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骇怕得变了脸色,刘鸣侃却感眼前一亮,只见厅内俏生生的站了位貌美少妇,穿了一袭素白的衣裙,虽不着半点胭脂,却天生丽质,虽面有憔悴,却难掩其绝代风华,叫人心生亲近。

刘鸣侃才要说话,那少妇已横眉怒目,将手中的三尺青锋直指过来,骂道:“狗贼,你害我相公性命,我今日便要你偿命!”那少妇正是穆哲的妻子吴清烟。

刘鸣侃轻轻“哦”了声,道:“这位小娘子,本将军何曾害你相公性命啊?”

“你还想狡辩,那日你谴了这女子,将我夫君穆哲掳劫而去,令我夫身首异处,含冤而终,你……你们……”

一想到三日后在东城的城门上发现穆哲的遗体,不仅仅是身首异处,尸体上更是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吴清烟伤心得浑身发颤,眼眶蓄泪。

徐梓桐“嗤”地一声蔑笑道:“我等你好久啦,你却到这时才来。”

吴清烟一声怒喝:“妖女,看剑!”三尺青芒毕露,捏了个剑诀,挺剑往她身上刺去。

徐梓桐避也不避,右手五指往剑身上一弹,只听“当”的声脆响,吴清烟手心一震,剑尖的准头一偏,刺歪到一旁。

徐梓桐冷笑道:“你的本事还没学好,不妨回去再练个几年罢!”刘鸣侃面带微笑,神色从容的站在她身后一丈处,说道:“这位小娘子想来便是那什么‘天下第一剑’的传人吧?听闻‘天下第一剑’剑术超群,天下已少有人匹敌,但不知小娘子方才使得那招是什么剑术?”

吴清烟听他二人一唱一搭的满是奚落,竟是将自己的师父也一并辱及到了,不禁又羞又气,涨红了一张俏脸。

便在这时,门外一连惨叫,竟是那几名江湖人士纷纷跌进门来,徐梓桐凝目望去,见那驼背老头一脸羞愤痛楚之色,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处,满是鲜血。她心知来了高手,一颗心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竟怦怦怦狂跳起来。接着眼前青影一闪,有个人手持长剑轻快的跃进门来。

那人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面目清俊,衣带御风,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被他踩在脚下,渲染得那靛蓝色的衣衫变幻出亮丽的金粉色。打他一进门,室内的空气便骤然紧缩起来,他手中的长剑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幽冷夺魄的光芒。

刘鸣侃被他深深吸引住目光,或者说不是他这个人在吸引着他,而是他手上的剑——他仿佛生来就是个该拿剑的人,一剑在手,叫人望而生怯,心中不由衍生出膜拜仰慕之意。刘鸣侃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了,实在说不清到底是在害怕些什么,是怕眼前的这个人,还是……怕这人手中的剑!

“阁下何人?为何伤我手下?”刘鸣侃忽略掉心头的怕意,爱才之心忍不住油然升起。

吴清烟双目含泪,用剑指着徐梓桐与刘鸣侃二人,头也不回的喊道:“师哥快来,这二人便是害我相公的罪魁祸首!”

徐梓桐眼眸闪过异样的光彩,脱口道:“你是她师兄?你便是唐少昀!”

那持剑的年轻人也很奇怪,打量了徐梓桐一会儿,反问道:“你认得我么?”声音略带沙哑,显得与他的年纪很不相当,但这一问显然也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徐梓桐脸现欣喜之色,目光往门外又溜了一圈,问道:“怎么是你一个人?”唐少昀奇怪道:“姑娘指的还有何人?”

吴清烟听师兄与妖女罗唣个没完,忍不住道:“师哥,少跟她废话,她武功比我高,我打不过她,你来帮我!”一通话说的毫不客气,隐隐还含了嘱咐之意,倒像是唐少昀不是她的师兄,而是她的师弟一般。唐少昀也不以为意,应了声,提剑上前。

吴清烟清叱一声,手持长剑向徐梓桐身后的刘鸣侃刺去,徐梓桐伸手才要阻拦,横里便削来一柄长剑,剑风凌厉,带着凛凛寒意,如一张张开的大网,将她网在了网中央。

徐梓桐不敢大意,双手交错,举过头顶,细长的指甲,在阳光下,现出碧绿色的光芒,她双掌拍出,掌风透过剑网,如一尾金翠雀鸟引颈飞翔,穿过了层层密网。

这时的吴清烟已趁机越过徐梓桐,挺剑刺向了刘鸣侃。刘鸣侃料不到徐梓桐竟会撇开他不顾,眼见白晃晃的长剑直逼向自己的喉咙,吓出一身冷汗,身子“砰”地向后仰倒,竟然摔倒在地。

吴清烟岂肯轻易放他逃过,利剑一挺,又向他刺去,这时边上有人喊了声:“将军!”一根镔铁长棍伸了过来,挡住了这一剑。剑棍相交,发出铿锵声响。吴清烟抬头一看,却是那手腕受了伤的驼背老头,只见他左手使棍,倒也使得极好,吴清烟身形翩然,连刺三剑,竟都被他挡了回来。刘鸣侃趁势从地上爬起,一溜烟的钻入了后堂。

吴清烟心中焦急,手里的长剑更是使得没了章法,她的武功原在那驼背老头之上,这时心急慌乱的,竟连七成的功力也没好好发挥出来,只打了个半斤八两。好在那老头也没想要打赢她,只盼着能阻她一阻,便已是立了大功一件,要不然,此刻若是能瞧出便宜,吴清烟反倒要折在他的手里。

焦急中,吴清烟挽了朵剑花,跃后一丈,叫道:“师哥,你快来帮我!”瞥眼一瞧,唐少昀与徐梓桐正打成一片呢,哪里有工夫理她。

唐少昀使得一手罕见的好剑法,这自然不足为奇,想那天下第一剑的威名实非浪得,这剑招铺天盖地的施展开来,整个大厅都笼罩在漫漫剑光之下。然而徐梓桐徒手竟也能接下这许多招来,却也不得不叫唐少昀心底暗暗佩服。

其实徐梓桐此刻的处境并不好受,唐少昀不比他的师妹吴清烟,这漫天的剑法使将开来,形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网得死死的,稍有不慎,那凌厉的剑刃便会割到身上。同样一招剑法,吴清烟使来,她便敢伸手去接,但唐少昀使来,剑气充盈,不知要厉害了多少倍,她不敢硬接,只得一味游斗。几个回合下来,她身上已是香汗淋漓,娇喘连连,忍不住大叫道:“唐少昀,你少逼人太甚,你再如此可别怪本姑娘不客气啦!”

唐少昀奇道:“你杀了我师妹的夫君,我自然得替她报仇,这哪里又是我逼着你呢?”说归说,手下却一点也没慢半拍。徐梓桐怒道:“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双手交错,拇指与食指捏起,其余三指微微翘起,若孔雀翎状。

唐少昀见她姿势古怪,才要出剑,谁知眼前突然碧光一闪,一团强大劲气夹着火焰的炙热气息迎面袭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危急中使了一招铁板桥,身子向后仰倒,只听“铎”的声,有样东西擦着他衣角飞过,砸在了他身后的墙上,紧接着大厅里轰然一声巨响,地面一阵阵的颤抖,那面墙壁突然崩塌,烟尘弥漫,呛得人鼻子很不舒服。

唐少昀面色大变,尘烟中大厅里谁也瞧不见谁,他运气聆听。吴清烟在一侧轻轻咳了声,他一个纵身便跃到她身边,关切的问道:“师妹,你没事吧?”吴清烟捂着鼻子,眼睛都酸涩的睁不开了,呛道:“我没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少昀回想方才的情景,不禁心有余悸,徐梓桐发暗器手法古怪诡异不说,那暗器到底长的是何等模样,以他的眼光,竟也没能看得出来。

尘烟渐渐消散,厅上现出一片狼藉,那面墙被炸了个粉碎,有个人压在残垣断壁下一动不动,正是那驼背老儿,尸体焦糊,面目已无法辨认,若不是背上高高耸起,谁又想得起这便是方才那衣着光鲜之人?

花岗岩铺就的地面上震裂了一条两丈来长、三寸来宽的隙缝,迷蒙中宛如一张黑色的大嘴,向着厅上的众人冷笑着张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唐少昀厉声喝问。

徐梓桐双手相抚,一脸的粲然笑容,说道:“我早说过叫你别逼我的,否则弄得大家都没面子,岂不是一点都不好玩了么?”

唐少昀吸了口气,脸色不佳道:“不知天山的林双璧仙子与姑娘你如何称呼?”徐梓桐“啊”了一声,咯咯娇笑道:“我与她是何关系,你自己去问她不就知道了么?”

唐少昀强忍怒气,说道:“林姑娘早就不在天山了……”徐梓桐故作惊讶道:“哦,她已经不在天山住了么?那也好,哪天她要是来了京城,麻烦唐公子告诉她一声,就说我想念得她紧,希望她得空来看看我。”

唐少昀这时已能肯定眼前女子与林双璧实有莫大的联系,但是敌是友一时还弄不清楚,看来今日有她在,怕不能轻易取得刘鸣侃的项上人头,只得拱手道:“姑娘好自为知,莫要坏了翠翎轩的规矩,善恶不分才是!”

吴清烟见师兄竟有不战而退之意,不禁着急道:“师哥,你到底帮不帮我?”唐少昀软声道:“师妹,报仇之事得从长计议,咱们今日先回去罢!”

吴清烟气道:“好,连你也不帮我,我……我自己想法子!”说到后来,语声呜咽,竟似要哭出来般,她见唐少昀皱着眉头不说话,气得一拂袖子,从大门口冲了出去。

唐少昀急忙喊道:“师妹……”快步追了上去。哪知徐梓桐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唐少昀不悦道:“你还想做什么?”徐梓桐悠闲的将双手拢进袖子里,脸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好一会,才说道:“唐公子,我替你将你妹夫给料理啦,从此以后你便又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师妹在一起了,你拿什么谢我?”

唐少昀打了个咯噔,说道:“什么?”徐梓桐眼含深意,悠然笑道:“还跟我装傻不成?你自己心里明白!”

唐少昀怒道:“你……你……”他本非能言善辩之人,一时想不起拿什么话来反驳她,只气得脸色发青,转身而走。

徐梓桐似乎仍未尽兴,望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唐公子,林双璧和你师妹相比,到底哪个在你心里更重要呢?”

唐少昀面色更为难看,头也不敢回一下,几乎是逃也似的逃离了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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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花神卷

 

 

 

唐少昀自那以后,只要一想起那绿衣女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便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那女子知他甚多,而自己偏偏又对她一无所知。

师妹吴清烟回来以后,很是生气,劝慰了三四日方才见好。但她仍是执意要去刺杀刘鸣侃,唐少昀却知那绿衣女子在姓刘的身边一日,他便一日不好下手。要说当真与那女子相斗,胜算未必没有,但是碍于翠翎轩的关系,他又不好痛下杀手。眼见吴清烟一日比一日烦躁,他的心情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忽而有一日,他接到一封书信,信中无字,只画了一对圆形玉壁,吴清烟看得一头雾水,唐少昀却是平添了满腹心事,喜忧无常。

三日后,他原本打算趁着刘鸣侃出巡打猎的机会前去刺杀他,没想到这一次他还未出门,那神秘的绿衣女子倒先找上门来了。

恰好吴清烟不在,唐少昀骤然在客栈门口碰见徐梓桐,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徐梓桐却假装不认得他,从他身边走过,在窗口的位置坐下,叫了一桌子的酒菜,慢条斯理的吃将起来。唐少昀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心想反正师妹不在,你也拿不住我什么把柄,心里一宽,便索性坐到她的对面,要了一副碗筷,与她对饮起来。

徐梓桐起初也不跟他说话,只默默的吃酒,三杯下肚后,只见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晕出淡淡红霞,煞是好看,她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只是人清瘦单薄了些,这时借着酒劲,唐少昀忽然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还有另一种别样的韵味,煞是耐看。

徐梓桐见唐少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噗嗤笑道:“没见过美女么?”唐少昀见她笑容粲然,面上红晕更增光彩,察觉出自己失礼,不禁也是好笑,摇了摇头暗自叹息的喝了杯酒。哪知对面的徐梓桐忽然伸出手来,盖住了他的酒杯,说道:“你摇头做什么?啊,我知道啦,你是说我不美是么?”

这话语出轻佻,唐少昀不觉抬首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双颊绯红,但目光清澈,并非像是喝醉酒在说醉话,于是淡淡一笑,想把她的手推开。徐梓桐不等他伸手来推,已快速将手撤了回来,笑道:“也对,不说你师妹貌若天仙,远胜于我,就是那林双璧,又岂是我辈中人能比得的?”唐少昀听她又一次提及林双璧,心里扑腾一跳,抬眼向她望去,见她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知怎的,猛然发虚,扭转头去,将视线望向窗外。

过得半晌,徐梓桐忽然说道:“你胆敢和我同桌吃酒,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么?”唐少昀转过头来,见她眼角含笑,于是也笑道:“你不会。”

徐梓桐哦了声,反问:“你这么自信?”

“我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徐梓桐倏地面孔一板,恶霸霸的说道:“你的感觉未必那么灵验,也许这次就可要了你的性命!”唐少昀见她突然翻脸,也是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她忽然又笑靥盈盈的道:“你这人真的挺有意思的,怪不得林双璧为了你连掌门之位也不肯坐!”说到此处,她的笑容却又慢慢收起,眼睛望着别处,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充满了恨意。

唐少昀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不光是脾气性格古怪,她的为人处事往往也是出人意料,叫人捉摸不透。

正在此时,门口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两人将目光转向门口,只见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般的惊讶,原来门外头正缓缓走进来一名穿白衣的女子。

唐少昀首先想到师妹,暗叫了声不好,低声说道:“你快走罢,我师妹回来啦,她见着你绝不肯轻易罢休。”徐梓桐不以为意道:“干么你师妹回来了,我就一定要走?我偏坐着不走!”

唐少昀大为着急,眼见客栈转眼便要化为战场,到时势必要殃及许多无辜,却一时哪里想得出两全的法子,只得站起身来。

再一看,那名白衣女子在一群身穿彩衣的婢女簇拥下,已缓缓走了进来。那女子身穿白色轻纱罗裙,并不像吴清烟那般穿的是白色缟服,定睛细看,那女子脸如新月,浅画双眉,长眉入鬓,眼如秋水,她轻飘飘的一路走来,犹如天上仙子般教人不可逼视。

唐少昀面色微微一变,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歉疚,情绪一阵波动,讷讷的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徐梓桐却是面色大变,骇然的退后一步。

忽听白衣女子轻叱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彩衣婢女同时掠了出去,伸掌在空中一拍一收,将正欲跳窗越走的徐梓桐拦了下来。这两名婢女出手极快,一旦将徐梓桐逼回厅内,便不再进攻,即刻退回到白衣女子身后,垂手而立。

徐梓桐一脸愤恨,咬着牙一言不发的瞪着那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轻启朱唇,不冷不热的问道:“怎么?你不是要见我么?怎的见了我的面,却又要逃呢?”

徐梓桐忽然发难,从身后一把扣住唐少昀的脉门,左手食中二指点住他的咽喉,冷冷的对那白衣女子道:“没错,我确实在找你,杀穆哲的目的是为了引唐少昀出来,因为我知道只要唐少昀一现身江湖,你便再也坐不住了。哼哼,果然如此,你倒痴心的很,可惜人家不领情。”

唐少昀自打那白衣女子进门,便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他更没料到徐梓桐竟会突然袭击他,将他扣为人质,要不然以他的身手,徐梓桐要想出其不意的拿住他,又谈何容易?

白衣女子的眉头皱了皱,很不悦的道:“你干什么?还不赶紧放开他?”唐少昀生平第一次被人当作人质要挟,不禁苦笑连连。徐梓桐冷笑道:“凭你还来命令我么?你别忘了,我早就不是翠翎轩的人啦!”

这时同在客栈里吃饭的人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有些胆大的走得近些,胆小的却赶紧收拾起包袱走人了,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定是些江湖上打打杀杀之徒要开荤戒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白衣女子正想说些什么,门外卷进一阵风来,吴清烟气急败坏的闯了进来,喊道:“妖女,快快放开我师哥!”拔出手中长剑,挺剑向徐梓桐刺去。剑尖还没沾到她的衣服呢,那白衣女子一挥袖子,拂中剑身,将吴清烟送出两丈开外。

吴清烟一脸的错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一会,才回神大叫道:“你、你们和那妖女是一伙的么?别以为仗着人多,我便怕了你们!”手腕一抖,又欲上前,却被那一群彩衣婢女围拢过来拦阻住。

唐少昀见事情越闹越大,忙开口喊道:“师妹,你别冲动,这位姑娘不是外人,她、她便是林双璧林姑娘。”吴清烟猛地愣住了,好半天才说道:“林双璧林姐姐……你是林姐姐?我常听师哥提起你,却不知你竟然长得这么美!”言下赞叹之意,在她的脸上真诚的体现出来,决无半点虚假。

林双璧转过头去,也是一脸的好奇,上上下下打量着吴清烟,一双如烟如雾的眼神中掺杂了诸多的深意。

徐梓桐忽然将身子贴近唐少昀,嘴唇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你的两大红粉知己终于有机会碰面啦,你心里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在想,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好一些呢,还是这个千娇百媚的林姑娘好一些呢?你心里很矛盾吧,一个是你喜欢过的人,一个又是喜欢你的人,两个姑娘一般的好,你哪个都舍不得,却偏偏两个不能同时拥有……”

唐少昀耳根一阵发烫,低声呵斥道:“你闭嘴!”徐梓桐岂肯放过他,嬉笑道:“你心跳得好乱啊,唐少侠。”唐少昀很是恼怒,感觉她软绵绵的身子紧贴着自己,耳边更是感受到她吹出的香甜气息,心里虽然恼恨她揭穿他内心的疮疤,但隐隐又觉得实在对这个女子恨不起来。

徐梓桐嘿嘿冷笑,对林双璧道:“师姐,你放心,只要这位唐少侠的师妹当真怜惜她的师兄,不随便妄动的话,我是不会乱来的。唉,我只怕她手中的剑是胡乱乱刺,刺得我心惶惶的,一时不知所措起来,这手一抖的话,就难免……”

“少罗嗦,我不让她过来便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借师姐你舞花神卷的最后总章来瞧瞧!”

林双璧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但熟知她的人却已然能从她的瞳孔中看出她燃烧的怒意。

唐少昀在心底叹了口气,说道:“林姑娘,你不用为难,唐某这条命昔日蒙你所救,苟活到今日,已是赚了许多……”林双璧不待他把话说完,右手轻轻一挥,说道:“师妹,舞花神卷三年前早已被你拓去了副本,你还想要它作甚?”

徐梓桐目光忽然紧缩,冷冷的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师父偏心,要把衣钵全权传承于你,偏你恋上了这个小白脸,竟还不知好歹,死活不受。你……你可知道,你不要的东西偏偏是有些人想也想不来的,我想要,师父偏说我资质不够,修为不够,找了诸多的理由来推脱。这口气怎叫我咽得下去?于是我趁其不备,偷偷拓了舞花神卷的副本,我就不信,凭我的悟性,还当真便不如你了么?”

徐梓桐说得甚是激动,林双璧听后,轻轻“嗯”了声,却不反驳,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投向唐少昀,唐少昀心头一震,想道:“她……她宁可抛弃掌门的地位,悖逆师父的意愿,这……这难道当真全是为了我么?”当年他得知师妹嫁人后,意兴懒散,只身远赴天山漠北。后来遭遇仇敌,一番厮杀下来,虽将敌人击毙,但自己也身受重伤,险些不治。若不是遇到林双璧,他这条命早在那时就丢在漠北蛮荒了。

从那起,他在漠北一住便是两年,林双璧待他的情意,他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一来她从未说出口,二来那时他心中仍是放不下吴清烟,就这么拖耗着,彼此也就只当是好友知己。其实,就唐少昀而言,林双璧守口不向他表明心迹,在他心头只会觉得更为轻松,若是这层窗户纸当真有朝一日给捅破了,他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

那时他也知晓翠翎轩掌门有意将衣钵传予林双璧,林双璧就此还曾探询过他的意思——据闻翠翎轩弟子众多,但掌门之职却只传未嫁的处女,一旦接掌翠翎轩,势必就意味着林双璧将无缘与他。

唐少昀实在弄不清自己待林双璧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意,见其相询,思量再三,反劝她受了师父的一番美意。林双璧当时听了一语未发,第二日,却留书一封离开了天山,自此香踪难寻。

此时听得徐梓桐一番话语,当年的情景不免一一浮上心头,唐少昀只感心中愧疚,不敢正面接触林双璧投射过来的目光,缓缓垂下眼睑。

“师姐,舞花神卷里的高深武功,非掌门不得修炼,这个咱们是都知道的。不过……我拿了拓本去,练来练去却总是练不对劲,所以我想最关键的总章定是藏在了别处,被我落掉了。师姐,反正你不稀罕当那劳什子的掌门,只稀罕这个小白脸,我便拿他跟你换取最后总章,如何?你可大大捡了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