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茹说:“延风,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芯辰,她很厉害哦,年纪轻轻就在A大的商贸系教书。”
“是嘛?”男人的微笑不变,只是眼里增添了点类似于兴趣或者什么鬼的东西,“昨夜星辰昨夜风,”他朝芯辰伸出手:“你好,我是周延风,我们的名字很有缘呢,觉得不?——昨夜星辰昨夜风。”
“对厚,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你们的名字很配呀。”宝茹也仿佛发现新大陆。
尹芯辰只觉得眼前的景致全被夏二小姐雷成了一闪一闪亮晶晶,皮笑肉不笑地把买来东西放到桌上,伸手和他握了握:“只要是名字里有个‘风’的都和我很配,谁让我叫芯辰呢,不是吗?”
“那也是。”那个姓周的像是自讨没趣,宝茹一看他神色不对,立即又嚷起来——
“哎呀尹芯辰,你干嘛老绷着个脸啊?放轻松啦,连这么有趣的事都笑不出来,我看你马上就要内分泌失调啦。”说着又去翻那篮子里的礼品,“看看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来赔罪。延风,你喜欢吃火龙果吗?”
说着这两个人又继续进入他们的二人世界。
有时候吧,芯辰真不知道该说她这好姐们是没心眼还是大智若愚。那也叫“这么有趣的事”吗?那她生命中“这么有趣的事”还真是多到数不胜数,难怪能天天在那傻呵呵地乐着。
但您要说她没心眼吧,她又能每每逢凶化吉,把最冷的场面在三秒内整得热气腾腾。无怪乎当初班上的男生评班花级人物,宝茹永远可以夺冠。他们总说:“虽然尹芯辰也够漂亮,但你看她那屌样,一看就让人倒胃口。宝茹多可爱哪,家世那么好还一点儿小姐脾气都没有。”
那群草包蠢归蠢,但这一点还是说对了,咱夏二小姐可爱得连她这个看上去一脸屌样的人都忍不住要喜欢,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见面一秒钟就能嚷嚷“昨夜星辰昨夜风”的男人?
其实说实话,“昨夜星辰昨夜风”也没什么不对,毕竟首创它的李大才子多有才呀。但怪就怪在它于一分钟之前出自于这倒霉蛋之口——谁准他的这个权力随随便便就用一个“风”字和她的名字扯上关系?
这样的权力,永远都轮不到他来行使。
手机突然间又响起来,一连串愉悦的轻音乐后,芯辰从包包里拿出,那屏幕上显示的姓名中,正有刚才被作为重点字的“风”。
当然,来电者不是病床上那枚“昨夜风”。
她走到角落,这下才决定接起——尽管这个号码已被拒绝接听了一下午,但,关竞风的训斥还是比床上那个周延风的目光好太多。
果然,电话一接起,另一位“风”的声音便犹如霹雳狮子吼:“尹芯辰,你到底在做什么?”
“什么?”尽管用脚趾头也猜得到这位风先生轩然大怒的原因,她还是稳着声,明知故问。
关竞风的怒吼刚好和她佯装的淡定天差地别:“早上送警局,下午开车撞人!你是疯了吗?还是脑袋坏掉了?那个人有没有怎么样?要叫你负什么责任?把他的电话抄下来,我会让律师去处理。还有早上的事你别张扬,我已经让张律师去办了。现在,你马上给我出来!——三秒钟之内,马上给我滚、出、来!”
“什么?”
对面的电话不待她问完就挂掉了,只余冷冰冰的“嘟嘟”声。
宝茹和那个姓周的同时转过脸来。
“谁?”
“我叔叔。”
“关先生?”
“是。”
“哦哦,你一定又要被骂了。”宝茹一脸爱莫能助,“其实我觉得他对你很凶呢,比你爸还要严格一百倍。说真的,要不是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岁,我会怀疑你是他的私生女…”
“夏宝茹!”
“嘿嘿嘿…我的意思是:总而言之,你好自为之啦。”
芯辰瞪了她一眼,夏小姐却一点儿犯罪感也没有地朝她眨眨眼。
正在这时,热闹一整天的手机又动了,这回是短信的声音。
打开一看,发件人还是关竞风:三秒钟到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么一个沉闷的时刻,芯辰却突然打了个寒颤。并且,这个有魔力的寒颤让她的双脚自发地朝门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她知道关竞风不可能真的在病房外面,尽管他刚刚在电话里那么气势汹汹地命令“赶快给我滚出来!”——说实在的,从她的发育期开始,从她的叛逆期开始,从她胆敢不听他的话一次次或阳奉阴违或干脆就光明正大地违背他的意思后,他就开始动不动就对她气势汹汹——但芯辰还是很清楚他的时间安排表——这一个时刻,咱公事缠身的关大总裁正开会呢,凭着他那不要命的工作精神,在快下班时把公司里的高管叫到办公室里,会一开就开到远离下班时刻,他哪还有心思到这医院里来逮这个离经叛道的犯错者?
可芯辰的双脚还是莫名其妙地朝门外走去,出了门甚至还拐了个弯。突然,一道足以将她手腕折断的力道作用到她手上,再紧接着,气势汹汹的脸,气势汹汹地闯入芯辰的视线里——
那是一张怒气冲天的脸,而且——竟然真的是那个应该在空调室里训斥高管的人!
“啊——”
“闭嘴!”
“好痛,我的手、我的手…关竞风!”
“闭嘴!再叫我就从五楼把你扔下去!”

这样怒气冲冲的场景从芯辰的叛逆期开始便发生过不下一百次,这张怒气冲冲的脸也在她面前出现过不下一百遍,可是每一次当它出现,她内心的最深处还是会不合时宜地泛过一丝惊艳——
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呀,才能在这么怒气冲天的时刻,还能让自己的脸保持得这么完美这么无可挑剔?
深邃的眼是眼,完美的鹰勾鼻是鼻,就连那因生气而抿得死紧的薄唇也仍紧贴美男子特质,甚至让某人在不经意的一瞬间还要自虐地以为正是这种不待人见的怒气,为他平白增添了某种王者气势。不怒也威,怒也威——这样的气势套到这个拥有高大体魄突兀五官深邃眼眸外加标准鹰勾鼻的男人身上,不就是所谓的“相得益彰”吗?
然而半秒后,尹芯辰马上回过神来,制止住自己这种脑残的花痴念头。
是的,脑残,她简直是花痴到脑残!
那个扬言说要把她扔下去的男人在干什么?他正一把抓过她的手臂,以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都挣不开的力度将她像垃圾袋一样地拖到电梯前。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戏的眼里写满各式各样的奇异遐想,可关竞风却熟视无睹。电梯一升上来,“当”地一打开,所有人都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自动选择等待下一部电梯,于是关竞风便顺利地抓着芯辰的手臂将她拖进电梯里。
几秒后,高大的男人又拖着纤细女子走出电梯,跨入停车场,而后三下五除二,“砰”地一声,将她甩进车里。
“你干什么?你在做什么?停车!”
“停车做什么?”关竞风的声音却又静又冷,仿佛下一刻就会结冰。
“当然是回去看病人!人是我撞的,可现在却是宝茹呆在医院里陪他,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那就让她陪着。”
“关竞风!”
“你闭嘴!”跑车“吱”地一声在红灯前停下,关竞风盛怒的脸这下一点也不修饰地转向芯辰:“我都还没和你算帐,你倒是有种先发制人,尹芯辰,你真是越来越欠教训了。”
他的眼里写着无数内容,绝不仅仅是下午的车祸那么简单。冰冷中压抑着怒气的口吻,让尹芯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一种更坏的预感冲上她脑门,硬生生地将她原想推门下车的冲动压了下去。
跑车以飞快的速度停到公寓楼下,关竞风泊好车,看也不看芯辰一眼,迳自往楼上走去。
芯辰不发一语地跟在他身后。
他从来都有公寓的钥匙,门一打开,关竞风几乎是用踹地将门开到最大限度,两人一走进公寓,他又“砰”地一声将门踹上,冰冷的声音从她头顶扔下来:“你爸让我过来修理你。”
“他都知道了?”芯辰的声音微弱。
“你说呢?”他冷哼一声,语气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冰冷愤怒了,却夹着某种更令人难受的讽刺:“那么大的事,局子里的朋友一人一个电话打过来报告,我结婚的那会儿他们都没那么整齐呢,芯辰,你可真有本事。”
不欲掩饰的嘲讽从她头顶抛下来,越来越浓:“你知道他们怎么向我汇报的吗?他们说我那位向来名声很好甚至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学老师的高材生晚辈,一大早被揪到警察局,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几天前死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真不巧就‘刚好’和我们家的高材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种关系是什么应该不用我再说明吧,聪明的高材生你自己清楚吧?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嗯?”
他瞪着她,尽管低着头,芯辰还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关竞风用最嘲讽最不屑最看不起的那种目光瞪着她。
顷刻间,血液在她的身体里逆流,就像要一股脑全冲向她的脸,让她的脸烫到异常。所以芯辰根本不敢抬起头,让他看到。
今天早上,她在那姓余的警官口中听到那三个字——一整夜,是的,他说据可靠消息称她和明析就在海边的车里呆了一整夜。试问这样漫长的一段时间,孤男寡女挤在车厢里能做什么?
所有思维正常的成年人都会按着那个正常的套路去思索然后得出最暧昧最不要脸的结论。可是那会儿,她只有满心哀痛,而没有任何羞耻感——不,她不是没脸没皮,她也不是压根儿不要脸,只是那个人不重要,他要怎么想关她什么事?
可是此时此刻,在她面前隐隐提到那三个字的是关竞风,带着轻蔑神色的是关竞风,将一切往最可耻最不要脸的地方想的人是关竞风!
“尹芯辰,”他的声音比在车里时还要冰冷,“我培养了你那么多年,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一次次原谅你,给你机会改过,你以为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去和那个花花公子睡觉?!”
她咬住唇,打定了主意一声不吭。
可是关竞风却一只手抬高她的脸:“说话!”
她仍咬着唇。
“那一年我带你去医院的时候就警告过你,那是最后一次,我早就警告你离那个花花公子远一点,你为什么长这么大了还不懂得听人话?!”
他的力道加强,痛得她的眼泪不争气地一颗颗跑出来,可他却还是不松手,还是那么用力,不,甚至更加用力地捏着。
“因为,”如果再不开口,尹芯辰发誓她的下巴一定会立刻碎掉,“因为他喜欢我。”
“他是喜欢和你上床!”
“才不是!”她立即否决,不管事实上到底是不是,可是这一刻,她混乱的大脑只知道要否决掉他那种轻蔑的目光,还有目光里直接影射的轻蔑含义。
“你懂什么?”只是,关竞风在听了这否决后却更加嘲讽,大手甩开她下巴:“你才几岁?不,我应该说你几岁了?二十四岁了尹芯辰!活到二十四岁还不懂得分辩一个男人对你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家说句喜欢你你就傻傻地相信了?就和他上床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心喜欢你的话怎么还会红粉满天飞?人家傅明析在警方档案里写的女朋友姓王,不姓尹!尹芯辰,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
他的语气极尽讽刺,不待芯辰说出一句话来,政治教育工作又继续。这回他要教导她的是有关男人:“男人是不会在给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名分之前就对她为所欲为的,那些不给名分就能被为所欲为的人,通常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角色。尹芯辰,你几岁了,这么浅显的道理还要我站在这手把手教你吗?”
不堪入耳的鄙视赤裸裸地传入她的耳朵里,就算是再麻木的人再顽固的人再不要脸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努力压制住自己眼里羞耻的液体:“你胡说!谁告诉你我和他上床了?谁告诉你的?!”
“这还要谁来告诉我吗?一整夜!孤男寡女在海边的车里呆了一整夜!还需要谁来告诉我?尹芯辰,你当我弱智吗?”
“根本就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和他上床?”她眼里的液体几乎要克制不住地溢出,瞪着他,愤怒的眼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某些他不可能看不懂的神色:“关竞风,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却净是嘲讽。
芯辰哑口无言——
他知道什么?他明明知道什么?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她会史无前例地无地自容,尽管在他面前,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那么无地自容。
所以这一刻,芯辰看着他,看着这张无动于衷,不,甚至更加讽刺的脸孔,说不出任何话来。

“出去。”沉默漫延,在一分钟里面,无数语句奔腾着飞过她脑海,最终尹芯辰开口时,大厅里响起的是这两个字。
关竞风微微错愕:“你说什么?”
“我说,出去。”
“尹芯辰!”
“滚出去!”
他的怒气一瞬间不可收拾地扬到最高点——是的,他们争吵过,从她的叛逆期开始,他们便吵过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这个该死的孩子再怎么叛逆,也从未、也不敢叫他滚出去。
关竞风立于身侧的双拳不由得握紧,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掐死她的冲动。
一分钟之后,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紧接着“砰”地一声,某人甩门而出。
芯辰的双腿终于在这一刻瘫到地上。
这一间位于市中心的一百坪的公寓,几个小时前呈现的明明还是她精心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身影,可是几小时后的现在,她瘫在大厅,三寸罗马鞋举白旗倒在地上,不知在什么时候,有两颗镶在鞋子表面的柳钉悄悄地脱落了,就仿佛在掀开某种序幕。

2、钟情
第二天,尹芯辰全天没课。
打电话向“新辉”告假,宝茹很爽快地答应了:“去明析公寓看看吧,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不过我想,你更愿意把它当成某种缅怀。”
知她者,宝茹也。
芯辰挂上电话。她有傅明析公寓的钥匙,那是他生前配给她的。因为明析做的是外贸,隔三差五就得到欧洲美洲去呆上大半个月,所以他配了一把钥匙给芯辰,让她在他出差期间过来照料一下这公寓里的花花草草。
芯辰熟稔地打开门,近两百坪的公寓一如既往,以黑白为主调,可是阳台处却不搭边地摆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她走到音响前,拿起那上面搁着的DVD盒。
那是理查德07年在大连开演奏会的现场版,几天之前?四天之前,她明明还坐在这里听这一张DVD——哦对,就算是到了此时此刻,那张DVD也还放在音响里,一切就像她那天离开公寓时的样子,就仿佛明析在她离开公寓后突然接到一通紧急电话要赶去欧洲订货,仿佛…他只是暂时离开。
“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深。”大门不知在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一把声音就在她拿着DVD发呆时响起。
尹芯辰回过头。
“是你?”她微微惊讶,一时间忘了要擦去眼眶里的液体。
门口站着的是昨天见过的余绍廷,这一刻他站在门口背光的地方,就和昨天出场时一样,高大的身躯挡去了窗外射入的大片阳光。
余绍廷朝她点头一笑,踏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无意打扰你,只是我有任务在身。”
他拿出一张搜查令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一刻,芯辰突然发现原来他有一张完全称得上英俊的脸。昨天在警局里,到底是因为悲痛还是愤怒,她压根儿都没正眼瞧过这警官一眼。不过此刻她突然不合时宜地发现,这姓余的脸上竟然还镶着她最熟悉的鹰勾鼻。
鹰勾鼻,明析和关竞风都拥有的鹰勾鼻。
“你慢慢搜吧,我们可以互不干扰。”
“当然,这提议很好。”余绍廷微微一笑,“不过突然有个问题很想请教尹小姐。不知尹小姐介意让我打扰一分钟吗?”
“很介意。”
“哦?”他挑了挑眉,看上去并不太以为意,“好吧,那你先忙。”
说着,余绍廷耸了耸肩,冲她一笑后,往主卧室走去。
芯辰将DVD轻轻地放回到音响上面,按下PLAY按钮。顷刻间,熟悉的《致爱丽丝》便装满了整个大厅。
那是理查德演奏会的版本吧?原本是多么愉悦的钢琴曲,据说贝多芬在谱写这首曲子的时候也是满心欢愉,可是此刻,盈贯周遭的却只有不协调的悲凉。
她走到阳台,就像以往一样,舀起水一盆一盆地照料那些花草。
“傅明析似乎很喜欢这首曲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同个空间里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芯辰连头也不回:“余警官,我很介意被干扰。”
“如果是端出这个东西呢?”
她回过头,看到余绍廷再次拿出工作证,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好像在说“我也不想的”:“怎么样尹小姐,就一个问题——你,和傅明析当年是怎么分手的?”

“回答了你就能让我安静浇花吗?”
“我保证。”
尹芯辰发誓她从没发现长得这么英俊的脸还可以笑得这样邪恶,余绍廷坐在她对面,隔着公寓大厅的那张长长的餐桌,她坐在四天前喝咖啡的那把椅子上,点上一根烟。
“介意我抽烟吗?”
“当然不。”
“我在想一些比较需要动用脑细胞的事情时,习惯先抽根烟,”她深吸了一口,将回忆搁回到很久以前,“我和他是大学时走到一起的,印象中那阵子好像是快考试了,可他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整天和我吵,而且吵得特别凶。”
“是什么原因——完全想不起来了?”
“嗯,”她点头,“我只记得有一天,天气似乎特别冷,我就窝在床上复习考试资料。刚说了,我有个习惯,就是在用脑的时候必须抽根烟。然后那天貌似就是那根烟掉到了电热毯上——其实我也没怎么注意,谁在认真读书时会去注意那个啊,余Sir你说是不是?可是那根烟不知怎么地就把电热毯给烧了,等我注意到时,整条毯子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就因为那条毯子?”
“就因为那条毯子。”她再吸一口烟,似乎还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像是陷入回忆,“你知道当时他怎么说的吗?他说:‘你不觉得自己很荒唐吗?’我说:‘你才荒唐,竟然为了条电热毯和我吵架。难道我还比不上一条毯子吗?’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他竟然回答我‘是又怎么样?’然后,我们就掰了。”
“就这样掰了?”
“就这样掰了。”
余绍廷看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不是很相信她所说的话似的。但不一会儿,那张好看的脸又重新勾起一抹笑,使得双眼看上去更加细长。
据说这种眼型的男人,多数天生犯桃花。
再配上这么一张脸,还有扯开薄唇微笑时,脸上总会掠过的某种类似于暧昧的神情:“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是的。”
“你和所有‘前男友’都能在分手之后当朋友?”
“余Sir,这就是你的‘就问一个问题’?”
“OK。”余绍廷耸耸肩,“那么我的问题就到这。”
芯辰站起身,走到阳台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动作。
身后那道悠长的目光紧紧地粘在她身上,究竟是探究还是什么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芯辰不知道。
可是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发现自己原想自顾浇花的动作变得不自然了。
Shit!
她刚想转过身去让那个混蛋收回那种恶心的目光。可就在这一刻,手机响起,来电者——宝茹。

“出来喝酒吧,在BLUE BAR,快过来!”仅一句话,她便有足够理由大摇大摆地离开公寓,甩开身后那道讨厌的目光。
BLUE BAR设在本市最繁华的地段,每当夜晚来临,这里总是人满为患。从下班时段起,群群白领便纷至沓来,到这个永远放着爵士乐的酒吧里,点上一杯威士忌加冰。
宝茹说这家酒吧最吸引人的除了装潢外,最主要的还是做得非常棒的调酒,以及每一款调酒所配的奇特的名字。而更有意思的是,如果你向酒保打听下去,他们总会告诉你,其实这些名字背后还有一个故事。
比如说前阵子她和宝茹很迷的那一款Strong Love,酒保就告诉她们说,那是老板为了心爱的女人而调出来的酒,当然,又是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怎么样?听上去的确是很不错的一家酒吧吧?而此刻,翘班来与她约会的夏二小姐就坐在这酒吧里,啜饮着那款Strong Love。
“每次喝这款酒,都有一种强烈的恋爱冲动。”宝茹看芯辰走过来,立即朝她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