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笑起来。
“破皮了吧。”一直沉默的邢朗忽然开口问道。
文清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嗯”了一声,说:“回去贴个创口贴,没两天就好了。”
前边的司机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本正经的说:“所以说最毒妇人心呢,这话没错儿啊,关键是你们女人,首先对自己就够狠。”
文清笑笑,并不接话。邢朗与小李,俩人几乎是同时,大笑了起来。
邢朗盯着文清,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身影是谁。
韩老三。
是了,下去历练这么些年,也是时候回来了。
文清下车之前,小李叫她,“甘大状,说真的,您这回去,得好好歇着。”
“好,谢谢你们啊。”文清下车,摆着手,跟他们道别。
车子摁了两下喇叭,绝尘而去。文清转身朝办公楼走去。她这会子才觉得,每走一步,脚脖子都钻心窝子似地疼。
她想着刚才见到韩君墨的情形,看他的表情,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再联想他陡然出现乡下农场,她深深的呼吸,脑子转的非常快,心里便有了数,索性不再继续深想。
有同事跟她打招呼,文清挑挑眉,强打起精神来。
进了办公室,从柜子里拿了一双备用的棉布鞋换上,她这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甘律。”
文清抬头,廉洁倚着门框,笑嘻嘻的看着她。
“有古怪。”文清不再看她,从公文包里把文件资料拿出来。
“是有古怪。”廉洁走进来,扬了扬手里的小纸盒,“脚又疼了吧,您瞅瞅,您瞅瞅。”
文清张眼看过去,一盒创口贴。她接过来,不假思索的拿了一片,小心的贴到脚后跟。
并不等文清开口,廉洁那张嘴,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刚刚有人送到前台,只说给甘律师。”
“哎,这到底谁送来的,您就当真一点儿不好奇。”廉洁一脸没趣的表情,“您是不当回事,我这儿可吊着呢,痒痒。”
文清笑出来,看了廉洁一眼。

4年一次的2月29,珍惜与你们相识的缘分。

 

 

【01】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15

廉洁凑近了,见她脚后跟都磨的红紫一片,不禁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又落到文清的棉布鞋上,口里不禁啧啧啧的。
文清眼皮都没抬,笑道:“看不上了不是,内联升的鞋子,可不比你脚上淘来的便宜。”
廉洁咂咂嘴:“所以说,您花这钱,就买这么一双土气的布鞋。”
文清“扑哧”一笑。
这是她喜欢的鞋子,从前只在上学时穿,现在是坐在办公室里穿。
因为鞋底纯布做的,极怕水。
那日突的下了一场雨,天很快放晴,教学楼前面的水泥地板上却积了不大不小的水面。她踮着脚尖,小心的挑稍微干的地面走,四百米不到的路程,生生的被她走的跟长征过草地似的。这形容,是她后来从他那哥儿几个口里听到的。
“女生就是麻烦!”他不耐的走到她前边,蹲下来。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就让他背吧。”向真劝着。
她咬着唇,小心的攀着他的脖子,身子仿佛僵硬了,趴在他背上,一动不敢动。
“谁叫你穿这么丑的鞋。”他气呼呼的说。
她看着他微微汗湿的头发,一声不吭。
他嘴上不满,到底还是把她背到了校门口,接她的车子就停在那儿。
她后来才记起,她那时候心里慌的,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是真慌,心里噗通噗通的,嗓子眼儿里干的难受。
她告诉向真,向真不在乎的说:“谁叫他是男生呢。”
“该的。”向真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那时候,他们不熟呢。
一定要跟他道谢,她是一直想着,一直这样想着,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反是窘迫的顿脚,冲他说:“除了爷爷,我还没被哪个男的背过呢。”
他看着她,张了张嘴,脸上红红白白的。
也是后来,他问她,说:“哎,那天明明是我累的半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沉,怎么还闹得你反而吃亏了一样。”
“谁叫你背了!”她这一声,中气十足,像只被撩急了的猫。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那句“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沉”。
她那时候,是有些胖嘟嘟的,她已经到了在意别人说体重的年龄,尤其,还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野蛮的丫头。”他丢下这么一句,走的风风火火,都不像他了。
她印象很深,那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她,野蛮的丫头。她心里其实很委屈,很想大声反驳一句,她怎么就野蛮了,她,有那么招人厌,招他厌么?
……
廉洁与她说话,文清走着神,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手机这时候响起,因为是私人号码,廉洁立即收了声儿,悄悄的退出去,给她带上了门。
文清捏着手机,听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泛起了笑意,她点着头,说:“好,我一定准时到。”

 

 

【01】 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16

天有些阴暗,文清整理好手里的东西便提前下班,他们这一栋楼,灯火通明,同事们都还在忙。文清摆摆手,跟大家说再见。廉洁撇撇嘴,说,“甘律,您真是我们所里最懒的大状了。”文清就笑了,又对着她挥了挥手。
文清走出大楼,冷风吼吼的吹过,她抬手,裹紧了大衣。
不远处有车子开过来,文清看着车牌上4499,不禁笑了。他们这些人,对车牌号很是讲究,像叶小宝,车牌号上尽是8字。
车子停下来,文清拉开车门上车。
“你这鬼丫头,一个人站那儿傻乐呵什么。”甘文博看了文清一眼,启动车子。
“当然是你的车牌号。”文清嘴角带笑,望着文博。早些年,伯父见着了一位大师,说文博五行木旺,八字偏弱,8又喜火,是文博的带衰数字,4与9才是他的开运数字。紧跟着,这才有了这车牌号。
文博“唔”了一声,笑,说:“这但凡大师说的话,听听就罢,真当个茬子说出来,我妈,那能是一般人?”
文清微笑,伯母其实是个非常优雅聪明的女人,只是,为人父母的,对这些牛鬼蛇神的说法,大抵是要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的。
“吃什么?”她问。
文博笑着偏了一下头,与文清对视,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火锅。”
这样冷的天,自然是要吃火锅的。
文清没有问去哪一家,他们平日里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么几家。
文博带她去的这家火锅店,有个特别诗意的名字,叫缀锦楼。里面的装饰也是修成园林的模样,青木板的小桥下,碧水潺潺,一院子的方竹,郁郁葱葱的。
文清还在看唰品单子上令人垂涎的图片,文博已经拌好了调味料。
这里的老板是认得文博的,过来寒暄了几句,又说到了江先生,说今天中午江先生与江夫人一起过来……
文博翻着菜单,听到这里,笑着,说,“这俩人,结婚都一年了,还跟新婚燕尔似的,甭跟我提他们,腻的慌。”
老板呵呵的笑,又说了点旁的,这才离开了。
文清直等的老板走了,才笑着说:“哥,你可真酸。”
文博慢吞吞的笑着,说:“哥现在告你一铁律,等你相亲的时候,千万别让人陪着。”
文清笑着,眨着眼睛。她可记得,有一日,伯母到她家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母亲说,敢情我白忙活了,给他安排相亲,人家没看上他,看上他那好哥儿们了,这回可好,给人做嫁衣了……锅子里的汤开始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文清开始动筷子,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什么,一片滚烫的鸭血入了口,她终于反应过来。
文清囫囵的吞下鸭血,咬牙,看着文博:“相亲,什么相亲?”

抱歉,明后两天有事外出,尽量设置好预发,如断更,一定补上。
预祝大家周末愉快。

 


【01】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17


文博失笑,声音爽朗而愉悦,文清怪异的看着他。
“咱们家,相亲的,有我一人就成,没必要你也跟着壮大这队伍。”文博笑着,喝了一口水,咂咂舌,“真辣。你这丫头,打小儿就怕辣,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谁还能总也不变啊。”文清低下头,夹了一筷子的芋头仔,黏糊糊软糯糯的。
文博坐在她对面,他打量着妹妹,谁还能总也不变,是这个理儿。只是,文清,让他这个哥哥,偶尔还会生些陌生的感觉。从前他们虽不常见面,但这个任性,也不懂事,甚至有些还自卑的妹妹,在他这个哥哥面前,是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如今这样藏着心思的妹妹,让他心疼。
“有一样没变。”文博笑道。
文清眼珠一转,挑一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文博望着她微笑,说:“眼光不错,邢朗……”他“唔”了一声,说,“还可以。”
按他的心思,这妹妹,给谁都是不舍的。三岁是他的妹妹,如今三十岁,就算再过三十年,她仍是他甘文博的妹妹,需要他疼爱,也需要他保护。
文清咬住了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文博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人都没再吭声,文清凭着直觉,不与他视线相接。
那边有人过来,文清稍稍偏了下脸,抬头一看,张了嘴。
“甘大哥。”来人伸出手来,眼神照顾到文清。
文博笑着,唇角往上扬,握住他,说:“刚听说你回国。”
“是,昨天刚到。”曽弘炎点头,说。
文博视线掠过他身边的女子,对方脸上微微带些咄咄逼人的气势,不由得眯了下眼睛,余光看见文清抬手,正用勺子舀了清汤送入口里,白花花的骨瓷勺子正对着光线,亮闪闪的漂亮。
寒暄了几句,曽弘炎十分客气的说:“甘大哥,有时间一起吃饭。”
“好。”文博笑微微的点着头。
曽弘炎微笑,又冲文清略略点了一下头。
文清抿着唇,看着眼前瘦高挑儿的男人,回以微笑。曽弘炎转身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得到他身旁的女子哼了一声。
她转过脸去。
“认识那个女人?”文博漫不经心的问她。
“以前见过。”文清不说话了,又舀了一点清汤,低头喝着。
……
“刚才那就是甘大哥的妹妹?”曽弘炎问。
“嗯。”连向真伸直了腿:“这也能碰上,晦气!”
曽弘炎笑了下:“她怎么招你了,不就是跟君墨走的近点儿了……”
连向真抬头,“嗯?你打住打住,是,她是没招我,她跟谁走的近一点儿还是半点儿,跟我有P关系,你也甭跟我提韩君墨那孙子!”
曽弘炎皱了皱眉,微扬了下巴,瞥她一眼:“话过了啊。”
-周末愉快O(∩_∩)O~

 

 

【01】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18


“你听不得,不代表我就说不得。”连向真满不在乎的撇撇嘴。
曾弘炎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他十分清楚,虽是多少年的事儿了,却已经成了向真的一块心病。
这样想着,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向真,我跟你们,也有好一阵儿没见了吧。挑个时间,把君墨也叫出来,一块儿叙叙旧……”他在心里叹息着,道,“向真,你是不懂君墨,君墨他心里,不会比你我好受……”
连向真“腾”的站起来,曽弘炎静静的看着她。
“你丫的放什么P!他不好受,他韩君墨会不好受!”她的手有些颤抖,狠狠的撂下筷子,又胡乱的抹了一把脸,“我是不懂他韩君墨,可我懂晴晴!我比你们谁都懂!”
“你们都把晴晴给忘了,是吧?曾弘炎,我告你,就算你们都把她给忘了,我也不会,永远不会……”
“连向真,你要公平一点。”曾弘炎盯着连向真,一字一顿,“晴晴是你的朋友,君墨也是。”
“呸!”连向真脱口而出,抓起包便往外走,椅子被她碰倒在地,发出哐啷的声音。
曽弘炎没有叫住她。
连向真这个样子,太引人注意,她走的风风火火,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难受。
她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走到甘文博这桌时,她见甘文清看着自己,目光有她说不上来的东西,让她莫名心烦。她迅速的收回视线。
文清张了张口,很想叫住向真,刚才向真的声音过大,她听的真切分明。她看着眼前的锅子,汩汩的冒着白气,她的眼睛也跟着起了雾。
文博对上文清那毫无笑意的眼睛,喊了她一声。
文清眼眶微微发热,只是轻轻点头,不敢抬首直视他的眼睛,怕自己不小心落了泪。
“哎,文清。”文博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似是被一股疼牵扯着,他忽然微笑,转了话题,“你可得加把劲儿了,别给丹丹撂后头了。”
文清微微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觉得,我断不会落到你们俩后边儿的,现在瞧着,险哪。”文博似笑非笑的。
文清含糊的微笑:“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抢你前边儿……况且,我听妈妈说,你这回相亲有门儿。”
文博能想象婶婶说这话的情景,怪有意思的,他笑出来。
“咱那小姨,你还不知道?有的没的,总能说上一大车,丹丹那边儿有了信儿,藏也藏不住。”文博略低了身子,说,“韩家太太,看中丹丹了。”
文清一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哪个韩家太太?”
这话问的有些多余,文清知道,韩家未婚男人里边,只有一位,是跟丹丹合适的——韩君墨。

 


【01】你说帘外海棠,锦屏鸳鸯 19


“还能是哪个?”文博看着妹妹,顿了顿,说,“你忘了,你刚上大学那程子,韩家太太在外边儿放了话,让那些太太们帮着留神些,要有好孩子,帮忙张罗着……就是那会儿,不都在传,韩君墨跟咱家丹丹有那么点意思嘛……”
文清张了张嘴,半晌没出声。
韩君墨跟童丹丹的传闻,她知道。
那时候,她刚刚选修了法学的专业,她能考入N大,已经让很多人跌破了眼镜,竟然还修了两门专业课,委实令人惊讶。她发愤图强,倒追邢朗的传闻就这样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她知道,甘家文清在众人眼里,自来是默默无闻,这个传闻反倒让许多人认识了她。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传,韩君墨与童丹丹,眉来眼去的,有些意思。也只是传闻,却传了许多年,实际情况如何,没有人清楚。
他们这些人,素来不八卦,彼此的私事,也从不越界过问。只有叶小宝与温浮生他们,闲话时偶尔几次提到,她也听到。他一贯的微笑,反复说,我跟瓜瓜他妹子,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儿。
那是哪样儿呢?他没说,她不好问,更不想知道。
“哥,浮生家的宴席,你去嘛?”文清拿起纸巾,轻轻按了下额头,微微有些汗湿,一边又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温浮生夫妻上个月刚刚得了个千金,下午刚接到电话,邀请她去喝满月酒。
文博听她这样问,轻轻的敛了笑容,咳了一下,说:“要去的。”
“不怕碰到心上人嘛。”文清莞尔,伯母之前十分中意的女子,正是浮生的姑姑,比浮生大不得几岁,还安排了相亲。好巧不巧的,这场相亲没能成就哥哥的姻缘,反倒让江思远丢了心收了性子。去年春天,两个人喜结连理。为这件事,哥哥少不得要被他们几个人取笑。
“鬼丫头!”文博瞪文清。
吃过饭,文博直接送文清回公寓。夜色早已降临,各色的霓虹灯忽明忽暗,映着整个城市的晚上,流光溢彩的漂亮。
一路上,文清的话有些反常的多,多是一些工作上的琐事,无外乎做律师太辛苦,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看到许多黑暗面,也积累了许多负面的情绪。他静静的开车,偶尔回头看她一两眼。他知道,今天,他真正想跟妹妹说的话,一句也没能说清,说透。
到了公寓,文博一直把文清送到里边,看着她在门洞口对着一串数字,按了密码,才开口,说:“文清,田冬升那儿可是备着一支律师团。”
“我知道。”文清笑了,笑容在昏黄的廊灯下,有些晦暗不明。她忽然问,“哥,你这回的相亲,真的有门儿嘛?”
“嗯。”文博微笑着,轻声说,“真有门儿,放心。”
他伸出长臂,揽过文清,松松的抱了一下,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文清点头,又点头。
文博的心意,她怎能不懂。她下意识的裹紧了大衣,这么多年了,她依然享受有哥哥的幸福与美好。
文清站在半开的铁门前,目送着文博的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拐弯处,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转身进了门洞。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1


廉洁去敲甘文清的办公室门,听到她语速很快的在讲电话,便轻轻的掩上门。
因为柯知涯的案子,甘律很是头疼,她知道。
这个案子拟用简易程序,中间给了双方一个月的时间去调查取证,庭前的交换证据也免了,但是,统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甘律要与田冬升的律师团对薄公堂。
原本只是简单的离婚案件,对方却出动了个顶个儿都是精英组成的律师团,足以看出对方对这个案子的重视程度。而甘律后头,却只有已经收山的所长。这件事,怎么看,甘律都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甘律根本收集不到任何证据。
柯知涯的确有提供人证,可以证明他们夫妻关系已经破裂,按着他们这一行的眼光来说,这类证据多半有失偏颇,是不可靠的。可如今,这些所谓的人证,竟然一一改口,原先取得的证人笔录全部失效。按说,这些人都与柯知涯交情匪浅,如今突然齐齐保持缄默,更甚避而不见。
廉洁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用脚趾头想,也晓得怎么回事。她越琢磨越恼。
甘文清把电话挂了,“廉洁。”
“是。”廉洁应着,一把推开了门。
“共同财产清算出来了吗?”她抬了一下头,抬手用笔帽将额边的散发别好,固定起来。
“这里。”廉洁迎着甘文清的目光,递上了手里的文件,“田冬升与柯知涯名下登记的产业,财务报表都在这里,这一份是田冬升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她看着甘文清,甘文清笑了笑,似乎对现在这个情形并不惊讶。她想了一想,说,“田冬升知道我们在清算共同财产,并且,我们清算的结果,跟他送过来的结果,相差无几。我觉得,田冬升不像是有转移财产或者隐瞒收入的行为……”
“他当然不会有这种行为。”甘文清淡淡的笑。
田冬升,那个男人,他不屑用这种手段。
廉洁一愣,看见甘文清脸上的笑意,微微松了一口气。
甘文清喝了一口茶,声音平静无波,“能联系到他们的第一代理人吗?”
“不能,承办法官说,第一代理人只出现了一次,也是处理程序上的事。”廉洁看着甘文清,担忧的神情表露出来,她问,“甘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甘文清莞尔,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
“不用担心,你去工作吧。”甘文清说着,虚虚的扫了那两份财务报表一眼,便丢到一边。
廉洁点头应着,很快出去了。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甘文清到了田冬升公司,按着前台的指引,信步乘电梯到了田冬升所在的楼层。甘文清还没有开口,秘书显然认识她,甚至知道她会过来,说田总在会议室,一会儿就过来,让她在田总办公室等一下。
甘文清并没有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田冬升的办公室,不忽略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随便哪一样拎出来,都带着田冬升的性情。
直到,她看见田冬升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有柯知涯与她的名字。
这时,秘书端来咖啡,她说了声谢谢,又扫了一眼那文件,微微皱了眉。她终于确定,她所有的行动,田冬升都已了如指掌。
柯知涯想必比任何人清楚,这样的男人,想要挣脱,难。
她细细的琢磨着。

 


【02】你说可人如玉,与子偕臧 2


田冬升并没有让甘文清等的太久,他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甘文清的目光扫在他脸上。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落地窗前的皮质沙发上,午后的阳光倾泻下来,茶几上的杯子与茶壶被衬的晶莹剔透。
“我很高兴,甘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田冬升笑了笑。
“田先生别忙着高兴。”甘文清在田冬升堪称和煦的笑容中,冷静的开口,“我想知道,我与我当事人的行踪及谈话记录,为什么会在你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