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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的哭声,是从这个垃圾桶里传出的。
矮马的背脊越来越凉,婴儿的哭声也越来越微弱。
矮马壮了壮胆子走了过去,借着路灯的光亮,他看到了一个用一块白布裹着的婴儿,躺在垃圾桶的垃圾上面,那婴儿好像是刚出生的,白布上还有血迹,他看不清婴儿的眼睛,婴儿的微弱的哭声让他害怕,矮马突然一转身跑回了治安亭。他进入了治安亭,死死地把门关上。

矮马睁大着眼睛,他心里一定一遍地说,矮马,你是个杀人犯,你见死不救,你是个杀人犯。矮马就这样在治安亭里翻来覆去地挣扎着,这是灵与肉的挣扎,他忍受着这难熬的痛苦。当矮马决定去把那个婴儿抱起来拯救他的时候,矮马已经听不见婴儿的哭声了,哪怕是游丝一般细微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了。

矮马再次走到了那个垃圾桶旁边。这时,空气沉闷起来,但是在沉闷的空气中,路边的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没有一丝风,树叶怎么会发出响声呢?接着,他突然闻到了一种香味,他准确地分辨出,这是苹果的香味,这是唐娜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矮马的心里咯噔地颤抖了一下。他还没有缓过神来,垃圾桶里的那个婴儿变成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那是唐娜的脸,她似乎在冲他淡淡地笑,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和他说什么。

矮马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想逃,可他的双脚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
矮马看到垃圾桶里伸出了一只手,一只长长的手,朝他的脸摸了过来,似乎有一股阴风朝他的脸上拂过来。矮马闭上了眼睛,心里说,唐娜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就放过我吧!
矮马似乎听到了笑声,那笑声十分飘渺,不一会就消失了。
那瘆人的笑声让矮马身上的寒毛倒竖。
矮马睁开了眼,垃圾桶里唐娜如花似玉的脸不见了。垃圾桶里的婴儿还在,还是用那染血的白布裹着,露出一张紧闭着双眼的小脸。那是一个断了气的婴儿,矮马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底下,发现婴儿已经没有了气息。直觉告诉矮马,这个婴儿已经死了,他突然想到,这个婴儿的死是不是和唐娜有关。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婴儿的身子冰凉和僵硬,矮马的身体也冰凉和僵硬着,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沉闷的空气中,树叶还在沙沙作响。这时,矮马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好像是从阴森森的地铁里传出的,那脚步声向矮马临近,地铁的出口仿佛就是地狱的出口,有谁会从这里面出来呢!
矮马的心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想喊,却喊不出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矮马迫不及待地跑回了治安亭里,死死地顶住了门。外面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脚步声也越来越响。矮马蜷缩在治安亭里,这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膀胱要炸了,他憋着一泡尿,打算他不敢出门,树叶的声音和脚步声在外面的响动着,那是谁的脚步声?

垃圾桶像是要把人吞进去(4)
5
宋正文看着空荡荡的家,他有些失落。他在家里走来走去,无所适从。他从自己的卧室走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到客厅,他感觉到有种气息让他烦躁不安。
自从他的妻子王芹怀孕后,他就感觉到了那种气息,那种气息会使他窒息。要不是妻子在怀孕不久之后搬回她父母亲那里去住,他或者会被那股气息折磨得发疯。
那是妻子怀孕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乳香。
宋正文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的时候,他就仿佛闻到了那股乳香。他站在客厅里,灯光白荧荧的涂在他惨白的脸上,他的嘴角在微微颤抖,他心里有一只锐利的爪子在抓挠着。他的嘴里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来到了书房,他拿起了书桌上的那个小镜框,小镜框里照片中的他和妻子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宋正文突然冷笑了一声,妻子的笑容在他的眼中狰狞起来,他仿佛看到妻子美貌的脸变成了一张豺狗的脸。他听到了豺狗在荒野尖利的叫声,他浑身颤抖起来,他喃喃地说,不,不,不……小镜框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桌面上,哐当的一声,幸亏小镜框上的玻璃没有碎。

宋正文觉得孤独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似乎要把他淹没。
他的眼中发出一种冰冷的光芒。
宋正文不停地说,不,不,不要抛下我,不要抛下我——
他边说着边走出书房,回到了卧室。他站在那张以前和妻子在每个夜晚耳鬓厮磨的大床前,两行冰冷的泪水流了下了。他又说,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们一个一个的为什么要抛下我——

没有人听到他的说话。
宋正文觉得自己十分的无助,他突然不说话了,他站在那里,浑身抽搐起来。他抽搐了一会,然后扑在了床上,双手抓住了一个枕头,像是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使劲地掐着,他把自己的牙咬得紧紧的,发出吱吱的声音。他一定是把枕头当成他憎恨的人了。

掐完枕头,宋正文松开了手,把身体翻了过来,面对着天花板躺在那里,他已经浑身无力了。他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绝望的眼睛里流出,他想自己从来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怎么逃脱都没有用。

6
从清晨到晌午,矮马一直呆在那个垃圾桶的周围。
矮马在垃圾桶的周围寻找着他要找的蛛丝马迹。天亮之后,他的胆子就大了许多。进出地铁口的人很多,他们也许没有注意到矮马,就是偶尔投来的一瞥,那不屑的目光像是在说,这是一个邪恶的人。蓬头垢面的矮马也许真的是那么邪恶,污染着城市的风景,但他不管别人的什么看法,在他决定做一个拾荒者那天起,他就那样做了。矮马内心充满了困惑。

有时,矮马会偷偷审视上下地铁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的漂亮女人,他想,也许在这些如花似玉的脸中,有一张脸就是唐娜的,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死,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游荡,也许她就在不远处的情韵小区的门口朝他走来,脸上还挂着一个笑意。

其实天一亮,矮马就出了治安亭的门,这个城市天还没亮就有人在街上行走了,就有人上下地铁了。矮马不清楚这些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们都行色匆匆,像是去赴一个什么生死之约,又全然不知道危险。危险其实无处不在。矮马一出治安亭的门就神速地来到了那个垃圾桶旁边,他承认是有一种力量把他推到了那里。其实矮马心里根本就不想看到垃圾桶里的死婴。

矮马刚站在垃圾桶的边上,就听到了一声猫叫,他分明看着一只白色的猫从垃圾桶里跳出来,窜进旁边的树墙里,一会就不见了踪影,那只白色的猫在钻进树墙时,还回过头来朝矮马叫了一声,那双琥珀般的眼中露出迷离的光泽。矮马在白猫消失后,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落在了垃圾桶里面,他呆了,垃圾桶里已经没有了那白布包裹着的婴儿。

垃圾桶里有些苍蝇在飞舞,苍蝇发出令人讨厌的嗡嗡声。空空的垃圾桶的底部只有一件东西,那是一只红色的童皮鞋。矮马看着那只红色的童皮鞋,鬼使神差地弯下腰,把手伸进了垃圾桶,捡起了它。红色的童皮鞋像胶一样粘在了矮马的手上,他怎么甩也甩不掉了。红色的童皮鞋对他来说,好像是一个征兆,但是他不知道是好的征兆还是会有什么不祥。

在矮马弯下腰到直起身的短暂过程中,他的心一阵刺痛,似乎有一把尖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矮马站在那里,手中紧紧地攥着那只童鞋,他在等待内心的平静,他的眼睛里变幻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矮马在内心稍稍平静后,就开始端详那只童鞋,这是一只新的童鞋,还有一只在哪里?这只是瞬间闪过的念头。不一会,矮马就把这只童鞋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垃圾桶像是要把人吞进去(5)
矮马这时才喃喃地自言自话,那死去的婴儿的尸体跑哪去了?难道是被那只白猫吃了?他在夜晚路灯下看到的只是那只白猫?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个婴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时,矮马看到收垃圾的环卫车在不远处停着,他朝它奔跑过去。
矮马对正在往车上倒垃圾的那个中年妇女说,你看到一个婴儿了么,死去的婴儿。
那个中年妇女认识他,她轻描淡写地说,矮马,你疯了,哪来的什么死婴呀!
矮马神色庄重地说,怎么没有,死婴就在地铁口那个垃圾桶里面的。
中年妇女笑了笑说,矮马,我看你真的是神经出了问题,刚才那个垃圾桶是我清理的,我什么也没有发现呀!根本就没有什么死婴,你是不是魔症了!
矮马又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真的什么没有发现,还有一只小红皮鞋?
中年妇女突然拉下了脸,她没好气地说,你越说越离谱了,哪有什么小红鞋,你还是走吧,别影响我们工作。你看我们忙得成屎了,你还有闲工夫来和我们开玩笑,快走开,快走开!

矮马愣在那里,不知再说什么好了,直到垃圾车开走,他才回到那个垃圾桶旁边,仔细地寻找一些他需要的蛛丝马迹。可矮马从清晨到晌午,什么也没有找到。那只小红鞋还在他的裤兜里鼓囊着,它也许也会突然变得无影无踪,让他觉得一切都无头无绪。

晌午的时候,矮马坐在树墙底下,点燃了一根烟,他看着小舞走过来。这个肉球滚动时,还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说好听一点她是在哼歌,说得不好听,她从喉咙里发出的是鬼叫。

小舞路过矮马身边时,她停住了脚步。小舞俯视着他,矮马,你不去捡破烂,坐在这里干什么?
矮马头都没抬,他忿忿地说,关你屁事!
小舞踢了他一脚说,你这个混球,我好心问你一句,你就这种态度,吃了火药是不是!
矮马抬起了头,他看着小舞,希望从小舞的脸上找出他需要的答案。
小舞看着矮马的脸惊叫了一声,矮马,你的脸咋这么青呀,眼睛血红血红的,你是不是吃了死孩子呀!
矮马听完这话,觉得胃里一阵涌动。他不相信那消失的死婴是被自己吃了,小舞在胡说八道!可他听了小舞的话后,胃以及他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他猛地站起来,跑到那个垃圾桶旁边,朝着垃圾桶大口大口狂吐起来。

小舞见此情景,说了声什么,就朝着星期五川菜馆飞快地滚去。她几乎每天都在这个时候上班,晚上很晚才下班。
吐完后,矮马才发现小舞已经不见了。矮马走到地铁旁边那一小块绿地中间,那里有个水龙头,他拧开水龙头,漱了漱嘴巴,擦了一把脸,说了声,他妈的邪门了!
有人说,人倒楣的时候就会发生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矮马想,我这个人是够倒楣的了,从一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顺利过。他心里明白,还有许多预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他呢。矮马心里又害怕,又无奈。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无法逃脱命运的那根绳索。

矮马走出那块绿地时,他看见了宋正文,宋正文提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皮包,正在往地铁口子走,他看了矮马一眼,那一眼十分锐利,像一根针,刺痛了矮马。
矮马心里一刹那间掠过一个念头,他曾经也看到过宋正文如此针一样刺向他的目光。那是在唐娜没死时的事情,曾经有一段时间,矮马总是在离情韵小区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情韵小区的大门,他好像知道唐娜会在什么时候出来。他知道唐娜除了在中午的时候到电影院看电影,她还会在晚上出来。那一般是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唐娜会打扮得妖艳地走出情韵小区的大门,朝一个地方走去。矮马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他根本就不知道唐娜前往的地方是一个叫苏茜黄的酒吧,因为唐娜每每走一段路后就会打出租车远去。那段时间里,矮马只要看唐娜出来,他就会像一只狗一样嗅着唐娜散落的香息跟踪过去,直到唐娜上了出租车,他才怅然地回到他的狗窝里去。

有一天,他正贼头贼脑地跟着唐娜,突然从一个角落里闪出来一个人,他表情严肃地对矮马说,你在干什么?
矮马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对峙了几分钟后,那人才开始说话。那人就是宋正文,他那时的目光在路灯下就像针一样刺伤了矮马的心。矮马脑子一发蒙,他没有听清楚宋正文在说什么。宋正文说完话就走了,矮马往前面看了看早没有了唐娜的踪影。矮马当时心里恶狠狠地骂着宋正文,那时,他觉得宋正文是个混蛋。

今天矮马看到很多从凡人东路地铁站去上班的人神色都不太对劲,有些一起结伴而行的人,还神色紧张地议论着什么。矮马想,难道真的在凡人东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发生的事情会不会和昨晚看到的那个婴儿有关?

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1)
第二章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
7
小舞的右眼皮跳了跳,她觉得心里颤抖了一下。她走到星期五川菜馆门口,回头看了一下凡人东路地铁站出站口那片绿地上的矮马,然后就一头钻进了星期五川菜馆。
小舞打完卡,她就听有人在厨房间里大声地说着什么,她有点好奇,就进了厨房间。她看到好些人在那里听一个厨师在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小舞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原来那个厨师昨晚值班住在川菜馆里,他说半夜时,老听到川菜馆外面有一个婴儿在哭,他出门看过,什么也没有。出去看了两次后,他没有发现什么就害怕了,就没有再出去。他说婴儿的哭声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到凌晨4点左右,就没声音了,他一个晚上没有合眼,担心那哭着的婴儿在他一睁开眼就出现在他面前。

小舞听完后,对那厨师说,你昨晚上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呀!
厨师盯了小舞一眼,做你个头呀,我一个晚上都没合眼!要是你一个人在饭店,听到那声音,非吓死你不可!
这时,川菜馆老板王广大走了进来,他满脸肃杀,大声说,在这里搞什么鬼,还不干活去!
大伙这才四散开去。
王广大把那个厨师叫到一边,压低声者对他说,阿扁,你刚才在散布什么谣言?
阿扁说,老板,我对你死心塌地,怎么会散布谣言呢?
王广大冷笑了一声,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挖你走呀,出的工资比我这里高?
阿扁讪笑道,老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你那么多年了,要是我想走,早就走了,还等到今天.。
王广大拍了拍阿扁的肩膀说,我明白,明白,对了,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阿扁就把刚才的话向王广大重复了一遍。
王广大认真地问,你真的听到婴儿的哭声了?
阿扁也认真地回答,真的,哭得很吓人,说不定真的是什么脏东西。
王广大眉毛耸了耸说,别瞎讲,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不要再传了,如果有人再问你,你就说是做梦的,咹!
阿扁见王广大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连忙点头,好咧,好咧,我听老板的,昨晚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王广大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但是他弄不清楚是那只眼睛的眼皮跳的。
他骂了声什么。
阿扁无趣地摇了摇头,走开了。说实在话,他也捉摸不透王广大。
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2)
8
宋正文走进办公室时,身上还是一身汗水。他中等身材,微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容易出汗,现在还没到真正热的时候。他是一家广告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说是经理,其实他手下只有一个业务员,那是一个叫桃子的女孩。宋正文打开了空调,他的办公室不一会就凉快起来。宋正文今天显得心神不宁,他坐在办公桌旁,不像往常那样一上班就翻开名片夹,挨个挨个地给那些三教九流的客户打电话。宋正文心里还在想着矮马,他也觉得矮马今天的神情很特别,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到矮马这个垃圾好像对自己有某种威胁,但是他不能确定矮马究竟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威胁。他心里总是在提防着这个拣破烂的人,只要他在路上碰到矮马,他内心就会出现一种抵触和反感的情绪,他甚至有一种恶毒的愿望,那就是在某个清晨他一起床就会听到矮马暴尸街头的消息。

桃子进来时,宋正文正翻开一本杂志,桃子一进来就叫道,哎哟,空调开那么大,冷死了!
宋正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心想,桃子你是个冷血动物。
桃子的办公桌和他面对面,桃子放下皮包,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她边吹茶水表面上的沫沫边对宋正文说,宋经理,给你也泡一杯吧!
宋正文说,不用,不用。
桃子也没再说什么,坐下来,把茶杯放在了一边,打开了电脑。
宋正文好像想起了什么,他问桃子,桃子,洪秋明的那个性病专科门诊的广告在《赤板晚报》发了多长时间了?
桃子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说,宋经理,你怎么啦,不是昨天才见报么?
宋正文说,对,对,昨天才见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洪秋明打电话。
桃子马上又说,宋经理,你放心,我一会就出去,到电话亭去给他打电话。
宋正文说,好,好。
桃子继续说,那傻瓜好糊弄,我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他楞是听不出是我的声音,不过,我装性病患者还是装得很像的。
宋正文没有吭气。装成顾客给他的广告客户打电话证明发布的广告有效是宋正文惯用的伎俩。他有时会很得意,但今天他对桃子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桃子也觉得他有些异常。
桃子觉得不对劲,就关心地问宋正文,宋经理,你今天身体不舒服么?
宋正文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
桃子又说,宋经理,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盯着的,你放心。
宋正文说,桃子,我真的没什么!
桃子就不多言语了。桃子突然笑出了声,她是看到她的一封电子邮件才笑出声的,她的电子邮件中有一副很搞笑的图片,小布什的头被放在了一只猴子的身上。
听到桃子的笑,宋正文皱了皱眉头,这时,宋正文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宋正文拿起了电话听筒说,喂——
电话那头是谁在说什么,桃子没有听到,她也无法听到。她只是看到宋正文在听电话时,脸色起着变化,那本来就舒展不开的眉头更加紧锁了。
宋正文说,好,好,我马上过去。
宋正文放下电话就对桃子说,桃子,我出去办点事,如果老总过来,你就说我出去跑业务了。
桃子点了点头,宋经理,你去吧,这里你放心,有什么急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宋正文提起他的黑皮包匆匆而去。
桃子突然想,宋经理的那个黑皮包里装的是什么?她来这里上班几个月了。似乎没有见宋正文打开过那个黑皮包。有的时候,桃子真希望亲手打开宋正文的那个大黑皮包,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个愿望经常让桃子想入非非,忘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有个晚上,桃子做梦,梦见了宋正文的那个皮包。她在梦中看到宋正文微笑地朝她走来,他来到桃子的面前,彬彬有礼地对桃子说,桃子,你想看我的皮包里装了些什么?桃子十分的惊骇,她从来没有和谁说过这个想法,她说,宋经理,你,你怎么知道?宋正文还是微笑着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桃子呆呆地看着宋正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宋正文难道真的能够看穿她的内心世界?宋正文突然把皮包放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微笑着打开了,他说,你想看,就让你看,桃子,你可要好好的看呀!桃子感觉到宋正文的话里包含着锐利的锋芒。桃子看到他的皮包里的东西后,大叫了一声,她看到宋正文的皮包里装满了死人的骸骨。宋正文根本就顾不上桃子的惊骇,他还是微笑地说,你知道这是谁的骨头吗?哈哈,你一定猜不出来的,告诉你吧,这是你的骨头……桃子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不相信宋正文是她梦中的那个人。

那个裸婴身体是紫黑色的(3)
9
矮马实在太睏了,他想睡觉。矮马决定暂时什么也不想,重新回到他那狗窝里去美美地睡上一觉。他在很多路人的目光下打开治安亭的门时有些心虚。矮马从住进这里的那天起,他就担心有一天会被人赶出去,这毕竟不是他有权利拥有的地方。自从矮马回到这个城市,沦落为一个拾荒者,他就一直居无定所,他很清楚,迟早会被人扫出这个治安亭,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就像一个人迟早要死去一样。矮马只不过不希望这一天来得太快,因为重新找一个住的地方是那么的困难和劳神。矮马一般情况都是在深夜钻进治安亭,天一亮就出来,就是怕被有关人员发现他住在这里面。

矮马刚打开治安亭的门,就觉得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了一张威严的脸。矮马的腿肚子哆嗦了一下,他转过身,这是一个让他颤抖的人。那人就是凡人东路上的片警黄小初。

黄小初审视了矮马一会说,矮马,你怎么住在这里?
矮马不知怎样回答才好,支支吾吾起来。
黄小初见他窘迫的样子,挥了一下手说,我现在不追究你为什么住在这里的问题,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这时,围上来一些人看热闹,仿佛矮马是老鼠,黄小初是逮住耗子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