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恼着,瞥了眼身旁低头写字的许酌,一咬牙还是在第一志愿那一栏里写下了“桑榆中学”四个字。
填完志愿后,季舒言和罗芸出了教室,去了她们以前常常聊天的小花园,在凉亭里坐下。
“你第一志愿填的哪里?”罗芸问。
季舒言静静看着学校里的一草一木,说:“这里啊。”
“有把握吗?今年的分数好像有些高。”
“……不是很有把握,但是想搏一搏。”
“除了这里,还有很多重点高中可以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填这里?”
“对这里比较有感情,毕竟在这里待了三年。再说,我也想高中继续和你做同学啊。”
“少来了,我看你是希望高中还能和许酌在一个学校所以才会填这里。”
她不禁一愣,罗芸一语言中她的心事。她说不出话来,只好轻轻笑着。
罗芸看着她苦涩的笑容,终于忍不住说了她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你这样对他,值得吗?你帮他抄笔记,帮他跑上跑下地买水,帮他打扫卫生,帮他整理抽屉……你为他做这么多,他有在意过吗?他有对你说过一句感谢的话吗?他有关心过你一次,为你做过任何事情吗?舒言,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问你,喜欢一个人,真的……真的要这样卑微,这样失去自我吗?”
季舒言的头垂得低低的。
罗芸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敲击着她的心房,痛得她险些掉下泪来。她不禁回想起这两年,自己在许酌面前的一举一动,为他做的点点滴滴,这样唯唯诺诺的她,完全不是自己希望的她。她为什么会是这种连自己看了都讨厌的样子?!
一时间,她心底五味杂陈,难受得无以复加。
“你看,你在这里为他伤心难过,他却跟美女谈笑风生。”罗芸略带些嘲弄的声音在季舒言的耳边响起。
她抬起头,顺着罗芸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教学楼前,许酌正并肩和麦婉仪徐徐向前走着。他脸上带着笑容,偶尔转头和她说着什么。她静静地听着,脸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阳光下,英姿挺拔的他和楚楚动人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相配。
也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许酌转头看向凉亭这边。看到季舒言的一瞬间,他猛地停住脚步,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
凉亭里坐着的她,正定睛看着自己。而她的眼神,却使他的心没由来地一震。她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里此刻似乎融合了成千上万种情绪,痛苦,辛酸,悲哀,失落,沮丧,绝望,悔恨,怨愤……似乎还有一点淡淡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意。
那是怎样一种复杂的眼神,他从没见过季舒言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以致后来的他,常常想起当初她的这个眼神,而每每想起时,都觉得有一丝愧疚和心疼久久萦绕在他的心头……
季舒言最终还是没能留在桑榆中学,而许酌和罗芸还有班里大部分同学都顺利考入了桑榆中学高中部。
她中考的成绩比桑榆中学的录取分数低了五分,虽然爸爸告诉她说如果她真想进桑榆中学还是有些办法,但是她断然拒绝了。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和许酌有任何联系。她要远远地离开他,开始全新的生活,不要再做以前的她。
季舒言去了城北的一所寄宿制高中,那里没有许酌,甚至没有一个她曾经的同学。在全新的环境里,她督促着自己抛开以前不愉快的记忆,努力地融入新的集体,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努力地让自己慢慢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刚开始时许酌还偶尔会联系她,但是她都冷淡地回应着。时间久了,他们就真的像她希望的那样断了联系。
偶尔,她也会从罗芸那里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进入高中后越来越神采英拔,光灿耀眼,吸引着全校无数人的目光;知道他频频参加大小英语和数学竞赛,屡屡获奖,被老师当作至宝;知道他交了一个如花似玉,出类拔萃的女朋友……
飞机在高空中平稳地飞行着。
身边的父母都已经睡着,季舒言轻轻擦拭掉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依然看着窗外的眼睛里隐隐露着一股坚定和果断。

Chapter 5

四年后。
季舒言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出机场,她仰着头,深深吸了口气。
四年了,她有整整四年都没感受到祖国的气息了,这久违的熟悉感让她激动不已,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亲切,仿佛连空气里都透着丝丝清甜。
“季舒言!”有人大声地叫她。季舒言转过头,看见罗芸正朝她小跑而来。
“小芸,我好想你!”季舒言笑着,拉着罗芸的手说。
“死丫头,居然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不回来了呢!”罗芸生气地打开她的手,脸上却是欣喜多于埋怨。
“怎么可能呢?这里才是我的家。”
罗芸笑笑,接过她的行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季舒言家先前的房子已经被卖掉,她在这里又举目无亲,所以罗芸便将她带去自己家里先住下来再说。罗芸的父母很热情好客,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她,席间还不停地夹菜给她嘱咐她要多吃点。
吃过晚饭后,罗芸的父母外出散步,两个久别重逢的同窗好友便聊起天来。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你当初不是说至少要在那边待七八年吗?”罗芸问道。一个星期前她接到季舒言的电话听她说要回国时还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回来了。
“国外的生活不适合我,还是这里最好。”
“那边真的有那么糟吗?”
季舒言笑笑,说:“也不是,比我想象中要好多了。这四年,我过得也挺开心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你的父母都已经在那边定居,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不是很不方便吗?”
季舒言心想,是啊,她为什么会离开父母身边只身回国?
在国外的这四年,她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平日上课时总是欢声笑语不断,放假的时候也会相约去周边的小镇游玩。国外的空气很新鲜,风景很优美,又有很多她感兴趣的异域文化和人文风情。在那个陌生又新奇的环境里,她逐渐想通了一些事情,释怀了一些事情,心境变得豁达开朗了许多。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她还是坚持要回来?她的父母在国外生活得十分惬意,如鱼得水,根本没有回国的打算,知道她有这个想法也是极力劝阻,为什么她还是一再努力一再争取要回来?
“……舒言,你是不是……”罗芸察看着她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
季舒言依旧浅浅笑着,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芸,当年你在凉亭里对我说的那些话我至今都还记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不懂事的我吗?”
罗芸看看季舒言,她的模样越来越美丽动人,明亮澄净的双眸里藏着一股深深的坚韧。现在的她,不再青涩稚嫩,不再胆小怯弱。现在的她,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季舒言在罗芸家住了几天,每天都在忙着找房子。虽然罗芸跟她说不用着急放心住着,罗芸的父母对她也是极好,可是她始终觉得这样打扰人家很不好意思。
在国外的四年,她几乎每周末都和同学一起打工赚了不少钱,回国前爸爸也给了她一些。但是她这趟回来多半是不会再回去定居了,所以除了找房子她还要积极地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季舒言一连看了好几个要出租的房子,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房租便宜的地段却太偏僻,地段好的房租又很高,与人合租她心里又不是很愿意。
虽然房子暂时没有着落,但是她的工作却出乎意料地很快找到了。
几天前她在网上看到一间杂志社发布的招聘公告,征求文编数名。要求大学以上学历,并且有发稿经验者优先。
季舒言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写过一些短篇小说,也很幸运地在杂志上发表过几篇,并且文编这个工作她一直十分感兴趣。于是她抱着试试的态度发了一份电子履历过去,没想到居然很快得到了回复,对方很欣赏她连同履历一起发过去的文章,并且对她的外国学历也很是满意,约她周六去杂志社面试。
周六上午,季舒言如约来到这家名为“简约”的杂志社。接待她的是该杂志社的执行主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姓张。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倒很像是干这行的。
所谓的面试不过是走走形式,张主编大致问了一下季舒言的基本情况后就告诉她她被录取了,下周一就可以开始上班。
季舒言谢过张主编后,微笑着走出了杂志社。
电梯到达一楼,她刚出了写字楼的大堂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女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小心!”那个女人即将要一头栽倒在地的时候,季舒言急忙跑上前去扶住了她。看她一脸苍白,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季舒言猜想可能是今天天气太过炎热所以她有些轻微的中暑迹象。
季舒言扶着那个女人走进了写字楼,让她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又从包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汗。
“你要喝水吗?旁边有超市,我去帮你买。”季舒言看着那个女人,问道。
那个女人靠在沙发上,缓了一会脸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她坐起身来,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不用了,我已经好些了,谢谢你。”
季舒言微笑着说不用客气,又拿了一张纸巾递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接过纸巾,说:“你今天帮了我,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季舒言站起身,刚准备说“再见”时那个女人也站了起来,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稍稍一愣,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刚才如果不是你扶了我一把,我可能已经晕倒在地了,所以我一定得感谢你的‘举手之劳’。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舒言不由得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她面容端庄秀丽,气质高贵脱俗,浑身穿戴也非普通人家,俨然一副贵妇人的样子。
她眉心轻皱,难道这些有钱人都这么固执?她不过是扶了她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怎么她非要感谢她不可?她可不是那种因为这种小事就白白拿人家好处的人。
季舒言摆摆手,说:“真的不用了。”
那个女人却并不理会:“你来这里,是来应聘的吧?”
“是的,我很幸运,刚刚找到一份工作。”
“是吗?什么工作?”
“这座写字楼7楼有间‘简约杂志社’……”季舒言话音未落,那女人便说:“文编这工作很适合你。”
季舒言吃惊地看着她,她都还没说,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被聘为文编了?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那个女人拉着季舒言进了电梯。
刚走进杂志社,所有看到她的人便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叫了一声:“简夫人。”
季舒言又是一惊。简夫人?简约杂志社?难道这间杂志社竟是眼前这个女人的老公所有?
这时,张主编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季舒言和简夫人一起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便马上走过来笑着对简夫人说:“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张主编真是好眼力,帮杂志社挑了一名这么好的文编。”说着,简夫人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季舒言。
张主编看看她,又看看季舒言,说道:“您和她认识?这个女孩确实不错,学历高而且文章写得很精彩。相信文编这个职位,她一定会胜任有余的。”
被张主编这么一说,季舒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一方面,她的能力被主编肯定她自然很高兴。可另一方面,这个简夫人跟她一起出现在杂志社,又在张主编和所有人面前这样称赞她,免不了有些人会往别处想,她可不希望其他人认为她跟这个简夫人有什么关系,其实并没有多少实力不过是靠裙带关系才进来的。
也许是看出了季舒言的担忧,简夫人刻意大声了一点说:“今天太阳太大,我刚才在楼下差点晕倒,是这位好心的姑娘扶了我一把。这样善良热心的女孩子,实在难得。”
听到她这么说,季舒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周围的人也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张主编领着简夫人和季舒言去他办公室坐下,拿了一份报告递给简夫人,说道:“这个月我们主办的几份杂志反响都挺好,包括新开的两本销量也不错。”
简夫人看了看,赞赏地说:“现在的杂志层出不穷,能做到这样真是很不容易,大家都辛苦了。”然后她和张主编又讨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季舒言在一旁听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她要走,她还要去找房子,如果他们一直这么说下去那她今天的时间岂不是又耽误了?
过了好一阵子,简夫人转头问她:“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季舒言看了看她,心想既然她问了那索性说了也罢。
“简夫人,今天的事情不过是小事一桩,您不需要放在心上。我还有些事情必须去办,要先走了。”
“什么事情这样紧急?”
“找房子。我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暂时住在朋友家,可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必须在外面租房。”
简夫人和蔼地笑着,说:“看来你今天不想让我谢你都不行了。”季舒言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难道她有房子肯租给她吗?
简夫人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便带着季舒言下了楼,然后她的司机载着她们到了杂志社附近的一个住宅小区。
看着眼前这个小公寓,季舒言满意极了。这样的居所,正是她最期盼的。
两室一厅的户型,简洁大方的装修,一应俱全的家具。小区里的绿化很好,附近的交通也很便利,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离杂志社很近,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对她来说都很方便。
不过,这样优越的条件,房子又还很新,房租应该不便宜吧?
“怎么样,还满意吗?”
“这里一个月多少租金?”
“这里原本是我儿子住的,不过距离公司太远不太方便所以他没继续住了。反正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既然你想租,多少都无所谓。”
季舒言听她这么说,很是兴奋。可转念一想,虽然人家不计较但是她也不能白白占便宜,于是她和简夫人商量了一下,定了一个既不会让屋主吃亏她也能租得起的价钱。
“那就这样定了,你明天……”简夫人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季舒言站在一旁,唇角上翘,掩饰不住内心的愉悦。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很走运,一天之内居然把工作和房子都搞定了,而且都是自己相当满意的。现在工作和住处都已经稳定下来,她也总算是能静下心来投入到工作和生活当中了,虽然现在一切还刚起步,不过她坚信以后会越来越好。
“你有空吗?我儿子刚打电话说要陪我吃饭,不如你也一起来吧?”简夫人挂断电话,问她。
季舒言回过神来,笑着说:“那么今天就由我来请客吧,当是谢谢您租给我这么好的房子。”
季舒言同简夫人一起来到一家西餐厅,刚在座位上坐下,简夫人便笑看着门口对她说道:“我儿子来了。”
季舒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长裤的男人朝她们缓缓走来。他身材高瘦,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整个人看起来如玉般温和。他看到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惊讶,继而迅速转换成一个温柔的微笑,自唇角一直蔓延到眼底:“你好,我叫简时。”
那一瞬间,窗外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他周身,看着他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季舒言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曾这样看着她笑着……

Chapter 6

在杂志社工作了近一个月季舒言才知道,她工作的这家“简约杂志社”隶属于当地赫赫有名的简氏文化艺术公司,该公司麾下除了这家杂志社还有一所艺术培训学校和一家文化经纪公司,在业界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而真正让季舒言诧异的是那日同她一起吃饭的男人——仅大她四岁的简时,他居然是简氏文化艺术公司的总经理!
后来她从同事那里得知,原来多年前简时的父亲,也就是先前的简董事长因疾病去世,然后他的妻子接任董事长一职,儿子简时自国外学成归来后便接管了父亲的公司。简时虽然年纪轻轻,但工作能力却令人惊叹,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将公司打理得紧紧有条,年年增长的业绩令那些心存质疑的人不由得衷心佩服。简夫人也因此渐渐从公司事务中抽身,将一切事情交给儿子全权负责,偶尔才会例行公事到公司巡视一番。
季舒言不禁想到那日在餐厅里见到的简时,那样温润随和的人,真难把他和商场强人联系到一起。
和季舒言同时新加入到杂志社当文编的,还有一个叫筱米的女生。
筱米长相清秀可人,性格也非常讨喜,又是毕业于重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张主编自然是将她和季舒言一样视若珍宝。
她们第一天去杂志社上班时,张主编就把她们一同叫到办公室,交代她们和另一位资深责编共同负责一本新刊,又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们要努力工作,以她们的实力两年内升为责编是很有可能的。
于是,两个年纪相仿又兴趣相投的女生在朝夕相处的工作中培养出了很深厚的感情。
又是一个忙碌的星期一。
季舒言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校对着这周要刊出的稿子。
与她相隔仅一个过道的筱米突然连人带椅地凑过来,在她耳边轻轻嘀咕:“舒言,你觉不觉得,我们的简总编好像对你特别上心?”
本来筱米像这样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她早已习惯,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她倒顿时觉得好不自然,忙边推开她边说:“别乱讲。”
“我可没有乱讲,他最近这么频繁地来杂志社,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筱米的话提醒了季舒言。
她想了想,最近这一个月简时确实经常来杂志社。本来他身为杂志社的总编,不要说经常来,就是天天待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怪就怪在杂志社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所谓总编因为忙于处理公司其他更为复杂的大小事务,很少来杂志社,多数事情都是由张主编代他处理,杂志社每月的例会他也甚少出席,只有在年底总结或是有特殊情况发生时他才会出面。
季舒言回想着,她在杂志社工作的这一个月,他少说也来了四五次。现在既不是年底,杂志社的运行也一切正常,包括张主编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的举动很是不解。
更让大伙疑惑的是,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不偏不倚正好是离吃饭时间不久的时候,而他也总会正好在季舒言准备去吃饭的时候结束与张主编的谈话,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说:“难得遇上了,一起吃饭吧?”
这样重复的次数多了,季舒言虽然没有在意,可其他人却都是一副了然如心的样子,看她的时候脸上总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知道同事们都没有恶意,所以偶尔有人打趣她,她也只是浅笑着解释,从来不会生气。可时间长了,她开始有些厌倦这种感觉,她不希望同事们总把她和简时说到一起,更加不希望因此而模糊了对她实力的肯定。
也许她是好胜心强了点,不过这样被人乱点鸳鸯的感觉她实在不喜欢。
季舒言放下手中的稿子,看着筱米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杂志社的总编,经常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吗?这里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产业,他自然要多关心关心。”
筱米笑笑,又凑近了些:“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舒言不由得败下阵来,心想这一下子跟她是说不清了,索性不再理会她,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忙工作了。
中午,季舒言和罗芸约好在杂志社附近一家小餐馆吃饭。
季舒言刚刚坐下,就见到罗芸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季舒言递给罗芸一张纸巾,示意她擦擦汗。
罗芸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大堆她们都喜欢吃的菜,笑道:“今天我请客!”
季舒言看着她一脸纳闷,罗芸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我找到工作了!”
听她这么一说,季舒言也不由得高兴起来,忙问她:“真的?什么工作?”
“在一家经纪公司做艺人助理,”她顿了顿,继续说:“虽然这个职位比较低,不过今天面试我的主管很欣赏我,他说先从低做起,积累些经验后升职就更加容易。”
季舒言听她说到经纪公司,突然想到些什么,便问:“哪家经纪公司?是不是简氏旗下的朴乐文化经纪公司?”
“是啊,那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经纪公司!”
季舒言刚想继续说,手机便响起来,她接起电话。
“喂……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在杂志社附近的小餐馆……对,是那家……好的。”
“是简时吗?”罗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