲在试衣间睡觉,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本来我很有些担心,可是现在看来,你很好。”他也没有说我到底哪方面好,我也不问,只笑笑,说:“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现在穷虽穷点,也有穷的快活。端看自己怎么想了。”他轻轻的点头。
他又问:“那你爸还好吧?”怨不得他一直问到我爸,当年我爸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在城里,人人都知道林德民。我平静的说:“枪毙了。”我看见他僵住了。在他说对不起之前,快速的离开了。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连我爸自己也说他这一生坏事做尽,就是枪毙也不过分。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最疼最疼我。

第 3 章

其实我本来还有个大姐,但是养到十来岁的时候夭折了。后来才有了我哥和我,算的上老年得子,而我又是最后一个小孩。我爸在家是典型的专制主义,没有人敢反抗他的话。生气的时候,就连我哥也往死里打,揍的皮开肉绽,我哥哭都不敢哭。发怒的时候砸电视机,砸冰箱,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我妈也任由他砸,说反正是他赚的,管他怎么砸。就那么一直砸过来。但是自从我出生后,只要我一哭,他立即消火,拍着我的背不断的哄我。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哭着说:“爸爸,我怕!”后来他不再砸电视机了。我妈说我受尽了我爸的宠爱。
小时侯我爸也跟我说一说他年轻时候的事,说他坐过牢,挨过刀子,我妈就陪着他一路闯过来。那个时候我爸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有些发福,不过还是很好看,长的跟做广告的人差不多。我妈平时就是脂粉不施,也跟一贵族一样。他出狱后,就靠假烟假酒起家,又赶上好时机,所以林家才发的那么快,称的上一夜暴富。我现在想当时肯定也有偷税漏税之类的,所以后来倒了,才被人纠住不放。我小时侯还到处搬家,租别人的屋子住,最高记录一年搬过八次。不过我没记忆,这些都是我妈为了教育我,特意告诉我的,说要忆苦思甜,局安思危。等我上学了,开始记事了,家里已经有保姆和司机了。
不过我小时候一直笨笨的,我妈一直纳闷,全家都那么聪明,怎么偏偏就生了个傻女儿呢。我跟我哥吵架的时候,我哥翻出我小时侯的事骂我,是人就跟着走,傻不啦叽的!那个时候我妈还商量着要不要到乡下领养个儿子,等他们二老归天后,就由他来照顾我一辈子,说的有来有去的。这事是一个大笑话,我们亲戚都知道,长大后,还有人拿这个事取笑我,我差点一头撞死。幸亏只是口头上说说,不然人家跟着林家倒一辈子霉。
中考的时候,我凭实力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别人一直以为是我家花钱走后门进的,大家都知道我家有钱。通知书寄到我家的时候,就连我妈都不相信,左看右看,确定不是假的,才连连说我走狗屎运。还特意跑去问我爸有没有打通关系,我爸大手一挥,得意洋洋的说我林德民的女儿就是聪明。后来我妈才不再说我傻了。其实,我只不过开窍开的晚,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大器晚成!
我爸还在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钱的好处,也不会花钱。兜里整天揣着一大叠的百元大钞,我只当是废纸。我小时候买东西从来不知道要找钱的,也怪不得别人说我傻。我上初中后才认全了人民币。只是当时也不需要知道罢了,衣食住行,一切自然有人打点。幸亏这样笨,一直懵懵懂懂,糊里糊涂,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后来林家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倒了,经济上我也不大在意。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吧。可是人却是从此变了,怎么能不变呢。
不像我哥,他一直是太子爷。我爸在的时候,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爸骂他没出息,却不大管他。说反正整个林家将来也是他的,管他怎么败,败了就知道教训了。哪知道,还没等到将来,林家就败了。我哥那时候没有参加高考,反而跑去缅甸赌博,输了一千多万,我爸也睁只眼闭只眼。这些事,我爸看的很通透。他就是死,也没有狼狈过。一夕之间,林家乍逢大变,我哥心里一定分外难受。林家突然败了,最苦的是他。世上的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一下子从云端掉下来,顷刻间受尽众人的白眼,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怎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说来说去还是钱。所以我一直不赞同他用的方法。我一直都不执著于钱,反正以前也没有什么概念。
这些只不过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回忆,可是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爬起来,扭开床头的台灯,找到安眠药,也不用水,就着唾沫咽下去了,随后在药物的帮助下迷迷糊糊的睡去。我应该好好的休息,明天还要上班。陈年往事,不想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头有些晕晕的去上班。第一个到,开了专柜的玻璃门,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收银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根领带。已经撕了标码,才想起来是宋令韦买的,昨天晚上东西太多,又急着走,这种小件一时不察,可能就落在这儿了。李欣一推门,进来就问我:“木夕,听说你昨天晚上卖了一大单,顶我们一月工资了。”露出既羡慕又嫉妒的表情。我忙说:“哪呢哪呢,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甚为惋惜的说:“早知道就晚点下班了。”按规矩,这提成本来该是她的,突然飞了,也难怪她心有不平。我笑笑,转开话题:“昨天晚上那顾客落下了一条领带。”然后递给她看。
她说:“那怎么办?他会记得过来拿吗?”我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他留下电话号码了。”她走到试衣间换工作服,声音远远的传过来:“那你记得打个电话通知他来拿。”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只不过想转开话题罢了。现在还早呢,等晚点再打。然后忙着查货,补货,入货,配货。我擦了把汗走出来,李欣将一大堆的衣服往我手里塞,热情的笑说:“木夕,帮个忙行吗?”那笑极其刺眼,我愣住了,还来不及接住,她已经放手了。几件毛衣掉在地上,她也不理会,不知道帮个手,转头就走。我抱紧衣服,艰难的弯下腰,斜侧着身体,等左支右绌将衣服全部拣起来的时候,早就出了一身的汗。
这本来是她的事却推给我,也不真心诚意的请人帮忙。叹了口气,虽然不满,还是一件一件挂起来,按号排好。反正新人到哪都被欺负,喝口水就没事了。我跑到库房喝水,她倒好,叠着腿坐在那里打电话,说的咯咯直笑。我提醒她:“李欣,外面模特身上的衣服该换了。”她白我一眼,气冲冲的说:“你没看见我打电话吗?等会说不行吗?”我压下火气,水也没喝就走出来。带上门的时候听到她对着手机说:“没事,就一缺心眼的。”我气急,这不摆明着惹我吗!恨不得冲进去甩她一耳光,竟敢骂我缺心眼儿!
不跟她这种人计较,拿了大库的钥匙和拖车,干脆去大库出货,离她这条疯狗远点。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客人了,模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管它呢,又不关我的事。我跑到里面去熨风衣,没过多久,珠珠背着包进来,她今天晚班。脱下外套冲我说:“李欣今天怎么了?店长正在教训她呢。说她客人都上来了,模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好。”我忙撇清:“不知道哎,我一直在熨衣服。”活该!
更让我气愤的是,她气急败坏的冲进来责骂我:“木夕,我忙着,你就不知道替模特换换衣服!”我觉得没有比这个更荒谬的事了,这关我什么事!体谅她吃了一肚子的火,好声好气的说:“我到大库出货去了。”她犹忿忿不平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拿提成就会拿了,事就不做!”原来还是为了钱。按照我以前的脾气,她绝对少不了一顿好打。不过我安稳的坐在那里,照旧熨我的衣服。
店长进来查货,她连忙噤声,装作喝了口水,然后快速出去了。店长笑说:“木夕,你好本事呀,昨天卖了那么大一单,咱们这个月的任务不用担心完不成了。”我笑:“嗨,运气好。店长,还是那么说,我八你二,不过我现在急需用钱,你能先将提成给我吗?”她摇头:“不行,公司里没有这个规定。”我咬牙,停了停说:“店长,你如果现在就给我现金,那我七你三好了。”她看了我一下,随即说:“我明天再给你吧。先给你垫着,今天身上没那么多。”我点头,说:“谢谢店长!我会努力工作的!”还谢她?吃人不吐骨头!
下午两点的时候,就下班了,难得有半天的假。我换好衣服出来,随便打声招呼就走了,今天真是有够晦气的。打开包拿钱的时候,看见包装好的领带,才想起还没给宋令韦打电话呢。我一边对着操着浓重四川话的服务员要了碗担担面,一边掏出手机才反应过来手机早就停机了。
想了想,跑到外面的报刊亭问:“老板,移动充值卡一张。”他问要一百还是五十的。
我咬着嘴唇问:“还有没有三十的?”他翻了下说有。我舒口气,递出张五十的。我身上就只剩这么些钱了,等一下还要付饭钱。我接过找的零钱叫起来:“这三十的充值卡卖多少?”老板说:“三十二。”我气的不行,连声说太黑了太黑了。那老板说:“姑娘,外面都这个价。您嫌贵,那就买五十的,五十的就五十,一百的卖九十九。”我撑着腰追问:“以前不都卖三十一吗?”他“嗨”一声,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这年头,什么都涨价,就人不涨价!”
充了钱,手机总算正常运作了。移动公司就这么势力,没钱理都不理你!我抱在手里亲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努力想昨天见到的一串号码。我边吃面边拨了一个号码,希望没记错。幸好接通了,听到对方“喂”了一声。我小心翼翼的问:“宋令韦吗?”他问:“您哪位?”我心里得意了一下,记性就是好呀。赶紧坐正身体说:“我是林艾。是这么回事,你有条领带落在我们店里了,你还过不过来拿。”他说:“不要了。”我说行,立即挂了电话。切,不要我拿到网上去卖掉,好歹换的来一顿饭钱。
一碗面还没有吃完,他电话又打过来:“你现在在哪?”我说在成都小吃吃饭。他说:“那领带你给我送到公司来吧,我急着换。”我匆匆喝了两大口汤,连最讨厌的香菜也吃进去了。循着地址找上门去,自动玻璃门还打了我一下,胳膊有些疼。乘了电梯上去,玻璃门关的死紧死紧,旁边有密码锁,我瞪着里面的人,有些郁闷。现在怎么办,我又不知道密码,进都进不了。总不能扯着嗓子在办公楼里叫,人家当我是疯子。
正愁眉苦脸,有人出来,我见机一闪身就进去了。走到前台,那小姐叫住我,问:“小姐,您有什么事?”我说找宋令韦。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问我有没有预约。我极度不耐烦,又不是觐见皇帝,还得受她查问!没好气的说:“宋令韦让我来的。”她立即换了笑脸,说:“哦,是宋总让你来的呀。宋总办公室不在这层,在25层。”中宏够有钱的呀,办公大楼居然占了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