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了一把把头发,她才将头发捋顺,然后找出衣服来,她要洗澡。她抬起头,这一次,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女人从来都善于伪装自己,换上新衣,化上妆,就跟有了另外一张脸似的。她看着打扮好的自己,镜子里的这个人,依旧美丽年轻靓丽,走在街上能有着无数的回头率,但她却笑不出来,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牵动着嘴角,这个强制露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她终于放弃了拯救自己。

纪柏灵拿着包出了门,她坐着出租车来到安明大学,她如今体内满满的都是负能量,她觉得如果再看不到什么希冀的东西,她真会支撑不下去。她打车来这里,没有进大学里面,只是在大门外面的小饭店吃早餐。早上出来吃饭的大学生不算多,也不算少,看上去还是很热闹。她默默的听着那些大学生吐槽自己的班导或者讲课的老师,一时间百感交集。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在蒋柏川面前抱怨她的某个老师,那个老师明明都说好了不会点明,一切都看同学们自愿,于是去上课的人非常少,那一门课程是开卷考试,但她的分数很低,她特别的郁闷,觉得那老师说话不算话。蒋柏川就笑她,自己又不去上课,分数低了还好意思怪老师。她嘟着嘴说他讨厌,都不帮自己说话,可实际上还是很认可他的说法,像她那种不上课的人都能得高分的话,那对那些天天去上课的同学是多么大的不公平。

往事历历在目,好似还发生在昨天,昨天的她还是青春明丽的少女,转瞬间,她的内心就变得如此苍老了。别人身上的朝气和意气风发,早已经在她身上消失殆尽,她看着那些大学生,突然好羡慕,并且觉得自己如此悲哀。

她一个人慢吞吞的吃饭,竟然也有三个男生来找她要电话号码,都以为她是本校的学生。她也没当回事儿,她只是才毕业的学生而已,别人这样认为才正常,而她大学才毕业,就成了老婆子。为了找到所谓的情怀,孤身坐车到这么远来,只是吃一顿早餐,如果江易琛知道她做的这事儿,大概又会讽刺她了吧,在他眼里,去一个地方吃饭就是因为那里的饭好吃,不用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呢,她的情绪低落起来。

吃了早餐,她这才进校园随便的转了转,这所大学一直是安明市的门面,不仅网络了众多成绩优秀的莘莘学子,还出了众多美男美女。她看着安明大学那几个字,莫名的觉得很亲切,这所大学从她得到毕业证那刻,或许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但总归不一样,像是某种根系植物的根,这所大学对她来说,也属于某种根。她坐在一个凉亭里,安静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最终离开。

离开了安明大学的纪柏灵没有回自己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坐车回了纪家,她的父亲纪元舟和哥哥嫂子都不在,家里只有母亲邱玲一个人。没有父亲在,她轻松不少,家里的那个工厂是个食品厂,这几年大力检查食品,很多食品行业都萧条了起来,她家也不例外,为了能让工厂继续运转下去,之前她父亲已经抵押了房子和车辆了,对于那个工厂,父亲一直亲力亲为着,那个工厂就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纪元舟曾经说过,工厂在他在,工厂没了,那他也不用活了。纪元舟的那话,也是让纪柏灵选择和江易琛结婚的最大原因。

邱玲和一般母亲一样,见到纪柏灵回来,很是欣喜,开门的时候又看了看纪柏灵的身后,有些失望的开口,“易琛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啊!”

“没有。”纪柏灵进门后换鞋,“妈,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

邱玲盯着放下包的女儿,凝起了眉头,“什么叫做不要在你面前提那个人?易琛是你的丈夫,是这辈子要和你过一生的人,你怎么能这个态度。还有,前几天易琛的母亲打过电话来,暗示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劝劝你,你这又是怎么了?都结婚了,别以为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还那么任性。”

谁说了结婚了,就是必须共度一生的人?她看着自己的母亲,想反驳,却又反驳不出来。就像母亲会告诉她夫妻的相处之道,邱玲一辈子几乎都在忍让着纪元舟,纪元舟的脾气不算好,邱玲做的就是一直包容再包容,就这样纪元舟有时候还会发脾气。她小时候就不明白,为何母亲在这个家里要如此委曲求全,她有一次没有忍住问了母亲,母亲告诉她,虽然父亲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的优点,比如即使条件好了也没有学那些人在外面乱来,并且邱玲认为自己现在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能力,花的都是纪元舟赚的钱,在生活上吃点亏也是应该的。

纪柏灵控制住反驳母亲的情绪,闭了闭眼,“知道了,妈妈,今天吃什么?”

邱玲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即去冰箱里查看,发现还有一些菜,便决定做纪柏灵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邱玲做的糖醋排骨味道很不错,就连不喜欢酸酸甜甜的纪元舟都会吃一点。纪柏灵看到母亲高兴的拿出排骨了,松了一口气,大概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去想父母对自己的好,从而让自己不那么偏执。

纪柏灵一直都知道很多事和母亲说不通,就像母亲认为谈恋爱的话,就得好好谈,然后直接结婚生子,带回来的男人,那就必须是结婚了的。但母亲是那种不知道外面社会的无知妇女吗?也不是,母亲甚至在她成年后告诉过她一些外面社会的状态。

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或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每个电视节目她都能找到看不下去的理由,把遥控器放在一边,电视停留在一个类似于动物世界的节目。

邱玲从厨房里出来拿东西,看了眼电视,“你喜欢的那个唱歌节目现在在放重播。”

纪柏灵拿过遥控器,按到那个频道,发现是真的,真在放重播。她一时间又有点感动,她都好久没回来了,但母亲还知道她喜欢这个唱歌节目,甚至还清楚重播时间,而她对于母亲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完全不清楚。

她认真的看着这个歌唱节目,她就是在听歌,至于那些草根出生的歌手,她没有好感,也没有反感。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人的缘故,邱玲只做了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邱玲常年在家里做饭,厨艺那是没话说,纪柏灵和纪柏凯都喜欢吃邱玲做的菜。饭厅是在客厅的旁边,有一个明显的隔断,这种比较大的房子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他们早年买得还算便宜,现在这房子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番了。纪柏灵一边吃饭,一遍夸奖邱玲的好手艺,惹得邱玲一直乐呵,让女儿多吃点。

纪柏灵吃着饭,她瞟了瞟坐在对方的邱玲,“妈妈,我想和你说件事。”

“说吧!”邱玲不以为意,她都不觉得女儿身上有什么大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觉得我和江易琛过不下去了,你会怎么样?”她有些怯怯的对上母亲的目光,她都已经成年了,却始终是个二十二岁不到的女生而已,提出这种问题,还是不敢自作主张。

“什么叫你和易琛过不下去了?”邱玲猛的放下筷子,让纪柏灵本能的抖了一下,邱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易琛对你多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还不知足?你要怎么样才觉得好?我看你就是太年轻,没有过过苦日子,才喜欢这么胡思乱想。以后少看点电视剧和小说,别幻想什么情啊爱的,有什么能比得上生活。”

“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易琛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现在每天连家都不会,身上动不动就是别的女人的香水味什么的…”

邱玲摇摇头,“你这就是不懂事,易琛每天工作那么忙,不仅得在公司忙碌,还得出去各种应酬。你不仅不去体谅他,还抱怨这些小事。你别那么任性,好好和易琛过日子,多体谅她,少发你的小姐脾气。”

体谅,什么叫体谅?像母亲这样,在父亲回来的第一时间把茶递过去,给父亲放洗澡水,把饭菜早早准备好,一旦有任何不对,父亲就能大发雷霆。

“我都说了,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事。”

“行了,你就是被我宠坏了,凡事都理所当然,你结婚了,不是个小女孩,谁都得迁就你。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我把你们抚养这么大,不求你们对我多好,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要求不算高吧?你这样,你大哥也这样,现在你大哥大嫂逼着我们出钱给他们买房子,还得买别墅,我们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全都是些不省心的…”邱玲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很头疼的样子。

纪柏灵动了动嘴角,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当初,所有人都在劝说着她嫁给江易琛,妈妈说那小伙子不错对她那么好,爸爸说那样条件的人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哥哥让她嫁了这样就可以保住爸爸的工厂,嫂子也对她各种劝说,好像如果她不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做,她就是这个家的罪人。没有人会过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江易琛,也没有人问她喜不喜欢江易琛,她所谓的爱情在他们看来,就是可笑和不懂事,一个个都说她是在执迷不悟。

当她被家人反复念叨着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时,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真的是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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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灵和邱玲不欢而散,她从出门的那一刻就把手机关了。她现在的状态,好似在一个偏执的顶端,说是心如乱麻或者是心空空的荒凉都可以。有太多的事纠缠在一起了,偏偏缠得太紧,她早已经无力去把它们全都解开。她现在不想待在这里听母亲或者是父亲反复的教育,也不想回她自己的家,她想去一个很陌生很陌生的地方,谁都不认识她,而她也不认识任何人,她想要逃避自己现在的生活。

他们都说她太理想化,她过去的理想只是和蒋柏川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他们一起奋斗,买一套房子,然后养育小孩,再教孩子学习。这个想法很理想化吗,是她的要求太高了,还是别人理解得有太多的偏差。

她从出门开始,就一直沿着左边的路走着,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样慢慢的走着,无论前方是什么,就这么走着。穿过斑马线,无数车辆在她身边走过,路过花店,与无数行人擦肩而过,闻到无数小吃的味道,听到许多店里传出的音乐声,她就这么走着,一直不停的走着,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去那里,就是这么一直向前着,直到她看到一件买珠宝的店,她站在店门口,静静的看向里面。她看到很多人都在店里,在选着戒指或者项链或者别的装饰物,他们有的人正询问着旁边的人意见,女人满脸的笑,而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无奈而充满着宠溺。

她突然很想知道,当初,不是,几个月前的江易琛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自己。那时他带自己去到一家珠宝店,让她选一件喜欢的首饰,她逛了一圈,兴趣缺缺,不是不喜欢,单纯的不想要他买下的东西。她不选,他就大手一挥,要将她看过的首饰全都包起来,哪怕她只是扫过一眼。商场里的人都诧异于他的决定,而他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要全都买下,上演着“有钱就是任性”。而她没有办法,只好选了一对钻石耳钉,他这才罢休。她看到商场里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每一个人的眼光都在写着羡慕,都在说她多好运,能遇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

纪柏灵笑得有几分扭曲,她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纪柏灵,你这是在犯贱么,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江易琛,你只是被逼着嫁给了他而已,如今竟然怀念着他曾经对你的好。

她继续走着,直到脚走得累了,便在某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她觉得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定在写着这个人就是神经病,她能看清洁工扫地一看就半个小时,看一朵花儿也看十几二十分钟。但她就喜欢这样,静静的待在某个地方,在看着某样事物,无论是人还是物,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享受。

休息够了,她起身,又继续向前走。她一直都很喜欢走路,高中的时候,下了晚自习,蒋柏川在操场上跑步,她就沿着跑道慢慢的走着。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但他们真不是,或许算得上暧昧,有同学在私底下说蒋柏川和纪柏灵注定是一对,不只是各方面都相配,连他们的名字都有预示,蒋柏川和纪柏灵的名字中间都有一个柏字。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并且她想自己一定走得太久太久,于是产生了幻觉,她竟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柏灵、柏灵,如此熟悉的声音,让她又有点想哭,好像这个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蒋柏川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仍不敢相信,呆呆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蒋柏川奇怪的看着她,他和她相处了很久,太清楚她情绪的变化了,只需要一眼,就知道她此刻的情绪不佳,“怎么了?”

纪柏灵这才相信真是蒋柏川出现了,而不是她走得太久想得太多从而产生的幻觉,她慌乱得表情尴尬,“我…脚走得没有知觉了。”

听到她的话,蒋柏川忍不住无奈的摇着头,伸出手想象过去那样去揉她的头发,手伸在半空中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自己的手,连眼神也变得黯然起来,“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想吃辣的东西,很辣很辣。”她觉得自己现在迫切的需要什么东西来刺激自己,最好辣得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蒋柏川知道她喜欢走路的这个习惯,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中的纷扰,他就近选择了一家店,哪怕他知道这家店的价格非常高昂。和纪柏灵分手后,他最后悔的事不是没有留住她,而是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他不曾带她去吃她想吃的东西,带她去玩她想玩的一切。他的家庭条件一般,算不上贫困,只是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父亲打工非常辛苦,于是在金钱方面一直比较节俭,他知道他就是家里最大的开销,如果他不用花那么多钱,父亲也就不会拼命努力的赚钱了。上了大学后,便开始拿各种奖学金或者去兼职,自己赚自己的生活费,甚至连学费也想自己交,当他女朋友的纪柏灵却从不曾埋怨过。

他太过笃定了,总以为他们反正是要走到最后,他一定会努力赚钱,为她提供更好的生活。如果他知道他们有一天会分手,一定会用更多的时间陪着她,带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大概指的就是这样的事吧!

纪柏灵和蒋柏川坐进店里,他们进去得还算早,此刻没有多少客人,这家店的生意一直非常好,等会儿来的话还得排队等座位。

纪柏灵选择了重辣的汤锅,又随意选了一些菜,就把菜单递给了蒋柏川。她刚才走着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现在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脚又酸又疼,而且肯定起了水泡,也是,她自己不知不觉就从中午一直走到了傍晚,大概没有谁会像她这么傻,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自虐。

汤锅很快就端了上来,菜也很快就上齐了。

“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蒋柏川拧着眉头,还是没有忍住开口。

“就到处乱走,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你也知道,我喜欢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力求让自己表现得平常且自然,冲他淡然的微笑着,“你呢,怎么会在这边?”

“我的公司在这边。”他看着她的脸,感受她的勉强。

她有些黯然,同学和身边的人都进入了职场,为着新的生活奋斗着,完成学生时期的雄心壮志,她却已经嫁为人妇,什么都不会,再想起当年自己要成为一个出色的记者的心愿,竟然有种遥远之感。她看到汤锅已经煮沸,便将菜倒进去,转移自己那点忧愁感。

“柏灵,你过得好吗?”蒋柏川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嘶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介意的,分手时的坦然,和之后拼命努力的工作,让自己忙得□□无术,也是一种逃避,他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开,他还没有和她一起买房子,还没有陪她一起出去旅游,还没有给她一场浪漫的婚礼,如此遗憾。

纪柏灵的嘴角动了动,她拿着筷子,想要去夹锅里的菜,拿起了筷子,却跟浑身没有力气似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眼睛突的就红了起来。她的嫂子说她不懂事,能嫁给江易琛多好,别的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她的哥哥让她别耍小孩子脾气,她嫁给江易琛是她能为这个家唯一付出的事;她的父母也都觉得她嫁给江易琛才能幸福。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有嫁给江易琛,才不是犯傻,才是懂事,却没有一个人问她,嫁给了江易琛,她能不能得到幸福,她会不会过得好…

纪柏灵,你过得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难以承受心中的那些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擦掉眼泪,纪柏灵,你怎么能够这样呢,你为了嫁给江易琛,把这个男人伤得还不够深吗,他凭什么还得去承受你自己的委屈。

“真辣,我还没有开动,就辣出了眼泪来了。”

“别勉强自己笑。”蒋柏川抽出纸巾来,为她擦着眼角的泪水。

这是他的公主,她过得很不好,还得在他面前如此勉强的笑,他的心跟被刀割似的。她不够聪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所有,她不能和他走到最后了,江易琛太厉害了,捏住了她家的命门,她的坚持在家人看来如此的可笑。不难过吗,不痛苦吗?他还得去安慰她,他了解她,即使她对父母有所不满,她也爱着她的父母,她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就抛弃了她的父母,就像她理解他做事一样,他心疼自己的父母,才那么努力赚钱甚至陪她的时间也很少。

在火锅店最里边的包厢门打开了,杨震走出来,准备去洗手间。他晃眼扫过外面的餐桌,眉峰一挑,似乎遇到熟人了啊。杨震兴致颇浓的看着纪柏灵那一桌,对于纪柏灵,他们几个还是颇为熟悉,长得漂亮是漂亮,但没什么性格,而且小家子气,也玩不起,他们是看不上这种女人,不知道江易琛当初是中了什么邪了,像供菩萨似的把纪柏灵供了起来,还闹着非要娶她,这种女人明显拿来玩玩就是了。

杨震眯着眼,哟,还不只是那么简单的啊。他掏出手机,把摄像头对准纪柏灵的方向,抓拍的时间太好了,恰好是蒋柏川拿着餐纸为纪柏灵擦着嘴角的辣椒,而纪柏灵向蒋柏川投去灿烂的一笑,任谁看到这个画面,都会觉得他们是情侣关系。

杨震看了眼自己拍下来的画面,今天晚上有乐子了,十分具有分享精神的给几个兄弟打去电话,约好今天在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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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灵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小别墅里,这还是她结婚后第一次觉得回到家真好,她再不回家来,脚就废了。她不止下午走了几个小时的路,吃过火锅后还和蒋柏川一起出去了,她的脚原本就有些难受,但即使难受她也想多和蒋柏川在一起,和他在一起她会感到平静,心情也会好很多。她没有告诉蒋柏川她如今的婚姻情况,而他仿佛能够猜到,他有意无意中都在劝说着她很多,告诉她人和人之间相处都得互相妥协,如果两个人都不妥协,很小的事也容易上升到巨大的矛盾,而且做人不能那么死心眼。蒋柏川告诫了她很多很多,最后告诉她,人之所以在反复劝说一个人,并不是这个人做错了什么,从而让她改正,而是我们都无法改变别人,于是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

蒋柏川,还是和以前一样有耐心。以前她有一道化学题怎么都无法理解,蒋柏川就一遍又一遍的给她讲解,把所有的反应过程全都写下来,那道题他足足写了三张演算纸,她才算明白了。如此好的蒋柏川,如果他们走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子?他一定不会出轨,一定不会做出让她难受的事,不会嘲笑她的喜好假小资,会陪着她一起去做很多看起来浪漫又有趣的事。

那些想象的生活和现在她的生活交织对比起来,让她再一次痛恨起来,她原本也能像同学那样,现在正在职场上,为工作焦虑,平时上班周末和男朋友一起出去约会,偶尔看一场电影,然后存钱去买自己看中的昂贵首饰,一边肉疼着花掉的钱,一边享受着它带来的愉悦心情。但现在呢,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她脱掉鞋子,穿上拖鞋,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一觉起来。反正今天和明天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她回到房间,打开灯,看到坐在床上的人,轻呼了一声,随即倒退了一步。她的确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江易琛竟然会在。想想也真是够悲哀,明明是夫妻关系,她竟然觉得他不在家才是最正常的状态,如今回来了,反倒很不正常了。她没有好脸色,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竟然在这房间里吸烟,并且还不开窗,整间屋子都是烟味,她厌恶的走过去把窗门打开。江易琛讥讽的笑起来,把烟蒂扔在地上,嘴角微微勾起来,“哟,打扮成这个样子,是准备去见谁啊?”他笑得十分张扬和不屑。

“以后不要在这房间吸烟。”她讨厌那个味道。

江易琛懒洋洋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的那群兄弟伙都是她没有什么优点,这样看起来还是挺有优点,搭配衣服不是还可以嘛,这样穿着还是挺漂亮,“问你话呢,穿成这样,出去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