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幻想的可能。
她靠在墙上,被工作人员拉出去,她呆呆的站在外面。有好些家人都在外面,拉着亲人的遗体来这里,他们的头上披着麻布,手臂上挂着孝字。
而她,只有自己,守着这唯一的亲人。
从此之后,她便要无依无靠了。
母亲的葬礼很简单,没有请道士,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将母亲的骨头装进箱子中,拿到墓地掩埋。
那一切,她亲身经历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她不愿意相信,只剩下自己。
她还是去学校上课,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老是想着,也许在某个清晨,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听到母亲在叫自己的名字。
“凝子,凝子…”只有母亲会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只有她。
她在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连梦里都没有。
杨立海和左秦方每天都会来安慰她,左秦方摸着她的头,“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女儿,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你愿意满足我的愿望吗?”
左秦方的笑很温暖,像母亲看自己的眼神,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片段。
十七岁的她,失去了自己母亲,得到了三个亲人,从而有了父亲,有了母亲,还有…一个哥哥。
她不适应,爸爸妈妈几个字,总是吐不出口,他们也并不勉强,只让她慢慢适应,叫不出口也没有关系,叔叔阿姨也行。
她来到杨家,不言不语,但每天却如往常的去上学,放学归来。
左秦方带她走过好几次回别墅的路,她每一次都走向回和母亲居住的屋子,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又回返。
每一天如此,恍恍惚惚,却又生活在真实的现实中。
在她装作若无其事里,班上竟然没有一个同学发现她的不正常,也没有人知道她遭遇了变故,假装安宁,假装什么都不成改变,甚至假装她自己不是在假装。
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午后,她缓慢的踱着脚步回来。
半期后,老师让同学们喊家长去学校,要开家长会,她并没有通知任何人。左秦方和杨立海也不知她会这么早回来,并没有在家中。
阳光正好,树影参差。
她背着书包再一次走错了路,回到从前的那一个小屋,伫立在门口,良久看着。
而在她身边,阳光下,她的影子边多了一道影子。
她侧着身子,看到手依旧打着石膏的少年站在自己身边。
“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杨一森,你还记得吧?”
她只是看着他。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整个下午,他们都坐在那破屋前,她还是没有主动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他也没有再勉强。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折射成一团,分不清彼此。
夕阳下,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看着少女,“你哭吧,哭了就好了。”
那是母亲死后,她第一次哭泣,第一次真的明白,母亲真的永远离开了自己。
“我是杨一森,我可以将肩膀借给你。”
“锦凝。”没有姓,“借你的肩膀…”
如果要打一个欠条,她永远也没有机会还清那一个肩膀的恩情。

6第六页:假装安宁
杨锦凝和顾丞东并未在杨家待多久,杨立海和左秦方都知道顾丞东平日繁忙,不好多作挽留。杨立海也只是拉着顾丞东下几局象棋,一边下还要一边诋毁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肯陪自己,还是女婿好。一家人待在一起,也算安乐,如果只愿意相信眼睛看见的东西。
自晚上和顾丞东闹过不快后,杨锦凝在他面前便极少主动开口,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开口。
车已经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顾丞东才盯一眼观后镜,后面的人仗着空间比较大,正肆无忌惮随意乱躺,“刚才爸悄悄给了我一样东西,你不好奇他给了我什么?”
杨锦凝原本没准备搭理他丝毫,低头的瞬间发现他完全可以从观后镜观察自己的动作,这事实让她颇为懊恼。坐在后座上,将他当成司机,而她是主人,完全可以在心里泄愤,虽然这想法幼稚又滑稽,可只要能让自己痛快就算好。看来自己又失策了,坐在他身边,他想看自己的表情,还要侧身,而自己还可以转过头拒绝他打量。
她并不将自己这幼稚可笑的行为当做是对他无声的抗拒。
“三少要什么没有,给你东西…不是也白给?”她抬起头来,姿势也不着痕迹的端正起来。
“难道你没有听过礼轻人意重?”
“奸商也懂情义二字怎么写?”她语气里的不满显露太多,发现他能随时看到自己的表情,或许他就是想将自己当猴耍,而自己又火急火燎的表演给他看。
不由得抿紧了嘴。
“看来你对我意见很大。”
“不敢,我还指望着三少对我怜惜几分,免我提前下堂,落得个悲惨境遇。”她微微自嘲。
“杨锦凝,你即使言不由衷的说话,也比一言不发的样子有趣得多。”
这次,她真不再再开口了。
她没兴致同他说话,他也不勉强,一路上接了几个电话,看他神色,大抵是出了什么事,抿着唇,认真看着前面的路…不过以杨锦凝心血来潮对他的探究,他这样子是在思索,看来有些棘手。
也不知是不是在证明她的猜测,下一个路口,他突然转了方向。
“你要带我去哪里?”
转了方向,自然不是回她的小别墅了,她还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他气息的地方,总担心自己会做噩梦。
“把你给卖了。”
她神色自若的睨他一眼,也不开口。
他难得的沉不住气,“不怕?”
“三少都落魄得需要卖妻了,我虽然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也懂得丈夫有难,自当相助,卖身救夫也不错。只希望三少别忘记了我的恩情,等我身死后,选一个好一点的墓地。”
顾丞东呵呵笑起来,这笑倒很真实,没有半分作假。
这次开车的时间比较长,或许是一路都没有睡意,显得时间过得缓慢了。等到两旁的梧桐向后倒去,她隐约有些知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了。高大的梧桐之后,是一丛一丛的黄色小花,一大片一大片簇拥在一起,花海不停倒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溪流,远山近水,远处碧墨色的山坡,近处绿油油的草,竟像技艺高超的画师笔下的淡墨图,由远至近颜色逐渐褪色。
如果不知道这条道路通向何方,还以为来到某个知名的旅游区。
这条路的尽头,便是顾丞东父母所住的地方。
顾叔军的确是一个享乐之人,将居住地选在如此雅致的地方,确实能防外界打扰,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更妙的是顾叔军所住的屋子,全是由竹子打造,离屋子不远就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能见其中游动的蝌蚪和曲折回转的石岩。
唯一显得格格不入的恐怕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车。
车开进来时,顾叔军和方空便已经听到声音,两人站在一起,笑着打量着他们,让杨锦凝有些不自然。
“你爷爷现在情况如何?”顾叔军开口询问儿子,眉眼中还是有些担心,只是顾家人多口杂,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留在顾家,不过也让人烦,帮不上任何。
“还好。”顾丞东显然不想对这个问题过分深究。
顾叔军自然也能懂得,“难得见你带锦凝来这里,早就对你说了,在外面无论遇到了什么事,要知道自己还有父母,这里永远是你的港湾。”
杨锦凝也只好陪笑。
顾丞东的样子,真像要和顾叔军谈什么事,杨锦凝也不会不识趣的打扰,方空便陪在她身边。
她对方空的印象还不错,听说之前也是一个干练的白领,如今身上的气质也随着这里的环境改变,散发着浓浓的雅静之气。
屋子前有一小亭子,方空邀请她去坐坐。
方空拿着石桌子上的鱼食,往水里丢。这动作,这场景,让杨锦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坐在这里,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是不是觉得有些无趣?”方空拍拍自己的手,“我习惯了,所以没什么,你想必觉得很没趣。”
“也没有,难得有机会近处接触自然,挺新鲜。”
方空看一眼远处正讲话的那一对父子,“其实我挺意外,丞东竟然会带你来。”
她只好陪笑。
“别看丞东在商场混得水鱼似水,在都市生活中也掌控有余,他却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他有时候一个人过来,能住上好几天。”方空打量着她的神色。
杨锦凝原本不是很懂,思索了几秒,才发现这位阿姨是在变相告诉她,顾丞东没有回家的很多时候,是在这里度过,这让她不由得多打量了方空几眼。
“这倒挺让人意外。”
“丞东这个人,骨子里挺拧。早几年的时候,他逼不得已做了件让他父亲不快的事,却怎么也不肯低头讲述原因,任凭他父亲咒骂。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很多事情,他不解释,别人怎么可能知道。”方空握着杨锦凝的手,“你多担待一点他这脾气。”
杨锦凝陪笑,“你们的关系真好。”
这么婉转的提醒着她,让她多去理解。
这位阿姨不仅性子不错,也能做一桌好菜,要杨锦凝说,顾丞东的父亲不知多有福气,有人愿意放弃都市生活陪他一起到这山间听鸟鸣蛙叫。
杨锦凝没有想到,顾丞东真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他怡然自得,她却觉得无趣,每天看花草也会看腻。
索性这方姨常陪着她解闷。
“方姨对泡茶也有造诣?”这顾家的人,还人人都不能小看。
“我算什么造诣,他们父子才是有造诣的人。”
杨锦凝转头去看正同他父亲一起钓鱼的顾丞东,“看不出来。”
像是能感受到她的目光,顾丞东也将目光移过来。
顾叔军见自己儿子的动作,不由得轻笑,“老爷子这辈子常说,感情这东西,处着处着就有了,看来他这话不假。”
“别人不了解我,爸你也不了解?”顾丞东将鱼钩扯上来,换上鱼饵,又丢进水中,“爷爷他老人家目光长远,可惜我才疏学浅,不能参透。”
“我也没想到父亲会让你娶她。”
“所以爸你也不清楚原因?”
“不用来套我的话,我可不是你爷爷肚子里的蛔虫。”顾叔军将鱼竿提起,一条鱼上钩了,他将鱼取下,顺手又丢进水里,“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大哥既然这么想给我使绊子,那就让他如意好了。”
“这可不像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顾丞东也拉起鱼竿,一条比较大的鱼,“今晚不用担心没菜了。”
“随便你,不过他毕竟是你的长兄。”
“我没父亲这么博大的胸怀…”他看一眼四周的一切,“这些全都是母亲最喜欢的格调,你为她完成的心愿,她却没有能享受到一秒,你遗憾过吗?”
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为另一个女人。
“人生本就是由一个一个遗憾组成,习惯了就不会计较了。”

杨锦凝学了许久,还是没能领会这茶道的精髓。
将茶叶泡开,然后才将水倒掉,再参水,其实她根本分不清味道有何不同,这样感觉第一杯水更像是在洗茶,这种话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
顾丞东走过来,将她泡的那茶端起,啜了一口,“给你六十分算抬举了。”
她原本也没有想做多好,而且她又没有让他喝。
像能读懂她心中所想,“不过解渴也够了。”
方空看着他们,不住的摇头。
在这里的生活无聊又无趣,每天都陪着方空研究茶道,与茶叶为乐。顾丞东心情好时,来教导她几下,顺便打击她几下,心情坏时就冷着眼看她,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怎么学也学不会的白痴。
而这种日子,终于结束在顾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让顾丞东回去,而她这个附属品,自然也跟着顾丞东一起。

7第七页:那个男人
杨锦凝回到夜华的小别墅,继续她没天没地的生活。吃和睡,永远是生活的真谛。而她在这种淡然的生活中,偶尔也怅然几分,她这般无事可做的状态,在某些人那里绝对是浪费生民浪费时间的不良行为,甚至她这种人只会拖累社会。真正的人就该如何如何…她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也不过浅显的活在这个社会上的人,最大的缺点是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无论对于别人选择的生活还是选择的理想,都喜欢横加指责或者判断对错。这念头让彻底清醒过来,真是无聊久了,想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她慢吞吞的走下二楼,站在客厅的张妈才将饭菜端过来,顺便告诉她在外面等着三少派来的人,因为她一直没有下二楼,张妈也只是让外面那人坐着等候。
杨锦凝扫了张妈一眼,看来人人都当她和顾丞东的关系势如水火,连带他派来的人都不待见。吃了几口,准备去会会那人,看了眼自己的所穿衣服,又踱回房间,换一身之后下来。
上次一别,她和顾丞东继续恢复过去的生活。
她知道顾丞东另有居住地,是他以私人名义拍卖下的一块地,后建成他的住所,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是被顾丞东那群好友闹婚礼时,故意说出,提醒她别妄想对顾丞东的生活进行干预,她连住进顾丞东住所的资格都没有。
或许那栋精致无比的别墅里,还有一个女主人。
杨锦凝想到这种可能,体内有着隐隐的兴奋,如果有一天她那么运气好的遇到那个女子,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场所,她满期待自己盛气凌人的看着对方,如果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的话,男人骨子里都挺贱,娇滴滴的美人才能使他们体内的大男子主义满足感飞升。
她乱想一通之后,才站在顾丞东派来的人面前。
是一个年轻不大的男子,眉目清秀,不过很耐看。
“三少夫人。”来人恭敬的看她,不过眉宇中可无半分畏惧,“三少吩咐将这样东西亲自交到你手中。”
是一坛酒,一边写着小字“锦城”,取她和顾丞东名字第二个字的谐音,以示这坛酒是为他们二人可做。她没有想到顾丞东会让人送这个来,脑海清晰了几秒,他似乎提过,他的岳父大人曾交给他一样东西,看来就是这坛酒了。想到杨立海眉眼尽是笑的提及金婚,竟然觉得这坛酒像一个嘲讽的存在。
一边的男子等候着,脸色沉静。
杨锦凝盯了这年轻男子一秒,“难道顾丞东交代过你,我收到这酒后需付给你酬劳?”
男子愣了一下,才开口,“夫人真幽默。”
“所以你打算一直看我幽默下去?”
“如果夫人没有别的吩咐,就此告辞,打扰夫人了。”
“告诉顾丞东,这么珍贵的东西,他不亲手交到我手中,真失礼仪。”
男子并没再说什么,杨锦凝抱着那坛酒进小别墅去,本想着将这坛酒直接打开,喝一下味道,沉思片刻,还是觉得这酒放在她和顾丞东分道扬镳时喝更好,还可以有个借口,失婚的女人总有借口喝酒买醉。
杨锦凝一个人生活相安无事,没事儿的时候就去逛街,买漂亮衣服,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自己看。恰好这个爱好顾家的第二个孙女顾意菡也有,两人时常相伴出去。
两人买了一大堆东西之后,坐在一意大利面馆休息。
“每次看到你脸色都不错,真是好。”顾意菡轻笑,打量着杨锦凝,“丞东这几日和大哥的关系势如水火,这火半点也没有烧到你这里来。”
杨锦凝对顾丞东这个二堂姐感觉不错,顾意菡现今已二十八岁,和顾丞东同年,对自己婚事却半点不着急,并且说到结婚总是带着讥讽,为何女人一定要用婚姻困住自己,就算结婚也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顾意菡这般忤逆,更让人想不通的却是她的父母从不逼迫她。
“我这个无关紧要的稻草,他们懒得烧我。”杨锦凝拿着叉子,将面条卷起,慢慢吃着,“我一个整天只会逛街买衣服的女人,又能起什么作用。他们都是干大事的人,瞧不上我这种无名之辈。”
“你从前学歌剧的?”
“话剧。”杨锦凝勾笑。
顾丞东的事,她的确不太了解,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媒体的焦点都是那一对兄弟,上次顾淮东的夺权事件惹得老爷子不满,顾丞东现今风生水起。
男人总喜欢用江山或家业证明自己的能力,而那一切男人口中的大义,对于很多女人而言,无关紧要。
吃过饭,杨锦凝和顾意菡收获颇丰,提着各自的东西。
“大哥毕竟是大哥,三弟做得太过火,难免会引火自焚。”何况爷爷这次虽然对大哥的做法不满,可不要忘记了大哥始终姓顾,只要这一点不会改变,爷爷终究会手下留情,三弟如果做得太过,在老爷子那里未免得不偿失。
“二姐是不是高看我了?”杨锦凝带着自嘲的笑,“别说我连顾丞东一面都见不到,就算见到,他又能听我的?”
“有些事,事在人为。如果两个人都觉得无关紧要,只能越走越远。”
“二姐还兼职红娘?”
“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都听不进去。”
杨锦凝耸肩。
别说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就算有,顾家这一趟浑水,她根本连碰都不想碰,怎么可能将自己牵扯进去。
杨锦凝没有想到,她不想看到的人,会这么快就见到了。
她正浇着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顾丞东就冷不丁的站到自己身后,她可不会以为这人有闲情逸致来看自己。
水壶里的水已经光了,她转身将水壶递给身后的男人,“麻烦你,装些水来。”
顾丞东并不接过。
她也不介意他无声拒绝,“没有听别人说,求人的时候,最好姿态放低一点?”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找自己,其中必然有着原因,那一定是她这个顾三夫人需要出去会面,既然如此,容许她短暂的傲娇吧。
“原来你这么勉强。”顾丞东的眉梢微动,对她的姿态没有半分的怒意,“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更别说强自己妻子所难了。”
杨锦凝只是盯着他,思索着这人是故意以退为进还是真不在意。
两人无声的对峙,她先移开视线,将水壶放到一边花坛边,“什么事?”
“你哥今日接手‘盛年’,你作为杨家的女儿,难道不去祝贺一下?”
这事让杨锦凝的确反应不过来,那个一心只喜欢弹着钢琴的男人,有一天也会愿意来商场打拼?那个身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对着她笑,纯白如雪。
可又有谁规定了,人只能一层不变?
她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想必很不好,“我去换衣服。”
顾丞东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个力图在他身边表现泰然的女人,在遇到另一个男人的事,怎么也装不下去了,怎么压制都没有用。
更好笑的事,爷爷知道她有这样一段过往,却还是逼迫他娶了这个心中有着别人的杨家养女。

8第八页:面具人生
杨锦凝盯着镜子中画着精致妆容的自己,眼线、睫毛膏、粉底…仿若在自己脸上戴上一张脸谱,肆意用这张脸谱对着自己喜欢的讨厌的各色各种人,越来越把属于自己那张真正的脸,藏进更深处,也许,连自己有一天都找不到它在哪里。
楼下的喇叭响的第二次,她才慢慢从房间走出。
发饰随意,她偏向于这种看上去不经意却大费周章的装点,别扭又矫情,和她的性格很吻合。顾丞东坐在车里,看着她侃侃走过来,“顾夫人,你已经很美了,不需要花过多的时间装点。”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
“我身上可贴着三少的标签,就算我想随意点,可总不能丢了你的体面。”她耳朵上挂着简单的翡翠丁,碧影在她发丝中晃动,显出几分可爱来。
“多谢夫人的美意。”
杨锦凝勾了勾唇,眉目含笑,“你好,我的日子自然就好,不用太感激,我也不过为了我自己。”
“希望这是你的真心。”
“当然。”

晶莹的玻璃杯晃动在眼前,她挽着顾丞东的手,缓步上前。看来还真是大事件,前来的人多半在漠川市叫得出名讳。
“怎么会这么多人?”她压低声音,“盛年”并不足以有这么大的名字,那公司在漠川市只能算做一般,和顾氏这样的大公司相比,更是不足相谈。
顾丞东瞧她一眼,眉眼含着一丝笑,并不开口解释。
她觉得疑惑,盯着他几秒,觉得自己的确愚蠢了。当下顾丞东与顾淮东之间的争斗,顾丞东明显占了上风,这些见风使舵的人,自然想方设法向顾丞东表态。杨一森自己或许没有这么大面子,可他毕竟算是顾丞东明媒正娶妻子的哥哥,来此处祝贺,定然是给顾丞东面子,同时也是像顾丞东示意自己现今的站队。
难怪他会这种目光看自己。
从顾丞东进来后,便有些陆续上前,和顾丞东随意的交谈,不时将她夸上一夸。她从未觉得一张脸上的笑意,看着就能让人反胃。
这场借着别人风的宴会,难怪顾丞东会邀她来此,做足了戏,而她竟然半点没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