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蓝的头在李梨怀里拱了拱,李梨轻声说,蓝,睡吧,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放松些,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的。

张蓝若有所思地问,李梨,你还记得那个双头神婴吗?

李梨反问,什么双头神婴?

张蓝叹了口气,难道你忘了?我们第一次来泰国,在曼谷的时候,去小佛寺看到的那个双头神婴?

李梨记起来了。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双头神婴,他不明白为什么张蓝会突然说起他来。李梨想起了那次去小佛寺的情景。小佛寺距离曼谷市中心约一小时车程,是在偏僻的郊区。小佛寺虽然说名字里有个小字,可它高耸的外观让人感觉到庄严肃穆。穿越过宽广的中庭后,就看到一间低矮小屋;一群黑猫在小屋外面看着来人,它们的眼睛里透着诡谲和神秘。走进小屋,就看到了供奉在这里的双头神婴。这个双头神婴其实就是个连体的死婴,被泡在玻璃箱的药水里。李梨看到他,心里就抽紧了,他不敢正视他,双头神婴让他不寒而栗。他十分担心这个双头神婴会突然朝他睁开四只眼睛!据说,多数死去的婴儿,一般会被安放到寺院里安葬,很少会将婴儿的尸体浸制,存在玻璃箱内给人供奉。除非,有婴儿灵体怨魂不散,对家人或高僧托梦,这就代表这个婴灵很有灵性,寺院才会考虑供养,使其永远拥有不灭之身。然而,约十几年前,这对还未分裂完全的连体男婴,在未出世时就胎死腹中,当时他们的父母与医生,在得知腹内死去的婴儿,原来是一个身两个头时,确实令他们大吃一惊;在医生动手术将这具双头婴从母体中拿出来后,其父母在一年内相继死去。因此,有人认为双头婴是恶灵化身,所以就将其尸体送往佛寺,准备安放。不久后,闻风而来的信众,皆带来各种玩具、童衣,以及各类零食来奉祀;小屋内还备有中、泰、马来文的诗签,以便让信众求神卜卦。泰国的阴神很多,双头神婴就是其中之一,虽传说灵验无比,但还是尽量不要乱求愿,因为求了就一定要去还愿,否则会招来横祸。有人曾经因为希望生子而去求拜双头神婴,之后就生了儿子。这件事传开之后,前来拜双头神婴的人就愈来愈多。李梨记得,当时他匆匆地走出了这间小屋,他来到门口,发现张蓝还没有出来,他看到,小屋门口的那些黑猫还是用诡谲神秘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李梨从那以后就到那里都很少进寺庙什么的,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特别是对那些未知的神秘的东西。

李梨搂紧了张蓝,睡吧,亲爱的,不要想太多了,双头神婴和我们没有关系,忘记他吧。

张蓝不说话了。她心里想,难道真没有关系了吗?她想起了在双头神婴面前许的那个愿,那是在李梨走出小屋后许的愿,然后想到了蜘蛛和那个白种人的孩子孩子,她的心一阵阵地发凉,难道,难道…她此时十分后悔当初在双头神婴面前许了那个愿,她不清楚在未来的几天里,会有什么怪异的事情发生。她抱紧了李梨,尽管如此,她的身体还是一阵一阵地发冷。

李梨和张蓝吃完早饭就在喜来登饭店的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他们就等待来接他们去P岛上船的车。李梨发现张蓝的眼泡有些浮肿,他知道她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李梨在等待的过程中和张蓝说着让她开心的话,尽量地让张蓝从昨天晚上的梦中摆脱出来。李梨想,其实很多事情就是魔由心生,不去想它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是他不知道张蓝心中的魔是什么,就想张蓝无法了解他心中的魔一样。泰国人约好的时间十分的准确,接他们的车按约而来。他们上了车,车子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港口。

港口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大船和小船。接他们的司机帮他们提着行李,把他们带到了一艘长尾船上,这是这里很普遍的一种木船,船头长长地伸出一截木头,看上去像大公鸡的尾巴。船的尾部是发动机和浆,掌握方向全靠那根铁浆。船的中间是有蓬的船舱,可以坐十来个人。

李梨看到自己要乘坐的船是一艘新船,船头伸出去的部分绑着许多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绸布,那些绸布条在海风中飘扬。新船就像是一个打扮得十分妩媚的新嫁娘,这让李梨和张蓝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层笑意,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上了船。

船工是一个皮肤很黑的当地小伙子,他是特地从P岛开船到港口来接李梨夫妇的。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张嘴时露出一口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他好像不太爱说话。但是他还是告诉李梨夫妇,他的名字叫郎塞。

长尾船从港口开出后,就往P岛破浪而去,今天的风浪不大,风和日丽。李梨和张蓝并排坐在船舱里,他们看着海上的美景,心情舒展开来,他们的手碰到一起,然后紧紧地拉在一起,一股电流穿过他们各自的身体。李梨突然产生了亲吻张蓝的冲动,因为有郎塞面对着他们,李梨把这个冲动压抑住了。这片海域素有海上桂林之称,那一个个小岛就像一座座桂林的山,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如此的美景使他们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变得短暂。

┌5┐
394
└6┘

 

 


第二章



P岛是大海中的一个孤岛,面积不大,三面都是山,临海部分都是悬崖峭壁,那些悬崖峭壁上斑斑驳驳,犹如一幅幅巨大的壁画,你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象那些天然的壁画的内容。还有一面就是P岛唯一的宾馆月亮度假宾馆的所在地,也就是那一片海滩。长尾船要绕过这三面的悬崖峭壁,才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船快到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下来,乌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顿时,天上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海面上也起了风浪,长尾船在海浪中剧烈地颠簸着前进。整个世界黑沉下来,大雨和海浪让李梨和张蓝发抖,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但是那个牙齿雪白的船工郎塞十分的镇静,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掌着舵。

张蓝抱着李梨,她说,这船不会翻掉吧?

李梨感觉到了张蓝的恐惧,因为雨声风浪声,他没有听清楚张蓝的话。

李梨紧紧地抱着张蓝,他心里也在发抖,他也担心会在此时葬身大海,但他还是大声地对着张蓝的耳朵说,不要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张蓝没有说话了。她的心在海浪里沉浮着,她突然想,如果这条漂亮的长尾船带着他们葬身大海,她会不会觉得很幸福?这个怪异的问题出现后,她又想起了那个在普吉镇和海边大排档看到的美丽女人,那女人此时在哪里?还有那个白人的男孩子,此时又在哪里?他为什么要在梦中对自己说,不要靠近她,她又是谁?

约莫过了十多分种,雨停了,他们看到了P岛的海滩,天渐渐明亮起来,不一会就出现了阳光。阳光是亲人的脸,张蓝看到阳光,脸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李梨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他们看到阳光下柔软洁白的沙滩时,他们的眼睛里出现了鲜活的色泽。这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渡假酒店,一个一个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分散在椰林里。在普吉镇,他们听天堂旅行社的那个青年女子说过,这个小岛上只有一个海湾,也只有一个酒店,酒店里只有80个客房,也就是说,只有80间小木屋。

船搁浅在沙滩的浅水上,船工郎塞放好锚后就先下了船,他把他们的行李提上了岸。李梨和张蓝也下了船,他们看到沙滩上有些人穿着泳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那场阵雨好像和他们无关,暴雨带来的狂风大浪也好像和他们无关。

李梨来到酒店的大堂,有两个脸带微笑穿着泰族民族服装的年轻女子朝他们迎过来,她们走到李梨和张蓝面前,双手合十放在额头的部位,稍稍低了低头说,萨瓦迪(您好)!她们把两个准备好的花环挂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还端上两杯果汁让他们喝,然后把他们领到前台去办理入住手续。李梨没有想到P岛给他们这么好的礼遇。张蓝在办入住手续时,李梨走到外面,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酒店虽然不大,但是以酒店大堂为中心的公共场所,设施十分齐全。大堂的左侧是餐厅,餐厅过去就是月亮形的游泳池;大堂的右侧是租潜水和钓具和租船出海的地方和一个卖小商品的小超市;大堂的前面是一个酒吧;大堂的后面是运动场所和休息室。

游泳池旁边一个遮阳伞下的躺椅上半躺着一个女人,她是个白种的女人。她穿着比基尼,戴着墨镜,她的胸部不是很丰满,但她的腰细而柔软,臀部却丰满浑圆,而且两腿修长而且均匀。她看到了李梨。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时,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白种青年男子拿着两瓶啤酒来到了女人旁边。他把一瓶啤酒递给女人说,亲爱的,你在看什么呢?

女人接过了啤酒,喝了一口,冷冷地看着他说,我现在在看一只猪!

白种男子冷笑了一声说,珍妮,你不要太过份了!

说完,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啤酒的沫沫留在了他短而粗的胡茬上。他喝完那口啤酒,就转身而去。

珍妮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声,弗兰克,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李梨看到了他们。他想那白种女人是不是他在喜来登看见的那个女人?很快地,他确定了不是,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珍妮的女人的胸上,他在喜来登看见的是个丰乳的白种女人,想到那白种女人呼之欲出的大乳,李梨吞了口口水,他的心中有些许遗憾。

张蓝在大堂的办好入住手续后,他们就被大堂的副理,领到了靠海边的一个小木屋里。

穿着酒店制服的大堂副理叫差诺,他四十来岁的样子,他给他们开了房间,并且友好地用英语和他们介绍了房间的一些情况,差诺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微笑像是粘在了他的脸上。他长得秀气,说话时还会扭扭身体,让让感觉到他身上有女人的气息。他介绍完后就很有礼貌地离开了。张蓝在他离开时,给了他一张20元钱的泰铢纸币,张蓝知道,在泰国,给小费是不能给硬币的,只能给纸币,否则就不要给,因为不给小费也是没有关系的。

差诺走后,张蓝拿起了洁白床单上放着的一朵杨兰花,说,这里的条件不错呀,好像不会比喜来登差。

李梨点了点头说,还好,还好!

唯一让李梨遗憾的是,这里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整个岛上只有一台电视,就放在休息室里。差诺和他们说过,如果他们想看电视或者碟片,可以到休息室去。

李梨笑笑,他走进盥洗室,然后出来说,真的不错,看来陈博和天堂旅行社的人真是没有骗我们。

张蓝也笑了笑,她一屁股坐在床上说,看来还是我们中国人喜欢骗人,李梨,你说是不是,人家做生意讲信用呀,不像我们中国,到处都是坑蒙拐骗的人。

李梨的脸红了,他摆了摆手说,蓝,不要说这个事情了,我们来讨论一下这几天怎么玩吧,好吗?

张蓝点了点头,好吧,不说和你们行业有关的事情了,我们不是在喜来登就商量好了吗,就按那商量好的办吧,首先,明天我们去浮潜。李梨,我们说好的,这次出来玩,是最后一次,谁也不要让谁不快乐。行吗?

李梨的脸上的红褪掉了,他说,好吧!我也是这样想的,放心,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张蓝怪异地笑了笑,我希望如此,可是某人看到了漂亮的女人还是连腿都迈不动了呀!

李梨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张蓝说,当然,每当我看到你这个漂亮女人,我就想——

说着,李梨上前,他蹲在张蓝的面前,抱着张蓝的头,要亲她。张蓝躲开了。

李梨说,你躲什么呢,不是说好了的吗,要像新婚夫妻渡蜜月一样的。

张蓝叹了口气说,坐了几个小时的船,累了,我们都睡一会好吗,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然后好好玩,不知道这岛上晚上有什么好去处的?

李梨没有睡觉,他不知道为什么张蓝到泰国后就这么的噬睡,她的体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李梨在张蓝睡着之后就来到了门口的小阳台上坐在靠椅上抽烟。他看着碧蓝的海水,想象着一条鱼在海水中翔游的姿势。那该是一条什么样的鱼呢?有的时候,李梨也会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他觉得做一条鱼或者会比做一个人要幸福得多,可是幸福是什么?他找不到答案。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烟,他眼前的天空光怪陆离起来。

李梨,醒醒!张蓝在傍晚时分醒来,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舒服,没有做什么乌七八糟的梦,她恢复了旺盛的精力,似乎也把昨天晚上的恶梦忘记了。她走出门,看到躺在阳台躺椅上睡着了的李梨,李梨沉睡的时候就是一个孩子,无邪而又无辜的孩子。李梨的睡态勾起了她内心的母性。她说话的声音充满了一种亲情。张蓝还甚至想俯下身,轻轻地亲吻他一下。

李梨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张妩媚的脸,有很长时间,他没有发现这张脸的妩媚了。妩媚的脸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让他心动。他轻轻地揉了揉眼睛,说,是你吗,蓝?

是我,亲爱的!张蓝说着,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她把李梨拉了起来。

李梨说,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张蓝笑笑,我怎么知道呢?对了,亲爱的,你发现没有,这里的空气中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李梨点了点头,他抽了一下鼻子说,是的,我闻到了。

张蓝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要一辈子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呀!

李梨心想,你要是在这里住两个月说不定就腻了,不要说一辈子了,这玩意就像吃东西一样,天天让你吃一样东西,就是吃什么也吃腻了。但是他还是笑着说,是呀,要是我们俩一辈子都像现在多好?

张蓝注视着他,若有所思。

李梨的眼睛里飘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他说,蓝,我们出去走走吧。

张蓝说,恩,这样吧,我们先出去走走,然后去吃饭,吃完饭再去找个地方玩点什么,好吗?

李梨满脸笑容地说,好的。

他们锁上了房门,走下了阳台的台阶,走向了海滩。

李梨拉着张蓝的手,他觉得张蓝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的脸色不像昨天晚上那样苍白了,但是李梨还是担心张蓝会不会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而生病。他边走边关切地问张蓝,蓝,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你的手好凉!

张蓝莞尔一笑,傻瓜,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呀,天热的情况下,我的手是凉的,天冷时我的手是热的。你看,你看——

李梨顺着张蓝手指的地方望去,他看到一条飞鱼在海面上快速地掠过。

张蓝突然孩子气地说,我要是变成一条飞鱼应该多好。

李梨说,你要是变成一条飞鱼,我就变成海水。

张蓝说,美得你,我要是变飞鱼了,你还是个人,你就看着吧,哈哈,看得到摸不着。

李梨笑了,因为张蓝此刻表现出来的天真和可爱。她的天真可爱和她愤怒时的那一面,李梨还是希望更多的看到她天真可爱的这一面,可是,成熟的张蓝表现出天真可爱这一面的时候是多么的少见。李梨的脑海突然闪过张蓝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张蓝感觉到了他的颤抖,她急忙问他,你怎么啦?

李梨笑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张蓝的眉头也皱了皱,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内心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出来旅游就可以解决的,他们都是在表演,是的,表演!当然,某些时候,表演也可能是真实的。

他们继续在海滩上漫步,张蓝把沙滩鞋脱了下来,光着脚在细腻的沙滩上走着,细腻发沙子和她脚底摩擦时产生的微痒刺激着她的大脑,感觉特别的美妙,特别的舒服。海在退潮,海的声音层层叠叠,无休无止,海是一个巨大的音箱,它永远地放着一首漫长而又宏大的交响乐。张蓝想着想着,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回了一下头,那一回头让她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的头没有回过来,她呆在那里。

李梨也回过了头。

李梨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们看到的是静悄悄的海滩,天虽然黑了,但是海滩上还可以看到什么。此时,游客都离开了海滩,到公共场所或者房间里去享受夜生活了。李梨摇了摇呆立的张蓝,他不知道张蓝看到了什么。

蓝,你看到什么了?

张蓝好大一阵才清醒过来,她刚才像是中了邪一样。她喃喃地说,怎么会呢,怎么会看到她呢?

她是谁?李梨又往那一片海滩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

张蓝说,难道你没有看到?

李梨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说完,张蓝就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张蓝跑得很快,李梨追不上她。张蓝跑过去,追了一会什么,然后又跑回来了。她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梨说,她真的不见了。

李梨气喘兮兮地问,蓝,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快告诉我呀,急死我了。李梨边说边抽动着鼻子。李梨在紧张或者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他就会抽动着鼻子。

张蓝狐疑地看着李梨,李梨的脸在暮色中变得模糊。她心想,也许他真的没有看到,可我分明看到了一个女人,就是在普吉镇和喜来登海边大排档看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她今天也是穿着红色的T恤,她为什么会出现在P岛呢,难道她在跟踪我?如果这样,她为什么要跟踪我呢?

李梨又问,蓝,你究竟看到什么了呢?快告诉我!

张蓝心想,应该不应该告诉李梨呢?想了一会,她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既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她知道李梨固执起来是十分可怕的。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和李梨发生什么争吵,那样会影响他们的情绪。

张蓝说,没什么,没什么,我看花眼了。

说到这里,张蓝又想到了那只大蜘蛛,她的皮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痒痒的,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那只大蜘蛛趴在那女人的脸上。这个想法让张蓝不寒而栗,她拉起满脸疑惑的李梨,匆匆离开了海滩,朝月亮酒店的公共场所走去。李梨边走还边回头看着,希望能够发现什么东西。

他们走后,寂寞的海滩上突然出现了一头小象,一个孩子骑在小象的背上,他看着李梨和张蓝的背影,突然哭了起来。没有人听到孩子的哭声,在夜晚的海滩上也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星星般闪耀着泪光的眼睛。

那个叫珍妮的白种女人有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她的眼睛大而幽蓝,这双眼睛里藏着一个巨大的心灵世界,让人着迷。晚上珍妮身上裹着一袭蓝色的纱笼出现在月亮酒店的餐厅时,许多眼睛就自然地朝她的身体黏了上去。那些眼睛有些肆无忌惮,仿佛她身边的男友弗兰克根本就不存在。李梨的目光也落在了珍妮的脸上,他发现了她迷人的眼睛,他的神色有些变化。李梨吞下了一口口水。

坐在李梨对面的张蓝在低着头吃着东西,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穿红色T恤的女人,李梨神色的变化她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进入餐厅的时候,张蓝环顾了四周和餐厅里就餐的人,她没有发现那个穿红色T恤的女人,她希望看到她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餐厅里吃的是自助餐,今天刚刚好吃的是泰国菜,这里的餐厅每天晚上都换着不同的菜给客人享用。张蓝喜欢吃泰国菜,在上海时,她就经常和同事去泰国菜的餐厅里吃饭,喜欢咖喱的味道,她最喜欢吃的就是泰国咖喱鸡和用咖喱做的各种海鲜。这个餐厅做的泰国菜十分的地道,可是张蓝好像没有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她的心思全在那个穿红色T恤的女人身上了。

李梨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他心里窃喜着,因为那个漂亮的有着迷人蓝眼睛的白种女人珍妮就坐在离他很近的一张桌子上,而且面对着他。李梨看珍妮去拿食物时,他也站起来,过去拿食物,其实这时,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靠近珍妮的时候,他闻到了珍妮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他想,如果珍妮没有用香水,她身上的体味是什么样的呢?想到这里,他的鼻子又抽动了几下。他装模作样地拿了些水果,就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张蓝看着他,此时,她已经吃完了。张蓝的眼神里有种捉摸不透的东西。

张蓝笑了笑说,李梨,你是不是希望经常来这些地方?

李梨心里吹过一缕寒风,他觉得张蓝好像发现了他内心的什么秘密。他反问张蓝,你什么意思?

张蓝笑出了声,看把你急的,我没有什么意思,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对不对?

李梨不出声了,他把一块火龙果塞进嘴巴里,这里的火龙果真甜,可是他心里有了些苦涩。他觉得自己不能和张蓝在餐厅里呆下去了。如果再呆下去,或者会出什么问题。

李梨提议道,蓝,吃好了,我们买单走吧?

张蓝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时,张蓝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路过珍妮旁边时,珍妮突然仰起脸,朝他风情万种地笑了一下,李梨的反应十分敏捷,他也朝珍妮微笑了一下。他们走出餐厅,一阵风吹过来,风中夹带着香甜的味道。

李梨说,蓝,我们现在干什么去呢?

张蓝说,你说呢?

李梨说,我们可以回去换泳衣出来游泳,也可以去酒吧喝一杯酒,听说酒吧在九点后有歌舞表演,另外,我们还可以去打台球或者到休息室看电视。

张蓝摇了摇头说,我头好像又开始痛了,我们还是回房间去吧,好吗?

李梨有点无奈,既然张蓝这样说了,他只好说,那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