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简陌笤帚一抡扫过去,你说的都是狗屁!我天天被人侮辱还是小事?你他妈全狗屁!看着挺好心,劝架?事实上合一块就我一个倒霉的,凭啥!
气氛朝冰点逼近,紧张的一点火星就能引起爆炸。
太夫人冷冷的盯着简陌,气的不善,气的要中风,这,这,这!
简陌犀利的凤眸冷冷的回敬,高调宣布:
“第一,交代歼夫;第二,交代不出歼夫,赔礼道歉;第三,从现在开始,我不叫陈晓妱,我叫简陌,你的陈姓我不稀罕!第四,你视我为野种,侮辱我和我母亲;从现在开始,我们情断义绝、形同陌路。”
“你!别忘了谁将你养这么大!”太夫人一声怒喝,积威爆发,与简陌针锋相对!
“是我母亲!不是你!”
简陌笤帚指着太夫人,逼的那对母女猪狗不如你还有功劳了?早晚要跟你算总账!
太夫人被气的一阵咳嗽,后退一步,喘上了,哮喘似的。
奇怪的,众人都对这句话不敢反驳,吃了苍蝇似的难受,敢怒不敢言。
太夫人脸涨的通红,一会儿铁青,一会儿发白,五颜六色,特好看,就是说不出话来。
简陌冷冷一笑,做了亏心事,说不出来了,哼!肚子有点饿,她下了最后通牒:
“三天内,若是说不清楚,不赔礼道歉,我带着母亲离开这里;你们都是侮辱过我们的人,也就是仇人!若再让我听到谁嘴里再放一个屁,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你都是便宜你的!有什么吃的,给我拿来!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想!”
她要好好补补,快快恢复,赶紧训练,到时候,哪里用这么跟这老太婆费口舌?直接就打!至于撂下狠话、限期三天,则是接着他们的反应试探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这是诈和。
提着笤帚,简陌最后看了太夫人一眼,淡然转身,扬长而去!
天色渐暗,简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个陌生而凌乱的世界;身可以娇,心决不能弱!
堵在门口的丫头媳妇婆子们赶紧让路,赶紧让开,别被笤帚扫了,大小姐的样子看着就害怕。
“等等,大小姐,呵呵。”
一个披金戴银华服少妇从人群中现出身来,和简陌尴尬一笑。
她长的很清瘦,高颧骨,跟营养不良似的;笑起来像竹叶那样,有些干巴。
简陌看她一眼,暗暗冷笑:都能躲到丫头一堆里看热闹,跟老鼠有啥区别。她眉头一挑,示意:你也皮痒了?
少妇干巴巴一笑,过来要拉简陌,手伸一半停下来、不敢碰简陌,只好自顾说道:
“大小姐这话见外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何必闹得这么生分。祖母是个开通豁达之人,一向也是很关心你的;过个节有啥好吃的,不都让你来拿一份嘛。你受了委屈,说出来,发泄发泄,过去就算了。都是一家人,莫往心里去。”
简陌和太夫人同时冷哼一声。
简陌冷冷的看着少妇:我叫你野种你往心里去不?我当着老太婆的面叫你野种你会怎么想?
少妇不敢和简陌对视,视线避开,干脆转过去继续和太夫人说她劝架的另一半:
“不过大小姐是个尊贵人,哪里经得起成天被狗追,唉。大黄那么厉害,媳妇儿有时候冷不丁也被吓一跳。若母亲没啥事,媳妇儿就带她下去收拾收拾再让她回去吧,否则‘大嫂’看见又该哭半天。”
看样子这女人真是陈阜云的媳妇儿,说个话都酸不溜秋的。简陌想了一下,今儿就不问候这女人老母了,改天吧。
太夫人憋了一肚子鸟气,在屋里冷冷的道:
“你带她去!一会儿再带她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啥菜,有给她再弄一份。”
听这口气,太夫人怕是憋出了内伤,还要出后招。简陌冷哼一声,你没准备跟我完,我也跟你没完,我们今天到此为止。
——
简陌手和膝盖都摔了,跟着那婆子去拾掇一下,顺便弄点吃的。听众人口气,那婆子姓叶。
一路上不少人对她刮目相看,疑惑居多,也有不少人对她暗恨,等着收拾她。
简陌自动过滤,等姐吃饱喝足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出了正房经廊下到厢房,一会儿的工夫。
简陌坐下来,撩起裙子裤子,只见膝盖摔的乌青发紫;若非衣服穿得厚,估计还要破皮。
“痛么?”叶氏一边帮她收拾一边慈祥的问。
“还成。”简陌自己收拾手,两手都破了皮,出了点血;好在这不是小姐的手,比较耐摔。
“真可怜,一个嫡出的大小姐,竟然被摔成这样。”
陈阜云媳妇儿在一旁,递水递药,十分关心的样子,但从头到尾没提过请大夫。
简陌扫她一眼,没理她。至于之前太夫人吩咐叶氏还是她,与简陌无关。
简单的弄了点药,将腿收拾好,简陌冲叶氏点了点头:
“谢了。”
一个大丫头进来,长的鹅蛋脸水蛇腰,大大方方一个美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笑道:
“大小姐别急着谢。摔了一个食盒、三只碟子、两只碗、两只勺子、两双筷子,都是上好的东西,要给官中陪六百个大子儿。三夫人说,这钱只是意思一下,不能没事总摔东西不是?”
六百个大子儿?简陌冷锐的看这丫头,不认识。
叶氏忙提醒她:“安平!”
安平无所谓的一笑,与叶氏说道:“我只是替三夫人传个话,又不是我管家,不干我的事儿。”
陈阜云媳妇儿忙笑的竹子开花一样,劝道:“唉,咱家就是这个规矩,大小姐您也莫怪她。”
世道多艰辛啊,这女人叹气的样儿,看得人膈应。
简陌看着这出戏,没啥看头,肥皂剧;她冷冷的问安平:
“话传完了?”
安平笑容僵脸上,看着简陌,将这话,没听懂,傻了。
“大小姐问你话呢。”叶氏催安平一句。
“哦…”
安平尴尬的笑了笑,忽然想发作。被叶氏盯着,她还是收敛一点;眼神冷冷、带着点嘲弄的将简陌再打量一下,客气不客气的应道,
“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意思?”
简陌拾掇完了,晃了晃手腕,明显不如她自己的手好使;这丫头也不大好使,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欠收拾,她反问:
“你想要什么意思?”
安平被简陌的样子欺负了,憋得难受;冷哼一声,看了叶氏一眼,耐着性子应道:“传完了。”
“嗯。”简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早这么说不就对了。
转身,她准备去厨房。今儿貌似要将陈府转完,难道是别开生面的宣告“我来了”之仪式?
可宣告就宣告,谁怕谁呀!
——
简陌跟着叶氏,刚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就见一人一路哭来,真让人担心她将路没走稳摔了。
不用人介绍、引荐,只要听人提起过,一见就能认出她来:那小姑娘超懦弱的妈、陈府大夫人、“大嫂”、一个活的猪狗不如只知道哭的极品。
简陌停下来,看着她,抽抽。
梨花带雨,惊为天人,真的好美!黛眉微蹙,我见犹怜;美丽的月亮眼扑簌簌不停往下掉眼泪珠子,未语泪先流,谁都为她陪一把泪;穿一袭很普通的旧衣服,愈发犹如素颜娇花,有种风吹雨打后的纯美,让人心碎;窄肩膀、小细腰,跟女孩子似的,走起路来一边摇一边抹泪,看得人愁肠百结,十分想怜香惜玉一下。
对敌人可以直接喊打喊杀,现在来个比自己还嫩的亲娘,怎么办?简陌实在没有刘彻之能,欣赏不来也宠爱不来哭美人;事实上她很烦这种人,肉里吧唧的,看着像个白痴。
“妱儿,呜呜…”
哭美人已经哭到她身边,啥也不说,伸手紧紧搂着她就好一顿哭,哭的肝肠寸断天昏地暗。
简陌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哭美人这一抱让她想起那些难民老弱妇孺,里头藏着毒枭,是最可怜又可恨又危险的生物。
哭美人紧紧搂着她,搂的太紧快将她捂咽气了。
哭美人还丝毫不知,只管使劲哭使劲哭,哭的心肝儿也碎,哭的漫天春雪心碎,哭的冷冽春风心碎,哭的天上阴云心碎。她还有个绝的地方,天天看,即没哭瞎眼睛,也没哭干眼泪,比经典琼摇剧女主角还生猛。
简陌眉头皱成一个死疙瘩。
“妱儿,呜呜呜…”哭美人也哭不出个啥,就是哭。
“放开!”简陌怒了,你要勒死我再给我号丧啊!
“妱儿,呜呜呜…”哭美人不放手不放手,我要保护你,呜呜。
简陌气的不善,哭美人看似软绵绵的,抱着她力气还大,越掰她越搂得紧,跟溺水的人似的,恨得人牙根痒痒;若非在外人面前给她留点面子,否则一脚踹她!
哭美人愈发哭愈发哭,哭的三月花不发、四月树不绿、五月天不热、六月银河发大水。
气死姐了,简陌怒喝:“你到底想干嘛?”
哭美人一愣,才想起要干嘛,忙拉着女儿,往太夫人院子方向走去。
“站住!”简陌盯着哭美人,别以为我不敢对你下手!
哭美人哭的比林黛玉还可怜,连衣服都是湿的,呜呜,一边抽抽搭搭哭哭啼啼跟女儿说:
“听说你打了大少爷,还打了赵夫人,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我们去给太夫人赔罪,呜呜…”
给她赔罪?该她给我道歉!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啊!
简陌气的七窍生烟!

 


【004】恶奴欺主

春风清冷,吹乱发丝;是谁的泪,湿我双眸?
哭美人哭得稀里哗啦,用力拉女儿:“我们去给太夫人赔罪,呜呜。”
简陌怒,至于么,不问青红皂白是非对错就给人赔罪,你受虐狂啊。哭的这一副天含冤地含悲的样子,木乱不木乱,最木乱就是老弱妇孺,恨之!她拽住哭美人,喝道:
“别去了!在家等着!”
“啊?呜呜呜…”
哭美人没听懂,她坚决的站在那里,她要去赔罪,呜呜。
简陌拉哭美人,哭美人站的挺坚决;简陌怒,加大力气,搂了哭美人的纤腰,回去!让我回去缓缓神,积攒点力量,再吃点东西,不扫平这些乌七八糟我不姓简!
“哼,打了人,还想这样就算了?”
赵姨娘带着儿子女儿、丫头仆妇,围了过来。她穿的鲜艳亮丽,裹着孔雀毛斗篷,娇艳欲滴,相比一身朴旧哭哭啼啼的哭美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
“呜呜呜…妱儿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哭美人忙保护女儿、将女儿往身后拉,哽咽着怯懦的解释,忙要给众人赔礼,给赵姨娘赔礼。她管赵姨娘还叫赵夫人,自己这个大夫人和“大小姐”一样,让人随便踩。
简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拦住哭美人,盯着这一行,来得挺快。那边李姨娘、陈晓萱等人也过来了,还有更多看热闹的。合着在太夫人那里没讨到好,他们准备从哭美人头上找补?
积弱和积威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发威的简陌没人怕!一转眼又来示威,那就给我等着!
简陌果断的给了哭美人一下、将她打晕,免得她碍手碍脚。
陈晓昇冲上前来,指着哭美人的鼻子就张嘴。
“找死!”
简陌一声怒喝,怒目圆瞪,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陈晓昇被吓了一跳,简陌的杀气比刚才还冷,好可怕。
赵姨娘忙上来拉了儿子,和简陌对视,一边打量哭美人,怎么没音儿了?
简陌看她样子,心下明白,这些人对哭美人的懦弱功不可没,上赶着来耍横。她将对哭美人的怨气兑换成怒火全转移到这些人头上,再加上三倍!
赵姨娘被简陌死死盯着,桃花眸一眨,愈发泼辣起来,手一伸,一个大巴掌朝简陌甩过来。
简陌凤眸微眯,右手一个灵蛇出洞、飞快探出,抓向她的脉门!
“大嫂!”
忽然,人群外一个不是很好听的声音响起。
赵姨娘忙收了手,看着简陌的手犹如钢爪利刃,她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简陌冷哼一声,也收了手;盯了赵姨娘一眼,扭头,只见围观众人让开一条路:陈阜云来了。
换了一身家常衣服,依旧没能将他贼眉鼠眼衬托的好看一些,陈阜云上来,没理赵姨娘和李姨娘,人模狗样的给哭美人行了一礼,恭敬的问道:
“这天冷、还刮着风,大嫂怎么出来了?”
简陌皱了眉头:小叔子和大嫂说话,怎么是这个味儿?
陈阜云媳妇儿也上前来,干巴热情又透着点酸味儿的说道:
“大嫂担心大小姐,出来看看。唉,也只有你这么尊敬嫡母,但也是应该的。”
李姨娘看了陈阜云一眼,潦草的给他行了一礼,拉着儿女扬长而去。
简陌望着李姨娘的背影,还有带刺小玫瑰被打搅了兴致的样儿,冷冷一笑:装低调心机深姐就怕你?看这样子也不是个好鸟,现在想收起爪子,你就藏牢一点。
赵姨娘也冷笑一声,拉着她儿女也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经常上演或排练过似的。
简陌看着陈阜云,你也该滚了。
陈阜云的媳妇儿也拉他,陈阜云却只管看着哭美人,挪不开脚,眼睛跟黏在她身上似的。
简陌一阵恶心,这色胚,恨不能现在就上前捶扁他!她忍了忍,凤眸一瞪,冷冷的问他:
“你有事?”
陈阜云看了简陌一眼,还没回魂,关切的问她:
“大嫂…怎么了?”
那两只色眼恨不能长到哭美人身上,简陌更怒,冷冷的道:
“许是哭累了,多谢二叔关心。”
忽然想起野种一说,简陌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早晚要收拾你!现在,姐先将哭美人弄回去。
但扶哭美人站着还好,要扶她回去,不行,哭美人现在还晕着,很难弄;简陌力气有限,个头也小,将哭美人拖回去是不能的;恨之,背她。
简陌将哭美人扶稳了,将她背到背上,弯着腰,回家去,君子报仇十天不晚。
——
“妱儿,我帮你吧。”
陈阜云追上来,迟迟疑疑的开了口。
简陌冷冷的盯他一眼,你准备怎么帮,嗯?你司马昭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眼珠子一转,简陌扫了陈阜云媳妇儿一眼,这对夫妻真是绝配,都不是什么好鸟。
陈阜云媳妇儿一怔,才想起这事儿不妥:要帮忙也是她上去,她的丫头媳妇也都在着呢。
简陌神色不善,陈阜云媳妇儿尴尬一笑,忙说道:
“哎呀二爷,我还有点事儿要跟你说…云彩,你帮大小姐一下吧。”
简陌将二房上下都打量一眼,云彩长的也瘦,好像二房缺吃的,一个个都瘦,一股小家子气猥琐样儿,不入眼。她冷冷的道:
“不用了,谢了。”
陈阜云被媳妇儿拉着,眼睛依旧黏在哭美人身上,接话道:
“这是应该的,就让她帮你吧。云霞你也帮着点,我们都从花园后面走,一样的。”
简陌没要她们帮忙,这些人就没有一个看着顺眼的。
简陌咬着牙自个儿背着哭美人,云彩、云霞各在一旁帮忙扶了一把,沿着石子甬道到尽头,前面就是哭美人母女俩的院子。
——
哭美人母女的院子,很袖珍:
后面两间算是正房,从左边一间进去;正房左边一间耳房;院子左边一间算是厢房,厢房南面也有一小间耳房。院子两丈见方的样子,门口一棵高大的梧桐数,遮蔽了几乎整个院子。
简陌打量了一眼,梧桐还没发芽,院子里也没人,她坚定的背着哭美人往正房走去。
云彩帮忙开的门,站门口冲后面正房吆喝:
“张碧、肖妈妈,大夫人和大小姐回来了。”
简陌挑起眼皮,只见正房门帘挑开,一个美女站在门口,应该就是张碧了。
张碧一身贵气,穿着鲜亮的衣裳,戴着明丽的珠钗,更像个大小姐。她明眸随意的看了看简陌母女二人,玩味的诶了一声,视线从简陌母女身上穿过,热情的笑道:
“是云彩啊,进来坐会儿。”
“不了,我们屋还有事儿。”云彩应了一声,关了院门走了。
简陌听着这两人的戏码,冷冷一笑,到了门口;抬头,准备让张碧让让,不帮忙你总得让让。
张碧将简陌母女又打量了一眼,圆润的脸上闪过一抹讥笑,随手丢了门帘,扭着香臀回屋去。
简陌抬着头,差点被门帘打了脸。
卧槽!
简陌忙避开摇摆的门帘,眼里飞出两把眼刀!
她背着哭美人很吃力,实在空不出手来打门帘;换口气儿,冲屋里喊道:
“张碧,来打个帘。肖妈妈,将床铺一下,再去烧点水。”
屋里响起两声嗤笑,一个年纪较大的婆子声音很平常的说道:
“这里再添一朵花,就完工了。”
张碧娇俏的应道:
“嗯。听说今年上巳节特别热闹。再给安平做条裙子,到时拉她一块去玩。太夫人会同意吧?”
肖婆子有些理应如此的意思、应道:
“太夫人不同意就去求三夫人。上巳节,年轻姑娘谁不出去玩啊。先别操那个心,你得抓紧时间了。就你一天做这么一点,到时候可不一定赶得出来。”
张碧悠悠的叹道:
“可惜…我们屋里一点好布料都没有,除了我这点绣工,也做不出啥好的来。切!”
简陌腿站疼了腰站酸了站到天荒地老屋里欢声笑语唱念做打就是没一个人搭理她一下。
简陌一咬牙,好!她将哭美人背稳当了,右手飞快的抽出来抓起门帘往上一甩;收回手反扶着哭美人,抬腿快步闪进屋。
虽然伸手不如以前敏捷、速度不如以前快,但门帘落下来的时候,她已经背着哭美人进了屋。
——
屋里,只有半截,一丈见方的样子,摆设简单,可以叫起居室也可以叫客厅。
中间一张小方桌,桌旁摆了个架子,架子上放着条漂亮的裙子,张碧坐在架子前给裙子绣花。
靠西边两把半旧椅子,中间夹着个高几,高几上放着针线笸箩。靠北那张椅子上坐着个妇人,穿的很光鲜,头发梳的很亮,年纪四十上下,看着更像个当家主母,刁钻泼辣。
简陌打量她们,她们也抬起头,冷冷将简陌母女打量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活计,飞针走线,认真投入。
简陌站门口歇了一口气,不急。再看这屋子:起居室后面有半截屋,起居室西边应该是正室。
她缓了缓劲儿,先将哭美人安顿好再说,她背着哭美人往西边正室走去。
“诶,你脑子被狗吓坏了!自己屋都不记得了?”
肖婆子冷嘲一句,抬头,乜斜着眼冷冷的将她上下打量。
简陌停下来,扭头,冷冷的扫了肖婆子一眼;点头,背着哭美人转身,朝北面半截屋走去。
——
北面半截屋,比前面起居室大三分之一的样子。
北面一张半旧大床,帐幔挂着,床上两条半旧被子;西边空出一步,放了一个恭桶;南边、靠门这边一个柜子。中间一张小圆桌,两张鼓凳,收拾的干净整齐。
床稍高,床前放了个脚踏。
简陌将哭美人放在床上,自个儿坐在床沿靠着床庭歇会儿。
外面,有个轻快的脚步声进了客厅,一个稍显稚嫩又讨好的声音响起:
“张碧姐姐,你洗头么?都准备好了。”
张碧大小姐一样摆着姿态口气淡淡的应道:“你跟新符先洗吧,我要先将这朵花绣完。”
嫩丫头跟张碧讨好半天,简陌才听明白,这丫头叫新桃,还有一个丫头叫新符。
“新桃,打点水来。”简陌在屋里叫道。
“嗤,你自己不会去啊。”新桃在外面冷嘲。
“那要你这丫头做什么呢?”简陌纳闷了,这世道,竟然还有这个理!
“哟,今儿还真摆起大小姐的谱来了,刚媚娘说我还不相信呢。”
新桃过来站在门口,一会儿干脆懒懒的靠在门框上,将简陌上下打量,老气横秋的教训道,
“人,没别的不要紧,但不能不要脸,忘了自己本分。我是丫头,你是什么?野种!还不如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丫头呢,哼!当自己是个东西。”
斜了简陌一眼,新桃起身摇摇而去,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贱种带累我们之类。
望着她柳腰款摆,香臀风骚,简陌眼睛危险的眯起。

 


【005】惩治刁奴

天黑了,今儿天黑的有点早,明儿可能会天晴。
天有些冷,雪后初晴尤其夜里总是很冷,冻的人直打哆嗦。
小小的卧室,又黑又冷。望着外面亮起灯光,简陌凤眸也亮了一下。这身体大不如前,坐着歇会儿都能觉得冷,困蔫蔫的想睡觉,还是起来干活吧。
她琢磨了一下,冲外面喊道:“张碧,有绳子没有,要长一点的。”
外面一片安静,过了好半天,张碧嘲弄的应了一句:“你上吊啊?”
简陌冷冷的道:“有备无患。”
肖婆子喺哩唰啦忙了一阵,泼辣的教训简陌:“别被狗追傻了瞎折腾,啊,消停点儿。”
哭美人嗯了一声,像是要醒;简陌二话不说,给她一下,让她继续睡。
将哭美人盖好被子,简陌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两下手脚,热热身。才坐了一会儿手脚都有点麻了,太差劲。活动起来也明显不舒服,这身体太差啊太差,得赶紧锻炼身体,要不跟病了似的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