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下一刻,沈宁夏悲催地发现“小毛驴”都罢工了。唉,今天真的是触霉头啊,生意没做,自己成了落汤鸡,“小毛驴”又受伤了,还得出一笔修理费!希望别感冒,不然这个月都白忙活了。
杜维安走了过来,他的脸隐在密密的雨帘下,连眉目都显得虚幻起来:“我叫人来拖车。你去我车子里坐会儿吧。”沈宁夏仿佛根本未听见,她吃力地推着笨重的“小毛驴”,一步一步地走着。
杜维安又跟了上来。沈宁夏骤然转头,厌恶至极:“不要跟着我!滚开!”杜维安止住了脚步,他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大雨中,只留下杜维安一个人在原地。他怔怔地望着她狼狈远去的身影,如被定身了一般,许久都没有移动半分。
杜维安回到家的时候,见母亲杜芳良在客厅里,拿着抹布擦拭壁炉上摆着的精美银器。杜芳良自然早听见了儿子汽车行驶进院的声响,含笑抬头:“回来了啊?”她一见杜维安全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得讶然出声,“好好的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杜维安笑笑,只说:“雨一下子大起来,连跑回车里也来不及。”杜芳良心疼得很,推他上了楼:“快去泡个热水澡。妈给你去煮碗热姜茶。”
杜维安:“好,谢谢妈。”杜芳良含笑叮嘱:“别啰哩啰嗉的。快去,快去洗澡。”
杜维安从浴室里出来,母亲杜芳良已经把热姜茶端进他卧室了,手里则照旧拿了抹布东擦西抹。
杜维安擦着头发:“妈,这些事情周阿姨她会弄的,你平时没事就看看电视,再不然就去逛逛街逛逛公园。”
杜芳良:“我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擦擦。这些活又不累人。快把姜茶喝了。”她轻叹道,“说白了,你妈我啊,就是劳碌命吧。以前做惯了,现在让我无事可做,妈妈我都快闲出病来了。”
热腾腾的姜茶,一口下肚,心脾都暖了。不知道宁夏回去会不会自己煮来喝呢?杜维安失神数秒,无奈微笑:“妈,哪有这种说法啊。以前是你太辛苦了。如今我跟维和都大了,都工作赚钱了。你要学会闲下来,好好享享清福。”
杜芳良欣慰地笑了:“妈知道你们孝顺。”可说完,她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杜维安素来了解母亲,知道她这是有心事,便放下碗,温和相问:“妈,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从小就教育我们,让我们不要经常叹气吗,说经常叹气会把运气叹光的。”
杜芳良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维安,妈给你说件心事,你可别对你小姨说。”杜维安嗯了一声,心里头大致已经知道母亲要说的是什么了。
杜芳良缓缓地止住了手里的擦拭动作:“打昨天晚上我跟你爸听你说看到宁夏后,我们两人就一夜没合眼……”杜维安卸下了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
杜芳良轻轻地问:“你小姨说她这几年一直在摆地摊,是真的吗?”好半晌,她看到杜维安点了点头。杜芳良内疚不已,“这些年来,虽然我们谁也不提,可我们心里都有数,是我们杜家对不起她,是你小姨对不起她。”
杜维安紧抿着双唇,一直不说话。
“当年要不是方家发善心……我们……我们……”杜芳良没有再说下去。
杜维安双手揽住了她的肩头:“妈,别多想了。时光不能倒流,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你再多想也无法改变什么。”
杜芳良长叹一声:“维安,妈不是不懂这个理。可是……宁夏那孩子,那孩子我瞧着……实在是太可怜了……”
杜维安送她回房:“妈,别多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杜芳良只是叹息:“一想到宁夏这孩子,我哪里能睡得着啊。我于心难安啊。”
两人默然相对片刻。杜芳良似突然想到某事:“对了,维安,那天你姑姑给你介绍的曾小姐,你约过她没有?我瞧着她长得斯斯文文的,蛮不错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谈恋爱结婚了。”
杜维安大约是没料到母亲突然会提起这个,他怔了怔,方说:“妈,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那个曾小姐大约对他是中意的,时不时的会有电话和微信过来,只是他无意深入发展。杜维安引开话题,“妈,你跟爸好久没回老家了。要不明天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一趟?你们回老家住几天。”
杜芳良顿时眼睛一亮:“也好。山里如今是雨季,我跟你爸上山去摘些野生菌菇,晒干了带回来。你啊,最喜欢吃了。每次一喝那些野菌汤,就可以多吃一大碗饭。”
杜维安:“雨季的山路不好走,你跟爸别亲自上山摘了,跟邻居们买点回来就行。”杜芳良被回家这个主意吸引住了,盘算着要带哪些东西回山里,又说:“再去看看你奶奶的坟……如今我们都出来了,一年也难得回去一趟……”
外面大雨已经停了,空气像早晨凝结的第一捧露水,清新甜美。杜维安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老家所在的方向,可视线尽头除了万家灯火外,便只有黑暗了。
他一直记得见到沈宁夏的那天,是个碧空如洗、云淡风轻的好天气。
因为有贵客要来,所以一大家子的人早早就起来了,连腿脚不利落的奶奶也是。母亲和父亲天蒙蒙亮就起了床,劈柴烧水杀鸡,割腊肉剁熏野猪肉。小姨杜芳华特意去十几里外的小镇买牛羊肉。奶奶则带了小弟杜维和去后山摘新鲜的野生菇,挑野菜。他呢,则负责里里外外地打扫家里。其实前两天就搞过大扫除了,可小姨说城里人特爱干净,屋子里都没有一丝灰尘,让他一早务必再搞一次卫生!
家里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香得小弟伸长了脖子,直咽口水:“奶奶,我们能吃一点吗?”母亲自然是不允许的,板着脸:“不行。不可以这么没有规矩!”
奶奶向来最疼维和,偷偷地用粗陶碗盛了一小碗鸡肉塞给他:“去后院吃。客人快来了。”小弟眉开眼笑地捧着小碗,撒开小腿一路跑去了后院。
片刻,杜维安听到了一阵汽车声。坐在院子里正在择菜叶的小姨杜芳华猛地跳了起来,惊喜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母亲杜芳良大为紧张,双手直搓围裙:“总算来了。”她环顾了一遍简陋的家,担忧不已,“他们会不会嫌弃咱家破旧呀?”老实木讷的父亲,黑红脸色亦是瞧得出紧张。奶奶亦是,扶着拐杖来到了门边。杜维安赶忙上前,扶着她跟着父母来到了院门。这时的小姨已经像是一匹欢乐的小马驹,一路小跑下坡,来到了马路边。
说是马路,其实就是山里的碎石路,去年镇政府派人拓宽后,汽车勉勉强强可以通过。
杜维安又去后院叫吃得正欢的弟弟:“维和,别吃了,客人来了。”小弟抬头,挂着鼻涕的脸上油腻腻的,叫人想起自家那只一直在灶边打转的小花猫。杜维安赶忙用毛巾替他擦手擦脸,再次叮嘱:“记得要有礼貌,要叫叔叔阿姨。记住没?”
杜维安扶着奶奶、带着小弟走得慢,等他到路边的时候,父亲搓着双手已经在跟人寒暄了:“这里闭塞,路也才通了一年。以前不通路的时候,我们要翻两座山才能到小镇……”
杜维安看到了一对非常登对的夫妇,男的成熟大气,女的秀丽端庄。还有一位气质高华的老人,手里牵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漂亮小女孩。粉嫩的小脸,乌黑圆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叫人想起漆黑夜里那挂在天空的小星星。蓝白相间的水手服,白袜子小皮鞋。干干净净,仿佛撒了宝石粉一般,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杜维安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那件七成新的T恤。今天,全家都隆而重之地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这件亦是他最好的衣服,原本是白色,可如今早已经是浅灰色了。杜维安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书里所说的“自惭形秽”。
“你好,七岛大学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第二日,沈宁夏背着双肩包匆匆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校园冲。
一跨进教室,沈宁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应该是满座的教室,此刻居然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同学。难不成她走错教室了?沈宁夏蹙眉后退两步,歪头想看教室号码,只听好友苏嘉妮的声音从教室里头响起:“宁夏,你没走错。进来吧!”
沈宁夏诧异万分地搁下包包,环顾四周:“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逃课!都不怕黑面阎王的‘宁杀错,莫放过’了?”
苏嘉妮嘿嘿一笑:“今天估计学校一半的人都聚齐在大礼堂里呢……这年头,都是一群色女,有富豪帅哥可看,谁还怕黑面阎王啊!”她见沈宁夏错愕不解,便详加解释,“孤陋寡闻了不是!今天是方氏集团对我们学校捐赠的大日子,据说本城首富方黎明会出席。首富啊,这群人都快激动疯了,想合照想签名想自荐实习的都有,都逃课去排队了。还有的说方氏派来的其中一个代表是杜维安……就那天我们在饭店遇到的那个,你记得吗?他可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国民老公,最佳钻石王老五……所以这群人啊,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话说这位杜维安先生的名字好奇怪,他如果有个弟弟妹妹是不是得叫维全,或者维和啊?呵呵,组合起来就是:联合国安全维和部队……”苏嘉妮今日的八卦心思十分活跃。
杜维安,从美国名牌大学归来后就进入了方氏集团,如今已经是方氏集团极力培养的接班人。站在人前,谈吐得体,器宇轩昂,完全不输于任何的世家子弟,亦丝毫看不出当年贫家子弟畏首畏尾的半分气息。金钱有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好东西,拥有无穷的魔力,可以让青蛙变成真正的王子。
如果苏嘉妮知道,这个杜维安还真有个弟弟叫杜维和,会不会吃惊到吞掉自己的舌头呢。
想当年,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连像样的厕所都没有的一户人家,如今赫然已经是七岛的上流人士了。靠的是什么!不过是靠他小姨当年爬上了别人老公的床。
沈宁夏抬手按了按涨得发疼的太阳穴。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因沈宁夏的动作,露出了她手臂处绕着的白纱布,苏嘉妮哎呀了一声惊呼:“宁夏,你的手臂怎么了?”沈宁夏:“昨天不小心闯了红灯,摔在地上,擦破了皮。”她把昨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仰天长叹一声,“唉,估计是我人品不好!”
苏嘉妮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她针织衫的宽松大袖子,瞧见了半个手臂的纱布,顿时倒吸了口冷气:“是不是很严重?去看医生了没有?”她伸出指尖轻微触碰了下纱布,心疼不已,“疼不?”
沈宁夏含笑着挥了几下手臂,以示无碍:“不碍事。擦破皮而已,没伤到骨头。我用碘酒消过毒了。看,打网球都不成问题!”
苏嘉妮这才放心了下来,跟她贫嘴:“看来绝对是你人品有问题。好好的摔成这样。平时对我好点,知道不?你看,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替我报仇雪恨呢。”
沈宁夏大笑:“苏嘉妮,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啊!”苏嘉妮是白白嫩嫩的鹅蛋脸,其实一点也不胖,可她向来最讨厌“胖”字,不由得愤愤不平:“沈宁夏,你才胖呢,你全家都胖。”
沈宁夏边笑边探手与她勾肩搭背:“好吧。我胖,我胖,我们全家都胖。”其实苏嘉妮长得很漂亮,脸圆圆的虽然略有点婴儿肥,但配上大大圆圆的杏眼,粉粉嫩嫩的唇,一脸可爱无辜的模样,十分的惹人怜爱。
苏嘉妮这才转怒为喜:“好吧,看在你诚心认错的分上,就原谅你这回吧!”
话音没落,黑面阎王就进来了,见了偌大的课堂才寥寥数人,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更是阴沉了几分,冷冷地扫了扫全场:“开始点名。不到的全部记旷课!”
据说,因那一堂逃课,很多同学在期末的时候都挂在了这一科。当然这是后话。
四十五分钟的一堂课结束后,苏嘉妮看了班级群,说是首富真的来了,揭幕仪式才刚刚开始,全校已陷入疯狂了。她死活拖着沈宁夏去新落成的大楼参加典礼。
沈宁夏眉头大皱,不肯去:“有什么好看的?人这么多。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热闹。”苏嘉妮拖着她的手,央求不已:“好宁夏,去吧,去吧。瞧一眼本城首富也好。平时只在报纸杂志电视上看到过。下次侃大山的时候,好歹也有资本说一句我见过本城首富啊!”
坐落于七岛大学医学院的“方沈慧宜知识研究中心”,是一幢十二层高的现代建筑,中心内设有国际最尖端的科技仪器,包括世界上最先进的模拟系统和高端屏幕录制系统。校方称,中心的落成使用,将会对七岛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和科研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大礼堂外横挂着一道大大的红幅:欢迎方黎明先生出席捐赠仪式。草坪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慕名而来的学生。
此时,台上的方黎明正在讲话,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传来:“众所周知,七岛大学是我的母校。我与我的前妻在这美丽的校园相识相知相爱,毕业后共同创办了方氏。后来,我们很幸运地生下了我们的女儿。在我女儿很小的时候,我和妻子曾很多次带她来过这所美丽的校园,跟她讲述父母间的故事……”
里三层外三层中间的人,苏嘉妮靠刷脸,拖着她,左一句“不好意思”右一句“借过”,终于挤到了颇为靠前的位置。
苏嘉妮啊一声惊呼,激动得语无伦次:“首富,首富啊……”但沈宁夏却低着头,毫不理睬她。
苏嘉妮兴致高昂,又指了指站立一旁玉树临风的杜维安:“你看,杜维安。他也真的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沈宁夏没好气地说。
“这可是杜维安啊。美国××大学MBA高才生,现任方氏副总,在方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方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你看,这台下这么多美女,为何而来?还不是为了他。”苏嘉妮一口气说了大半天,却换来了沈宁夏冷冷的一句:“与我何干。”
苏嘉妮这才发现自己说了半天是在白费口水,她恨恨地磨牙:“沈宁夏,我跟你是两个世界的人。友尽。再见!”话语还未落,苏嘉妮却低声惊呼,“沈宁夏,那个杜维安好像在看我们。”
沈宁夏翻了翻眼,十分无奈:“我肯定你眼花了。”苏嘉妮掐着她的手臂:“你看。你抬头看一下就知道了。”
杜维安真的在看她。只一眼,沈宁夏便确定了。因为她一抬头,便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了。
方黎明的声音如黑雾般,在耳边肆意弥漫:“我的女儿当年曾对我和妻子说过,长大后一定要来这所美丽的大学念书。三年前,她凭着自己的刻苦努力,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分子。我为她高兴,也为她骄傲。这些甜蜜的点滴过往,成就了我,成就了我的家庭,同时也成就了今日大家眼前这座美丽的大楼。随着以我妻子方沈慧宜命名的知识研究中心的开幕,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的高兴和光荣!”
方黎明的话本来就不时地被学生们热烈的掌声打断,他一说女儿在七岛大学,底下的学生更是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声。苏嘉妮亦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激动地再度掐着沈宁夏那条未受伤的手臂:“哇,不会吧!首富的女儿在我们中间?三年前进来的,今年不就是大四了吗!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啊!你猜会是谁呢?”可她一直未听到沈宁夏回答,她转过头,只见沈宁夏默默地垂着头,乌黑的中分长发柔顺地垂下,遮住了脸蛋。
苏嘉妮推了推她,继续兴奋地八卦:“宁夏,你觉得首富的女儿会是谁?我们这一届姓方的女生不多,莫非是艺术系那个系花方以娴?听说富豪家的女儿们大半会念艺术系,而且听说那个校花平时总是各种名牌……金融系也有可能,不过有没有姓方的女生啊,我的脑子一时间成糨糊了……”
好半晌,她才听见沈宁夏的声音轻飘飘地响了起来:“谁知道呢!学校里这么多学生,一半是女的,除了我们俩,谁都有可能。”苏嘉妮觉得甚有道理,点头附和:“这倒是的。”
沈宁夏忽道:“苏嘉妮,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家。下午你帮我请个假吧。”
苏嘉妮:“怎么了?”仔细瞧宁夏,果然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异常。
沈宁夏抚着腹部,苦笑不已:“今天大姨妈驾到了。你懂的!”
女生最厌烦这个了。苏嘉妮体贴地道:“那我送你回家吧。”沈宁夏:“不用了。下午还有课呢!你赶来赶去很麻烦。”苏嘉妮坚持,沈宁夏也就不反对了。
外婆不在,大约是跟孙婆婆去附近遛弯了。沈宁夏躺下后,苏嘉妮进了厨房,也不知道忙些什么,传出了乒乒乓乓的一阵杂音。好一会儿,只听苏嘉妮扬声问:“宁夏,你们家有姜和红糖吗?我每次肚子疼,我妈都会给我煮老姜红糖水。”
沈宁夏起身,见她站在自家小小的厨房里头手忙脚乱翻瓶瓶罐罐的模样,只觉心头酸楚,感动不已。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居然要给她煮红糖水。一时间,心头满满的都是温柔的感激:“在右手边的橱柜里。”
苏嘉妮笑着赶她去休息:“乖啦乖啦,快去床上躺着吧。虽然本大小姐我啊,什么也不会做,但煮点红糖水,还是可以的。”
所谓朋友就是在你最困难、最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陪伴你。这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对待!
苏嘉妮的那个笑容璀璨如烟花,从此之后便定格在了沈宁夏的心中,永不凋谢。
半晌,苏嘉妮回头,却见沈宁夏依旧怔怔地站在原地,她不由得跺脚娇斥:“沈宁夏,你到底是有多不放心我啊!”沈宁夏失笑,这才转身回了卧室。
她没有告诉苏嘉妮,所以嘉妮不会知道,今天在捐赠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男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正是本城首富方黎明的女儿。
本城首富方黎明的女儿,这一身份,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按如今的流行语,她绝对算是投胎小能手了。然而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自己的父亲只是一个小人物,哪怕是马路清洁工。那样的话,杜芳华这个贪婪的女人就不会活生生地拆散了他们幸福的家庭。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位于七岛半山区的方家,此时灯火通明,钢琴声一阵阵悠扬地随风飘来。
黑色的钢琴前,坐了一个穿背带裤白衬衫的男孩子,十来岁的年纪,眉目如画,十分可爱。众人凝神静气地听着他的弹奏,一曲完毕,大家热烈地鼓掌。
方黎明欣慰不已:“睿睿,好棒。”杜芳华骄傲地拉着儿子的手,眼底一片湿润:“老师说他天赋不错,加上心思单纯,没有杂念,所以进步不比其他同学慢。”
那男孩子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幼稚,他给众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谢谢爸爸妈妈,谢谢姨夫姨妈,谢谢维安哥哥,谢谢维和哥哥。谢谢你们听我弹奏!”说罢,他蹦蹦跳跳地上前,拉着杜芳华的手撒娇,“妈妈,睿睿肚子饿饿,睿睿要吹蜡烛,睿睿要吃蛋糕。”
杜芳华迭声答应:“好,好。我们这就吹蜡烛、吃蛋糕。”睿睿开心地拍手欢呼:“太好了,太好了,有蛋糕吃了。”
一时间,众人围着他唱生日快乐歌,睿睿蹦蹦跳跳,快乐得像个小天使。
睿睿许了愿吹熄了蜡烛又抢着切蛋糕分给大家。他大口大口地吃下了一块蛋糕后,又抬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渴求地望着杜芳华:“妈妈,巧克力蛋糕好好吃,睿睿还要吃一块。”杜芳华不允:“蛋糕太甜了,多吃不消化。睿睿是个大人了,要乖要听话,不能调皮。”
睿睿嘟着嘴不依:“睿睿还要蛋糕,还要蛋糕。”方黎明素来疼爱这个孩子,便帮他说好话:“难得睿睿生日,他想吃就再给他吃一块。”杜芳华这才无奈答应:“好吧,看在你今天生日的分上。”
睿睿闻言,开心地拍手笑:“爸爸最好了,谢谢爸爸。”这弯弯的月牙眼,像极了一个人。方黎明一时怔住了。杜芳华假装吃醋:“哦,睿睿的意思是妈妈不好,是不是?”睿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妈妈调皮,睿睿没有这样说。睿睿觉得妈妈跟爸爸一样好。”
众人被他的童言童语逗得一阵大笑。杜芳华笑着亲自给儿子切了一块蛋糕:“吃吧。”睿睿快活地拿着小叉吃起来,浑然不顾吃了满嘴的巧克力。杜芳华抽了纸巾,在一旁细心地替他擦拭。
杜维和第一个递上了礼物:“睿睿,看,维和哥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睿睿一拆开,便兴奋地嚷嚷道:“哇,是我最想要的遥控飞机。我要去玩飞机……”杜芳华赶忙劝阻:“现在不行。你看,外面天都黑了。明天吧,明天到院子里玩,好不好?”睿睿看了看窗外,特别无奈失望,他怏怏不乐地答应下来:“好吧。”